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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有点良心。”言罢笑了一声，没再追究下去。
她不清楚洛煜是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疲惫甚至连她那些破事都懒得过问了，但对方这个状态显然是很令人担心的，所以几番犹豫之下，她还是留了下来。
凌霜对此不可置否，“洛师兄的既然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你留在这也是惹他心烦。”
“可他看上去真的很不对劲的样子……”洛子言十分纠结，“从小到大我还从没见他这样过呢。”
‘从没这样过’的洛煜此刻正坐在裴元面前辨认着裴元提供的草药，神情认真得仿佛在参读什么绝世秘籍，时不时还拿着洛子言七岁就知道要怎么用的草药问裴元，这是治什么的？
凌霜也有几分无言，“这的确……”
“很不对劲吧！”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奈何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什么旁的原因，“我觉得肯定和我嫂子有关。”
“司绫同洛师兄一向感情很好啊。”
“所以才奇怪啊！他们感情这么好，要是唐家堡真的有什么大事，我哥哥肯定会留在那陪我嫂子一起的，要是没什么大事，我嫂子也没理由不跟他回万花啊。”她停顿了一下，“而且我哥哥以前可是说过一辈子都不会去学离经的。”
结果现在这个架势，别说她和凌霜了，估计裴元都要看呆了。
问又问不出原因。
洛子言都有点想出谷去一趟唐家堡了。
在洛煜连着五日都跑去落星湖后，裴元总算主动找上了门，表示这种资质基本没救了，让洛子言好好看着自家兄长，别让他再来打扰自己教导新入门的离经弟子。
洛子言看着大师兄一脸快被逼疯的表情，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要感到安慰还是无奈，“他比较信得过你。”
“我信不过他行不行？”裴元一点情面都不留，“学一百年都赶不上我的药童。”
“也没这么夸张吧……”
裴元气的不轻，“你这么偏袒他也没用，有本事你试试教他一日。”
洛子言连忙摆手，“我没这个本事的！”
“我也没有，要不你还是劝他去三星望月吧。”
医圣年事已高，洛子言真的担心自家兄长能把人直接气死。
最终在裴元的坚持之下洛子言还是将这个活揽了过来，毕竟得罪大师兄的后果她承受不起，但也就像裴元倒的苦水那样，教洛煜这种毫无半点学医资质的人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偏偏她还没胆子对他发火。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在教了十几日后，洛子言忍不住跑去晴昼海拜托凌霜写了一封信寄给唐司绫，想问问她他们这一趟去蜀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洛煜怎么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凌霜欲言又止地帮她写完，那态度让她觉得有点莫名，但也没多想，拿到了信便去找了信使。
正巧无花寄回来的信也在此时到了，能得些其他事转移注意力她也很开心。
信中提到他们已经到了扬州，叶云寒也回了藏剑山庄，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若她要来随时欢迎。
她本来还在猜测这到底是怎么个顺利法，直到隔了两天师妹来找她问一个病症，闲聊之下提到近来长安市井里流传得十分火爆的一个话本。洛子言对这些向来没什么兴趣，只随意听了几句，根本没想到会听到自己熟知的名字。
师妹说，那个叫决战紫禁之巅的话本，真的是太好看了！世间若是真有西门吹雪这样的男子！那该多夺目迷人啊！
洛子言听得目瞪口呆，“西门吹雪？”
“是啊是啊，那个话本的主角。”师妹脸上的仰慕之情完全遮掩不住，转瞬又变得极为失落，“唉，可惜只是个话本，这般出尘的男子，世上肯定是没有的。”
“……你刚刚说这个话本叫决战紫禁之巅？”洛子言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那和这个西门吹雪决战的人是……？”
“好像是叫叶孤城。”
不不不，不是好像。
作者有话要说： 宫九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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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一个错字。
今天不更新啦=3=
这两天太忙，明天会有~
☆、铜钱为印（下）
洛子言到底没忍住好奇去问师妹借了那个据说流传得十分火爆的话本，师妹大惊失色，“洛师姐不是一向不看这些吗？”
她咳了两声，“这不是听你提了好多次吗？”
“真的很好看！”
看着师妹那又想给她复述一遍剧情精彩程度的模样，洛子言忙摆手让她打住，“行行行，我这就拿回去看。”
“师姐你看的时候小心一点啊，这个现在很难买到的。”
在这个瞬间她真的非常想告诉自己如花似玉的小师妹，其实师妹你可能也认识作者。
话本印刷得极为劣质，如果不是上面写着大喇喇的决战紫禁之巅六个大字，洛子言都要以为这是什么市井艳/情话本了，而后再翻开看到笔者署名四条眉毛陆小鸡的时候她已经相当淡定了。
并不厚的话本看起来很快，饶是洛子言这种知道大体情节走向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作者写故事——呃可能也不算故事，真的很有一套。
可能是顾忌到叶孤城本人现在就在华山上呆着呢，天外飞仙这一招也已有了几分名头，所以这个话本里的叶孤城最得意的一招叫灵犀一剑。
想到当初宫九提起那位四条眉毛的陆姓侠客时的语气，洛子言真的很想隔空问候一下他，既被借名还被抢了招。
话本的末页居然还印着笔者的创作感悟，然而除了最后那句敬请期待鄙社新作飞剑客大战铜钱帮主之外，全是废话。
去还话本的时候洛子言恰好撞上师妹在同隔壁丹青一脉几个小姑娘探讨这决战紫禁之巅，还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西门吹雪，另一派支持叶孤城，见她来了立刻拉着她问她看完后支持谁。
洛子言想了想，还是遵从本心说了叶孤城，结果被师妹横了一眼，“师姐你怎么会喜欢大逆不道的反贼啊！”
“……呃话本而已，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我不管，反正我觉得西门吹雪好。”
“好好好，他好他好。”洛子言不欲惹师妹不开心，只好顺着她讲了两句，“剑神嘛，当然好。”
岂料师妹完全不买账，“师姐你看得太不仔细了吧！西门是剑仙！剑仙！”
……洛子言真的很想立刻去扬州把宫九找出来扎上几针，乱安无关人士的招式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剑仙的名头放到西门吹雪身上去了，让她这种本来就知道这话本情节的人看着情何以堪，看的时候哪会注意这种细节啊！
不过这话本的火爆程度真真是超乎她的想象，没过几天，连裴元都知道了个一清二楚，还问她里头讲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洛子言不擅撒谎，偶尔诓骗一下师妹都觉得良心充满不安，面对师兄那基本是问什么答什么了。
“呃，大致情节应当都是真的，也是叶……叶孤城自己提过的。”虽然当时提得很不仔细。
“看不出他居然还这般胆大啊。”裴元颇为玩味地看着她笑道，“这样的人，怕是不好追的。”
洛子言被这句话给噎了半晌，一时无言，她倒是有点想说师兄你也没和他有过什么接触吧，但想了想开罪师兄的后果，还是缩了回去。
“不过这个话本有一点还挺有意思的。”裴元又说道。
她大概能猜出来裴元说的是哪方面的有意思，这些事她本来也没想着瞒，干脆讲了出来，“师兄是说里面也提到白云城了吧？”
“虽同那宝藏的传言中所说不尽相同——”裴元停顿了片刻，“但也就是这样才更让引人遐思，那个写书的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不不，只是想破坏别人打好的算盘罢了。
“对了，你哥哥这两天如何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洛子言又想倒苦水了，“师兄你救救我吧我真的教不来他啊！”
“他那资质，连你都不如，我看是救不了的。”裴元慢条斯理地说道。
“……虽然我也是从小被师兄你嫌弃大的但是拿我跟我哥哥比也太——”话说到一半她想到自己那糟糕的武学资质又吞了回去，“算了，我总不能不管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裴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听凌霜说你托她修书一封去了唐门。”
“嗯。”
“行了，那你还算有救。”裴元笑了一声，“这问题也不可能出在别处了。”
这口气一听就是知道点什么的，洛子言连忙抓住这个机会问，“师兄也认为是与我嫂子有关？”
“我估摸着是。”言罢又用手中的笔杆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过小孩子还是别知道太多。”
“我不小了！”
“是吗？”裴元反问道，“你信不信若是你大上五岁，那叶孤城便不会拒绝你？”
洛子言哪想得到他会扯到这上面去，顿时气得话都说不出。
知道这是逗狠了，裴元也停下了手上的事抬起眼认真说道：“我说这句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是我们一同护着长大的，本就没必要受这般委屈，他不要你是他没福气。”
“……嗯。”
“但你若实在喜欢他，我们自然也会帮你。”
原本还有些气的洛子言听到这里便再憋不住了，也不管凑上去会不会被嫌弃，直接扑住裴元肩头，“师兄你怎么这么好！”
“才知道我好啊？”
“没有没有，一直都好！”
在等待唐司绫回信的日子里，无花他们那个留香社也把第二本话本给印刷出来了，和决战紫禁之巅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不是讲两个大人物的巅峰对决，而是一个平凡的少年揭发武林盟主的阴谋并将他打败的故事。
说实话洛子言觉得这个题材比先前那个更容易火遍全江湖，毕竟实在是太方便那些没什么本事的小人物来代入自身了。
所以这本飞剑客大战铜钱帮主印刷出来后，又瞬间火至一书难求，据说传到长安的也是其他书社盗印的了。又一次见证了整个师门看话本看至疯魔的洛子言这一趟没有去借，而是托师妹帮自己也带了一本。
这一本的行文和上一本有很大不同，师妹比她先看完，先是夸了几句好看然后又大呼飞剑客太迷人啦！
洛子言心想那是，毕竟这一看就是飞剑客他娘亲执笔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署的名是王怜花。
但署名反正不影响阅读，在看到名为上官银洪的武林盟主干了一堆迫害其他名门正派的事时洛子言差点没笑出来，她总觉得这名一定是无花改的。
剧情是真的精彩，那位飞剑客本是个平凡无比的少年，持着最普通的剑，所倚仗的也无非是一个“快”字，但就是这么一个平凡的少年，在面对上官银洪的诸多诱惑时完全不为所动，抽丝剥茧地发现了其中诸多不妥之处，最终揭露了上官银洪的多年阴谋，在新盟主推选大会上，当着全天下的人将上官银洪给打败了，用的仍是那柄最普通的剑！当真酣畅淋漓！
大概是因为这一本的倾向太过明显，上官银洪还被描写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上一本的叶孤城是有苦衷的，所以这一次师妹完全没有问她支持谁这种问题，只是把所有的溢美之词从西门吹雪身上搬到了飞剑客身上而已。
洛子言全当个故事看，看得也算舒坦，但她还记着白飞飞同上官金虹醒来时讲过的生前经历，也就是说她其实很清楚这本飞剑客大战铜钱帮主有九成是白飞飞胡编乱造的。
上官金虹要看到了大概能被气死。
“其实我觉得还是这个王怜花写得比较好。”师妹评价道。
洛子言点点头，“我也觉得。”
没有对比还好，有了白飞飞这一本来对比，洛子言就真的很想问宫九一句，你为什么不能换个名字呢？！
明明剑招都换了！
唐司绫的回信是江湖传言留香社又要出新书的时候到的，但她写的收信人却不是凌霜，而是洛煜本人。
洛子言拿着那封书信颇有些进退两难，她知道洛煜不喜欢别人管他的私事，但也知道再放任他这么下去定是不成的，最终还是凌霜劝她，信都来了总不能不给，也许他就盼着这个呢。
信中到底写了什么她不清楚，但带给洛煜后洛煜的确停下了先前那种行径，只是还没等洛子言放下心呢，便发现他已又收拾了东西走了。
就这么被抛下的洛子言忍不住跑去问裴元自己到底是不是洛煜的亲生妹妹，怎么每次都这么被扔下。
裴元翻着那本署名王怜花的话本，摇摇头道：“他这是知道你现在在谷里呢，有我和凌霜在，你能出什么事？”
“……那我要是要出去呢。”她幽幽地开口，“其实我，早就打算下江南去了，要不是担心他！”
“行了行了别气了。”裴元从袖中摸出一瓶药，“这个给你。”
洛子言下意识地要打开，“这是什么？”
“春/药啊。”
“……给我这个干什么！”她差点就将这白玉瓶给摔了。
裴元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说了啊，你要实在喜欢那叶孤城，我肯定会帮你的。”
……你帮忙的方式也太不拘一格了吧裴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上官金虹：妈的打败我的是李寻欢！
白飞飞：我写的是上官银洪不是你
楚留香&陆小凤：我真的拒绝这种出场方式
☆、正是江南好风景
留香社的第三本书没有走先前的决斗路线，而是写了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用词香/艳至极，不过倒是总算和那些盗印书的纸张质感相称了。
其实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男主角叫宫九的话，这故事应当也是能愉快读下去的，然而洛子言对着这个名字，脑海内只能想起来宫九本人那张欠揍无比的脸。
从她粗略看了的那些内容上推测，这一次执笔的应当是无花，虽然这人很不要脸地署名蝙蝠公子。
但原随云可没听宫九提过沙曼和陆小凤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个歪曲事实的爱情故事。
洛子言一边想一边又忍不住想隔空问候一下那位据说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白飞飞好不惊讶她居然全看得出，还问她觉得谁写得最好，她诚恳地回答还是你写得最好，无花听了自然不服，“我这本卖得才是最好吧？”
“你也就会些yin词浪语。”
“这么说你还看了？”无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没想到啊——”
“我就看了个开头！”她争辩道，“一开始看到署名我以为是瞎子写的，谁知道居然是这种内容啊！”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小姑娘会看不懂呢。”
“我好歹是个大夫好不好。”洛子言驳道，“……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无花不可置否地摆摆手，“你一路过来估计也累得够呛，还是赶快吃完饭去睡上一觉吧。”
这话倒是说到了洛子言心坎里，从秦岭到扬州这一路上她就没好好睡过哪怕一次，虽然防身保命的招数不少，但始终放不下心，睡得再浅不过，一丁点的声响都能将她吵醒，闭眼到天明的次数少之又少。
唯一的好处是这样也避免了总是梦到叶孤城。
不知道是不是受那本话本的影响，到了扬州的第一晚，洛子言做了个和那场决战有关的梦。
刀光剑影人来人往，唯一能看的分明的还是只有那个人。
洛子言试图回想几个月前在纯阳那断崖边两人的对话，越想越觉得，就这么放弃了实在难以甘心。
这种念头一旦开始生长便再难掐断，更何况她根本没想过要去掐断。
一别小半年，也不知道叶孤城近来如何了，她没有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