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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烈酒,但喝下去后的确暖和了不少,洛子言深知自己的酒量不好,只抿了半杯便算。
“方才你说她要找人,找谁?”那位林道长问。
叶云寒正在屋子里东翻西翻找东西,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就是那个天外飞仙。
林渊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奇怪,“又是他?”
洛子言有些不解,“又是?”
他撇撇嘴,“这半年来,已不知有多少人要来找他了,不过倒是第一次见到有姑娘要找他的。”
“……他们都是找他比试?”洛子言问道。
林渊点头称是,“但没一个能赢便是了,事实上那扬名万里的一招,他也仅用了一次而已。”
听他这么说,还在翻箱倒柜的叶云寒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你的意思是,其余来寻他比试的他都赢得很轻松?”
“可以这么说吧。”林渊应了一声,又看了她一眼,“若我未估错,姑娘应当并不会武功?”
“……是,所以我并非找他比试。”洛子言大方承认,“我只是单纯来见他一面而已。”
“那倒是巧了,他的住处离我这儿也不远。”林渊停顿片刻,“但姑娘若不会武功,要过那断崖怕是有些麻烦。”
“哎我带她过去不就行了。”叶云寒抱着个雪貂披风走过来,拍了拍林渊的肩膀,“这玩意儿居然还在,我还以为你已经将它卖了呢。”
林渊毫不客气地横他一眼,“我又不下山,怎么卖?”
叶云寒笑了笑,将那披风递给她,“你穿着这个,山顶冷,夜间恐还会下雪,要是冻坏了我可没法跟洛大哥交待。”
洛子言没犹豫便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而他摆了摆手,问她是不是现在过去。
她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但仍是点了头。
林渊指的方向是一处比这里更险峻的断崖,侧面如同被刀锋削过一般,轻功再好的人看了怕都要忍不住抖上一抖,就连叶云寒也在看到这断崖的瞬间发了下愣,“这位本家可真是太会选地方了吧?”
“你这就攀上关系了啊。”她笑着探出头去看那断崖,“这个恐怕不好带我一起吧?”
“别这么小看我啊!”他反手将她一搂,“抱好了啊,摔下去我不负责的!”
风从耳边刮过,雪花落在脸颊上钻进耳朵里,洛子言下意识地抓紧了叶云寒的衣服,就差没尖叫出声了。
偏偏这家伙还一边笑一边问她,“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刺激,真的太刺激了,幸好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否则她真要喘不过气来,直至落地时洛子言都没能松开紧握成拳的手,蹲在雪地上差点站不起来,“你……你故意的吧?”
“我是觉得你应当会比较想快些见到他吧。”叶云寒说得一本正经,“你不感谢我就算了,居然还这么想我?”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她一边喘气一边瞪他。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叶云寒咦的一声。
洛子言松开了手中的衣服转过身,只见那提着剑的人正踏着风雪向她走来,狂风卷地,细雪乱舞,他神情约有一瞬的惊讶,随后才轻启薄唇。
声音和记忆里一样淡漠。
他说,久见了,洛姑娘。
☆、当局者迷
叶孤城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比还在万花谷时更冷淡了一点吧。
洛子言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她的确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回那句久见了,甚至未曾意识到自己一直是跌坐在地的状态。
先开口的居然还是叶云寒,“阁下便是天外飞仙?”
她看见叶孤城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今日不接战帖。”
叶云寒扑哧一声笑出来,“看来阁下是真的受声名所扰已久,但我并无挑战之意,我只是送这位大夫上来罢了。”
洛子言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听到叶云寒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话了,但也亏得他忽然又变回了初见时的模样,才将她从这个发怔的状态里拉出来,也是直至此刻她才看见叶孤城的剑鞘上仍旧挂着那个青色的剑穗。
“好啦我不打扰你们叙旧,阿渊还在下面等我呢。”叶云寒摆了摆手,顺便将她扶起,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这貂皮披风可贵了你当心点。”
洛子言真的很想回一句你就没有不贵的东西吧,可惜尚未开口他便已经飞身跳下了这个断崖。
“洛姑娘是何时出谷的?”叶孤城收回视线问她。
“正月结束时出的。”她拍着披风上的雪回他,“先去了一趟洛阳城,方才那藏剑弟子就是在去洛阳途中结识的。”
“如此。”
她张了张口,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在崖边立了好一会儿,洛子言总忍不住抬眼去看他,却又怕被他发现,瞄到一眼便又飞快垂下头。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叶孤城,“洛姑娘不介意的话,进来喝杯酒吧。”
“好。”虽然已经在下面喝过半杯了。
叶孤城的住所比当初在天工坊时还要简陋上一些,但跟着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洛子言没来由地又有些雀跃,从前她甚少去叶孤城独居的那间屋,对方向来起得早过她,两个人能在他练剑的地方说上几句话已是一天内最大的交集。
这一回她是客,反倒没有从前那般束手束脚了。
“这酒有些烈,洛姑娘喝慢一些。”
她应了一声接过来,趁着他转过身去时才又抬起眼打量起了这间屋子。干净得几乎看不出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这一点倒是和从前一样。
“洛姑娘是今日到的?”
“嗯,今日上的山。”她缩在那披风里点头,“其实应当明早再上山的,我没想到有这么冷。”
叶孤城露出了然的神色,“以洛姑娘的体质,的确会极不习惯。”
“早知如此我当初该修花间游的。”她开了一句玩笑,“起码日后若还有机会路过纯阳,能再上来见见你。”
后面这句倒是真心的了,可惜这人哪怕听懂了恐怕也只会沉默不语。
她也知道为难一个本就不多话的人与自己叙并不存在多少的旧实在是有些过分,所以干脆只喝酒不再开口了。
这种沉默让她无奈,但一想到这一面过后可能连这种沉默都不会再有,洛子言又倏地庆幸了起来。
她觉得趁着对方对自己还有几分故交感情便不远千里赶来见他一面也是很值得的,尤其是一路上听闻了那么多关于天外飞仙的传闻后。
这个人太耀眼了,在哪里都是,所以她根本没有底气要求这样一个人来记住自己啊。
酒确是烈酒,但配着屋外的雪天,也算别有一番风味。自认酒量已有所长进的洛子言在连着喝了三杯后方觉头有些晕,好处是身上终于暖和了起来。她眯着眼睛要去倒第四杯,手伸到一半却被按住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头晕的缘故,她完全看不清叶孤城的表情,只感觉到对方带着暖意的手正握在她的腕上,语气温和但又带些不容商量的意味,“洛姑娘喝得已够多了。”
说罢那手便松了开来,直接拿过桌上的葫芦,“再喝下去恐要醉了。”
她下意识伸手,然而并未能抓住他哪怕一片衣角,脑海里忽地忆起一年前的那一次醉酒,也不知是为何竟梦见了叶孤城对她笑,那弧度太真实了,甚至要怀疑起到底是不是真在做梦。
门外的风雪声愈发剧烈,洛子言半趴在桌边,透过门缝看了眼外头,只看得到一望无际的白,而身后收掉酒的人身上全是那种冰雪的气息,的确是同这个地方再配不过了。
“洛姑娘若不嫌弃可躺下休息会儿。”他说。
洛子言头晕脑胀,的确很是难受,好不容易转过身去,又差些没稳住自己的身体,唯独话还流利着,“噢……好啊。”
她整个人缩在那件貂皮披风里,眼神迷蒙,脸上全是不知被冻的还是喝酒喝出的红晕,嘴角还噙着笑,看上去倒比一年前在万花那次还醉得严重些。
叶孤城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稍用两分力带着她往屋子内侧走,大约是感觉到了热源,她顺势偎了过来,脸埋在他宽大的衣袖上蹭了几下,嘴里也不知到底嘟囔了什么。
他费了一些力气才将她身上厚重的披风解下来挂在一旁,等再回过头的时候只见她已经组攥着自己的袖子闭上了眼。
呼吸离得很近,这场景其实有些眼熟,叶孤城忍不住想。
洛子言觉得自己仿佛又进入了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手脚都变得很轻很轻,轻得她都要生出自己身处云端的错觉来。
但又好像与记忆里的那次不太一样,鼻间闻不到最熟悉的草药味,铺天盖地的全是冰雪的气息,但意外地并不冷。
她就这么在叶孤城的床上睡了一整晚,醒来时尚觉头重脚轻,脑海一片混沌,等意识到这是哪里的时候又傻乎乎地笑出了声,恨不能打上几个滚。
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何时辰,但叶孤城应当是去练剑了,所以她完全不想克制内心的渴望,真滚了几圈,再一次确定酒真的是个好东西。
趁着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在这床上又赖了小半个时辰才爬起来。
是个难得的晴天,屋外的积雪略融化了些许,但仍然厚得可以,洛子言百无聊赖地踩着屋前那一块地,盘算着要用什么理由在这里多待几日。
叶孤城是接近晌午时回来的,和昨日一样提着剑,但神色温和许多,见到她蹲在门前的模样好像还勾了勾唇角,“洛姑娘醒了。”
“嗯……谢谢你啊。”她仰头去看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他否认道。
就算你是跟我客气,我也要当真啦,洛子言在心里想。
午饭是她随便煮的粥,事实上就算她想不随便也没有办法,叶孤城这个人本就没什么口腹之欲,以往在万花时从未挑剔过她做的任何饭菜,现如今一个人住在这里,自然是能简单便简单,所以翻来倒去只找到一小把米和几颗红豆时洛子言也有些无言。
红豆也不知放了多久,煮了许久都不烂,颗颗分明,洛子言牙口不好,换在别处兴许就不吃了,但与叶孤城一道坐在桌边,这些居然都可以忽略。
“对了,律香川有托我向你问好。”她忽然想起临走前谷内那群人的托付,“不过他应当也不会长留万花谷,兴许等我回去他已走了。”
“洛姑娘是何日回去?”叶孤城忽然问她。
她动作有瞬间的停顿,“……还不知道,过段时间我还要去苍云堡找一下破风,还和叶云寒,就是昨日那个藏剑弟子,说好了要去江南看看,我还没见过七秀坊呢,难得出来一趟,总要不虚此行才好。”
叶孤城看了看她,没说话。他总是懂得及时停下,无一次例外。
可气氛仍然不可逆转地再次归于沉默的尴尬。
傍晚时分叶云寒又上了断崖来,洛子言坐在崖边晃着腿,颇有些跳下去尝一番飞翔滋味的冲动,然而她只是想想,却真真切切吓到了刚爬上来的叶云寒。
对方一脸的惊恐,“你怎么了?就算被拒绝了也不用寻短见吧?”
洛子言本来还打算跟他说没什么,但听到后半句又忍不住睁大了眼,一时不知到底要说什么好。
叶云寒慢慢走过来,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会冲动,“你冷静一点啊,千万别跳啊,被拒绝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去江南,我介绍我们藏剑山庄的师兄给你认识啊。”
“我没……”她总算发出了声,“……你别乱说。”
“诶?我猜错了吗?”叶云寒松了一口气,在她边上坐下,“你不是被那家伙拒绝了想跳崖?”
“当然不是。”洛子言翻了个白眼。
“那是……?”
“你别乱想了,什么都没有。”她长叹一口气,“我就是来看看他,现在看过了就好。”
“可你看上去实在是……”他停顿了片刻,“很伤心的样子。”
洛子言愣了愣,其实她并无伤心的实感,但被他一说,才忽然觉得,好像心口是有些痛的。
但明明,她连被拒绝的机会都没得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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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几个字。
☆、养花之道
说完那句后叶云寒一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这态度让她觉得有些好笑,但又并不能牵动嘴角,所以她想了想也只能说,“我没被拒绝啊。”
“那你……”
“我也没想跳崖,放心吧。”她晃着腿说道,“我惜命得很,怎么会为了这点事犯傻呢。”
叶云寒看过来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现在就挺傻的,洛子言也只当看不见,一边吹风一边说道:“你下去吧,我没事。”
“真的没事?”叶云寒有点迟疑,“你不会是想赶我下去了再偷偷哭吧?”
“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洛子言偏过头盯着他,一脸认真,“我特别想介绍你认识一个叫无花的和尚,我觉得你们一定会相见恨晚。”
“……啊?”
“算了你不想下去就坐着吧,我进去了。”说罢她拍了拍衣袖上的细雪,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云寒无法理解,这姑娘分明全身都散发着‘我好难过’的气息,却死不承认,并非是欲盖弥彰,而是她自己仿佛就深深相信着,她没有难过。
这太可怜了,真不明白她。
洛子言进了屋后便觉得有些站不住,披风虽厚,但也禁不住她直接坐在雪地上,还一坐就是半日之久,看回风流雪时并未觉得有多冷,等站起身来才发觉腿都有些僵。
可这里的条件不比万花谷,再难受她也不可能搞一个药浴来泡。
叶孤城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见她呆坐在桌边都未曾掌灯,有些疑惑,“洛姑娘?”
灯火忽然亮起,她转过头看见这人脸上的惊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我那位藏剑的朋友可能还要在这里多待几日,我只能再打扰你几日了。”
叶孤城知道她是被午间的对话给伤到了,一时有些后悔,但现下再提这个也没意思,所以他只点点头,“无妨,不打扰。”
“真的吗?”
他忽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发顶,“真的。”
洛子言几乎呆滞,眼睛都瞪圆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一样,甚至跟着语无伦次起来,“那、那就谢谢了。”
“不用。”他叹一口气,“洛姑娘不用这般小心翼翼。”
“我……”她想说她没有,但话到嘴边忽然又说不出口了,只得垂下头。
昏黄的光线从屋顶映下来,抱着腿坐在他面前的少女将头埋在双臂之间,露出一小段莹白纤细的脖颈,隐在那件披风的皮毛里,动人得有些过分。
叶孤城移开目光,轻咳一声,将手中提着的盒子往桌上一放,“吃饭吧。”
摆在桌上的是一个木质的食盒,中间被隔开,一侧是糕点,另一侧是还冒着热气的烧鹅,油光发亮,香味扑鼻。
洛子言这时真有些想哭了,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起身去热中午剩下的粥。
再煮了一次的红豆总算有了点能煮烂的迹象,但叶孤城的表情和中午并无什么区别,只将那食盒往她的方向推了一推,“我没有买过这个,若不好吃,还请洛姑娘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是我忽然跑过来给你添麻烦了。”但你这么温柔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
“真的不麻烦。”他又强调一遍,“叶某当初承叶姑娘诸多照料,一直十分感激。”
话一说出口他便知道又要坏事,这姑娘分明是被她整个师门呵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