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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遥倒很想去拜见一下世纪伟人。可惜一来天公不作美,大雪封山,一来突击营党委也不同意他犯险前往。最后,他只好作罢,以一封致歉信了断了此事。
但大雪虽然封山了,而且眼见就要接近年关,山外仍有人不断闯山。
根据地管理处经过几天调查,最后不得不草草结案。这些人当中,有的是以讹传讹,以为牛头山真有天兵天将下凡,所以有胆大者便三五成群结伴而来。有的则是附近的猎户,本来此刻正是打猎的季节。更多的,则是盼弟原来的手下。他们经过几个月的在外飘泊,大概最后还是觉得山寨好混一些,所以又壮起胆子回山。对于这部分人,孟遥的意见,一般大多都给予放行。个别形迹可疑的,则以驱逐为主抓捕为辅。
对于孟遥的一举一动,有一个人一直暗中关注着。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恨透了他的盼弟。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在突击营一举拿下两个匪巢之后,盼弟原来死气沉沉的心思又像解冻的冰河活泛起来。
而随着更多的人返回,盼弟不知不觉便彻底又对孟遥有了好感。就在她不知如何去做一次破冰之旅,尤其是越来越多的老部众纷纷归来,她的压力再一次陡增之时,孟遥却再一次主动向她做出了示好之举。在大雪封山的第二天,傅晓冲这个曾经打败了他们的瘟神,将一大批粮食、猪肉和烧酒送到了她的面前,同时还捎来一个口信,邀请她和师爷在年三十那天一起迎新除旧。
现在的孟遥及其突击营,虽依然还没有大富大贵,但经过几个月的奋斗,他们不仅全营都吃上了热腾腾的大米饭,新鲜的猪肉和蔬菜,而且每周末还允许官兵饮少量的米酒用以御寒和助兴,当然烧酒仍然被严令禁止。
望着变脸一般前倨后恭的盼弟,小花应当是此刻山上最为后悔的一个人了。她一个人躲在草屋里,已经偷偷哭了好多次,哭多了,小花不禁变得更加难受起来。她发现,她现在竟然想不起孟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留在她脑海深处里的他,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笑眯眯的样子。这样一想,她不觉心里更苦了一些。
“不行,俺说啥也要去瞧瞧他,哪怕偷偷瞄一眼都成。”
小花在心里暗暗念叨着,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根据地走去。但常常这样无意识地走到一半,又总会在半道上自己清醒过来。醒过来的小花,立刻又会被自己一脸的羞红弄得颠三倒四,在一条飘满雪花的山路上,就这样来来回回走着,几经反复。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另一双眼睛。
当然,这双眼睛肯定不是盼弟的。她现在哪顾得上小花呀,寨子里突然又添了这么多人,她正着急上火的,思虑着是不是跟孟遥旧事重提,索性一股脑归并到他那里去罢了。可一时间她又找不到合适时机。没有合适的机缘,她张不开嘴呀。
剩下的,就只有师爷那一双老狐狸的眼睛了。
要说除了突击营之外,此刻整个山上能称得上智者之眼的,也就只有孔学孟这个老夫子。几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的一双眼睛却一点没闲着,一直在突击营周围滴溜溜转着。好家伙,五百多号人站一起黑压压一片,气势惊人。往山野里一分散连个影子都看不见,真是中了邪呐。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神兵吗?出,则如惊雷滚滚。收,则是狡兔三窟。动,如长虹万里,静,如死水一潭。再后来,五百多人还嫌多了,硬是分出两百来号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这里最大的两座山寨。
等等,老夫子得回忆回忆,自打记事起,已经有多少次官军围剿这里,又有多少次被打得丢盔卸甲,狼狈而回。记不清了,记不清了。孔学孟扳数着指头,捻着胡须自个在那摇头晃脑,不时叹息。盼弟不懂事呀,不懂事。放着身边简直就是天赐的归属,还要跟人家闹别扭,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看着宝贝去捡驴屎蛋。人家怎么着你了,不就是帮你训兵嘛。药下得是猛了点,可不怕货比货,一堆乱泥还要什么自尊?还好人家没跟咱一般见识,一切都依着咱的意愿,不然的话,哼哼,咱这破寨子还能强过那两家已经是死人的寨子?
咦,那不是小花那死妮子,她那是着的什么魔,像一头眼睛蒙上黑布的小母驴搁那儿推磨呐。
第24章、左右之争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孟遥带着诸葛盾,听着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不由得停下来举目远眺。这茫茫群山,银装素裹,多好的江山啊,再加上毛伟人这首空前绝后的词,此刻应该享受到的应是多么宁静、和谐而安详的一片世界。可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弹丸之国,也要跟着那些列强来咬一口肥肉。这个变态的民族,咬人的嘴脸比之其他强盗的丑恶与狠毒,犹有过之。可恨我们的某些国人,过了一百年,一千年,也还看不清楚这一点。它,就是一头暖不热的蛇,一头喂不家的狼。
诸葛盾跟在后面,不明白自己的营长为何停下来,而且脸上忽然变得怒气冲冲。有什么不对吗?他警觉地看看四周。
这时,孟遥缓缓地弯下腰,慢慢在手中团起一个雪球,在手里握着,然后猛地一弓腰,将雪球远远地抛向山崖。然后,他就一动不动地望着山崖,变得更加沉默起来。
昨天,在他的提议下,突击营召开了穿越以来的第一次党委扩大会。这个提议,不仅得到了陆涛的高度赞誉,还让刚刚加入进来的高志远一下子眼泪巴巴的。两人的这个细节,孟遥看在眼里,虽然心里一阵阵的不以为然,但却很快抓住了这个细节所包含的关键信息。相对于后世,他们在这里应该算是到了天涯海角了吧。或者换言之,他们即使现在为所欲为,也不会有任何人或组织来出面干预或者惩罚他们。可他们为什么还是在第一时间,对党委扩大会这个形式,那么自然,那么兴高采烈地流露出一种浓烈的情感?
其实,在鄂豫蓝根据地成立大会之后,召开第一次党委扩大会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孟遥原本想也就走走形式而已,毕竟长时间不过组织生活到底说不过去。同时,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集思广益,将大家集中到一块,认真商量一下,以便找出未来一年的工作重点,最好能搞出一份像后世那样的五年规划。
理由很充分。年关一过就是中国历史最为要紧的1921年,随着党的一大顺利召开,党也就正式宣告在旧中国成立了。而日本内阁,也通过公开支持张作霖的法案,拉开了其建立伪满国的狼子野心之帷幕。
因此,孟遥心里此刻非常的矛盾。
在党成立前夕,他们要不要有所行动参与到历史进程中,或者先期接触一下。
另外,作为未来抗日战场中流砥柱的黄埔军校,他们要不要抓住这个难得的历史机遇,在黄埔军校创建之前,先行挑选一些德才兼备、军事素养过硬的指战员,进行必要的整训之后,在黄埔军校成立之际将他们打入进去。
如此重大的问题,当然不能、也不可能是他孟遥一人所能承担的。
可是,问题一经抛出,突击营党委立刻就分作了两派。一派不用说,坚决要求去寻找组织,并找适当的时机亮明身份。一派则嚷嚷着打入黄埔,也弄他几个嫡系出来,然后寻机再回归人民解放军序列。
孟遥看了看两派的人数对比,悬殊的很哩。而且争论的激烈程度,就差动刀动枪了。看到这里,孟遥不觉一阵悲哀。
这还是在党委内,如果将问题扩大到整个突击营,结果会如何?
孟遥忍不住就是一阵寒颤。
所以,他二话没说,掀开门帘就走了出来。原本是一团和气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为何一碰到这样的问题,兄弟之间立刻反目成仇呢?
“营长,你不说要歼20吗,还去不去?”
站了好一会儿,诸葛盾搓搓开始冻得有些生疼的手,小心翼翼地望着孟遥,轻轻地提醒道。
“哦,”孟遥从沉思中走出来,定定神,说道:“走,我们去看宝贝。”
说歼20是宝贝,一点都不为过。现在除了路线方针问题,孟遥最上心的也就是它了。尤其是在大雪封山之后。厚厚的雪花也覆盖在两架歼20漂亮的机翼上,孟遥就忍不住的一阵心疼。
必须赶快把它们弄出来,给它们本该有的标准机房,跑道,然后让它们自由翱翔。在孟遥下了死命令之后,随飞机而来的三人专家组经过一番论证,十分轻松地告诉孟遥,在他眼里看似十分棘手的问题,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他们甚至孩子气地赌咒发誓,只要孟遥能满足他们的要求,明年一开春,积雪融化,战机马上就可以从悬崖峭壁上,安然无恙地走下来。
孟遥先是高兴得要蹦起来,但接着就黑下脸来。
钢筋,水泥,轴承,牵引棒?买糕的,还科学家哩,这些东西现在有没有发明出来?就算有,他上哪儿给他们弄回来。
但说归说,孟遥还是立即叫来了曹飞彪,让他拿着专家组开出的一长串清单,当天就组织了一支特别行动小组,由张军亲自率领,带上了大量的银元和一部电台,由两名自告奋勇的曾是猎户的新战士做向导,偱着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星夜兼程赶赴上海。
是的,这虽是一条最远的路,但也是一条最近的路。如果这些东西上海没有,那别的任何地方也不用去了。当然,除非他们有人能出国。
几个哨兵一看见孟遥,不觉都围了上来。他们都是突击营老兵,而且在值守歼20战机的所有战士当中,他要求不能有一个新战士。守战机的战士们,虽然都很辛苦,但看上去都很兴奋。显然,歼20战机的出现,比陆涛做一百次思想工作还管用。
孟遥伸手在一个战士野战披风上摸了摸,关心地问道:“怎么样,这东西是不是跟说明书讲的一样,又轻又保暖。”
他真没想到,像这种刚刚研发出来的披风,竟然也出现在突击营储备的遂行物资装备中。不过此刻,随着越来越多装备被清点出来,他好像有点明白这可能是他那位老岳父的手笔了。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想笑,即使不被穿越,两周长途奔袭与突击,他们也用不了这么多东西。老家伙,一定也被老天爷搞晕了。
一个战士马上立正但调皮地道:“报告营长,十分暖和。就是有一条,如果营长每人再给我们派包烟,那就更过瘾了。”
孟遥脸上顿时一阵愕然。买糕的,怎么他的软中华谁都惦记。
“盾子,拿一包出来。”他肉疼地将眼皮直跳,朝诸葛盾伸出手。诸葛盾一愣,看看他,“营长,出来时你没说让我拿烟。”
孟遥半信半疑地瞅瞅诸葛盾,只好摸摸自己的口袋,拿出只剩半盒的香烟,将它塞给战士。“抽吧抽吧,兔崽子们,一条烟满打满算就两百支,我看经得起你们多少折腾。”
正说着,陆涛找了过来。再一看,后面居然还跟着高志远。陆涛还没什么,能看见高志远也找过来,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一下好了很多。
第25章、无为而治
“你到底怎么搞的,”陆涛小声说道,“这样的会,你也说走就走。”
“是呀,孟营长,这个——”高志远显然是在斟酌着什么,嘴里慢条斯理地道,“大家都有了自己的意见,只有你还没说什么呐。”
“这重要吗?”孟遥忽然又觉得嘴里一阵发苦。
“当然重要,”陆涛一下子瞪起眼睛,“这事你不拍板谁拍板。”他说着,下意识地瞅瞅高志远。高志远马上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
“那好,”孟遥也没有装腔作势,手一挥道,“我们回去接着说。”
曹飞彪、季旭等人一见孟遥在陆涛、高志远的簇拥下,一脸肃穆地钻进来,连忙都闭上嘴巴,齐刷刷地望着他。他们都不是傻子,孟、陆二人,现在再加上一个高志远,俨然已经形成突击营三巨头,其他人说得再多,估计也就是放几声响屁而已,最终还得看孟遥的。
“我是这样想的,大伙一起合计合计。”
孟遥解开野战风衣,一边将它随手扔在床铺上,一边挺直腰板站在他的位置上,郑重其事地说道:“现在咱中国的情况,还不是条条道路通罗马的盛唐。如果在通往强国和民族复兴的路上,目前摆在我们眼前的三岔路口,不是向左走,就是向右转,如果我们必须二选一的话,那么——”
他说着,故意讲话头一顿,才接着又说道:“我个人的主张,是无为而治。”
无为而治,什么意思?所有人一时都有些发懵。
几乎是下意识地,高志远将脑袋凑在陆涛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问道:“陆教导员,请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孟营长到底多大了,他什么学校毕业,哪一年参军的?”
陆涛扫一眼高志远,皱起眉毛。
“说呀,”高志远不耐烦地捅捅他。
谁都没想到,一直坐在他俩旁边一声不响的周芳雨忽然开腔了。她漂亮的脸蛋,加上那一副冷艳的表情,在通过她那副如播音员般悦耳的嗓子,一下子将所有人都镇住了。
“孟遥,28岁,文学学士,军事硕士。某军事指挥学院毕业,2006年入伍。后又进入某空军基地学院学习,并先后参加过国防大学、某后勤与装备指挥学院强化集训高级指挥班,后被派送到英国、美国以及以色列等高等专业军事院校,分别作了三个月到半年不等的访问学者。现为中央集群15军直属突击营少校营长,据小道消息,深蓝联合军演结束后,他将升任15军独立旅,任中校旅长。其准岳父于东方,现任某空军基地司令员,中将军衔。其未婚妻……”
“好啦好啦——”
孟遥听得一头大汗,赶紧挥舞着双手对周芳雨阻止道:“真不知道你是特派员还是间谍,就差拿着喇叭广播了。条例你不懂吗,所有单位主官的简历和生平都是绝密,你也不怕犯错误。”
“这里是党委扩大会,何来泄密?”周芳雨毫不示弱地看着孟遥。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高志远急忙举手投降道,“孟营长,你还是把话说完吧,大盘子定了,我们也好心中有数,在以后有条不紊地展开工作。”
孟遥盯着周芳雨哼一声。这个冷美人,怎么总跟他一个人顶着干,好玩吗?
清清嗓子,他接着又道:“所谓无为而治,并非就是老庄的专利。简而言之就是,我们既不左走,也不右拐,而是在历史的夹缝中寻找第三条道路。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我们也只能走第三条道路。道理我想大伙都很清楚,我们不过是一只穿越时空而来的小小蝴蝶,我们千万不能逞一时豪情,任意的试图去修改历史原本的轨迹和面貌。它未知的危害,我们谁都无法预料,也承担不起。”
“当然,”孟遥打量着忽然都沉默不语的党委成员,放缓语气补充道:“历史原来是什么样,我们都很清楚。所以,我们最终的目标,肯定也只能朝着它的这一大方向靠拢。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争论,我们以后自然而然就会走到历史的大洪流中去,并最终完成我们的历史使命。”
说完,孟遥略感不安地望着大家,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反应。不管怎么说,这里的每个人感情倾向,还是不能不顾及的,虽然他知道他是正确的,但也需要给大家一个认知的时间。
忽然,也不知是谁带头,帐篷里一下子想起掌声。噼噼啪啪,时断时续的掌声,令孟遥猝不及防,险些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好一阵,他才惊喜地打量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