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儿还有人?!
她迅疾无声地躲进夹层的小隔间,悄悄等待,门缝外晃过一张似曾相识的女性脸庞。似乎不是那帮匪徒的人。左伊伊悄悄打开门,猛地扯住女人的胳膊,把拉她进隔间。
以防对方惊叫出声,左伊伊紧紧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悄声说:“跑出去报警知道吗?”
出乎意料的是,女人即使忽然被陌生人拽进隔间,也没流露出一点惊惧的神色。她眼皮一翻,打量了一番左伊伊,左伊伊有一瞬觉得手下触摸的皮肤仿佛是流淌的气体,抓不住,近乎虚无。女人轻松地挣脱她的束缚,鲜红的指甲拨弄了几下从盘起的复古发髻里掉出来垂在耳边的卷曲金发,从眼梢瞥向左伊伊的目光饱含着事不关己的冷漠,“我可没法和外面的人联络。”
没法联络?没通讯工具?随便抓个行人不就成了。
左伊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广播声突然响彻整栋商厦:“同胞们,这是一场战争!”
“数以百万计的所谓移民,带着他们狂热的信仰和罪孽,捣毁我们的文化,抢占我们的饭碗,攻击我们的城市!”
“我们的领导者们又做了什么?任由这群蝗虫拿走我们的食物,夺去我们的庇护所!我们要站出来保护我们的国土,把他们赶出去!”
竟然遇到了群蛇精病!左伊伊暗自咬牙。移民?移民是那么好区分的吗?
“愿意接受保护的人只要把墨西哥黑佬、亚洲的蝗虫拎出来,我们保证你的安全。”
敢情是披着爱国皮的种族主义!不仅蛇精病,还智障!阿杰的处境愈发危险了。
左伊伊没功夫和古里古怪的金发女郎磨洋工,但女郎依旧一脸漠然,即使听到了匪徒的宣言,仍毫无紧迫感。左伊伊心里有些窝火,她把手机塞进女人手里,压低声音,“出去!报警!快啊!”
女人被推了出隔间,瞟了眼左伊伊,没再说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身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暗舒口气,左伊伊轻手轻脚地走出夹层,趴在安全通道的紧急疏散门边,心急如焚地透过门上的狭长玻璃片向里望去。
长发劫匪从人堆里揪出来了个混血的黑人小孩,孩子的母亲尖叫着拼命地把孩童夺回来护在身后,却被劫匪用枪托狠狠砸中太阳穴,倒地不省人事。
为首的匪徒遽然间转头,警觉地朝消防通道看过来——可笑的是,他竟带着个玛丽莲·梦露的面具——左伊伊慌忙闪身躲在一旁的遮蔽物下。
等了会儿,约莫着“玛丽莲”已经收了疑心回过头,左伊伊才探出头,异常焦灼地从场内寻觅阿杰的踪影。
人群里显然没有,左伊伊眉头紧蹙,眼睛向四周扫过,蓦然凝聚。
阿杰竟不知何时出现在“玛丽莲”身侧的货架后面,尽管离劫匪不到半米,但他丝毫没察觉到危险,自顾自地垫着脚去够摆放在货架上层的单反摄像机。大有“泰山崩于前,我眼中只有小单反”的革命风范。
左伊伊登时一口血梗在喉咙里。
也许是因为视野盲区,匪徒们暂时没人留意到他。但正在这时,对面的人群里似乎有人注意到阿杰,不断地伸着脑袋望那边看,随时可能把阿杰暴露给那伙人。
来不及想更周全的策略了。左伊伊奔回夹层,多亏了曾“师从”快手贼,电闸箱的锁被轻易撬开,她当机立断扳下电闸。
大厅的灯齐刷刷地熄灭,场内一片黑暗。
人脑在完全适应黑暗前会有短暂的空白,这段时间正是她的机会。
她闪进大厅内,循着脑中的路线,倒是顺利地摸黑找到了阿杰。一把抱起阿杰,她正要向外冲。阿杰举着单反嘎查一声,对着左伊伊拍了一张。
声音格外清脆,仿佛一盏明灯明晃晃地指引着陷于黑暗的迷茫羔羊,无私地暴露出自己的所在。
左伊伊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好在闪光灯并没有打开,滞后几秒的尖叫声连连响起,单反的声响似乎也不那么显眼了。
黑暗激发了人们的反抗欲望,人群四散,匪徒们朝四处砰砰砰地射出一梭子子弹。
走了狗屎运的左伊伊借着混乱,在引得匪徒注意前,如愿地带着阿杰逃进应急通道。
她没有放松紧绷的神经,抱着阿杰一路沿着楼梯向下奔去。
一切似乎容易地有点过分了。
左伊伊隐隐感觉到违和。
厚重的晦暗深处射过一连串子*弹,不知来处,但每一颗都朝着阿杰飞过来。左伊伊无暇再深想,一个旋身把阿杰挡在身后扑倒,周围没有遮蔽物,她几乎把身体扭成麻花,狼狈地躲避。
接连几颗打在左伊伊身后的墙面上,没有一颗击中。接着是段诡异的寂静,仿佛躲在阴影里的枪手离开了似的,再没有子弹横飞过来。
但她知道这不过是致命的错觉。现在远不是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候。
她莫名想起了留在手机信箱里延迟发给泰特的信息——不知道那个女人跑出去没有,那条短信是不是也发出去了——她告诉他她很快会回来,要他等着她。他那么傻,那么傻,肯定会一直等下去。
她决不能在这儿出事。
有些力竭的左伊伊猛地掐了下脸侧的皮肉。她拉起阿杰,浑身紧贴着墙壁,借助对面投下的阴影隐蔽自己,悄悄地下楼。
斜里飞过几粒子*弹,左伊伊敏捷地抱着阿杰蹲下来。
冷不防一颗打在楼梯扶手下面的铁杆,出其不意地向外弹出去。
左伊伊猛然咬紧下唇,捂着右腿的手下一大片黏腻的殷红穿透布料迅速渗开。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差不多是只废猴了【葛优瘫
为嘛很久没更呢,是因为蠢乐乐发现按照原来的写法,至少还有五章才能结局,于是调整了一下【悲桑
谢谢Estrella小天使、陈默默小天使、如果然小天使【哈哈哈好久不见啦】的地雷!我爱你们?(′???`?)么么哒!
☆、迷局
烫,从膝盖到腿弯像被泼了沸腾的油般滚烫。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从关节处飘了过来。
惯性驱使左伊伊冲了一小步,右脚刚触到地面,腿登时一软。左伊伊控制不住地倾身朝前往下倒过去,头朝下从楼梯的一阶阶台阶上滚下来。她拼命用脚勾住旁边扶手下的铁栏杆,然而巨大的下冲力压着她朝下翻滚。她的身体痉挛抽搐着如一张拉圆的弓,须臾间——
一声突兀的脆响。
她的腿扭曲成怪异的角度,小腿像被强行掰向一边软绵绵地耷拉着。
突然释放的可怖力量推着左伊伊整个人几乎向外飞出去,而后摔在阶梯上继续滚落。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她甚至来不及感受到更多的恐惧,脑海罕见地空白又茫然,最后一头撞到外侧墙壁上装饰的镜子上。她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几片碎片掉落到身后的地板上,后脑一阵尖锐的疼痛,温热的湿漉漉的液体以惊人的速度在头发间弥漫开,浸湿她的上衣,啪嗒啪嗒地滴到地板上。
起初中枪麻木的右腿烫得发烧,灼热地火烧碳燎地疼,左伊伊吃痛地咬住下唇,右手试探地隔空抚向膝盖,迟迟不敢下落。她的膝盖被子弹贯穿,皮肉被掀掉了一大块,更糟的是滚下台阶的时候磕到了伤口,她感觉到伤口处覆盖的皮连着一点骨头渣,摇摇欲坠。血拼命地从表皮破裂处往外流。大量的失血后她渐渐感觉到目晕眼花,吊顶在不停地高速旋转,旋转得她几欲呕吐,也许是因为玻璃扎进了太阳穴,眼皮发紧越来越沉,视野的景象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巨大的耳鸣中眼前昏暗到了极点。
暗透了,反倒仿佛有金色的光从眼皮上晃过来。一团朦胧的光晕里她看到了他。男孩像往常一般转过头,唇角上翘,牵连出两侧小小的酒窝,笑容乖顺又讨喜。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她试着站起来,但双腿像是被截断,她甚至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她含着泪水摇摇头。
男孩的眼神转瞬黯淡。无数个画面翻转,她想起他的种种。看上去乖巧的,可靠的,有点天真地一股脑地投入的热情。逞能,耸肩,笑得粲然灼目。即使误解她要放弃的时候,眼底渗着水光,紧蹙眉头,掩不住慌乱,却仍故作潇洒。一种微笑着流泪的快意。
“等我回来。”她尽力扬起的笑由于疼痛有点扭曲。
他俯身把她拦腰抱起,垂颈故意用卷翘的额发蹭了蹭她的鼻尖,“我不是就在这儿吗?”
她扯动嘴角,伸手戳戳他脸侧的笑涡,呵地一声笑得无奈,“骗人。”
她知道他总把她当做骗子惯犯,也许她真的是,连做梦都在自欺欺人。
“都是假的。”她苦笑着,攥紧发颤的手指,发狠地咬下舌头,试图让游离的意识挣脱混沌不清的迷离。
地板冰凉的触感从□□的皮肤更为清晰地透过来,脸颊有些胀痛,仿佛正被人用力地拍打,左伊伊猛地甩头睁眼,涣散的目光逐渐聚拢。
蹲在地上的阿杰吐了吐舌头,把手背后,一刹那换上一副担忧的样子,歪着脑袋,“姨姨?姨姨?你怎么了?”
左伊伊骤然清醒过来。阿杰还在这儿,那个躲在黑暗里的枪手也还在这儿!
灼热的痛感井喷似的复苏,她强压下痛苦,扯出一丝笑,“阿杰,阿姨和你玩个游戏好吗?你弯着腰,走曲线跑下楼跑出去好不好?”
“为什么?我不要!”阿杰扁着嘴,朝四周望了望,小身子歪着指向后方,“已经是一楼了诶。”
视野的正前方被阿杰挡住了一大半,明晃晃的光从他身形的轮廓边流泻下来,仿佛是来自外界夕光那么温柔又那么渺远。
出口就在那里吗?
左伊伊不由怔怔地向前伸手,但随即她猛地抬起胳膊,想要把阿杰推出去,“走啊——”
“就不!就不!阿杰是好孩子,阿杰要妈妈!”孩童一屁股坐地,扑腾着小短腿。
“快走!”想到隐藏在楼上的枪手,左伊伊愈发心急,她没注意阿杰说了什么,咬着牙奋力一推。着力的膝盖嘭地磕在地上,她从牙缝里挤出疼得发颤的声音,“别管阿姨了!”
阿杰被她的脸色一唬,抹着泪站起来,一溜烟儿跑开了。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出口处一片白花花的亮光里。
左伊伊来不及松口气,她把手撑地,试图从地上直起身,然而下半身像被石化了的硬块,使不上一点力气。双手扒着地面,她拖着石块般僵硬的腿拼尽全力向光亮的地方爬。
狙击手躲在哪儿?下一发子弹会从哪个方向射过来?
她不知道,也无法判定。她只能压紧牙关,拖着伤腿朝着不知还有多远的出口爬。
血滴滴答答地洒了一路,腿蹭着地,玻璃渣更牢更深地扎进皮肉里。她听到恶心的断裂声,膝盖中枪处覆着的一块皮彻底地被蹭掉,还带着骨头渣子。左伊伊不敢停下,不敢舒开攒着的一口气,血淋淋的嫩肉□□着骨节,被拖在凹凸不平的石灰面上,无间断的剧痛之下不能发生一点声响,左伊伊咬住嘴唇竭力把痛呼咽下去。
口腔里弥漫开腥咸的铁锈味,胃部剧烈地痉挛抽痛,视野里有蚊蝇飞蛾状的大黑块不停地乱转翻飞,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双腿疼得几乎失去知觉,逐渐地,她越来越看不清前方。
凭着记忆在晦暗里摸索,一层的大厅空旷而寂寥,格外阴森,心跳声和大口大口喘息的声音清晰得甚至令人惊恐。
明明是夏日,却有一股不明来源的阴风挟着潮气吹过来,左伊伊止不住发冷地瑟缩。
紧接着,骨碌碌骨碌碌,仿佛是玩具车车轮转动行进的声音。高跟鞋踩地的啪嗒啪嗒声从楼梯上纷至沓来,不紧不慢地靠近。
那个枪手追上来了吗?!
令人发毛的寒意一丝丝地爬上她的脊梁骨。
左伊伊并不回头,手扒着地,拖着沉重的双腿,几乎是以扑的姿势向前爬。双手和腰部弹起向前扑而后摔下去,狼狈地像只趴在地的海豹。尖利的细粒剌进腿部的伤口,然而她痛苦到麻木得没有不到更多其他的感觉,双腿像是失去了知觉,只有脚背撞到地面上的时候才能稍稍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她无暇顾忌浑身上下好像要灼烧起来的痛楚,拼命地向出口逃去。
一定、一定要回去!她开始混沌的大脑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那么傻,如果等不到她怎么办?
被枪击中摔到镜子上艰难逃生时,无论再痛苦,多绝望,她仿佛铁石心肠一般流不出一滴泪。莫名奇妙地,想到了他暗极了润湿得像要滴出水的幽深瞳仁,他那么无望地微微蹙着眉望着她,微笑着却愈发哀恸,掩饰着故作坦然,不言不语,就那么看着她。
那么倔强的、一触即碎的自我保护。眼底满是阴翳却又脆弱地渴望温暖。
内心一瞬被揪紧,胸口泛着隐秘的疼痛,她咽下喉间的酸涩,竭尽全力向着那抹亮光爬。
她甚至听不到身后愈发逼近的脚步声,盯着前方,耳边只有一声声急促的喘息。
拖着腿爬了一路,血淌了一路。
还有多远呢?
又一阵眩晕感袭遍全身,她闭着眼不去看仿佛永远在后退的光晕。
你相信奇迹吗?她隐约听到有人问。
她狠狠甩头,不去理会幻觉似的声音。
左伊伊啊左伊伊,祸害遗千年呢。注意力愈发涣散疲软,她苦中作乐地自嘲,勉力打起精神,接着竟感觉到眼皮刺痛。
掌下地面的质感似乎更加粗粝,左伊伊乍然睁眼,肩胛骨亘在门槛上,上半身已经探出安全通道的出口。
外侧不是想象中行人车辆川流的公路,反倒是条人迹罕至的僻静小道。
可疑的是,这里竟有些眼熟。左伊伊无来由地一阵心慌,她支起胳膊,向外探看。
几米外,通身殷红,蒂凡尼装饰风格,满墙幽绿发黑的植被,俨然是那栋熟悉的旧宅背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大抵是相信很快就能见到左伊伊,泰特心情不错,嘴角上翘,少年意气的笑冲淡了几分眼底晕染的阴霾,两侧的酒窝自然而然地在秀逸的眉目间添了些带点天真味的稚气。
走进卧室,把左伊伊之前整理进行李箱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重新放进衣柜,摆得整整齐齐。想到她再也不会离开了,越发轻松愉快,他大发闲心地和屋子里的其他鬼魂挨个约法三章。
日斜西山,天光转淡,左伊伊仍没有回来,泰特拿出左伊伊落下的半边坠子,靠在阁楼窗前,摩挲着坠子破碎边缘的尖端,百无聊赖地等待左伊伊出现在铁栅栏门外。
然而始终没有她的人影。
泰特莫名地有些惶然。
他最为忧惧的……无疑是超出房子力量蔓延范围的外界,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态发生在她身上。
不愿深想下去,泰特划开手机,一遍一遍确认左伊伊是否有新的讯息发送过来。
恰巧,暗下的屏幕亮起,信息寥寥数字,言语简明:出来。在宅子后面。
这口气冷淡得不太像左伊伊的风格。
心头浮上点疑惑,他依言下楼。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真的不骗你【看我真挚的双眼
☆、咫尺
脚步声愈发接近,跌跌挞挞,一浅一深,似乎来自两个人。左伊伊头皮发紧,竭力支地把腿向外拖。
人影渐近。
“阿、阿杰?”声音不知为何颤地愈加厉害。左伊伊不敢置信地看着阿杰和那个在楼梯间有过短暂会晤的金发女郎从大厅的暗影里走出来,后脑勺的寒意没有一丝缓解,反而越来越浓重,透着麻意。
“妈妈很惊讶吧?”眼睛弯成一条缝,阿杰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