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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同人)景晟年间-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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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有天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不想让三木妄加揣测,便直接转过了身去。
  “狗皇帝那边派了薛太医来给王爷诊治,但为了以防他们互相通风报信,我将薛太医的就诊时间安排成了一旬一次,并且每次你都得在场,替我盯着,以防他们交换一些秘密消息。咳咳,所以那个,就是说,薛太医每十日都会来一次,抛开其他不说,就凭薛太医的医术,王爷肯定能早日康复,所以这点你不必太担心。至于平日,我会安排章平章大夫来给王爷就诊。章大夫是整个京城里屈指可数的一流大夫,曾经为阿玛效过力,是阿玛非常信得过的一个人,这些年有焕的病也都是他在看,对我们朴府算是非常尽心尽力了,所以把事情交给他,不会有差池的。”
  “……是……”
  听完朴有天这番话,三木很是惊讶,因为没想到主子早在吩咐自己之前就把束郡王治病一事安排得如此周到了……这,难道不是出于一种关心吗?将军,你究竟在否认什么呢……
  “啊,对了。这次王爷住进别苑的事,还是不要让少主子知道的好。反正别苑那里戒备森严,有焕又足不出户,应该没有打得到照面的机会。叫下人们也注意,别在少主子面前提起就行了。我不想让有焕卷进这场纷争里。”
  “知道了,将军。小的这就吩咐下去。”
  就这样,经过薛太医的一旬复一旬的治伤,和章大夫一日又一日的调理,金俊秀的高烧被抑退,胸骨膝骨俱已长全,身上多处的伤口也都愈合,身子骨内外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脚筋还是无法完全复原,下地走路虽行,但跛脚的窘态会毕露无遗,跑和跳,也都会很吃力,至于武功,那时候在宁古塔就有诊断结果了,确实是,废了。
  可最糟糕的是,就算身子在一天天好起来,金俊秀的精气神却差得不得了。终日卧床昏睡,不愿起来走动,甚至连眼皮都不愿意抬一下,也不愿意开口说一句话。大夫不在的时候,就盯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整间屋子里都是一种死寂,闷得人无法呼吸。大夫来就诊的时候,也就只是嗯嗯哈哈虚弱的附和两声,连一句整句都不曾从他口里说出。
  章大夫每每诊病之后出来,都是摇着头深深叹口气,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三木问起王爷的恢复情况,章大夫也只是说,面如死灰心亦如死灰,心活不过来,身子活过来了也是于事无补。
  就连薛太医来,金俊秀也是不发一语。刚开始的时候薛太医还用尽办法想治好金俊秀的心病,一直在诱导他说出自己的心结,不管是苦口婆心的劝说,还是手舞足蹈的逗笑,金俊秀都不曾给过一个生动的表情。久而久之,薛太医也渐渐放弃了,就诊的时候也不再跟金俊秀套话,只是默默的,替他包扎,换药,针灸和按摩,最后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出来,紧攥药箱快步离开。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三木,现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滋味。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束郡王就像个活死人一样在厢房里躺了一年,从不曾起身走走,也从不曾打开窗瞧瞧这园子里的四季更迭。还记得一年前他被送进朴府的时候,正值寒冬,而如今转眼又是一年。主子吩咐过,束郡王的一切事宜都交由自己打点,除非是有重大变故,否则不必向他报告。因此,这一年里,主子从来没有过问过王爷的一丁点事情,也从来没有踏进过别苑半步,更别说进厢房去探望王爷。也许,这就是王爷不愿醒来的原因吧。
  深深叹了口气,三木将手背到身后,慢慢的踱向书斋。
  “哦,三木你来得正好,这暖炉里的柴火烧完了,命人去加些过来。”
  正在坐榻上看书的朴有天一见三木进来,便裹了裹身上的裘袍,说话时嘴里哈出来的白气立刻结成了冰。
  “将军,书斋面北,无法抵挡冷风来袭,加再多的柴火也还是会很冷,小的看,您还是移驾到卧房吧,小的这就命人将您的书架搬过去,您就别在书斋里呆着受冻了。”
  “我没事。之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天儿可比这冻得多了,我撑得住,没事。不过话说回来,今年的冬天,还真的是很冷啊。”
  “是啊。不过将军,现下时值隆冬,天寒地冻的,您看,别苑那边……是不是也该多加些柴火了?”
  三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知道提别苑两个字会惹怒主子,却还是没能忍得住问了出来。也许是因为这雨雪霏霏的天气吧,特别能衬托出别苑的孤单。
  可是朴有天还是不出所料的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全写在脸上。
  “三木,我不是告诉过你,这点小事你去处理就好了吗,不用禀报我,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管那些琐事,以后你别再提了,我听着烦。”
  “可是将军,小的今日斗胆禀问,整整一年过去了,束郡王是怎样一个表现,将军难道还不清楚吗?就连薛太医都接近不了他,将军为什么还执意认为他就是皇上派过来的眼线呢?依小的看,束郡王根本不知情,他只是一颗棋子,背后有人摆弄他,他也许连自己被利用了也不知道。将军,您何苦为难一个无辜的人呢?更何况他对您来说还……”
  “——三木!你今天很没规矩,但我不罚你,趁我动气之前你快退下去吧。”
  朴有天适时打断三木的话,不想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是。小的多嘴了……”
  待三木退下后,朴有天沉重的放下手中的书卷,埋头扶额,紧闭双眼。
  不是我不去看你,是这一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你。我承认,一年前在金銮殿上我确实是想要置你于死地,因为那时战事激烈,情况紧迫,我没有时间去细想我自己的感受。可当一切静下来,你被安排到我府上之后,我感觉到你就在我身边,一直都在那里,所以某一刻我发现我竟然有一点庆幸你的性命保住了,而当我意识到我有那种想法的时候,我慌乱了。这段日子里,我没日没夜的阅读兵书,训练兵将,本就忙碌的生活里,好不容易有一刻闲下来,你就窜到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厌恶这种感觉,却又离不开这种感觉。所以这是一个谜题,在我没想出答案之前,我不能去见你。
  几日过去,纷飞的大雪停止飘零,天空也渐渐开始放晴,冬日暖阳从云雾间穿过,直射向别苑门口堆积的皑皑白雪,将之一层一层消融。
  金俊秀还是一如既往从平静中醒来,被下人侍奉进食后,又再一次浑浑噩噩的躺回床上。其实金俊秀大多数时间是醒着的,也是有意识的,虽然身子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实际上脑子里有许多东西在飞快的转动。
  这一年的时间,金俊秀一直在努力弄懂一件事,那就是朴有天的爱,和恨。
  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做噩梦。有时会梦到当初在乾清宫设宴时,朴有天看着自己那一副拒而远之陌生到可怕的表情。有时也会梦到靶场比剑时,朴有天毫无留情一剑砍向自己右腿,到最后都没有探望过自己。还会梦到军营里,朴有天不由分说的将遍体鳞伤的自己治罪并关进暗无天日的木牢里,以及金銮殿上,那势必将自己推入绝境的咄咄逼人的一套套说辞。每个梦里出现的都是朴有天的冷酷决绝。其实最残忍的,是梦到那天在畅音阁,他用一句玩笑和不屑,彻底的斩断了两人之间曾有过的牵连。
  那天,大雪纷飞,北风凛冽,我狠狠的摔掉了最后为他奏曲的那把古琴,并且笃定的告诉了他就当今生我们从未相识。从那一刻起,我就应该明白的。明白在他心里,对一个人的感情是可以收放自如的,必要时候还可以连根拔起,从头否认。而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成就他的宏图霸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翘楚,光耀门楣,流传百世。他要做英雄,而自古英雄空余恨,我在他攀爬的道路上,就是那根最尖最长的荆棘,他必须要彻底铲除我。我是他的耻辱,我和他之间的种种是他千方百计想抹去的污点,他怕我们的感情成为他晋升路上的绊脚石。因为我是王爷,是当朝皇帝最宠爱的臣子,所以我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倘若我们的事情被皇上或者世人知晓,他将会成为绝世的笑料,甚至还会连累他的家门受辱,他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所以为了他自己也好,为了他朴家的列祖列宗也好,他必须牺牲我。那时候他说,他对我只是游戏一场,我就应该彻彻底底明白这些的。难道这么久他都没来看过我一次,还不足以说明他的态度吗?是我太傻,现在才醒悟过来。那天在雪地里下的决心,应该坚守到现在才对。
  从现在开始,是时候该真正放下了。不要再每天醒来不断回忆在宁古塔初遇到分别的点点滴滴,不要再每夜辗转反侧害怕进入那些撕心裂肺的梦靥,不要,再麻醉自己了。朴有天,你要去没有我的云端,我也会在地谷,好好过没有你的生活。
  金俊秀轻轻闭上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哎!闰福!你怎么带着小栓来这儿了?”
  “啊,章大夫,是这样的,我看这天儿也晴了,想把这别苑的厚雪给扫扫。”
  “你不知道你家主子吩咐过这儿除了我和别苑的家仆谁都不能进来么。”
  “哎哟章大夫,我是看别苑的人手不够才想着要过来帮下忙的啊。您看,这雪要是不扫的话,您在这儿进进出出也不方便不是。您要稍不注意有个什么事儿,少主子的病谁给看呐,这这这里面王爷的玉体谁给照顾啊是不是。”
  “此话也有些道理。那行吧,你们就把中间扫出一条道儿来就好了。弄完之后赶紧去少主子那边清理庭院,我滑倒倒没事,要是少主子出了什么岔子,你们爷俩可没好果子吃。”
  “是是是,章大夫说的是。小栓!麻溜儿点!沿着这条道把上面的积雪给刨干净了!那,章大夫您快请进吧,我们在外面,就不妨碍您看诊了。”
  方才章大夫和闰福在门外的对话金俊秀依稀听了个大概,虽然主要在说扫雪的事,但是金俊秀从里面听到了很多缕脉络。比如,现在外面又是寒冬了,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在这里躺了足足一年。比如,这里是朴府的别苑,从章大夫紧张的口气可以听出,这里是不准自由出入的,也就是说,自己算是被朴有天软禁了。又比如,这位章大夫不仅负责给自己诊治,同时还给朴家府上的少主子看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终于时隔这么久又在这里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闰福,小栓,以及通过他们联想到的,朴有焕。
  不像朴有天留给自己的全是伤痛,这些人,带给自己的,全是温暖和希望。就像在海上漂流了很久的小船,终于在无垠的汪洋中,找到了停靠的港湾一样,此刻金俊秀身体里,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活力,支撑着自己慢慢坐了起来。
  ——咣啷!
  刚刚推门而入的章大夫,瞧见床榻上上半身已坐直的金俊秀,震惊的将手中的药碗抖落到了地上。
  “王爷!您起来了!您起来了!”
  兴奋的冲到床边,章大夫立马扶起金俊秀,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王、王爷您起来了真、真是太好了!您要去哪儿?您是要喝水吗?我去帮您倒!啊,不是?那您是要吃东西吗,我叫下人马上去厨房给您做!啊,不是?那您这是要……”
  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金俊秀此刻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能不停的摆手,并且挣扎着要下床。手指了指鞋袜,章大夫立刻会意替自己套上,又指了指衣架,章大夫立刻将上面的衣服拿起来给自己穿上,然后艰难的起身站起来,章大夫连忙扶着。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章大夫一边扶着一跛一跛的金俊秀下床,一边不安的皱起了眉头。虽然作为医者,看到久卧在床的患者起来走动是件令人欣慰的事,但同时自己又作为朴府的人,自然要谨遵上面的吩咐,一定不能让王爷跨出这间屋子半步。
  “那个,王爷……您现在大病初愈,暂时还不事宜到处走动,您还是呆在屋子里歇息吧……”眼看着金俊秀就要一步步走到门口了,章大夫手腕一个使劲将其拽住,“王爷,我是大夫,您要听大夫的话,现在外面严寒至极,您的身子骨还不能出去吹风,否则会旧伤复发的。”章大夫的劝说果然有效,金俊秀及时停住了脚步。
  正当章大夫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金俊秀突然换了个方向,又一跛一跛的走到紧闭的窗旁,拿掉窗栓,用弱弱的力量慢慢将窗户打开,忽地一束阳光照进来,原本毫无生机的厢房顿时变得亮堂了起来。
  章大夫在一旁看着,也不打算阻拦。因为这并没有违反将军的命令,只是打开窗而已,只要人没潜逃就好了。更何况憋了这么长的时间的晦暗,也需要放到阳光下晒晒了。
  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花园,雪已积得很深,门外闰福爷俩在勤劳的干着扫雪的活儿,这一幅画面,顿时触动了金俊秀沉睡已久的神经。
  在雪天里,我死过一回,而同样在雪地里,我又重生了。
  有些兴奋的想叫出闰福和小栓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极其沙哑,几乎不能让任何人听到。眼看着扫完雪的小栓蹦蹦跳跳的牵着闰福的手准备离开,金俊秀一着急,便抄起手边的一个瓷杯向外面砸了过去。
  ——咣啷!
  瓷杯清脆的粉碎在刚清理过的过道上,足够吸引到闰福和小栓的注意。这不,爷俩一回头,瞅见窗边那个用力挥舞着手臂的人影,便一脸惊喜的跑了过来。
  “公子!是你!真的是你吗?”
  小栓身手敏捷的蹦到窗户底下,踮着脚尖趴上窗台,一双明亮的大眼扑闪扑闪的盯着金俊秀,脸上喜悦满盈。看见小栓这么可爱这么纯真的模样,金俊秀也忍不住伸手摸上了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眼角和嘴角渐渐升起了弧度。
  “公子!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束郡王!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爷莫怪罪!小栓!还不快拜见王爷!”
  闰福追过来拉着小栓一起行大礼,金俊秀出不了声,只得干着急,拼命挥着手示意爷俩快快起来。
  “公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面对小栓的不解,金俊秀只好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无奈的摇摇头。
  小栓会意之后,神伤了一下,不一会儿又抬起头,眼神还是那么朝气蓬勃。
  “别担心公子!你的嗓子一定会好起来的!小栓会经常来陪你聊天,说着说着,你的声音就会回来了!”
  听了小栓的话金俊秀着实得到了宽慰,再次伸手摸了摸小栓的脑袋瓜。
  “咳咳,小栓,不得无礼!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堂堂束郡王,别老公子公子的叫,没大没小的!”
  在闰福严厉的责备之下小栓默默的埋下了头,轻声说了一句爹,我错了。
  金俊秀见小栓被教训顿时心疼起来,敲了敲小栓的肩膀,又向闰福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爷俩把耳朵凑近一点,然后用尽全力发出最大的声音说。
  “我……不是……王爷……我已经……被废了……所以……你们叫我……公子……就好……”
  这断断续续而又无气无力的一句话听得闰福和小栓心里是一阵酸楚。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堂堂皇亲贵族也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真是让世人感慨万千。
  “公子,你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我和爹都会站在你这边的,谁让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
  “是啊公子,小栓说的对,您的救命之恩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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