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就是这样,他也忍受了下来,因为他几乎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想绝望,所以死了都要去维护。
十四岁的时候,师傅也死了。也是那年冬天,他那个父皇终于知道了他的存在,派人把他接出了冷宫。他记得,那天,天气也是冷得刺骨,一如他的心。
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是在皇后的寝宫中。富丽堂皇的宫殿中,燃烧的地龙将殿中烧的暖暖的,殿中始终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气,听随行的公公说,是上好的檀木香和龙涎香等几种名贵的香料混合薰成的。
害死他母亲的皇后坐在高位,神情里是说不尽的厌恶,看着他眼中是无尽寒冰。而那个人,一身明黄色的太子华服,依偎在他的母亲怀中,与自己有着几分相像的脸上满是撒娇之色,看着他的眼神,跟他的母亲如出一辙。
那个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是正宫嫡子,是未来的天子。
他不甘心,也好恨。所以他要争,不顾一切的争。可是,他最后还是输了。现在,更是要面临心爱之人被他人抢走的局面。
但是……顾从烽握紧了手中的白玉,那个人的话,一定可以的。一瞬间,顾从烽的眼中溢出了欣喜之色,似是看到了希望。
而此时帝宫之中,元疏帝坐在他的龙椅上,漫不经心的听着跪在下首的暗卫的报告。
他从来没有一日对他的弟弟顾从烽放松过警惕之心,甚至心中是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父皇在位时,就经常拿他和顾从烽对比,责罚打骂他的事更是日益增多,反而对顾从烽多有夸赞,赏赐更是不要钱似的送到府上。
凭什么,那个卑贱的宫女的儿子,父皇竟然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要把皇位传给顾从烽。他是正宫嫡子,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启禀陛下,前日里,宋丞相曾派人私下往平王府送了一件东西,似乎是一块白玉。”暗卫是一直潜伏在平王府外,是元疏帝监视顾从烽的暗桩之一。
“哦,看来宋相还是不死心啊!他看中的女婿可是朕那弟弟平王呢。”元疏帝面上勾起一丝讽刺的笑,细细地把玩着一块白色的玉玦,“送了一块白玉吗?表明心意?可惜啊,结果并不会有什么改变,宋家,还有朕的好弟弟,也是时候除去了。”
元疏帝说着,眼中是掩不住的杀意凛然。
此时,白云缭绕的听圣山上,却是另一副景象。
轮台行宫外的台阶上,一位十六岁的皎皎少年席地而坐,淡蓝色的袍子迎风而动,五官精致不似凡人,更难得的是干净如水,莹澈剔透。
少年右手腕上佩戴着一只古朴的龙型手镯,漫着一股沧桑深远之气,简素而不失庄重,一看便知非寻常之物。远方的天空云雾翻飞,几欲成腾龙翻飞之势,只是为龙者并非唯它,更有一龙压制着它,却是有力不足之态。双龙争飞,弘都快要变天了。
少年抬手虚空中画出几个晦涩难懂的符号,喃喃自语,“看来时候也快到了。”手下不停,纤细白析的食指改变轨迹,竟凭空幻化出一只灵动的青鸟来,双目灵动恣意,灵性十足。
“客从红尘来,青鸟去迎罢。”叽叽之声,青鸟飞离少年的手掌心,向山下去了。
弘都第一楼,拓海楼。
一楼大厅内,聚满了不少的人,市井之人,高门子弟,寒门书生,江湖人士,世间红尘人,落座于此,往往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同时也是收集信息的好地方。
二楼栏杆上,趴伏着一名青衣锦服男子,看发饰并未及冠,仅有一条红色的绸带将满头青丝系住,两颊微红,姿容皎好,端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当然,若不是此时手提这一个酒壶,醉意醺然,却是一个十足的醉汉之态。
“那一日父亲回府,言及十日后的春祭,当下还提到一事,陛下有纳妃之意。”一名世家公子说道,他周围的世家公子顿时来了兴趣,纷纷问道具体事宜。
世家公子敛了敛脸上的轻慢之意,颇为警惕地看看了四周,小声道:“确有此事,我父亲亲口所言,陛下是想纳宋相家的千金宋溪小姐为妃。”
世家公子乃是当今巡礼令之子,而巡礼令专司各项典仪之事。
“宋溪小姐!可弘都谁人不知道,平王也心悦于宋溪小姐。陛下怎会不知?”
“陛下当然知道,可就是知道,所以才会这样做。”
虽离得远了些,可这些话还是一五一十地传到了青衣男子的耳中,男子脸上毫不掩饰的讥笑之意,身为皇帝的哥哥抢夺弟弟的心爱之人,怕是为了报复吧。弘都世家之人,谁人不知当年平王和当今陛下的夺位之战,先皇可是曾在朝堂上说出了要废太子的话。那是的先皇确有废立之意,局面明显是倒向了平王一边,却不想先皇突染恶疾,不出三日便驾崩了。废太子一事不了了之,而先皇后母家在朝堂上势力颇大,太子登基,平王被打压。
青衣男子明显已经醉了,神智却清醒得很,嘟囔道:“也不知道顾西决怎么想?”
“公子,公子,可找到你了。你怎么又跑这来了,喝得醉醺醺的。”叶府的小厮忙跑到青年男子的身旁,一闻,好大的一股酒味,忍不住用手在鼻前扇了扇,“老爷叫你回府去。”
“平乐,老爷子又有什么事?你说他怎么这么啰嗦,不嫌烦吗?”青年说道。
平乐心想,也就是公子你敢这么说老爷,要是别的少爷,早就被杖二十了。脸上有苦色,“公子回去不就知道了?”说着扶起青年,往门外走去。
“叶四少,怎么就走了,还没喝完。”身后有人高声喊道。
平乐头也不回,“赵大公子,公子有事先回府了。”
“老爷子找我有事,我们下次再喝。”叶四少高举酒壶,向他的酒友喊道。
他这么一喊,倒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不少人一直看着他出去。
有人问,“那是谁啊?”
“兄台你刚回弘都还不知道。那是一等定国公的四子,叶四少叶流光。这个叶四少可是定国公唯一的嫡子,国公爷平时很是爱护。虽说这叶四少也算是文成武就,文章武功样样都是一流的,国公爷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可这叶四少有个毛病,就是嗜酒如命,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可没让国公爷少生气。”
“不过,你若是有事相求于他,只要带上上好的美酒,就一定能成。”
“当真若此?那这也四少爷算是一位任性之人了。”
“任性吗?说来也确是若此。”
说起一等定国公叶公明,弘都中无人不起敬畏之心的。原因无他,定国公叶公明出身寒门,十六年少从军,十九岁升任六品折冲府校尉,十八岁时于金陵国一战中率一千兵士突袭敌军粮草营成功拯救了当时的败亡之局。二十一岁之时,升任青州军前锋,斩金陵国大将军于阵前,名震天下。此后更是一路杀敌无数,军功是越积越多,官也一路直升。
之后,叶公明辅助先皇,有拥立之功,最后封一品护国大将军,掌管青州军二十万,加封一等定国公。可以说,叶公明是所有寒门子弟的表率,也是就一百年来寒门子弟成功的第一人。光是这一点,就令人生敬了。
另外还值得人称道的是,叶公明对他夫人的情意。叶公明年少之时有一未婚妻,只是商家之女。仕农工商,商人是最为人所不屑的。在叶公明功成名就之时,先皇有意许配婚事于他,女方是一贵族世家嫡女。意让他改原先的妻子为平妻,世家嫡女为正妻。
但叶公明以富贵不敢忘糟糠之妻为由拒绝了。多年来,叶公明虽有纳妾,也是迫于先皇旨意,却对他的妻子始终爱护有加,夫妻感情始终不变。对妻子生下的唯一儿子,更是宠爱不已,其他公子小姐万万没有这个待遇。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西幻记事》,请大家多多支持!
☆、春祭
定国公府,大厅。
定国公叶公明端坐在主位上,一张威严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身为一名军人,定国公长得很是威武,身躯高大,面目棱角分明,很是英武。唇上有须,一身长袍,颇有儒将之风,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剑,剑气凛然,令人望而生畏。
就是这身气势,令得府上的人几乎得怕他,就连至亲的儿子女儿也不例外。定国公在儿女面前也是严父之象,就更让人觉得难以亲近而不敢亲近了。
一路回来,叶流光整个人几乎是挂在平乐身上的,偏偏他还不老实,动来动去的,大大增加了平乐工作的难度系数。“公子,你能不动来动去的吗?待会我们都要摔倒了。”
可惜叶流光不理他,一路上自顾自扭得欢快。
这对主子有着抱怨的话出自一个小厮的口中,本来就是大逆不道的,但平乐就是这样毫无阻碍地说了出来,不是因为他不把公子放在心里,而是公子允许他这么随意的。
被分到公子的身边伺候公子,别人对他都是羡慕得很,因为公子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子,更是国公爷最为喜爱的儿子,能在这样的主子身边伺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的确是求不来的福气,但平乐知道,只因公子是很不一样的人。
在他只是下等仆人的时候,在府中就听说了不少仆人因为伺候不当被主子责罚打骂的事,更有一个叫阿林的仆人因为在上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水撒在二公子的身上,就被二公子罚了四十杖,打得血肉模糊的,第二天就去了。
这里的每一个国家的制度等级森严,像他们下等平民的卑贱身份,惹怒了主子,打了杀了都不会有人在意。
可是公子不会,他从不打骂任何下人,做错事改过了就好。平乐觉得公子是他见过最温和的人了之一。当然,还有那位漂亮得不像话的顾公子。
那位顾公子是公子最好的朋友。平乐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已经看痴了。什么明月清风,玉松清俊,昭昭朗朗都不足以形容顾公子的俊仪风质,这已经是平乐能想出来的最好的词汇了,可惜都用不了,只能说很漂亮,漂亮到没朋友。
后面这一句话是公子说的,总感觉公子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毫不掩饰的怨念。诶呀,公子你虽然没有顾公子这么好看,但是也是疏疏朗朗的玉质公子一枚的。他可忘不了每次跟着公子参加什么宴会的时候,那些世家小姐看着公子饿狼一样的眼光,公子还是很受欢迎的。
不过公子说顾公子“漂亮到没朋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顾公子的姿容,就连那些世家小姐见之都要自惭形愧,都不看再看一眼,生怕惊扰了这绝世的佳人。好吧,每次看见顾公子,总是深深地觉得,其实他们这些人是老天爷随手扔出来的吧?他觉得以后照镜子要有多么大的决心和毅力才能忍得下心去看,还让不让人活了。
突然想到一件事,顾公子比女人都要漂亮,以后哪个女子还敢嫁给他。这要天天对着一张比自己还要漂亮的脸,姑娘还不得羞愧死啊!
看来顾公子不是漂亮到没朋友,而是漂亮到没人敢嫁!
回到定国公府,叶流光醉醺醺的接受了一路的问安,来到了大厅里。平乐看见老爷黑着一张脸,心道不妙,公子你自求多福吧!顶着国公爷的杀人气场,平乐刚要把叶流光扶到椅子上,突然听得国公爷一声怒喝,“不许扶,孽子,你给我跪下!”
平乐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手抖把叶流光给扔地上。“是,老爷。”小心翼翼地放手,叶流光就像软泥巴一样滑到地上,手中依旧死死攥着从拓海楼拿回来的酒壶。不得不说,叶流光的酒品还是很好的,醉了就醉了,不会没品的撒酒疯,安安静静的做一个美男子。
可惜了,这次安安静静美男子是做不成了,国公爷要发怒了!
眼看着老爷越来越黑的脸,平乐抖着手把叶流光扶起来,摆成了跪着的姿势,退在一边,不敢说话。叶流光嘟囔了一声,老老实实跪着了,更像摊着。
“你这孽子,整天出去鬼混,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不上进,也不去考科举,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定国公一看他这个不成器的样子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开口就是怒喝,“从今以后,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不许出去。不然打断你的腿,听到了没有?”
虽说定国公这些年看了不少书熏陶了一下自个,隐隐有些读书人的儒生气质了。但骨子里还是改不了当兵的那股子痞气,气急了动不动就要打断腿。对此,叶流光表示,他已经免疫了。不过,那人估计快行动了。叶流光睁开眼睛,黝黑色的眼眸似一潭深水,深不见底,哪有喝醉后的迷糊之态。
“知道了。”好吧,跪着的人终于出声了,声音还带着酒后的绵长。
见叶流光终于出声了,定国公脸色便缓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十日后就是春祭了,你好好准备一下。”
祭?叶流光轻挑了下眉,不说话。
定国公招手示意一旁的平乐把他扶下去。
春祭对于整个圣枢王朝的子民来说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上到天潢贵胄,下到平民百姓都十分重视这个节日。于皇亲贵族而言,但凡可以出席祭祀大典的,则是对个人家族身份的承认,乃至继承人身份的确认;于平民百姓而言,则是可以向天道真神祈求获得幸福,家宁和乐。而对于皇帝而言,则更是上到神明,下到家国百姓对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和身份认可。春祭第一天,皇帝往往要登上九十九层天阶,立身于祭坛上,想神明祷告,祈求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而对于元疏帝而言,这次春祭则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
春祭三年一次,而这次的春祭则是元疏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按圣枢王朝历来的宗法,新任的帝王将于第一次春祭之时祭天,由宗族内德高望重的长辈授予除玉玺外象征帝王身份的帝皇佩剑一一开皇剑,至此,新皇的身份才彻底的被承认。
相当于前三年对于元疏帝来说只是代理期,而春祭上的授剑才是真正挂牌上岗。
“公子,为什么您每次都要气老爷?万一老爷真的打您了怎么办?”平乐一边拧着毛巾里的水,一边把眉毛皱的紧紧的,忧愁的问道。公子和老爷不对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记得他来定国公府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他的公子有才有貌,就是其他院的那些个少爷也是比不上的,可惜就是没有上进心,科举也不去考。
叶流光接过平乐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随手一扔到平乐的手上。“我就是不爱听他的话。”躺到宽大的床上,手一伸扯过被子把整个人盖住,“好了,天黑之前不许吵我。”
平乐无奈,捧着水盆出去,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门。
顾从烽一步一步地行走在听圣山上,这被视为禁地的弘都第一高峰,尽管是那么的雄奇秀丽,宛若仙境,他此时却不敢放松一刻。因为这听圣山之上处处是禁制,传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丧生。这些禁制,是为了防止不轨之徒,妄图窃取山上的重宝。
和风清朗,山间荡出的雾气,不时吹来的清风,让他感到无比的惬意,就是多日来的胸中忧郁之气也消散了许多。长日来被烦忧和思虑困扰的大脑一下便清醒许多,令他思考起一些他以前不曾注意到的事。
即使是被父皇接出了冷宫,恢复了他皇子的身份,许多赏赐也源源不断的下来。皇后当年暗害母亲一事也明了,但父皇只是下令夺去皇后凤令,禁足半年,此事便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当时他愤恨,却也知道无济于事,皇后在宫中多年,所经营之深之广是难以想象的,更何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