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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现在你也在挣钱了,爹都给你买了东西,你要不要礼尚往来一下?”杨春花偏着脑袋问道。
赵翠娘把木簪子换成了金簪子,对着铜镜再次照了照,怎么看都觉得满意,心里一动,要不给相公做一身好点的衣裳,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县丞的大哥,传出去也体面不是?
“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赵翠娘笑眯眯地说道,以往常年皱着的眉头松开,少了苦相,整个人看起来都漂亮了不少。
杨春花默默地点头,看着赵翠娘头顶着金簪子走出房间,估计是出去晃别人的眼的。
中午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杨春花看见除了亲娘,二婶和四婶的头上,都带着一根金灿灿的簪子,三人的笑脸那是一个比一个灿烂。
范氏笑眯眯地看着,想着刚才老头子送她的东西,心里也不冒酸气了,只是,她可不像这些年轻人,没事就戴着,还是等到老五和老六成亲的时候,才戴那个金镯子吧。
当然,也有不高兴的,那就是李氏,听着三个妯娌互相吹捧,就她什么也没收到,心里能不委屈才怪。
休息的时候,回到房间,坐在房间里红着眼就要掉眼泪。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看看我这腿,能给你买吗?”杨银柱有些好笑地说道。
李氏一愣。
“这样的东西,也不能让大哥,二哥,或者四弟替我买不是吗?”
李氏点头。
“我把银子给了春林,等到他哪天不上学,就去给你买,你就别乱想了。”
李氏看向杨春林。
“真的。”
李氏这才将心里的委屈压下,想了想,问了有多少银子,她又肉疼地给了五两,“春林,给娘买个大的金赞子,要比她们三个的都好看,知道吗?”
“哦,”杨春林点头。
等到杨春林放假的那日,想着娘给他的任务带着兄弟姐妹,坐上牛车,一起去了县城。
因为有十两银子,杨春林也没想着要省下一些,对着钱,挑了一个金簪,再买了一对耳环,都挺好看,反正八个孩子都觉得比赵翠娘她们三个的要好。
杨春花只是希望,亲娘他们吃吃味,发发酸就好,不要真动气。
几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身穿华服的妇人带着两个凶悍的婆子,由一个漂亮的丫头扶着,走了进来,两眼冒火地瞪着一边正在挑玉饰的男女。
“动手。”那妇人说了这两个字以后,两个凶悍的婆子直接扑了过去。
杨春花第一时间拉着左右两边的孩子往边上站。
那两个婆子凶悍得很,一把就抓着那穿着桃色纱裙女人的头发抓住,拖了出来,然后用力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而另外一个婆子,一脚踹上那女人的腿,两人的力道都不小,那个女人承受不住,又没有准备,直接尖叫了起来。
而刚刚和女人动作亲密的男人,一脸怒气地回头,待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时,肥嘟嘟的脸上血色全退,有些结巴地叫道:“夫,夫人,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那夫人笑着问道。
“能,能的,”男人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战战兢兢地上前,肥胖的身子缩成一团,直接认错,“夫人,我错了。”
“错哪了?”
虽然两人聊得似乎是听平静的,但那边动手的两个婆子却是半点都没有停下,女人的哭嚎求饶她们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一看就是捉奸的戏码,杨春花对于这个彪悍的夫人表示敬佩,不管什么原因,她能在这个男人当权,女人地位极其低下的社会,活得如此彪悍,就是一种本事,一种境界。
只是,这样的暴力,她的小伙伴还是少看点比较好,“走吧。”
“小花妹妹,是许一鸣,”杨春林看着门口看热闹的人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杨春花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两人都是一愣,然后迅速地错开,难道被打的那个女人是他亲娘?
“走吧。”不管是不是,这事她都不想管,也管不了。
午饭他们是在韩大鹏家吃的,等到下午太阳没有那么大的时候,杨大妞将几个人送到城门口,找了牛车送他们回去。
只是,还没走多远,就看见许一鸣拖着一个人,一步步地往前挪,看见了他们,也当没看见,继续他的事情。
“许一鸣,”杨春花有些看不下去,让牛车停了下来,“上来吧,反正顺路。”
对方愣了一下,没有理会,接着往前走。
“你这个样子,晚上都到不了村子的。”杨春花提醒道,再看着被打得惨不忍睹却没有任何处理的女人,“你再这么拖下去,她可能会死的。”
许一鸣停下来,目光阴森森地看着杨春花,若是其他的孩子,早就被吓跑了。
杨春花眉头一挑,这小子是想吓唬她,想到这里,直接就冲着对方灿烂地一笑。
“死了更好。”
得到这样回答的杨春花一愣,看着对方直接松手,已经昏迷的女人直接摔在地上,而对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知道,这句话是他的真心话,这小子是真不在意他娘的死活。
好吧,既然亲儿子都不在意,那她也没必要再多费唇舌,摇了摇头,“那你就再慢慢拖吧,我们先走了。”
说完,杨春花转身准备回牛车上。
“等等,”许一鸣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然后,非常欠揍地开口说道:“既然是顺路,带上我们也好,不过,先说好,我可没有钱给。”
杨春花回头,看着许一鸣许久,“上来吧。”
转头又让驾车的大叔帮忙,将许一鸣的亲娘搬了上去,牛车上,原本欢乐的气氛因为许一鸣的加入而显得尴尬,几个孩子看看她,又看看他娘,什么也没说。
倒是许一鸣,跟以往没有两样,小小的年纪,就阴沉得很,身上的气息似乎将全世界都排斥在外。
等到了村子,许一鸣就直接将他娘拖了下来,至于会不会撞到,让亲娘伤上加伤,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走的时候,是一声招呼都没打。
倒是他的离开,让杨家的几个孩子都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后,这件事情他们谁都没有说,李氏对于儿子买的东西很是满意,吃晚饭的时候,带着金簪子和金耳环,笑容满面地不停地摇晃着脑袋。
就是杨银柱说她两句,她都不觉得有什么,认定大嫂她们心里肯定是非常羡慕她的,只要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就非常之美。
不过,第二天,关于许一鸣的母亲,村子里的流言四起,甚至有人要求将他们母子赶出杨家村,免得坏了他们村子里的风气。
大人们说闲话,小孩子难免会受到影响,因此,学堂里的孩子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全是昨天的事情。
许一鸣倒是没受影响,上课的时候依旧很认真,休息的时候也没玩,抱着书本在看。
中午回家的时候,杨家几个孩子被他拦住,“你娘的事情,不是我们说的。”杨春林对着他说道。
“我知道。”许一鸣点头。
“那你拦着我们,有事?”
“恩,”再次点头,然后眉头紧皱,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杨春树一看见这孩子出现,眼里就十分戒备,虽然他多活了好多年,可依旧看不出对面的孩子想要干什么?
杨春花倒是有些猜测,昨天的事情,肯定不止他们几个看见,恐怕也有村民亲眼见到,不然不可能传得这么有鼻子有眼,多半是担心被赶出村子。
“我想见你们小叔。”
“小叔白天不在家,你想见的话,得晚上。”杨春林开口说道。
杨春花眯起眼睛,这孩子比她想象的还有心机,小叔现如今在村子里的地位,并不比村长低,若是小叔帮忙说一句话的话,他就不会被赶出去。
“你这样,问题依旧在,再有,我小叔为什么要帮你。”
许一鸣抬头,目光凶狠地盯着杨春花,明白对方发现了他的企图,“你想说什么?”
“昨天的事情,你能保证以后不在发生吗?”杨春花开口说道:“若是不能,你总不能每次都让我小叔帮你。”
“那样的事情不会在发生。”许一鸣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她能感觉到,对方在说那句话的时候,身上的戾气根本就不像一个孩子所拥有的。
“只要腿不能动,她就出不了家门。”
杨春花的目光闪了闪,明白了他的意思,至于那女人的腿是昨天被打断的,还是面前的孩子所为,这都不是重点,这孩子想要告诉他的重点是,那女人不会再出门。
心够狠,“那你靠什么生活?”
“我们家从来就不缺银子。”说着这话,许一鸣眼里的阴霾更重,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不在乎那个女人的死活,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别以为他不知道,在她的床底下,藏着好几箱银子。
明明是她自己耐不住寂寞,却非要让他来背着这个黑锅,四处勾引人,被打死也是她活该。
“那还找我小叔做什么,你还是个孩子,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说完,杨春花对着一头雾水的伙伴说道,“走吧,回去吃午饭了。”
许一鸣看着离开的一行人,握了握拳头,一直以为,在同龄的孩子中,不就是在村子里所有没有成亲的人中,他都是最聪明的一个。
没想到,这个比他小四岁的小丫头,竟然比他更加厉害,站在她面前,好像所有的想法都瞒不过对方一样,这样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的同时,又觉得兴奋不已。
总有一天,他相信他一定能调转这样的情况。
村子里的流言越来越多,就在这个时候,许一鸣跪在村长家门口,什么话也没说,烈日炎炎之下,一跪就是一个下午,直到中暑昏迷,才被村长带回家,请了大夫。
不仅仅是看了他的伤,也同样看了她娘的,在得到那个女人腿伤很重,再也不能行走后,村长杨大德叹了一口气。
坐在床边,对着醒来后的许一鸣说道:“一鸣,你放心,没有人会赶你走的。”
听到这话,许一鸣的心落到实处,如果是以前,他并不在意会不会被赶走,只是,现在他不能走,学堂里的杨举人学识比县学的先生都好,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读书,争取早日考取功名,出人头地。
因为村长的帮忙,再加上那个女人不能在出门兴风作浪,流言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又一年收获过后,杨大栓兑现他的诺言,立刻请人开始给孙子孙女盖房子,好在杨家的院子大,并不需要重新在划地方。
农闲下来,村子里的人多,力量大,八个房间是一天一个样子。
也许是因为杨天佑自己都没有多大的把握,所以,八月份的乡试,杨家人一个个都没报什么希望,只是担心他去府城的安全。
“你们就放心吧,并不是我一个人去,还有几个同窗一道,陈大人也说,倒是会派人护送的。”杨天佑笑呵呵地说道。
杨大栓和范氏这才稍微放心下来,临行的前一天,范氏给他收拾好包裹,又把银钱准备,杨家人一人一句地说着,知道天色晚了才散去。
第二天,一大早,杨天佑就背着包裹,一个人去了县城,除了忧心忡忡的杨家人,村子里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杨天佑已经去考举人的事情。
八个房间建好,晾干后,几个孩子就迫不及待地抱着他们的东西搬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欢欢喜喜地布置起来。
当天晚上,就睡在新的房间里,当父母的不放心,进去看孩子,发现他们一个个抱着被子,睡得很是香甜,的,他们是白操心了,就他们家这些机灵鬼,会害怕一个人睡才怪。
如今农闲,杨铁柱他们兄弟几个也不去县城,而是在家里做轮椅,女人们则是做她们的假花和家务,孩子们依旧是无忧无虑地玩闹。
只是每天,他们都会念叨几次出远门的杨天佑,惦记着他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会不会被欺负。
这天中午,杨春花等人回到家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家里的枣树下拴着两辆马车,这可是稀奇的玩意,怎么会出现在她家。
走进堂屋,就看见一对陌生的中年男女坐在左边两个位置,看那富贵的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更何况,他们身后还分别站着两个小厮和丫鬟。
就是那小厮和丫鬟身上的料子,都比他们家人要好。
爷爷,奶奶在主位上拘谨地坐着,她亲爹脸色有些不好看,倒是亲娘的神情很是激动,其他人的表情都是一样,拘谨。
而杨春花也没有错过,那对中年男女视线落在她和哥哥身上时,眼里闪过的高兴。
“想必这两位就是表小姐和表少爷吧?”中年男女同时站起身来,笑意盈盈地看着杨春树兄妹俩。
表小姐,表少爷,不是说亲娘娘家已经没人了吗?这门富贵亲戚是哪里冒出来的?
“小树,小花儿,这是我爹家的管家和嬷嬷,他们是特地来看我的。”赵翠娘激动地说道,她也没想到,她娘家竟然还有人。
“娘,万一是骗子呢。”杨春树皱着眉头说道,前世的他可从没有听过,娘有娘家人的,更何况是来过他们家,爹从来就没有提起过。
赵翠娘的笑容一僵,责备地看了一眼杨春树,“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我们家有什么好被骗的。”
“那可说不定哦,就比如我和哥哥,我们可是龙凤胎。”杨春花用天真地语气说道,却看见那对中年那女眼里闪过的惊讶,虽然很快,却依旧没能逃过她的双眼。
果然她进门的时候没有看错,是冲着她和哥哥来的。
而杨春花这话,立刻让杨家人都心生防备,特别是杨大栓,怎么都觉得这笑着的两人别有用心。
“表少爷,表小姐,你们误会了,奴婢真的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来看小姐的。”说完,刚刚还笑着的嬷嬷,拿出手帕开始抹眼泪。
“当年因为一些意外,导致夫人和小姐失散,这些年来,老爷和几位少爷无时无刻不再惦记着夫人和小姐,却没想到,小姐这些年竟然吃了这么多的苦。”
赵翠娘听着这些话,是一边笑着一边掉眼泪,“不苦的,我不苦的。”
现在有了娘家人可以依靠,赵翠娘觉得她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只可惜,娘早早地病逝,看不到今天了。
“小姐,可不能这么说,你本事千金小姐,如今,却,”说着,那嬷嬷十分嫌弃地看着四周,“奴婢看着都心酸啊。”
说完,又开始抹泪。
“嬷嬷,你别哭,我真不觉得苦。”赵翠娘同样哭着说道,所有的苦都过去了,她现在儿女双全,相公对她也好,公公婆婆也没刁难,整个杨家村,谁人不说,能做这家的媳妇,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姐,你这是在挖奴婢的心啊!”
然后,两人抱头痛哭。
“既然早早地走散了,你们凭什么认为,我娘就是你们家小姐。”虽然这个叫嬷嬷的哭得很真切,但杨春树的心里还是有怀疑的。
“小姐的眉眼就是和老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还能认错,再说,刚才奴婢已经确认了,小姐的右肩上确实是有一块圆形胎记。”
那嬷嬷激动地说道,赵翠娘连连点头,怎么可能会认错,她盼了这么多年的娘家人,终于出现了,不可能会认错的。
“你们就是来看看我娘?还是说想把我娘接走?”杨春花笑着问道:“先说好了,我和哥哥都是杨家的子孙,是不可能跟着你们走的。”
“恩,”杨春树用力地点头。
杨家人听了这话,很是欣慰。
赵翠娘也摇头,“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