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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琰不语,脸色却沉凝,很显然,牧王的话说到他的软肋上去了。
牧王见将住了慕容琰,心下顿时得意,他看着傅廷琛和慕容琰,戏谑的问道,“想要她活命吗?”
慕容琰不语,傅廷琛也不说话。
然而此时那个钱统领却连滚带爬的飞奔而来,老远就向牧王哭喊道,“王爷,王爷,咱们埋伏的人全被烈焰军给劫了。其他的人也都联系不上,属下听说……属下听说为首的李将军等人已都被皇上派人给拿了。”“什……什么?”牧王大惊,他猛回头看向傅廷琛,“你……是你在搞鬼?”
傅廷琛的嘴角溢起一丝讥讽的笑,“傅廷深,你以为你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皇上都看不到吗?如今皇上已查实你偷调青州驻军进长林府之事,你竟敢觊觎皇位,你这是在谋反!”
西林军在长林府只有一万人马,在青州有三万,牧王确实为了对付傅廷琛而将在青州的西林军偷偷调来两万人,此时被傅廷琛一语道破,牧王便面如死灰!
他知道傅廷琛一直都要除掉自己,这也是他咬了牙要孤注一掷的原因之一。此时被傅廷琛知道他偷调外地驻军进京,傅廷琛知道便等于傅君桓知道,所以,他一点都不怀疑傅廷琛话里的真实。
完了!
一切全都完了!
牧王一瞬间心灰意冷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他看看傅廷琛,再看看慕容琰,忽然将手里的刀子一扬,冷声大笑,“哈哈哈,本王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傅廷琛,慕容琰,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心爱的女人死吗?”
傅廷琛眼内寒芒一现。冷声道,“你若就此收手,孤可保你不死!”
“不死?”牧王冷笑,“生不如死对吧?”
他将林荞拖着往后退,边走边道,“傅廷琛,别人不知道你,本王可对你的手段很清楚,落到你的手里,不死也脱几层皮,若是杀了她能换你个痛不欲生,本王死也值得!”
“牧王”慕容琰大喝,“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你的父母妻儿的命吗?”
“慕容琰。你现在说这话岂不是好笑,我牧王府此时只怕已被抄家了,你倒来问我这个?”说到这里,牧王看着慕容琰和傅廷琛,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阴笑,“慕容琰,傅廷琛,你们到底想不想救她?”
林荞此时终于有些清醒了,她也认出了慕容琰和宁劲远,见他俩都安好,林荞不禁喜极而泣,她觉得只要这两个人好好儿的,她就算是死,也安心了。
此时她被牧王勒着脖子懂得不得。但牧王的这语气却让她警醒,她忙大声叫,“不要,你们不要理他,不要理……”
“阿荞,”宁劲远冲到前头,虎眼含泪,他瞪着牧王,目龇欲裂,“傅廷深,你若敢伤阿荞一根寒毛,我活吃了你!”
牧王却看也不看他,他一拳砸在林荞的头上,喝道,“闭嘴。”
林荞被打得头一歪,耳朵嗡嗡作响,慕容琰忙抬手,示意宁劲远退下,他看着牧王,一字一句的问,“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们在自己身上捅一刀,”牧王将刀子横在林荞的脖子上,笑得狰狞,“我数到三,到时候你们不下手,就别怪本王下手了。”
“捅了,你就放她?”慕容琰盯着牧王问。
“哈哈哈……对,你只要刺了,本王立刻就放了她,否则……”
“不……不要……”林荞虚弱的看着慕容琰,她希望慕容琰能懂她的意思,他是大肃的皇帝,他不能在这里耽搁,他不应该为她个女人耗费精神,他得走,赶紧走……
“一。”
“不要……慕容琰你快走,宁大哥,你快带他走……”
“二。”
“慕容琰,你快走……”
“三——”随着牧王扬起手,就见慕容琰手起剑落,一剑刺入自己的大腿,随着一声闷哼,他身子一晃,半跪了下去,他忙以手撑地,却疼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琰——”林荞大叫,眼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不要啊——”
“皇上,”宁劲远等人大惊,大肃护卫齐刷刷上来围住慕容琰,宁劲远忙要扶他,被慕容琰一把推开,他抬起满头冷汗的脸,向牧王咬牙道,“朕刺了。你——放人!”
牧王不意慕容琰竟然真的会刺自己,他盯着慕容琰怔愣了,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却道,“傅廷琛呢?他还没有刺。”
傅廷琛一张小白脸到此时已煞白得跟雪似的,他看着慕容琰,知道自己输了。
对牧王的要求,他一直都觉得是个笑话,可就是这么个笑话,慕容琰却毫不犹豫的做了。
原来,慕容琰竟然真的爱林荞!
爱到令他汗颜!
他不做,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件太愚蠢的事,牧王如今身陷重围,林荞分明已是他唯一的棋子,就算他和慕容琰将自己捅成筛子,牧王也绝对不可能放了林荞的。
可慕容琰居然就做了,以他对慕容琰的了解,慕容琰绝不可能蠢到看不清这一点,他也不应该是关心则乱所以失去了判断力,他应该是太在意林荞了,所以,他不敢冒一点点险!
所以,他输了!
他真的输了!
见牧王耍赖,慕容琰眼里浮起杀气,原本,这牧王谋反乃是大鲁家事,慕容琰作为外人,他只想救回林荞。并不愿意过多插手,但此时牧王竟敢出尔反尔,于慕容琰而言,这牧王已是犯了他的大忌。
然而不等他开口,傅廷琛已阴阴冷笑,却是向着慕容琰的,“她乃是孤的太子妃,要你来嫌什么殷勤?”
慕容琰顿时大怒,他瞪向傅廷琛才要说话,边上那个小护卫却跳了起来,指着傅廷琛骂,“傅廷琛,你说什么?我才是皇上御旨亲封的太子妃,你现在居然说她是,你当我死了吗?”
傅廷琛便怒了,“云芫儿,皇上的旨意上,明明白白封的是林荞,你冒充顶替她来跟我拜堂,我还没找你算账。”
云芫儿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向傅廷琛冷笑,“如此说来,你是要悔婚啰?”
“你我并无婚约,何来悔婚之说?”
“我已进了你太子府的门,又和你拜了堂,大事已定铁板钉钉,你敢说你我不是夫妻?”云芫儿愤怒的脸直怼到傅廷琛的鼻子尖上,“傅廷琛,你是觉得你现在是太子,我就不敢打你了吗?”
“你敢?”傅廷琛就开始拔剑,“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你们别吵了,”牧王眼见大家的注意力全转移到傅廷琛和云芫儿身上,被晾在一边的他有些气急败坏,“你们还要不要这个女人活了?”
“关你屁事儿,”被打断的傅廷琛和云芫儿齐回头骂道,随着话音,只见云芫儿的手一扬,两道金光直奔牧王面门而去,牧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金光直中脑门,身子一仰,向后就倒……
说时迟那时快,云芫儿的身子仿佛一道闪电,紧追着金光掠到,在牧王倒地的刹那,她伸手一捞将林荞抢进怀里,牧王倒了,她抱着林荞也已避到了一边。
这一幕如电光火石,不过眨眼之间,大局已定,沉浸在傅廷琛夫妻的争吵中尚未反应过来的人齐齐愣住,一脸惊愕。
“阿荞——”傅廷琛和慕容琰大叫,齐抢身来看,慕容琰的腿受了伤,动作自然不如傅廷琛利落,眼见傅廷琛已到了林荞跟前,他心里一紧,牧王死了,但林荞又入傅廷琛之手,看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不想傅廷琛才到跟前,云芫儿抱着林荞却扭身避开傅廷琛,径往慕容琰跟前来,她将虚软的林荞放到慕容琰的怀里,对林荞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有心结,但旁观者清,我知道他才是你最好的归属,你跟他回去吧。”
林荞此时已哭得喘不过气,慕容琰这一剑与其说是刺在他的身上,不如说是刺在林荞的心上,林荞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连累得慕容琰千里迢迢身处险境不说,还伤害自己。
而他的这一剑更像是一座山,沉重的压在了林荞的心上,他为了她竟是如此不顾一切毫不犹豫,他对她用情竟如此之深!
她该拿什么去还他这份沉重的情?
在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之后,她还如何能再对他冷若冰霜敬之千里?
云芫儿的嘴巴一张一合,林荞却压根儿就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她颤着手去摸慕容琰鲜血淋漓的腿,那滚烫的鲜血瞬间沾了她满满一手,她的眼泪愈发汹涌,看着慕容琰,她终于哭了出来,“你……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不是让你走吗?”
“你是大肃的皇帝啊,你不能在这儿胡闹……”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不值得……”
“你若出事,你让大肃的臣民该怎么办?”
慕容琰眼见林荞终于毫发无伤的在自己的眼前,他心下一热,一把将她拥进怀里,连连点头,“是,你说的对,我错了,对不起……”
林荞对他又捶又打,落手却轻而又轻,“我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走……”
云芫儿眼里也落下泪来。她欣慰的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这一对相拥而泣的壁人,她知道,林荞距离心结打开,应该不远了!
这一刻,云芫儿无比羡慕林荞,竟然有人如此如此的深爱于她,为了她千山万水生死无惧,只求她安好!
轻轻转头,云芫儿看向傅廷琛,傅廷琛正一脸铁青的看着抱在一起的林荞和慕容琰,他眼内分明有着杀气,云芫儿便知道,傅廷琛对林荞并未死心。
他就是一座冰山了。自己一辈子也攀爬不上去罢,云芫儿想。
长叹一声,云芫儿从怀里掏出一卷明?色圣旨,迎着凛冽寒风一展,向傅廷琛叫道,“傅廷琛接旨!”
“啥?”
傅廷琛正全神贯注的向慕容琰嗖嗖的扔着眼刀,一听云芫儿叫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云芫儿脸色一正,提高了声音,厉声喝道,“傅廷琛接旨!”
傅廷琛眯眼对着云芫儿手里的圣旨看了半晌,终于跪了下来,云芫儿清了清喉咙,一字一句的念道。“圣喻:大鲁和大肃两国征战多年,民不聊生国力疲薄,今大肃圣尊降临大鲁,为百姓安生天下太平计,敕令傅廷琛以国礼敬洽招待大肃君臣于松阳驿馆,不得怠慢!三日后,朕当亲临松阳驿馆和慕容琰亲谈两国事宜,钦此!”
念罢,云芫儿将圣旨合上,双手捧到傅廷琛跟前,道,“太子殿下,接旨吧。”
傅廷琛迟迟不动!
他身后的烈焰军也不动!
林荞已停了哭泣,和慕容琰齐望着傅廷琛,也都不说话1
天地间安静得只听得见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偶尔有树叶落下来,随着风肆意的跳着舞,全不管身边正发生着怎样的是非!
“儿臣——接旨!”
傅廷琛终于出声,他脸色阴沉牙关紧咬,却还是伸出了手,将那道旨意接到手里,紧紧握住!
“太好了,”身后突然传来喧天的欢呼声,烈焰军齐声大叫,“不用打仗了,终于不用打仗了……”
林荞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知道,大肃和大鲁长达二十多年的仗。至此终于画上了句号。
傅廷琛?然听着身后的欢呼声,脊背却挺得笔直,他知道这是人心所向他不能逆天而行,但是他更知道,他和林荞连最后一丝以武力强留的可能,也没有了。
用情,他打动不了她!
用武力,局势不再允许!
他到底是失去了她了,永永远远。
不,确切的来说,他根本就没有得到过她,她以前爱的是慕容弈,她以后应该也会慢慢接受慕容琰,只有他,唯有他,从头到尾,她就只记得他欠她?金三万两,无论是心还是身又或者是希望,她都连一丝儿都不曾给过他!
“来人,”傅廷琛声音嘶哑。
大胡忙上前,“属下在。”
“带大肃君臣前往松阳驿馆,以国礼安置,”傅廷琛目光哀凉的说罢,便转身离去,看也不看身后的人。
“廷琛,”傅廷琛的背影看在云芫儿的眼里,分明无限寂寥,云芫儿心内一痛,不由自主的追了过去。
林荞看着云芫儿和傅廷琛的背影,心下也仿佛被堵了一团棉花,傅廷琛啊傅廷琛,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云芫儿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女子。
…
慕容琰并未住进松阳驿馆,他将一封书信交给大胡带回去给傅君桓,就带上林荞离开了。
此时此地,随着傅君桓的那道圣旨,慕容琰已是大鲁上宾,大胡自然不敢再怠慢勉强他,只得眼睁睁看着一众大肃人等离去。
林荞被宁劲远抱在马上,疾驰回一个偏僻的大户别苑内,一跳下马,林荞就急奔去看慕容琰。想是失血过多,慕容琰已脸色发白,他却还能再对林荞笑,摇头安慰道,“你放心,我没事。”
只这一句话,林荞的眼泪就又流了下来,她忙让人去找郎中,又手忙脚乱的将慕容琰扶躺在床上,一边给慕容琰清洗换衣服;一边对着慕容琰腿上的伤流眼泪,慕容琰见再不转移她的注意力,她的眼泪都要将他给冲走了,于是忙打岔,问,“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脱身的?”
“呃……”林荞这才想起来,牧王的人一直跟她说,和她在一起的男子已中毒重伤,被他们抓了,牧王还拿他威胁林荞,要她乖乖听话,否则就杀了他,现在看来,那牧王全是在骗她的了。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脱身的呢?
原来慕容琰确实被牧王的人给抓了,然而在快到达西林军营帐的途中,恰逢宁劲远等人看到他一路留下的暗号追过来,一场厮杀后,慕容琰被宁劲远等人所救。
慕容琰和宁劲远本是无论如何也要救回林荞的,但西林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抓到的这个男人竟是大肃的皇帝,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林荞身上,所以作为“微不足道”的慕容琰,就轻而易举的被宁劲远等人救了,但林荞却被护得严严实实,看得极紧,而大肃的人又少,宁劲远眼见再纠缠下去,只怕就连慕容琰也带不走,于是果断一个手刀打晕了慕容琰,强行撤离。
正是因为西林军见大肃的人对慕容琰竟十分看重的样子,这才心里生疑,来诈林荞,不想林荞信以为真,真以为慕容琰落在牧王手中,为护慕容琰,林荞一口咬定他是宁劲远,牧王便不再起疑。
西林军内自然也有大肃细作,林荞的一切全被传到慕容琰的耳内,这就是为什么牧王以林荞为质,将傅廷琛约出来要挟的时候,慕容琰能在那里事先设下埋伏的原因。
林荞听到这里,就问宁劲远,“宁大哥,那你们呢?你们当时是怎么脱险的?”
宁劲远叹气,“你和皇上都落水后,傅廷琛都急疯了,他哪还有心思来顾我们?”
想到傅廷琛。林荞便沉?,她知道傅廷琛对她的心意,此时此地,她有的只是歉疚,长成她这锉样的竟然也可以当祸水,这让她无可奈何之余,也很是哭笑不得!
…
慕容琰那一剑穿腿而过,但却幸运的避开了骨头和筋络,是以在长林府内有名的杏林圣手诊治下,竟也痊愈得不错。
林荞先松了一口气,继而又将他看得极紧,每天的吃食汤药衣着等等,皆要亲自看过尝过方许慕容琰碰,偏慕容琰像个顽劣的孩子,每天林荞不喂他就不肯吃药,林荞不亲他就不肯睡觉,林荞赌气不理他时,他就哼哼唧唧的大声喊疼,见人就控诉林荞对他不好。
林荞每天都气得想要暴走,她瞪着床上的慕容琰,疑惑自己往日到底是因为什么,竟会怕他怕得那样?
他到底哪一点像活阎王了?
“我现在说最后一次,这药你喝还是不喝?”林荞端着药碗站在床前,向慕容琰磨着牙。
慕容琰神色酷酷,一脸的不容商量,“你不亲我,我就不喝。”
“不是要睡觉的时候才亲的吗?”林荞跳脚。
“一天就亲一次,不够。”
“慕容琰。你要不要脸?”
“不要。”
卧槽,林荞将药碗朝桌上一放,眼睛就四下里乱梭,?辣个鸡的,我的刀呢?
“啊呀,啊呀好疼啊,”慕容琰立刻抱着腿开始哀嚎,“好疼啊,我的腿好疼啊……”
“怎么了?怎么又疼了呢?”林荞慌忙冲过去,紧张的去看他的伤口,“刚刚不是不疼的吗?”
“可能……可能是没及时喝药,”慕容琰眉头紧皱,神情痛苦。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