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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时更尴尬了,回头见跟进来的李玢之似笑非笑地看我,忙辩解道:“刚才呛了下,把脸给咳红了。”
“哦,老夫还当你是害羞了。” 那老汉尤不知死活地说着。
我心虚地瞪了眼老汉。老汉手不离筷,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对李玢之招手:“年轻人,今天辛苦你了,水就不用再挑了,也来吃些吧,这可是小姑娘的手艺。”
此时满桌菜已经被他一个人吃得差不多了,李玢之看着满桌的狼藉笑道:“我家娘子的手艺自然不凡,那晚辈就不客气了。”说着他便轻掀袍角坐了下来,接过我递来的筷子,毫不拘束地吃了起来。
老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叹道:“如此好菜若是无酒相伴有些可惜……小姑娘,邻屋有个地窖,里面摆了老夫珍藏的几坛好酒,你且去取上一坛子来。”
他这般随意地差遣我,我不禁对他侧目了下,念及有求于他,还是讪讪地去了邻屋。搬了酒出来,替他们二人斟上,这才坐下自己也吃了些,总算安慰了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这一顿笋宴,吃得他们赞不绝口,宾主尽欢。到得酒过三巡,我看看菜快被吃光了,又自觉去厨房替他们炒了几个小菜。
隐约听到外间李玢之对老汉诚恳道:“如今奸宦为虐,黎民憔悴。晚辈虽可独善其身,却终究不忍坐视。不瞒先生,其实晚辈此次来除了为拙荆求些鲜笋,也是怀着求教如今救世良方的想法。不知先生可否不吝赐教?”
我将切好的竹笋倒进锅里,发出刺啦的响声盖住了他们的说话声。
☆、掉落谷底
饭后暮色已降临,老汉摸着饱胀的肚子,醉醺醺道:“小姑娘,若你是老夫的女儿便好了,可以留在这里天天给老夫做饭。可惜呀……”说着他很不友好地看看李玢之。
我心中一动,收拾着碗筷笑道:“就算不是你女儿,也可以当你的干女儿,时常给你做饭啊。”说实在,这位老汉人还不错,看着他总觉得好像看到了师父,格外亲切。
“真的?”老汉显然很高兴,但又瞟了李玢之一眼,“只是你这夫君身份不太一般,认你做干女儿,他一介首辅也就成了我这区区野叟的便宜女婿,只怕不太妥当吧。”
李玢之笑了下:“先生过谦了。拙荆除晚辈之外,在世上已没有别的亲人,如今有先生做她的干爹,乃是拙荆的福分。”
李玢之的一席话触及我的心事,想起21世纪时我就是个孤儿,与师父还有师姐妹们相依为命。这一世穿越成为柳菱琛,又是个孤儿,能算得上亲人的确实只有眼前的李大色狼,而我如果顺利要到休书的话,只怕这世上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真是红颜薄命!
我自怜了下,望着面前乐呵呵笑着的老汉,又想起了慈祥的师父,忍不住叫了声:“干爹。”
老汉听到我叫他,顿时露出欣喜之色道:“好!乖女儿!好!为父今日太高兴了,干女儿啊,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娘家,你夫君若敢欺负你,为父一定会替你出气!”
“好!”我干干脆脆地应了一声,得意地瞥了眼李玢之。
李玢之感觉到我的目光,在旁边轻咳了声。
老汉哈哈大笑着去屋外借着月色折了根竹子,从怀中掏出把匕首,几下削成一支短笛,递给我道:“干爹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支笛子是干爹亲手所制,就勉强当个见面礼。闺女你不会嫌弃吧?”
我接过短笛,见这笛子色泽翠绿,竹纹细密,只比手指略粗,上面开了几个小孔。我笑着握紧这尚带着新鲜竹香的笛子道:“干爹亲手做的笛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从此得多学一样吹笛的技艺了。”
我那干爹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李玢之道:“这事好办,你那夫君琴棋书画皆通,吹笛也是信手拈来。干女儿想学的话,平时就跟他好好学学。”
我将信将疑地看向李玢之,后者见到我怀疑的目光,悠然一笑,从我手中拿走笛子,起身来到门边,就倚着那木门吹奏了起来。
霎时清亮圆润的笛声在夜晚的竹林间响起,我们仿佛瞬间置身于鸟语花香之境,望见江南的一蓑朦胧烟雨中,有佳人在楼头凝睇。曲声一转,又使人如心染忧愁,夜卧画船听雨,彻夜难眠。
“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曲声终了,干爹在旁边带着醉意吟了句,便倒头趴在桌上睡着了。
李玢之将笛子从嘴边移开,眼中仍有未褪去的轻愁。他将笛子递还给我,我接过时望向他,月色洒在他的身上,原本风情无限的桃花眼,此时仿佛氤氲着江南的烟雨。
“李玢之……”我猜他又想起了前一晚的事,忍不住想安慰他,“虽然我对朝政国事从不关心,但是我想所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闻言微微一笑:“想不到娘子也会安慰别人。”我脸一红,以为他这大种马又要借题发挥了,哪知他却只是在门槛上坐下,看起来也是有些醉意了。
我替他倒了杯茶,然后径自去门外借着月色查看竹笋的长势,思量着到时候挑选怎样的竹笋比较适合。
他接过茶饮了一口,问道:“这次同食神的比试你有胜算吗?”
“有!”我低着头摸着地上冒出来的笋尖,不假思索,“我一定会赢他的。”
李玢之却眉头轻蹙:“从前迎娶你之时,似乎没听说你会做烧卖,并且能做得如此美味,真是叫人好生意外……”
我闻言心中略惊,是啊,柳菱琛的灵魂是后来换成了我这个美女厨神的,在那之前她会些什么我并不清楚,但她确实不可能有我这样经过二十多年锤炼而来的厨艺。
打量李玢之的表情,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我想了想搪塞道:“以前那是没有条件去做,其实我一直很喜欢做烧卖,私下里经常练习。只是苦于没有开店的本钱,所以也就不好意思让外人知道。自从上次在点心大赛上得了奖金,这才算是开出家烧卖店来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吧。”
“看来娘子的天赋不错,只是这样稍稍练习便能胜过大赛中所有的厨师。这样说来,那日为夫没有去观看,着实可惜了。”李玢之笑笑,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我蹲在竹林间,皱起了眉头。这里的竹笋虽然都不错,但依旧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极品的竹笋。
眼看比试没剩下几天了,这可怎么办……
难道要重新考虑更换参赛的烧卖吗?
我颇有些头疼地靠向身后的竹子,没想到那看来坚韧的竹子竟齐刷刷向后倒去。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跟着竹子一起朝着后面跌了下去,不由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慌乱间,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我下坠的速度略缓了缓,但依旧往下坠着。不知过了多久,我那只手将我用力一拉,紧接着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只听得一阵金石交鸣声,刺得人耳朵发麻。而下落的速度又缓了许多。
眼前全是黑暗,也看不清周遭的情况,我惊慌地闭上了眼。然后又过了阵子,那个怀抱带着我轻轻跃起,然后落到了实处,就地一滚,减缓了坠地时的势头,竟似安然着地了。
好几分钟后,我才终于睁开紧闭的双眼,看向前方,发现抱着我的竟是李玢之。此时他抱着我,我的手能摸到他身上衣衫划破了不少地方。
我赶忙推开他,想努力看看他的情况:“你怎么也下来了?没事吧?”这崖底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实在不知道他受伤没有。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我的心跳得厉害。
李玢之笑了笑:“这大半夜的连身处悬崖边都没注意,若非我及时抓住你,只怕有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糊里糊涂葬身崖底了。”
我努力嗅了嗅,由于练厨艺而灵敏的嗅觉不会出错,确实有股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从他身上传来。我伸手摸向他,想寻找血腥味出自哪里,他却松开抱着我的手:“我没事。”
但我已经找到了地方,因为我摸到他腿上有些湿漉漉的,连外袍都沾湿了。血腥味正是出自那里。
“你的腿……”我吃惊地摸着他湿漉漉的衣袍,那上面显然不会是水,而是血。
他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似乎是断了。”
然后一道火光闪现,他点亮了一根火折子。光明重现眼前,我看到他脸色有些发白,身上到处是血渍,尤其是腿部,一大片的鲜红。
“这可不行,要赶紧医治才成。”我着急地望向我们摔下来的上方。这悬崖太高了,此时站在崖底望上去,根本望不到山上。显然不能喊干爹来救我们了。
李玢之捡了身边的枯枝,用火折子点着了,崖下变得明亮了许多。他这才平静道:“这点小伤无妨的。”
“明明都流了这么多血了,哪里不要紧,时间拖久了,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就糟了。”这崖底十分狭小,有没有出口一目了然。我急得在他身周团团转,想了想凑过去伸手要撕开他的衣服,看看他断腿的伤势,被他抓住了手:“你在担心我?”
“你为了救我受伤,我当然会担心。”我抽出自己的手,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道。
黯淡的火光里,李玢之的眼中似乎划过一丝意外,而后又染上温柔的笑:“我不要紧的,你帮我找根笔直的木棒,我自己会处理伤势。”
我闻言站起身,接过他手中的枯枝,照着崖底慢慢找了会儿,寻到几根比较光滑笔直的树枝,用力掰了下来。李玢之已在伤处上好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从我给他找的树枝中挑了一根,取匕首削了一段木棍,用袍子撕成几条布条,将木棍与断腿牢牢绑在一起。
见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李玢之笑道:“怎么了?”
“你真的是个朝廷命官?”我眼神古怪地问。
“货真价实。”他嘴角轻勾。
“那为什么你武功这么高强,从悬崖上摔下来也只是断了腿……而且你处理伤势的手法那么熟练,简直不像锦衣玉食的官宦,更像个老江湖。”
李玢之失笑:“朝廷命官也是需要保命的,我只是喜欢多学一点保命的技巧而已。”
“那这技巧你学得可真是出神入化了。”我崇拜地对他点点头,然后想起来对他道,“忘记说了,真要多谢你刚才救了我。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完蛋了。”
“应该的。”他这样回了句。
我看他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大碍,松了口气。见他的外袍都已经不能再穿了,我脱下自己的外袍替他披上:“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这崖底挺凉的。你是病人,我就牺牲一下吧。”
“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不想当我的娘子吗?这次若是我失救而死,你不就自由了。”李玢之摩挲着我的外袍问道。
“别胡说了,你怎么会死。我确实不想当你娘子,但这是只要一封休书就能搞定的事,犯得着盼你死吗?”我白了他一眼,做出一脸的大义凛然,“我怎么说也还算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你把我想得太坏啦!”
既然说到了这个,我似乎应该抓紧下时机,于是同他打商量道:“你看,你比我对大明的婚姻法要熟悉得多了,肯定知道休掉诰命夫人的法子。不如咱商量下,你看在我这么照顾你的份上,就想法子把我给休掉算了。到时候,你可以重新娶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妻,不用跟我这种庸俗村妇绑在一起,事情不是很圆满?”
李玢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娘子,你以为婚姻是儿戏吗?这件事没得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 少不得掉落掉落→ →
☆、夜半私语
虽然话说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希望不大,但听到他这样嘲谑的话语,我还是有些懊恼。
我丧气地随便往地上一坐,低头发现自己衣衫也有些破烂,头发更是凌乱不堪,便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头发。不想越扒拉头发越乱,还被发簪勾住了后面的衣领。自己看又看不清楚,怎么也取不下来,反而把衣角给拉破了。
正越发懊恼着,李玢之笑着朝我伸出手,我下意识朝旁边一让。
他对着我叹气:“你又何尝不是把我想得那么坏?我一个断了腿的人能把你怎么样?”
想起他是为了救我断的腿,我的脸微红,不好意思道:“习惯……只是习惯了……”
他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到我后面,将发簪轻轻取下,递到我手里,挑眉笑道:“习惯?”
我用手指梳理着头发,用簪子绾起来,不自在地左右张望了下:“我可没忘记你色狼的禀性。”
“色狼?”他露出疑惑神色。
我轻咳了声:“就是好色。”
“我有吗?”
“要是没有你府中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小妾。”我直视着他。
“莫非这就是你不愿意嫁给我的原因?”他若有所思,“虽然你是有河东狮之名,但也该知道,即使你嫁给了别人,你的夫君也难免会有几名妾室。你既做了正室,便该有容人之量,支持夫君多纳妾室,好为祖宗香火开枝散叶。”
“在我的认知里,没有这样的说法。”我鄙夷道,“我所崇尚的夫妻模式,是一夫一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是对方的手中多执了哪怕一名女子的手,那么,对不起,我也会选择离开。我认为,真正相爱的两人之间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
我顾自说着,良久才发现李玢之正望着我,双眼在黑夜中显得很深。
“菱子,你十分特别。不知道从前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事,才能使你拥有这样与众不同的想法。若是别人听到你这番话,恐怕会认为你太过惊世骇俗而进行痛斥,甚至责罚。不过,还好你遇上的是我。”李玢之的笑容里有些东西,使我不敢继续看他。
我扭过头去,耸耸肩道:“遇上你确实是运气太好了!从没见过哪家人家纳妾能纳这么多的,李大人你真是海量,还是说这是你的爱好?”我忽然有点好奇,李大色狼府上那么多小妾,他平时是怎么应付过来的,不会□□无暇吗?
“爱好?”李玢之失笑,“就算是吧……那菱子你的爱好又是什么?”
“钱!”我不假思索。
“钱?这倒看得出来。”李玢之笑得有些可恶,“上回你抱着那一箱珠宝做运动,还有得到朝廷的赏赐时激动地满院子跑的事……为夫还记忆犹新……”
我有些尴尬。李玢之又问道:“只是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会这样爱钱?你过去的生活遭遇了些什么?”
这个问题有些深刻,我倒是一直没仔细想过。
我非常认真地想了想,回忆着过去童年的生活,眼中不觉蒙上淡淡阴影。我勉强一笑:“这样说吧。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在被收养之前我独自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世上,从小饱尝人情冷暖。我清楚知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凡事只能靠我自己。我不期许自己能得到很多很多的爱,所以我只好要很多很多的钱。”
这样想来,我穿越为柳菱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的身世是如此相似,都是从小连双亲的面都没见过,孤苦伶仃地在人世间度过童年,受尽欺凌。幸好柳菱琛遇到了养母,而我遇到了师父收养我。
“菱子……”李玢之的眼中露出一些不忍,“没想到你的过去是这样辛酸……”
我又扭过头去,偷偷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才甩甩手,装作满不在乎地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有了自己的烧卖店,如果能够赢了这次同食神的比试,就更打出了名声。到时候我一定能赚到好多好多的钱!”
耳边听他继续说着:“其实有些事,是到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
“什么事?”我好奇地扭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