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如留在这里吃晚饭吧。”我趁势开口。
李玢之回头一笑:“也好,我还没有尝过你做的饭菜。”
带着李玢之到房里,在小顾和七叔疑惑的目光下,我卷起衣袖进了厨房。
我很久没有这样用心地做一次菜了,尤其还是用古代的炉灶。本想试试看做些别具风味的现代菜,但这毕竟是属于远隔着时空的产品,用古代有限的食材做来终究有些形似而神不似。
李玢之坐在桌边,看着我忙进忙出,若有所思地吃着菜。
最后一道菜完工,我抹了把汗,正要端菜出去,看到七叔和小顾悄悄闪身进来。
“丫头。”七叔的表情有些严肃,“叔刚才听街坊在议论,说当日曾在殿前跪求出去当世大奸人的百官中,为首三位顾命大臣,相约辞官求去。结果其中一位非但没有辞官,还升了官。大家都在说,准是投靠了奸人,才会如此。”
小顾也是忧心忡忡:“如今内阁就数此人最大,真不知道我们百姓今后日子还怎么过。我听说……”他小心翼翼地望了眼屋里,又忐忑地看了我一眼,“那位投靠奸人的大臣正是李玢之,你的夫君……”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吗……我沉思了下,向他们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李玢之这人虽然平时总那么不正经,但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会背信弃义的人。”
“既然丫头这么说,那俺也信他不是这种人。”七叔果断道。
我端着菜送进房内,见李玢之醉眼朦胧地趴在桌上,鬓发已有些乱了。他对我迷离地笑:“想不到娘子这么相信为夫,为夫心中甚慰。”
看这样子,刚才我们的对话都被他听见了。
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匆匆放下菜,不自在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要想多了。”
李玢之却突然向我伸出手来,似乎想拥抱我,我吓得向后一躲,但觉被一片阴影挡住,已陷入一个带着浓重酒气的温暖怀抱里。
我羞得脸都发烫了,用力将他推开。却见他慢慢地顺着我手推的方向倒下,竟是醉得睡着了。
我松了口气,喊来七叔帮忙将他搬去客房里睡。
扶他躺下,盖上被子,灯下的我第一次能够安静仔细地看他的脸,发现他的面容竟是那般好看。长长的睫毛如同灯下一只欲展翅的蝶,盖住了他深邃的眸子。形状完美的薄唇和线条利落的下巴,让我忍不住伸手去勾勒。轻轻的,一笔一划,顺着他的面颊一直画到他的脖子,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捉住。
我惊了一下,抬头对上一对黑眸。方才还闭目酣睡的人,此刻已睁开了眼握着我的手,声音有些魅惑的沙哑:“娘子这是在挑逗我吗?”
闻言我像被烫到一般,挣脱他的手,连连摇头,然后羞愧不已地冲出去,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他沙哑的笑声。我忍不住踹了一脚房门前的树,结果传来哎哟一声,树后跌出小顾和七叔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我问道。
小顾咳了下,一脸尴尬:“赏月……同七叔一起赏月……”
我摸了把头上落到的雨水,抬头望天,天上依旧阴沉沉,小雨淅淅沥沥,哪里有月亮的影子。
白日里经历了这么多事,再加上比赛已迫在眉睫,晚上我失眠了。
睁着眼睛看天色又渐渐到了拂晓,巷口的鸡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提醒着我又是新的一天来临。
我越发心情烦躁,用力将枕头往地上一扔恨恨道:“叫叫叫!回头宰了你做鸡肉烧卖!”门外忽然传来扑哧的笑声:“娘子一大早好大的脾气。”
我闻声猛地翻身跳下床,几步跑过去打开门,果然见李玢之正神清气爽地靠在门边。
“你醒了就好,昨晚在这里消费的酒钱和饭菜钱正好可以付一下了。”我伸手摸摸自己因失眠而起的眼袋,心情非常不好。
“我听说京郊数里外有座无名山。”李玢之双手拢在袖中慢悠悠道,“山上有位隐士平生嗜好种竹,凡是天下能找到的竹种他都会想尽办法找来种进自家竹园。听说那园中常年都能挖到最好的竹笋……”
“无名山在哪里?”我的眼睛亮了。
李玢之却没有马上回答,打了个哈欠道:“今日雨后初晴,天高气爽,正是出游的好天气……可惜腹中空空……”
他话未完,我已冲向厨房:“等着,有世上最好的早餐孝敬你!”
吃过早点,已有李大学士府的下人牵了马过来,也不知是怎么知道李玢之在这里的。
李玢之潇洒地一个翻身便上了马,向我伸出手:“上来吧。”
“这……只有一匹马?”我犹豫了下,这岂不是代表着我得跟这大种马亲密接触?背后一阵发寒。
“你自己会骑马?”李玢之不答反问。
好吧……我确实不会……我犹豫再三,想起此行的目的,只得认命地把手递给他,下一刻被他一拉,便坐到了马背上,这匹马随即向前奔去。
这是我生平头一回坐到一头活生生的动物身上,随着马儿向前奔跑,只觉得马背一颤一颤,颤得我的小心肝也跟着颤了起来,哪里还顾得到是不是跟身后大种马坐得很近。
“慢点……慢点……”我害怕地叫着,将身子伏在马背上,双手揪紧了马儿的鬃毛。
马儿大约是被我揪痛了,仰首咴咴叫了两声,被坐在我身后的李玢之紧了下缰绳后才算安静下来。
“不用怕。”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李玢之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会放慢速度让你慢慢适应。”
他的声音难得如此不带讥讽不带试探,只是纯粹的温柔。我的心不禁为之一动,赶紧放开手中鬃毛,坐正了姿势,结果却发现自己坐正之后仿佛在李玢之的怀里一般。想起昨晚,我不由脸又红了起来。
李玢之这次果然只慢慢地驱着马,穿过街道出了城门,这才逐渐又加快速度。
不过经过刚才那番适应,我已经没那么害怕了,甚至骑在马背上感到有些新鲜。这匹马看着就神骏得很,可比21世纪景点里供人骑着拍照留念的瘦弱小马驹要强多了,再加上有李玢之这位古人揽着缰绳,安全上没有问题,我也算过了把瘾了。
这么坐在马上迎风奔驰,看周遭风景渐次向我身后倒去。我豪气顿生,忍不住对着迎面而来的清风张开双手开怀大笑。
无名山里京城不远,我们很快到了地方,李玢之抱我下了马。便将马系在山下的树干上,拉着我一同上山。山道不太好走,再加上我这身体平时没经过什么运动,走没多久,就抬不起腿了。
我坐在山石上歇息,看看旁边仍旧轻松无汗的李玢之,不由感到万分惭愧,暗自决定回去后要好好锻炼身体,至少要恢复穿越以前的体能。
无名山虽然无名,但山上郁郁葱葱,果然有着连片的竹林。我辨认了下,依稀有毛竹、早竹、淡竹、绿竹……南北方的竹子几乎齐集此地,看来也许真的能找到我要的竹笋。
攀到山腰的时候,有名老汉正挑着一担水往上走。
李玢之喊道:“前辈请留步。”
老汉回过头来,目光痴愚,面容朴实,皮肤黝黑。李玢之上前恭敬作揖道:“在下李玢之,对前辈慕名已久,闻知前辈隐居于此,特来拜访。”
这看来就是一普通乡民的老汉,竟然就是李玢之口中的隐士吗?我觉得如果自己脸上戴着眼镜,只怕此刻已经掉在了地上。
“李玢之?”老汉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恢复痴愚,“你找错人了。”说着他又挑着水桶蹒跚地向山上行去。
李玢之也不再辩说,只是默不作声地拉了我跟在那老汉身后一步一步向上走。穿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大片的幼竹,最长的只有半人高。幼竹后面又是大片的竹林,林中有两间竹屋,虽然简陋,却显得很是幽雅。
老汉在那里将两桶水慢慢地洒在竹子间,而后抹了把汗,提起水桶又要去打水。李玢之已先他一步抢过水桶,笑道:“老丈请稍歇息,由晚辈去提水吧。”
老汉也没阻止他,看他挽起袖子,担着水桶一径下山而去,自己就靠坐在山石上拿手扇着风,偶尔瞟我两眼。
☆、古怪老头
我刚才爬山累得半死,现在才缓过来些,于是讨好地对老汉道:“老大爷,你能把南北方的竹子都集中在这片山头种活,真是不容易啊!”
本以为老汉也会像刚才对李玢之那样爱理不理,谁知他听到我的话,居然得意地笑了起来:“小姑娘,这可不单是不容易。每一种竹子的习性、偏好甚至泥土的湿度,那可都是有讲究的。”说着他如同抚摸自己的儿子一样,疼爱地抚摸着旁边的幼竹,“这批是老夫刚从江南找来的上好竹种。为了伺候好它们,老夫可是费尽了辛苦。”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面带微笑,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辉。
看着老汉慈祥的笑容,我恍惚看到了过世已久的师父的笑容。他们同样是这个年龄,同样热衷于自己的爱好。师父在做菜前也习惯先抚摸每一棵菜,他那时专注又慈爱的样子,还有闪着光辉的眼神,与眼前这位老汉何其相似。
“师父……”我的眼眶有点湿润,此刻眼前的老汉与师父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心中酸酸的。
“小姑娘你怎么了?”老汉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用袖子随意抹抹眼睛,不好意思道:“老大爷,我只是看到你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师父,一时情不自禁,真是失礼了。”
“无妨,尊师跟我很相似吗?”老汉显然有些兴趣。
我看着老汉,怀念地说道:“我师父是个厨师,他也是在自己喜欢的事物投注了一生的精力,每每说起美食,就会跟你刚才一样神采飞扬,仿佛世上再没一件事比这更让他感到幸福……”
老汉露出神往之色:“若你师父还在世,老夫倒是颇想与他相交一番。”
老汉去旁边的小屋里倒了两杯茶,递给我一杯,然后捶着腰坐下。我放下杯子起身道:“老大爷,我来给你捏捏吧,从前我也经常替我师父捏背捶背的。”
“哦?那就有劳小姑娘了。”
我站在老汉身后,看那苍老的鬓发和宽阔的后背,又想起师父的背来,感觉仿佛回到了年幼时,师父每每做菜劳累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站在他身后替他捏背的。那时师父的背看来是那么高大,他的关怀填补了身为孤儿的我所欠缺的父爱。
我忍着因回忆而起伏的心绪,格外用心地替老汉捶起了背,看到老汉舒服地眯起了眼,于是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这山头除了竹林还是竹林,你们两个年轻人贸然闯进来所为何事?”老汉问道。
我边捶着背边道:“小女子在京城内开了家烧卖店,近日与食神阿桑师父约定比试厨艺。小女子最拿手的就是烧卖,因此想做鲜笋烧卖来参加比试,可惜京城附近竟找不到鲜笋。听说老大爷在这山上种有各类竹子,常年可挖到极好的鲜笋,所以特来求购。想请老大爷能答应卖一些给我。”说到这里我诚恳地望向老汉。
老汉没有马上回答,又问道:“方才那位年轻人是你的什么人?”
我脸一红,不自在道:“算是……夫君吧……”在外人面前这么承认跟李玢之的乌龙关系,还是头一遭,我实在做不到坦然以对。
老汉呵呵笑道:“小姑娘,其实老夫曾经在京城的烧卖店里吃过你做的烧卖,确实是人间极品。但是老夫觉得你那郎君未必就如你所说,怕不仅仅是为了求些新鲜竹笋而来。”老汉说着眼一眯,“李玢之……如果老夫没有记错,应当是现今内阁的首辅,皇帝身边除了刘瑾以外,他也算是一时无二的红人吧。”
首辅?这是什么官职?考据历史对于我这样一心做菜的厨子来说有点难度,不过不管他是什么人,其实都与我无关。只要等他哪天想通了,写上一纸休书,我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
到时候我依旧开我的烧卖店赚钱,他依旧左拥右抱,徜徉于温香软玉间,兴许还能再娶一名娇美的妻子,得享齐人之福。
我这么想着,一边收回手,坐到老汉身边,心里却隐隐有些发酸起来。
正边按捺心绪,边同老汉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李大学士已挑着装满水的水桶回来了。
老汉倒是不客气,指挥他将水都浇了,又喊他继续挑水去。
待他走远,老汉才乐呵呵道:“能让当朝首辅纡尊降贵帮忙挑水照顾竹林,老夫也算不枉此生了。”
我暗暗淌下一滴汗,等他再一次喊李玢之去挑水后,试探地问:“老大爷,你不会打算让他把这整片竹林都浇上一遍吧?”
“唔……这倒也未尝不可……”老汉闻言仿佛真的在考虑。
我不由抬头看看竹林上空的烈日,现在这种三伏天,山上山下的挑一天水,只怕壮汉也会中暑虚脱吧。
老汉已经瞧着我的表情哈哈大笑:“小姑娘这就开始心疼自家郎君了。”
“不是!”我急急反驳。
“不用再解释啦。老夫是过来人,明白的。放心,老夫也不过是考验考验他罢了。小姑娘,你找了个不错的郎君。”老汉说罢,便将扇子遮在面上,打个哈欠睡起午觉来。
看他倒是舒服惬意,可我和李玢之都还没吃午饭呢!
这大夏天的,我们又没带点心在身边,怕变质,现在眼看着午饭时间都过了,肚子里唱起了空城计。
我捂着肚子又等了会儿,眼看实在饿得慌,便凑到老汉面前轻轻喊了他两声。见他没动静,当机立断站起身钻到刚才老汉倒水的小屋里,然后惊喜地发现里面果然有炉灶,连锅碗瓢盆都一应俱全。更让人惊喜的是,缸里还有些白米,炉灶旁堆着一堆笋,看样子都是今天新挖出来的,尚带着泥土。
再转到屋后一看,我不由恨得牙痒痒。屋后竟然一池清泉,碧冽洌反射着阳光。
这里分明有水,老汉居然还让李玢之一次次从山下挑水上来!
方才还有的一点不好意思顷刻间烟消云散,我很不客气地将灶边的笋洗洗剥剥,切切剁剁,下锅炒、炖、煮、焖、煨,很快就地取材做出一桌朴实风格的笋宴来。
待全部做完,一转身,我吓了一跳,只见刚才还在午睡的老汉竟不知何时已坐到桌前毫不客气地品尝我做的菜,嘴里赞不绝口:“小姑娘手艺不错呀,老夫都被这菜的香气熏醒了。好吃,真好吃!”
我冷哼着指指屋后的泉水,伸手要端走菜:“这不是做给你吃的。”
“好了好了,老夫一会儿不再为难你的郎君了可好?”老汉抓紧了盘子不放,告饶道。
这还差不多。我松开了手,老汉立即又抱着盘子吃了起来,脸上露着心满意足的表情。
远远望见门外李玢之刚好挑着水回来,我忙出去朝他招手,他已闻到香味,放下水桶看了眼屋内情形便似明白了经过。
我替他倒了杯水,顺便拉着他去看屋后泉水。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居然苦笑一下道:“其实我早听到屋后有流水声……”
听到流水声,就是知道屋后有水源,居然还主动替老汉山上山下地挑水?我睁大眼睛看李玢之:“你傻了吗?”
李玢之收起苦笑,玩味地瞥了我一眼:“娘子,这是在心疼为夫?为夫心中甚慰。”
我正低头喝着水,闻言顿时被呛到了,咳个不停:“谁心疼你了?”李玢之但笑不语,我有些尴尬地转身进屋。
“小姑娘,你脸怎么通红?”屋里的老汉一眼望见我问道。
我顿时更尴尬了,回头见跟进来的李玢之似笑非笑地看我,忙辩解道:“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