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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毒还不食子,爷爷可是你的亲生儿子。霍娇娇,你别忘了你也是霍家人。”
霍娇娇脸上闪过一抹凄凉之色,“自我十六岁那年被赶出霍家大门起,我此生便再也不是霍家人,我是李夫人,李家人。”忧伤缓缓滑过眉间皱纹,很快又恢复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凶狠手辣,“死他一个成全我李家大业,又有何不可?”
“你,你,你!我呸!”
这番谈话十分不愉快,霍香药现在看李家就觉得没一个好人,自然也不愿意跟他们去吃饭,气冲冲地跑出大厅。
门开着,风带进了寒气,空旷的大厅,灯火辉煌,前一瞬还是人流云集,现在就只剩一个垂暮的老太婆了,她双眸模糊,眼角有微光,没人知道那是泪光还是烛光。
“夫人,该用膳了,大伙等着夫人开膳。”
霍娇娇缓过神来,吩咐王妈妈:“把那几个淮扬菜送去鹤园吧,她初来北方,诸多不习惯,都按照扬州的习俗给她添置。入冬了,夜里凉,想我当初初来北方时,夜夜冻得睡不着觉,夜里都得捂着老爷,有时老爷不在时,日子就难熬了,后来老爷教我喝酒御寒。”
霍娇娇眼前似乎出现了少女时代,初来北风,跟着丈夫夜宿营地时的光景。一晃,这一生也过得差不多了。
扬州的事情忘得差不多,只依稀记着院里的花开得极好看,父亲很喜欢坐在院里看书,满屋子都是药的苦味,扬州人吃得咸,点心做得十分精致。
“南方人不耐寒,被褥炭火都多添置些,多照看着点,有事随时禀报我。”
“是,老夫人。”
刚跑出议事大厅,霍香药就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不对劲,放慢了脚步,回到鹤园。几个丫鬟在整理园子,有说有笑,十分欢愉,高大的松树在夜色朦胧中显得古朴深远。
霍香药仓皇地推开房门,瘫倒在黑暗中,吱呀一声,门开了,凝儿提着荷花灯踏进屋:“二姑娘,咋不点灯呢?”
见霍香药未答应,凝儿将荷花灯递给身后的丫鬟,摸出火折子,咔嚓一声,蹿出一缕火苗:“刚在饭厅未见二姑娘,听王妈妈说姑娘有些不舒服,就差我取了些饭菜来,都是厨房特地做的淮扬菜,保准合姑娘口味。”
烛光照亮了屋子,凝儿套上灯纱罩,又将饭菜摆好,转身欲叫霍香药吃饭,才走几步,就踢着个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霍香药正蹲坐在地上,两眼呆滞,这可急坏了屋子里的丫鬟。
“姑娘,你咋了。”
“赶紧禀报老夫人,请大夫。”
“姑娘可别吓我们。”
凝儿和另外一个丫鬟将霍香药整个拖起,放在椅子里。
“没事,不用告诉别人,也不用请大夫。”霍香药勉强打起精神,“你们都去忙吧,我刚只是有点头晕摔倒了。”
“摔倒的事可大可小,姑娘的身子金贵着,马虎了就是凝儿的过错了,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府里有大夫,不麻烦。”凝儿以为二姑娘刚来,怕麻烦老夫人。
“不必了。”霍香药摆摆手,满脸苦笑,“我就是大夫啊!就是劳累过度,不碍事。你们都出去吧,我休息下便好了。”
在霍香药的坚持下,最终没有请大夫,凝儿不依不舍地出了门,踌躇着,还是去了霍娇娇的院子。
霍香药将门反锁,一步步靠近梳妆台,掀开帘子,镜子里露出一张恐惧的脸。
“我到底是谁?霍香药?陈白衣?”
她在21世纪叫陈白衣,顾名思义,爸爸希望她成为白衣天使,最终,她也穿上了白衣,至于是不是天使,就不知道了。
就在刚才跑出议事大厅时,霍香药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她变了。
之前,她是陈白衣的脑子驻扎在霍香药的身体上。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发现她的脑子受到了身体的影响。
是的,陈白衣变了,不再是原来的陈白衣。
原来的陈白衣,生来冷漠;现在的陈白衣,会为了别人而做不喜欢的事。
原来的陈白衣,生来沉着;现在的陈白衣,竟然会因为霍娇娇的话语而生气。
这种变化让她觉得恐惧。
原来她以为是她占领了霍香药的身体,说到底,是她赚了。
而现在是霍香药一点点占据她的思想,改变她的性格,实则是亏了。
镜子里的这张脸长得好看,却不真实。
当霍娇娇拿霍家的性命逼她进宫时,她潜意识里竟无一点反抗的念头,她竟然会为了一群古代不相干的人而伺候一个五六十的老头子。
原来,潜意识里,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霍香药,接纳了霍香药的一切,变成了霍香药。
这种思想上的占有,就类似于日本人的同化政策,细思极恐。
脑子里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跑,要踩裂她的脑干。
拉上帘子,不敢再看镜子里的脸,匆匆扒几口饭,洗漱完,即躺床上看书,恍惚间进入梦乡,明天要被霍娇娇送进火坑,此时暂且偷得几分安闲。
都说冬夜凉如冰,此话一点不假。霍香药蜷缩在被中一整夜,竟无丝毫热气,活脱脱一副死人的躯壳。
待天微明,唤凝儿打来一盆热水,浑身擦一遍,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觉暖和些。早饭尚早,书中乏味,便搬了条椅子坐在屋檐下拨弄几个蒜头。这蒜头实则是凝儿见她无聊,送来的水仙花种,说是水仙花又叫迎春花,现在种下,过年刚好开花。
正拨弄的起劲,忽闻鸟叫声,也辨不清是什么鸟,却是极好听。这都什么季节了,北方居然还有鸟,可见是只坚强的鸟儿,也没太理会,继续拨蒜头。
那鸟却似不知疲倦,一声又一声,声音不大,却十分突然,霍香药听着渐起了疑心。听那声音是从头顶传来,莫不是只受伤的鸟儿,那得赶紧取来医治下。以前的霍香药一定是个很有爱心的人,所以,搞得她现在也凭白多了这许多怜悯之心。
放下蒜头,走到院子中抬眼往屋顶瞧去,只见一坨黑乎乎的影子,比鸟雀要大上几千倍,霍香药眼神再差,也认得出那不是只鸟,是只人。至于是谁?从骨骼弯曲的长度与身形来看,与小七倒有几分相似,莫不是小七大难不死,那倒是件天大的喜事,还省得他待会去问懿王那小兔崽子。
“小七,可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中暑了,感冒了,大家注意身体。
☆、被逼进宫
那坨黑影转过身子,露出一张笑眯眯的脸,不是小七还能是何人?
“你咋逃出来的?”
说话间,苏七已一个跟头落在她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木箱和一个包裹。
天哪,不是在做梦吧,霍香药使劲揉揉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摸苏七的脖子,大动脉跳得可快,再拨开眼珠看,炯炯有神,真是活蹦乱跳的人。真是个大好人,居然还能帮她把医药箱找回来,这本事杠杠的。
“二姑娘,这是我家公子送你的狐裘。”
苏七解下背后的医药箱和包袱,边道:“公子说北方冷,姑娘身子弱,得注意防寒,这件狐裘是纯正九尾狐的毛做的,暖和的很,而且通体全白,最衬姑娘的肤色了。”
“他自己咋不来呢?都有些日子没见了。”霍香药语气中有微微抱怨。
“公子爷是前两日才回到京都,之前因你落水,公子在淮河找了好多天,人都瘦一圈,他现今不太方便,有机会就会来见姑娘啦。”末了,苏七又接道,“二姑娘放心哈,我们家公子对姑娘可是一颗赤诚之心,我苏七以项上人头担保他绝不会沾花惹草。”
霍香药将包袱和医药箱都放进屋,给苏七倒了杯热茶,笑问:“吃早饭没?”
“没呢!天还没亮,就被公子拖起来了,说什么等天亮了混进国公府就没那么容易。”
霍香药又唤凝儿多备一份早点。
“国公府的茶真香,和我们苏家有得一拼。”
凝儿见二姑娘要两份早饭有些奇怪,想问又没问出口,苏七则优哉游哉地在里屋品茶。
待凝儿走后,霍香药才问:“那夜你落水之后去哪了?”
“说起来就气愤。”苏七放下茶杯,愤愤道,“懿王那帮混蛋抢了我的羊皮筏子不说,还扔我一个人在浪涛里,幸而我水性好,抱得个船家的木葫芦,一路飘,被公子找到,不然我的小命就要喂河神爷。”
“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苏七命不该绝,就是要让恶人恶报。”苏七说完又问,“二姑娘,你可是被路遇的船家救上来的?”
霍香药点点头:“当时水急又浪大,迷迷糊糊间,见到一点光,之后便不省人事,醒来时正在客栈,才得知被路过的船家救了。”
“救你的人叫啥?”
“是一对师徒,师父叫北风,徒弟叫小雨,是个伶俐的女娃娃。”
“果然。”苏七拍手道,“公子还真是活神仙,我们听说你跟北堂主在一起时,公子就猜是北堂主救了你,还是自家人靠得住。”
“喔,你们相识?”霍香药有些吃惊。
“北风大侠是初雪阁的北堂主,和我们家公子是好朋友,北堂主琴弹得好,公子萧吹得好,公子说是知音,琴瑟之交。”
“若缺让你来保护我,我看你背着包袱,可是与我一同进宫?”
“那当然,现在保护二姑娘已经是我苏七的使命。”苏七点点头。
霍香药想起一事,不禁皱起眉头,犯难道:“宫中好像不能进男人,之前没想过,现下倒不知以何借口将你带进宫。”
“这个公子早替我们想好了。你就说我是你丫鬟,自小在医馆给你打下手。”
“让你扮丫鬟,这你也乐意?”霍香药目瞪口呆。
苏七拍着胸脯道:“为二姑娘别说扮丫鬟,扮阿猫阿狗,我也愿意。”
“那你赶紧去里屋换上衣服。”
“这就去。”
苏七抱了身衣服,一转眼就穿成了女儿样,霍香药又找来脂粉,替他描眉扑粉,还给他梳了女式头,苏七本来就生得小巧细致,这一打扮,倒有七分女子样。
“二姑娘好。”
苏七开口更是把霍香药给吓到了:“你还会学女子的声音。”
“那当然,我们行走江湖的,什么样的危险都能碰到,乔装打扮和易容都是小事一桩。”
“有空带我见识见识易容术,那东西听起来就厉害。”
谈笑间,凝儿已端了早点来。
“二姑娘,用早饭了。”
霍香药拉着苏七出闺房,凝儿果然大吃一惊,怎么二姑娘房里突然多了个人。
霍香药见她惊讶,笑着解释:“这是我表妹,自小习武,爷爷便让她保护我,前几日走失了,幸好让她打听到我进了国公府,便一大早寻了过来。”
凝儿将信将疑地出了门。
遇着故人,霍香药胃口好的很,二人将几盘早点吃的干干净净。
看天气,今儿个会是个大晴天。
不过歇了会儿,霍娇娇已让王妈妈来接霍香药。
苏七背着医药箱和包袱跟在霍香药身后,一起去了大门,霍娇娇盯苏七看了几眼,也没说什么,算是轻松蒙混过关。
国公府的轿子自是比霍家的轿子舒适稳当的多,左看右看之际,已到了宫门,领头的侍卫自然认得国公府的轿子,纷纷打招呼,轿夫放下轿子,从宫里头走出几个宫女并八名太监抬着两顶轿子。
“老夫人好,皇后娘娘让我们接老夫人进宫。
换上宫里的轿子后,又是长长的一段直路,分岔路口,轿子往左拐了,左绕右绕了好大一段路才走进一个大花园。
“娘娘在正殿里候着。”
下了轿子,宫女们扶着霍娇娇往正殿走去,园子里修整得极为整齐,地面干净得没有一片落叶,宫女们扎堆走来走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霍香药不由得立正了身子,倒是苏七左顾右盼,看着新奇的很。
进了殿内,丫鬟们则被挡在了外头,霍香药跟着霍娇娇进殿,皇后早已起身来扶霍娇娇,霍娇娇赶紧跪倒行李:“李氏遗孀拜见皇后娘娘,拜见懿王殿下。”
“母亲何必拘礼。”
“是啊,外祖母年岁高,不必拘礼。”说这话的正是懿王,霍香药当即送了她一个白眼,那懿王也恼,笑嘻嘻道,“那夜侄女落水,可急煞叔叔也,现在见侄女安好,叔叔才放心。”
霍香药懒得搭理他,一言不发的站在霍娇娇身旁,那皇后将她打量了一番,问道:“母亲,这位可是大哥孙女,听懿王说年纪轻轻即做了霍家医馆掌门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皇后过奖了。”霍娇娇转而向霍香药沉声道,“见了皇后娘娘和懿王还不行李,一点规矩都不懂。”
霍香药朝霍娇娇也翻了个白眼,在霍家时跪爷爷奶奶还想的明白,跪这对讨厌的母子,霍香药的膝盖怎么也弯不下去。
那霍娇娇也似不耐烦霍香药这执拗的性子,一张脸看似就要发火,倒是皇后打了个圆场:“母亲先别着急,香儿年纪小,规矩可以教。依我看咱屋里这么多姑娘,就香儿这气性倒有几分母亲年轻时的风采。”
“平民丫头不成气候,还得劳娘娘多担待。”霍娇娇也没再强行要求霍香药行跪拜之礼,拄着拐杖,落座在一旁。
“母亲哪里的话,也是我的侄孙女,认识晚了,我做长辈的更当疼爱。”
皇后又招呼丫头上茶。
“坐吧,小侄女。”懿王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故意提高了音调,满脸坏笑在霍香药眼里就是个调皮的不良少年。
霍香药也不想一直一个人傻傻站中间,只得乖乖坐下。
霍娇娇一直在与皇后唠唠叨叨讲些懿王一路惊险,念如婚事等七七八八的事,听得霍香药直打瞌睡,宫里头比外边要暖和许多,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霍香药正想着,忽听得有太监来报:“皇后娘娘,皇上有请懿王殿下。”
“万公公,还请指点所为何事?”皇后对这个太监倒是客气的很,语气也十分温和。
万公公左右环顾一圈,欲言又止。
皇后蛮挥手让宫女太监都退下,万公公又指了指霍香药,皇后道:“公公放心,她是懿王请来给皇上看病的神医,是我娘家人。”
万公公压低声线:“今儿早朝后,太子、侍郎李大人及刑部王大人三人直奔陛下书房,大意是说昨日太子与李大人在外边吃饭,有人在李大人酒水里下毒,经过刑部连夜彻查,此事似乎与懿王有关,太子说什么也非得替恩施讨个说法,证据确凿,皇上正为此事大怒。”
下毒!好熟悉呀。
皇后将目光转向懿王,懿王忙解释道:“母后,我就是想出出气。凭什么他派杀手追杀我,害我差点死在外头,而父皇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我只不过给他的人下点毒,父皇就要大怒,母后,你说公不公平?”
“你这孩子!”皇儿还是太年轻啊,皇后也不忍心责怪。
“娘娘与殿下也不必太担心,陛下还是护着殿下的,已经将太子等人打发走了,还说殿下年纪小不懂事,让李大人别放在心上。陛下现在让奴才请殿下,大致是要说道几句,依老奴看殿下只管认个错自当没事。”
“有劳公公指点,日后少不了公公的帮忙。”霍娇娇笑着拿出一个锦囊塞到万公公手里。
万公公也不打开瞧,直接揣进怀里,笑道:“多谢老夫人赏赐,日后有何用得上奴才,直接吩咐就好,甭客气。”
“皇儿,母后与你一同去。”皇后转头又对霍娇娇道,“改日再与母亲叙话,香儿交给我,母亲尽管放心。”
话刚说完,霍娇娇就被送出了门。
宫女领着霍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