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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惊鸿曾照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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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搜踃光上的姓名,诧异地抬起头,“你就是陈赵影?”
  下一名病患也坐着轮椅被推到在诊间门口,护士试探性地问询顾正是否可以进来。
  顾正深深看了赵影一眼,叹了口气吩咐身边的助手:“先带陈小姐去上石膏,结束安排入院。”
  待从新港源源不断运来的伤员全部处置完毕,天已薄暮。
  顾正用力地撑了个懒腰,从诊间出来,瞥了一眼手术室“进行中”的门灯还亮着。这一次的事故,不知有多少鲜活的生命逝去,又不知有多少人从此要过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活。
  顾正打算先去吃点饭然后去手术室帮忙,行至急诊室门口,自动玻璃门开了,他一眼看见门口树下坐在轮椅里的娇小身影。那个之前只活在陆靳泓口中的陈赵影,正呆呆地凝望着救护车进出的通道,而早在一小时前那里就不再有新的伤员被送来。
  顾正没有走出大厅,原地拨通了科室主任的电话:“罗主任,是我。去新港的救护队员都平安吗?……对,那从军区过来进修的陆医生呢?”
  赵影已经一动不动地在树影里坐了整整一下午,手机因为重复地拨打同一个电话而电源耗尽自动关机。她没有发现顾正,更没有听见他拨打电话,在长久的等候中她已经看着腕上停摆的手表陷入了对遥远时光的追忆之中……
  那一年,他们还是能用“青梅竹马”来形容的稚嫩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张,请多捧场~

  ☆、初见X护短

  陈赵影和陆靳泓的初遇,是在1996年9月1日,晴。
  转学生陆靳泓被班主任徐波领进五(3)班教室的时候,宋彦正和李晓飞正在粉笔大战,陈赵影郁郁寡欢地趴在课桌上,正看着身边空置的桌面出神。暑假时偶遇前任同桌单姗的妈妈,单妈妈说新学期开始单姗转学去特殊学校了,感谢赵影在过去四年里的照顾。赵影很清楚,正是因为自己没能照看好单姗,才让她迫不得已地离开了中心小学。那个因为幼年脑膜炎而迟钝于同龄人的女孩子,终于因为不堪被欺负与捉弄,不告而别地转学了。
  赵影看着原应属于单姗的课桌,再一次讨厌起自己的弱小:个子小,声音小,脾气也小,尽管总是陪在单姗身边,却只能帮忙收拾被戏弄的残局,直到最后也没能勇敢地站出来替单姗说一句公道话,哪怕是向班主任告一次状。每次只能让单姗趴在自己的肩头嚎啕大哭,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拍着她的背给予单薄的安抚。
  直到闹哄哄的班级忽然安静下来,赵影才注意到跟随徐波一起走进教室的转学生,那是个白净瘦弱的男孩子,额发有点长微微盖住了眉头,一双眼角略挑的眼睛出奇的明亮,站在讲台边落落大方,唇角扬起是和煦而温暖的弧度。
  众人的目光被他蓝底白色椰子树的花哨衬衣所吸引,窃窃私语四起。
  莫伊回过头,压低了嗓门说:“够时髦的啊。”
  赵影眯眼笑:“可不是,跟画报里出来似的。”跟画报里的古惑仔似的,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对比起那身花里胡哨的衬衣,她还是对这双琥珀色晶亮的眼睛和春日暖阳似的笑容更有兴趣。小说里怎么说来着,灵气,从这双眼睛里她看到了灵气。
  男孩在黑板上写下瘦劲清峻的三个字“陆靳泓”,回过身来,持着一口南方特有的不甚标准的普通话:“我叫陆靳泓,之前在海口生活,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班级里爆发出一阵哄笑,为他那与N市方言截然不同的南腔北调的普通话。
  他揉揉鼻子,不以为意的模样。
  直到多年后,赵影才读到那一句: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更是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后,她才终于懂得这一句里的缱绻情深。
  而初见时,她只觉得他的字比旁人来得隽秀,他的名比旁人来的别致。
  徐波巡视了一圈,最终指着赵影身边的空位:“坐那儿吧。”
  陆靳泓拎着书包走向赵影,而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清秀得像女孩一样的家伙,直到他礼貌地招呼“你好”,她才忙收回打量的目光,不无尴尬地回应:“你好。”
  他的礼貌,使赵影不得不感慨此前对男生所下的“无法无天、上房揭瓦”的定义以偏概全了。
  中心小学的学生十有八九来自于附近街区的几大住宅区,从外片区过来的孩子都可能被排外,更不必说从遥远的南方海滨城市转学而来的陆靳泓,很快就被宋彦为首的男生冠上了“外码”的头衔。
  打预防针的时候,陆靳泓被宋彦推到第一个,默默地挽了袖子垂着眼睑挨了第一针,路过赵影的时候,她问“疼吗”,他一笑露出洁白的小虎牙:“还好吧。”
  课间餐时候,每班派两个学生下去搬豆奶面包,以往是男孩子们排序轮流。自从陆靳泓入学,每天两个人里总有一个是他。赵影托着腮帮看他放下箱子坐回来:“干嘛让你去你就去?”他还是那个无所谓的笑容:“就当锻炼吧。”
  这一切坐在前桌的莫伊自然也看在眼里,放学路上忍不住问:“你那新同桌,是不是傻?逆来顺受的。”
  赵影眨巴着眼睛:“不傻呀,我看他解题目飞快的。”
  莫伊嘁了一声,不屑地说:“解题目快慢就能说明傻不傻吗?”
  赵影噗嗤笑出声来:“想想你和楚瑜,好像真的不能说明问题……”莫伊成绩不好,但是脑筋转得奇快,能背的出小虎队的每句歌词包括副歌,却背不出耳熟能详的唐诗宋词。楚瑜更是个奇葩中的战斗机,听说接连留了两级,抽烟喝酒打桌球,网吧舞厅溜冰场,除了学习不行,其他样样都行,连徐波都总说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不觉得陆靳泓太软弱好欺吗?”莫伊挽着赵影的胳膊,“就是特别没个性、没脾气那种。”
  赵影慢吞吞地说:“不是啊,他不是没脾气,只是脾气特别好。”
  莫伊蹙起漂亮的眉:“和你挺像的嘛。”
  赵影嘿嘿笑着打哈哈:“一般,一般吧。”
  中心小学的月考有个不成文的传统,按照班主任的临时指挥随机打散座位。
  这学期第一次月考,陆靳泓很不幸地和外号“惹不得”的黎湘湘同桌,赵影恰好坐在他俩身后,和宋彦同桌。
  分配好座位发试卷的间隙,赵影看着前排的黎湘湘魁梧的背影,又看看穿着白色短袖衬衣更显单薄的陆靳泓,犹豫着是不是要提醒他留意黎湘湘的“易怒体质”。
  宋彦摆弄着铅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陆靳泓的后脑勺,嘟囔:“看什么?他后脑勺有答案?”
  赵影白了宋彦一眼,沉默地接过陆靳泓传过来的试卷,奋笔疾书。
  小学时代的赵影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学霸的代言人,数学老师的心头宝。就算奥数题也是满分拿得毫不手软,这种小考自然是分分钟搞定。她做完试卷,一抬眼就看见了前桌的奇特画风——黎湘湘一人霸占了2/3的桌面,把陆靳泓挤得只能蜷曲了左臂用手指压住试卷,答卷的右手已然游走在课桌边缘。
  这个情景似曾相识:单姗也曾这样被欺负过,当时的赵影尽管不忿但最终选择了沉默。
  这一刻赵影感觉心头的小火苗蹭蹭地乱蹿,竟有点不像那个软糯温吞的自己了。
  监考老师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外号李大爷,咳嗽一声:“做完的同学可以交卷先走,不要东张西望。”
  赵影赶紧收回目光,叠起试卷起身。老旧桌椅发出咯吱一声,惊动了前排的陆靳泓,他偏过头朝后看了一眼。就是这样细微的动作,使他原本蜷着避开黎湘湘手臂的胳膊一下蹭到她的试卷,随着试卷纸的位移,黎湘湘发出“哎呀”一声,看着试卷上被圆规针尖划出一道口子,顺手操起手里的圆规就朝罪魁祸首的胳膊一扎。
  这一幕被赵影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以至于当陆靳泓发出闷哼时,她也感同身受地尖叫了一声,刹那间心头火气,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激愤,一把从黎湘湘手中夺过肇事的圆规恶狠狠地拍在桌面上,软糯糯的声音透出几分尖锐:“别欺人太甚了!”
  瞬间,众人的目光汇聚了过来,李大爷怒目。
  黎湘湘委屈地指着破损的试卷纸:“他把我试卷都弄破了!”
  赵影感觉自己恶向胆边生:“你也不看你一人霸了多大位置,既然要这么大地盘,你怎么不干脆上讲台答卷去啊?”
  李大爷左右打量两个不甘示弱的女生,拍桌:“你们仨,马上给我上办公室报到,立刻,马上!”
  赵影内疚地看了眼无辜躺枪的陆靳泓,对方正捂着胳膊也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有隐隐约约的笑意。
  事情以赵影被请了家长来学校作为完结。理由是黎湘湘的着名记者爸爸太忙,陆靳泓家只有保姆能来无济于事。所以最终她成了唯一的倒霉蛋。
  但事有利弊,徐波终于发觉“越过三八线就要挨笔扎”的不正之风,特意召开班会声情并茂地说明同桌之间应当相互有爱,而不能相爱相杀……事情的最后,班上“互戳”的恶性事件急剧减少,常年被女同桌“欺凌”的男生们对女英雄赵影致以了诚挚的感谢。
  被徐波释放之后,赵影垂头丧气地和等在校门口的莫伊会和。
  莫伊笑嘻嘻地推了她一把:“没看出来啊,小绵羊也有暴脾气。”
  赵影气鼓鼓地说:“要不是黎湘湘欺人太甚,我才不会管呢……”
  “那如果她戳的不是陆靳泓,”莫伊想了想,打比方说,“戳的是宋彦呢?你还会不会出手?”
  赵影笑得龇牙咧嘴:“宋彦?让她戳!她要拿的笔我还给她递圆规呢!”宋彦和她算上在娘胎里的一年,已经做了12年邻居,楼上楼下直线距离不超过3米,从穿开裆裤开始互不顺眼,发展至今早已是公开的相看两厌。
  莫伊被她夸张的表情逗得大笑:“那你说,为什么是陆靳泓你就出手了?”
  “因为他是我的人啊。”赵影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然后看着目瞪口呆的莫伊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是说……我罩着的人,简称我的人。”
  恰巧走在两人身后的陆靳泓,不偏不倚地听了个正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影绯红着脸回头,见是陆靳泓,又羞又气:“你还笑,都怪你,黎湘湘那么过分你为什么不反抗?”
  陆靳泓笑而不答,拱手作揖:“多谢女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莫伊笑得花枝乱颤:“不用谢她,谁让你是她的人呢?”
  赵影又羞又急,拉起乐不可支的莫伊就走,步子越走越急,几乎一路小跑直到拐进小区才停下来直喘气。
  临了,莫伊说:“你看人家陆靳泓都没不好意思,你堂堂女侠害羞个啥?”说完赶在遭到闺蜜的花拳绣腿之前,一溜儿小跑没了影。
  隔日,赵影照例踩着迟到的铃声走进教室,陆靳泓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对洁白的小虎牙格外抢眼。
  “早上好!”元气十足的招呼。
  “早上好……”她总觉得哪儿有着微妙的不同。
  直到取出早读课本的时候,她才发现这种微妙不同的来源——原本被上届学生用胶带黏在课桌上的三八线,现在朝着陆靳泓的方向挪了10公分。她狐疑地看看那条线,又抬头看看自己的同桌,他正一本正经地抱着课本跟着朗读,但是唇角却有一道可疑的弧度。
  莫伊无意中发现这条不公平的“三八线”,压低了声音问:“你该不是收了保护费吧?”
  赵影真想为好友的天际脑洞热烈鼓掌三分钟。
  

  ☆、宠儿X傻瓜

  以这一次月考的放榜作为节点,划分了陆靳泓作为“被欺负的小孩”和“站在世界中心的小孩”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
  对于小学生而言,老师的话堪比圣旨,成绩好的学生得天独厚地受到万千宠爱。第一次考试就跻身年级前三的陆靳泓,作为前十名里唯一的男生,毫不意外地受到了各科老师的交口称赞,整个年级里无人不晓。
  现在回想起来,即使没有月考,陆靳泓也依然会以其他的方式脱颖而出吧,赵影在后来的日子里才渐渐发觉,这个当时瘦弱矮小的男孩体内有多么强大而执着的灵魂,这种灵魂注定了在任何地方他都可以以其独特的方式熠熠生辉。
  那段吃喝不愁、成绩优秀的时光过得就像小说里的“很多年过去了”一样的不经意。
  回忆起来,赵影独独对那一个暴雨的冬日记忆犹新。
  踏着铃声进门的她,习惯性地寻找那双每天用微笑迎接自己的眼睛,却发现陆靳泓不知道弓着腰在桌肚下捣鼓些什么,她好奇地凑过去:“干嘛呢?”
  陆靳泓没说话,双手继续在耳后摸摸索索。
  前排的莫伊趴在桌上发出闷笑。
  赵影满腹好奇,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没想到怎么也拉不动,不知道他憋着鼓劲在做什么。被她用力的扯着肩膀,陆靳泓终于出声:“别闹。”声音闷声闷气,像是隔了什么东西似的。
  赵影被挑起了好奇心,满心肝猫爪儿挠似的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踩着自己的椅子,伏在他背上,探过身去一看究竟。就在她看清陆靳泓面孔的一瞬,顿感五雷轰顶,触电一般猛地从他背上弹开;重心不稳险些要从椅子上摔落,幸好他反应快,飞快地伸手揽住她倾斜的身子。
  然而这一下他脸上那张青筋血管暴露的皮质鬼脸面具彻彻底底清晰而狰狞地暴露在她眼前。
  她呆了两秒,哇的一声伏在课桌上,刹那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莫伊没有料到赵影的反应会这样激烈,赶忙回过头安慰:“小影,你别哭啊!就是一面具,路靳泓买的一个面具而已。”
  陆靳泓慌里慌张地解了半天,也没能把纠缠在怪物毛发里的系带解开,一急之下干脆一把从头顶扯掉了面具,系带在他白净的脸颊上划拉出一道分明的血痕。把面具扔进抽屉里,他凑到赵影的胳膊边,看着面前赵影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他懊恼得把自己揉成得乱七八糟,伸手小心翼翼地拍拍她的肩,用他最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傻瓜……别怕,是我啊。”
  赵影抽泣着犹犹豫豫地从胳膊肘里抬起脸来,果然看见面前顶着鸡窝头的男孩子一脸愧疚地凑在自己面前。那一瞬间,她觉得有了鬼脸的比对,眼前这个白净的面孔简直就是潘安在世、帅绝人寰。
  “刚刚……嗝,那都是些什么,嗝,什么啊……”因为气不顺,她一边哭一边打嗝,话都说不清楚。
  他被她的嗝给逗笑了:“我本来没想给你看啊,谁让你自己凑过来的。”
  她想想,确实是自己不由分说硬凑上去找刺激,但还是嘴硬:“……嗝,那还怪我咯?”
  他一边笑一边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我看你进来就想下掉面具,谁知道你手脚那么快?平时倒是慢吞吞的……”
  莫伊愤愤不平:“凭什么你把我们轮流吓了一遍,轮到小影了,你就主动卸掉面具?”
  陆靳泓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小虎牙显得格外狡黠:“她胆小嘛……”
  莫伊翻了个白眼:“偏心!”
  “你才胆小,”赵影打着嗝,“你全家……嗝,都胆小!”
  赵影打了整整一个早自习的嗝,吓也吓了哄也哄了,用尽奇招也停不下来,课间时分只好蔫蔫地趴在桌上听莫伊将前一晚的美少女战士剧情。
  陆靳泓倒是一下自习就跑得没了影,直到第一节课语文课进行了十分钟都没回来。
  语文老师叫文颂,她告诉赵影作文这种东西贵在灵性,平时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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