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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棍天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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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道知半日都没有吭声,沈沅站得腿酸,两只眼睛瞧室中陈设也都看腻了,她以为他已经压根忘记了自己在这里的事实,却又突然听见皇甫道知闲闲的声音传来,仿佛不是在对她说一样:“烹茶。”
  沈沅眨巴眨巴大眼睛。外头伺候的人已经举着茶案和全套的茶具来了,红泥小火炉燃着橙色的火焰。银水壶里舀满水,在火炉上烧得渐渐发出沸腾前的“嘶嘶”声。沈沅看看拿茶具来的人跪在一旁躲闲,便也傻乎乎地盯着火炉,直到皇甫道知怒喝:“你没长眼睛?水沸了没有看见?”
  沈沅一吓,磕磕巴巴说:“你……你是叫我烹茶?”
  皇甫道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谁许你和孤说话是‘你’‘你’‘我’‘我’的?不是叫你烹茶,我请你过来看我案牍劳形?”
  最后四个字,沈沅也没有听懂,但是“烹茶”是请她来,她听明白了,心里不忿,又不好直接顶撞,撇撇嘴小心地把炉火封小了些,又往沸水里加了些冷水止息住翻腾的水泡,这才回眸看茶盘上的茶:那是一圆精致的茶饼,上面还印着五福捧寿的花样。她在家也会烹茶,不过家里粗茶,没有这么精良的制作,也没有这么浓郁的香味。她从灰绿色茶饼上敲下一块,在一旁炙成赤褐色,再捣成茶末,用刚刚烧滚的水浇在上头,盖上盖子一会儿,奉到皇甫道知面前。
  皇甫道知一直潜心在案上的文牍里,此刻才漫不经心接过茶碗,先嗅了嗅气味,皱起了眉,再呷了一小口,怒道:“你是用什么芼的茶水?”
  沈沅愣了愣说:“就是直接滗出来的。”
  “那旁边的姜与橘就是摆设喽?”
  沈沅这才注意到茶盘上的其他繁复的玩意儿,也听到那个端茶盘的侍女掩口讪笑的声音。沈沅讪讪道:“我们家烹茶,就是这么烹的。”
  皇甫道知说话狠厉,但实则并没有怎么样沈沅,反而有些得意一般嘲笑她:“无知村妇!生生糟蹋了我的好茶!”
  一旁那个侍女便轻盈盈过来,不露声色地拨开沈沅,重新烧水煎茶,沈沅看她一会儿用细管吹炉中的炭火,一会儿在水上洒上细盐,用细银匙撇水面上的水膜,一会儿用小釜炙茶叶末,一会儿又用竹筴投入茶末,最后还在茶水中加盐加姜,又从橘子上滤过。香味倒确实与刚才不同,清冽芬芳异常。
  建德王皇甫道知满意地喝了这盏茶,又对沈沅道:“细致活儿干不了,就擦擦屋里陈设吧。仔细些——”他指着博古架上的那些东西,絮絮叨叨说:“这是先秦的铜卮,这是汉代的银觞,这是犀角的酒盃,这是古绢的书帖……”
  这些古董老物,在沈沅眼里,就是破烂流丢一堆垃圾:不是生着锈,就是长着霉斑,好容易有件贵金属的,还长满了黑漆漆的银垢。她不明白皇甫道知要显摆什么,只是依着他的吩咐,小心又小心地把这些破烂都擦了一遍。她故意不费力省点事,连那破铜杯子上长满的绿锈都没蹭干净。
  折腾完她一轮,建德王皇甫道知满意地挑挑眉,冷哼道:“回去吧。你也只配做这些粗活儿。”
  “是。”沈沅急忙又屈了屈膝,如释重负地退出了皇甫道知的书房。她偷偷捏了捏袖中的手绢,偷偷露出一点得意的笑容。
  回到孙侧妃那里,已经是晚膳的时间了。正屋里丫鬟婆子川流不息,沈沅看着一盘盘菜肴开进去,色香俱全,接着听见孙侧妃慵慵的声音:“没啥烧得入味的。我也倦怠没胃口。撤吧。”
  然后,那些动了一两筷子,甚或一筷子都没动的菜肴,又一盘一盘端了出来。沈沅咋舌,偷偷问身旁人:“就这么不吃了?”
  身边是个丫鬟,冷冷淡淡说:“自然的。王妃不吃,赐下来我们吃,我们吃不下就喂大王养的鹰和犬,除非有时太多放臭了,否则是不会浪费的。”
  沈沅在秣陵,也算是中户人家的女儿,一听说这样的山珍海味丢了喂狗还不叫浪费,暗暗咋舌。那丫鬟瞧她盯着盘子的模样,越发瞧不上她的小家子气,嗤笑道:“你别看了,眼馋也没用。我们或还能尝两口,你呢,只能看看——不放油盐的肘子汤和鲫鱼汤才是你的饭食——就这,怕也不是一般百姓家能日日享用得起的!”
  一个小丫鬟,也这样眼高于顶!沈沅学着建德王的模样,暗暗也冷哼了一声,回自己屋子吃饭。但是,肘子汤和鲫鱼汤端上来,她还是犯愁:不错,小户人家能吃顿大鱼大肉确实是少有的,但是!不放盐,嘴里淡出鸟来;不放姜葱,腥味更是可恶;天天吃,那就是简直要吐的节奏!她看着食案上摆的这千年不变的两道菜和一碗黄米饭,恶心的感觉已经泛上来了。
  

  ☆、第19章 乳母

“吃吧。汤一定要喝完。”
  沈沅瞟一眼盯着她的那个老气横秋的仆妇,哀怨地说:“你盯着我我吃不下。”
  那厢“哧”地一声冷笑,嘟哝道:“又不是狗,看你两眼怕抢食么?”扭身离开了。
  沈沅见她走了,松了口气,小心地从袖子里拿出手绢。手绢叠成一小方,一层层打开后,最里面有一撮亮晶晶的粉末,她捏了一点撒在两碗汤里。可不容易哪!这是她趁着给皇甫道知烹茶时,偷藏起来的盐!
  汤里有了盐,味道就好多了,沈沅甚至后悔,应该再偷点姜丝出来,去腥膻那是杠杠的!不知可还有机会再为皇甫道知烹茶,好再偷点“宝贝”回来。
  晚上,她拍着小世子皇甫兖入睡,隔一两个时辰就要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给孩子喂奶,半梦半醒的刹那,白白胖胖的小脸常常让她产生错觉,拍着孩子的小屁股时,就会不知不觉轻轻唤着“阿盼”这个名字,而那个吃着奶的小家伙,听懂了一般会往她怀里拱一拱,有时还哼哼两声,让沈沅的辛苦突然间有了些甜蜜的余味。
  整晚整晚不得好睡,沈沅白天未免有些无精打采的。奶娃娃除了吃奶便是睡觉,醒来后玩耍什么的也不归沈沅管。她刚想回去好好补一补觉,前院的一个丫鬟偏生过来道:“大王请乳母沈氏去书房伺候。”
  孙侧妃约略知道些过往的事,不由长了个心眼,冷冷地盯了沈沅半天,见她愁眉苦脸的,才说:“你也是个聪明的,当知道大王好洁净——你哪里都好——不要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念想,到时候害了自己我也保不住你。”
  沈沅低头称是,想了想又说:“王妃,您能不能和大王说说,他身边若是缺伺候的人了,总有其他法子找到,为何非要找我呢?”
  孙侧妃愣了一愣,哂道:“大王要找你,我又有什么办法?”她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但沈沅分明看见她的手指有些许颤抖,而她精心画就的眉头,也那么轻微地蹙了一蹙。
  沈沅不安地来到皇甫道知的书房,他果然又在“案牍劳形”,案几上堆得高高的文牍几乎高过了跪坐在那里的他的脸。沈沅一到,他就吩咐道:“过来磨墨。”
  没法子,这位是如今大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朝中实际权柄的建德王皇甫道知。沈沅毕竟不是个傻子,不能惹翻这个人她还是明白的。所以,她小心翼翼,在皇甫道知的坐席前跪坐下来,拿起他的墨锭,在砚台中打起圈来。
  磨了一会儿,果不其然被这个苛刻的主子挑刺了:“怎么回事?不光墨粗,而且不发色——我这是上好的松烟、上好的歙砚!”他毫不客气,真把沈沅当做自家奴才一样,最后翻了个白眼道:“笨成这样!幸好没有要你!”
  沈沅虽然不希望他“要”她,但是给人当面骂成这样,她在家也是被娇生惯养、宠着长大的,此刻自然听不习惯。皇甫道知翻完白眼,看看面前这个小妇人嘟着嘴,圆圆脸蛋绷得紧紧的,圆圆的大眼睛里噙着些不服气的泪花,突然又觉得她有趣——他妻妾成群,各种法子来巴结他,可还少有这样有趣的。
  沈沅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才发觉皇甫道知直视不动的目光。虽然算不上青眼相看,但和刚刚的桀骜比起来和煦了许多。沈沅不知怎么想的,翻了个白眼回去以示报复。皇甫道知正欲发火,突然门口丫鬟报道:“大王,永康公主来了。”
  皇甫道知眉头松了松,挥挥手示意沈沅让开,而吩咐请永康公主进来。
  沈沅刚退到门边,门帘就被打了起来,赤红缯的帘子下,钻进来一个穿着赤红衣裳的人,沈沅眼睛一花,差点以为门帘子钻进来了。
  她急忙退了出去,而这兄妹俩的对话还是一句不差落入耳中:
  “阿兄,忙得很哪!”
  “阿婵,”皇甫道知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听起来轻松,是对家人的口吻,“还是当公主幸福,无忧无虑到嫁人,驸马还得对你自称一声‘下臣’,捧着珍宝似的捧着。”
  里面那位公主哼了一声,停了一会儿才说:“好什么!阿兄娶妃不满意,可以纳妾来弥补心头的缺憾。我呢?对驸马不满意,也只好忍了。”
  皇甫道知劝道:“王庭川有什么不能让你满意的?太原王氏是大士族,王庭川又是出了名的能书善画,当年他雀屏中选,满朝谁不说和你是良配佳偶?”
  那位公主哼的声音更响:“良配佳偶?是他那个大齇鼻(红酒糟鼻)堪当良配呢,还是那个秃脑袋堪当佳偶呢?”
  “你不要以貌取人……”
  永康公主冷笑道:“阿兄倒是不以貌取人,看看,连内外的丫鬟都平头正脸的,妾室和家伎更是一个赛一个美艳。我呢?自小被教着不能学山阴公主,要好好相夫教子。这样一个男人,天天见着都恶心,哪里想给他生儿育女,真想找几个面首算了!”
  话说得越发大逆不道,皇甫道知大约也在皱眉,最后冷冷说:“你跟我撒娇撒泼也没有用。如今陛下还得依仗着太原王氏,制衡庾氏,你就当是为了我们这个位置,忍也就忍忍吧。”
  沈沅不知道“面首”是什么意思,但听懂了这位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嫁人也嫁得不顺遂。原来佛家所谓“众生平等”,原就是分沾幸福与不幸。未必有了金尊玉贵的身份,香车宝马、绫罗绸缎、山珍海味的享用,就能满足。她不由想起了杨寄,心里涌上甜蜜来:女人家,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喜欢自己,彼此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人,多好!
  比当公主还好!
  她回到孙侧妃那里,近中午时好容易喂饱了皇甫兖,把小小人儿哄睡了,看着他可爱的小脸蛋,臆想自己的女儿阿盼,人也有点昏昏沉沉地想闭眼。
  正在与瞌睡虫的战斗中,院子里响起刚刚那位永康公主的笑声:“嫂子好福气!快让我看看小侄儿。”
  沈沅一激灵,清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准备,红艳艳的永康公主就进来了,随在她身后的,是建德王妃庾氏和孙侧妃。
  沈沅入府时,远远地给建德王妃庾氏磕过一个头,倒是今儿才那么近地看到她。先听了永康公主和建德王的对话,以为王妃庾氏应该不甚美,没想到面见之下,倒也是个十足的美人儿。和一身红妆的永康公主比,庾氏穿着素淡,鹅黄衫儿,碧罗裙,肩上还有一幅流水似的湖色披帛,头上只几件玉饰,便不如永康公主满头金灿灿的感觉亮眼。她微微笑道:“公主慢慢看便是。”
  那位永康公主,大约与皇甫道知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白皮肤被赤红的曲裾深衣衬得凝脂一般,媚丝丝的双眼,眼角斜飞,与长眉搭配得宜,眸子亮得如有水光,点朱的红唇,额间、颊边的花钿耀着金光,随着她夸张的微笑忽闪忽闪,下巴尖尖也像皇甫道知,她飞奔过来,一把从榻上抱起皇甫兖。
  “世子才睡……”沈沅轻声提醒道。
  已经晚了,睡得香甜的皇甫兖被猛地一抱,吓得双手双脚一抖,旋即睁开眼,见一张陌生面孔,扁了扁嘴就放声大哭起来。
  “啊呀!”永康公主不知所措,抱着孩子又摇又抖,可惜毫无作用,娃娃哭得更凶了。永康公主赶忙把孩子塞回沈沅怀中,“快,你来哄他。”
  沈沅接过孩子,在自己的胸口贴了一会儿,小小的皇甫兖大约嗅到了熟悉的气息,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在她轻轻的摇晃中抽泣了一会儿,又安然睡着了。
  永康公主笑道:“这小子,怎么这么皮?”
  王妃庾氏细声细气:“公主看着喜欢,自己倒也可以抓紧了哟。”
  永康公主一撇嘴,摇摇头不说话。沈沅偷眼打量着这个艳丽的尊贵人儿,恰巧公主怕冷场尴尬,也在打量她。永康公主笑道:“还是奶妈子厉害,一抱就哄得不哭了。你叫什么?看着年纪还小?”
  沈沅回话道:“我叫沈沅,十六岁。”
  “果然,比我还小一岁。”永康公主回头对嫂子笑了笑,捻着自己那条朱砂色的披帛道,“咦,这是阿兄家下的奴婢么?怎么都不会按规矩答话?”她似乎也不需要回答,自说自话一阵又扭头问沈沅:“你自己孩子多大?家里是王府的佃户还是部曲呢?”
  沈沅低声道:“我孩子和小世子一般大。家里不是佃户,也不是部曲,不知怎么……就被大王招到府里做乳母。”
  永康公主掩口笑道:“难道是阿兄瞧你长得可人意儿,叫进来服侍?”她见周围一圈人都是色变,又自我转圜:“不过,我有这么漂亮的嫂嫂、如嫂嫂,你大约除了喂奶,也派不上用场。你家里原是做什么的?”
  她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沈沅都有透不过气的感觉,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道:“我阿父是秣陵的屠户。”
  永康公主笑得更欢畅:“屠户?难道阿兄倒不怕猪腥味染到侄儿的身上?”她自说自话地笑,好一会儿发现并没有旁人应和她陪她笑,才收住脸上的笑意,带着些撒娇问王妃庾氏:“嫂嫂,今日我来蹭饭呢。阿兄说,他一会儿也过来。听说北边上的胡炮肉好吃,今日这么冷,咱们也吃个新鲜热和可好?”
  

  ☆、第20章 胡炮肉

胡炮肉,听其名就知道是从北方胡地传来的吃法,在大楚的富贵人家也颇有好奇而尝试的。
  公主开口点餐,王妃庾氏自然不能不奉承着,急忙吩咐自己的厨下去整治。孙侧妃平时一派骄奢,今日在正主儿面前,一点都不敢托大,好容易寻着个话缝儿,讨好地说:“妾这里的小厨房也有几道拿手菜,既然大王一会儿要过来,妾叫他们也备些拿手的菜来。”
  庾氏显得漫不经心,边拨指甲边点了点头。
  沈沅悄悄后退,反倒被庾氏看见了,她轻声道:“咦,你去哪里?”
  “小世子睡着了,我把他带回房去。”
  王妃庾氏笑道:“不用了,我看他在你怀里睡得安稳,你若累了,就在一旁席地坐下。一会儿大王过来,肯定希望看到世子的。”
  王妃说话轻声曼语,但是毕竟人家是王妃,沈沅不好反驳,只能找一个舒适的角落抱着皇甫兖坐下,小家伙睡得不熟,时不时睁开眼检查一下抱他的人是否如旧,只有看到沈沅的脸,才能继续安然入睡。
  沈沅只觉得抱得手酸腰痛,才终于听见外面传话:“大王到了。”
  永康公主的声音又是第一个响起来的:“哎哟,阿兄就是忙!咱们盼星星盼月亮,盼到菜都熟了,阿兄才过来。”
  看来皇甫道知对这个妹子不错,笑吟吟踏进门说:“如此不是刚好?正赶着饭点。”四下看看,又问要不要舞乐,永康公主笑道:“又不是设的大宴,那么麻烦做什么?听说阿兄新近得了个北地的厨子,今日我主要来吃阿兄家的胡炮肉,看看是不是人说的那么鲜香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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