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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情,露出一副认真听讲的乖孩子模样,满是崇拜地盯着赵洛,明显在说,您说的对您说的好就按您说的办吧。
看着文竹崇拜的眼神,赵洛咳了一声,示范一样把这一桌残羹用桌布一起卷了起来,四角拎起,打开房门,随手一丢,传来了嘁哩喀喳的声音,文竹愕然,那套青花瓷薄如蝉翼轻若蝶翅。就这么,碎了?
文竹默然半晌,小小声地道:“那以后咋们家碗碟每天都要砸一套么?”
赵洛眼睛一眯,很是危险地逼近文竹,阴沉地道:“你以为我还会让他们跨进这院子吗?”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赵洛口中热气一波波地喷在了文竹脸上。文竹的脸迅速地烧了起来,看着赵洛危险的眼神,她毫不怀疑若是此时否定了赵洛的判断会被他无情地咬上一口。
识时务者为俊杰,文竹摸了摸鼻子,为那两位仁兄默默祷告。明年,她一定会去扫墓的。
她见赵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暗自揣测,这家伙定然还有后手要折腾那两个家伙,他要做什么呢?
接下来几天,赵洛每顿只做上两个菜,寻了两个大碗来,连菜带饭一起盛了,和文竹一人一碗吃了,文竹心道:“这家伙真聪明,发明出盒饭来了。
杨花和卫燎掐着饭点来了几次,碰上这对小气夫妻却也没辙。赵洛故意把饭桌摆在了庭院里,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嘻嘻出声连连夸赞文竹手艺,文竹心道,你这是变相的夸自己罢。
她看看赵洛,又看看自己,一人一个大瓷碗,坐在矮几之上,怎么看怎么跟乞丐似的,赵洛的手段,不会只有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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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看戏
隔天,外面天仍然昏昏沉沉,文竹早晨素来有些低气压,喜欢赖床,明明醒了却不肯睁眼,缩成一团,用薄被把自己裹的结结实实便连口鼻也一起湮没其中。
赵洛睁眼见文竹这副乌龟模样,心中好笑,长手伸出把她连被子一起拥入怀中,两臂使力,越箍越紧,文竹不满地嘟囔子一声,赵洛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道:“今天有热闹看,你不早点起来么?”
文竹依然闭着眼睛,不满地道:“不要,不就是杨花和卫燎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么?!”
赵洛看着油盐不进的文竹,心中不满,掀起她的被子猛地一抽,文竹在床上滴溜溜地打了两个滚,文竹猛地坐起,愤怒地瞪着赵洛,赵洛一脸幽怨,轻咬下唇,垂下眼帘,哽咽道:“你,你不爱人家了。”
文竹怔了怔,无力地垂下头,认命地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都听你的。”
赵洛立时破涕为笑,他动作熟练地给自已和文竹穿戴整齐,又手脚麻利地下了一碗面来,清汤葱花面,里面带了个外白里黄晶莹别透的荷包蛋,文竹看在这碗面的份上,立时决定原谅他。
吃了面,天色已经微微泛白,文竹熄了烛灯,正要问赵洛所谓的热闹在哪里了,便听到外面传来了莺歌燕语之声。
她睁圆了眼睛,惊奇地看向赵洛,赵洛神秘地一笑,牵起她的手,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到了自家大门处,对望一眼,赵洛把门轻轻推开一点,露出了一条小缝,文竹立刻凑上前来,向外张望。
门外居然有两队女子,一队秀丽婉约,衣衫轻薄,玫红浅绿让人目不暇接;另外一队身量修长,浓眉大眼,高鼻厚唇,穿着半身靓丽的皮袍,腰间坠下千条流苏。
两队女子互相对恃着,彼此之间又相互警戒,身侧均留了三尺空地,一眼望去,这山坳之中竟然被这些妙龄少女占据的满满登登。
两队却各有一个领头女子,姿色明显超出她人一截,两队之间如隔了一条溪流,两个带头的之间距离却不足三尺,仿佛相聚在溪水之上的小桥正中。
她们互相打量半晌,均不由自主地在心中赞道,好一个秀丽女子,心里不禁生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眉间婉约的女子率先开口,她一张嘴就是软软的江南话:“妹子也是来找杨郎的么?”
另外一个女子生得英姿飒爽,一双大眼睛圆滚滚地转了转,很干脆地摇了摇头:“什么杨郎?我们是来找卫哥哥的。”
见彼此要找的人并不是同一人,两个少女心中同时松了一口大气,再看对方越发顺眼起来,彼此恭维了几句就各自带着女伴向着目的地去了,一个去了杨花的院子,另外一个却是去了卫燎那边。
文竹看的分明,不禁暗暗砸舌,回想下那两个家伙的性格脾气,确实都是命犯桃花的主儿。
眼见两队少女分别聚在了两边院门处,叫了一下门,门里随即就有人应,赵洛一把将文竹拉了回来,文竹不情不愿地看着他用脚一踹,那一线光明从门缝里消失了。
赵洛一本正经地拉着文竹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教育她道:“旁人的事情与你何干,如此藏头露尾真是有失身份。”
文竹心道,明明是你拉着出去看的,看到正过瘾的时候又不叫看了,还说风凉话。
她的不快完全显露在了脸上,赵洛看在眼中,却不发一言,牵着文竹的手先到了靠近杨花那一边的屋子处,松开文竹的手,他径从屋子里搬了把梯子出来,两手扶着梯子,示意文竹向上爬,文竹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赵洛义正言辞的道:“躲在门后偷看有失体统,坐在自己家的房顶却不关别人的事情了。”
文竹闻言呆了一呆,赵洛不耐烦地椎促道:“你要不要看?不看让开,我找到这许多女子很辛苦的,凑这么一场大戏可不容易。”
文竹二话不说,撩起裙摆,手足并用麻利地爬上了房顶,赵洛却又回房取了些糕点茶水来,用托盘托了,单手扶住梯子,稳稳地爬上了房顶。
这房子做的时候用的虽是上好的木料拼成的书页形房顶,最后却仿照了附近民居的样式,又铺上了一层枯黄的稻草,文竹本以为会很扎身,坐上后却发觉柔软异常,仔细一看居然是极细的黄绸用针撩出了无数细绒。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赵洛不愿意搬家,盖一座房屋成本太高了。
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只阳光微微有些刺眼,文竹用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向四周探去,眼前突地一黑,赵洛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杆油纸大伞,稳稳地撑在二人头上。
文竹躲在阴凉下,一手温和的茶水,一手叉起块千层酥云卷,看着两边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十分肯定赵洛早就计划这么一天了。
左边院子里一群仕女把杨花团团围住,女士们十分矜持,保持着三尺以上距离,一个个兴奋已极,这个一脸幽怨地说,“杨郎不告而别,妾身十分想念。”
那个长袖掩面,不胜娇柔地道,“杨郎好久没有来看妾身了,是不是把妾身忘了。”
杨花身处其中不见丝毫慌乱,微笑一如以往般温润,不发一言,只含笑望着这些女子,奇异地便叫人心安定下来,不出盏茶功夫,这些女子的闺怨俱都消失,一个个害羞带怯,团团坐在了一起,十分有爱的样子。
文竹看的大是过瘾,对杨桃花的崇拜程度再次登上了新高,她掉转头来,又看向了卫燎这边。
这些蛮夷女子不若江南美女们那么斯文,有人捉住了卫燎的袖子,甜甜地唤道:“卫哥哥,你说叫我骑马,我等了许久你都没有来呢。”
卫燎只会摸着后脑勺,一脸傻笑,那些女子当中就会有人跳将出来为他辩解:“卫哥哥这么忙,哪里有空教你骑马。”
话罢,她掉转头来,笑的甜甜地对着卫燎撒娇道:“卫哥哥不是说要教人家学习使枪之术么?现在学好不好?”
如此有人质问有人辩解,卫燎只需呆站着傻笑,文竹看的入迷,一块点心直直送到了鼻子上。
赵洛眼疾手快一把拦了下来,又拿出帕子宠溺地为她擦了擦鼻子,文竹嗔怪地抢过帕子,自行擦拭,夫妻二人如此做作却被隔壁院子的两个男人看的一清二楚。
杨花和卫燎隔了几十丈,看着屋顶上的赵洛和文竹,同时叹了口气。再转过头来对着这些女子,顿时失了几分耐心,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少女们最是敏感,立时发觉心上人的不对之处,一个个幽怨起来,他二人却无视这些少女,意兴阑珊地出了门,发出暗号,唤来护卫,径直把一众女子统统送走。
文竹见没什么热闹瞧了,人又有些乏,就想唤着赵洛一起下去,却见赵洛望着杨花和卫燎的方向若有所思,嘴角上带着一抹冷笑,不禁暗忖.这家伙难道还有什么伎俩不成?!
她和杨花卫燎二人相交多年,却也不愿意赵洛做的太过火,这次不知道他怎么打探的,居然把那两人的桃花债都翻了出来,再挖下去,只怕要触到那二人不欲为人知的隐私,做的太绝,若是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却绝非文竹所愿。
故而她心中打定主意,找个缘由把赵洛指使出去再说,文竹眼珠一转.登时有了主意,柔声道:“过几日就是卫儿生辰了,你不妨把咱们给他备下的礼物送去,随便看看他管理朝政,可曾出了什么岔子。”
赵卫这个儿子,若是不粘着文竹,赵洛还是很喜爱的,赵洛想到已经许久未见,却也十分想念,但是这边两条狼伺在侧,叫他如何能放心离开?!”
文竹见赵洛神色间有所松动,忙道:“你走以后我保证严锁房门,绝不踏出院子一步。”
赵洛终于被她说动,勉强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二人回房算了算日子,却是要即时启程,当下文竹就为赵洛整理了行装,送他出了门,赵洛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一定不要出门,又安排了仆役来每日给她送饭,约莫十天之内定然回转。
文竹殷殷的送走了赵洛.呼出一口长气来,待到了晚上,她见卫燎院子中漆黑一片,杨花那边却亮着灯,知道卫燎定然是寻杨花喝酒去了。
她挽起袖子,把梯子搬了出来,直接搭到了和杨花院子相接的墙上,待爬上墙头,又费力把梯子提了上来,复又丢到了杨花院子这边,顺着梯子就下到了杨花家中。
她心道,我可没踏出院子,只不过是从自家院子到了别人家院子罢了。
文竹提起裙摆,款款行到了杨花门前,仿佛正在他家中做客一般,她举起手来,正要敲门,闻得里面传来了杨花和卫燎二人的谈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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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扬花的声音温润如故,淡淡地道:“不过是一狗尾巴花,怎么能为了它放弃万紫千红?”
卫燎豪气万千,附和道:“不过是一狗尾巴花,错过了,以后定有更美的。”
文竹举起的手一顿,抿嘴一笑,提起裙摆,顺着梯子又爬了回去。
杨花耳朵微动,垂下眼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卫燎仰倒榻上,轻声问:“她走了?”
杨花点了点头,口里的酒变的又苦又涩,卫燎一双眼睛没有焦点的望着房梁,无精打采的道:“哎,那可是独一无二的狗尾巴花,这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文三小姐。”
杨花不语,眼中一片寂然。
第二天,天光刚刚放亮,文竹打定主意,趁着赵洛不在,好生睡个懒觉,整个人没头没尾地埋在了被子里。
外面却传来了三声叩门声,杨花温文尔雅的声音隔着院子清晰地传到了她耳中:“此去经年,君多保重。”
文竹呼吸一滞,人却是往被子里又缩了缩,片刻后,卫燎豪迈地喊道:“小竹儿,他若是欺负你,可要来草原找我啊!”
声音渐渐远去,文竹闭上眼,两手环住肩膀,双腿蜷缩在了胸前,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心中依然空落,似有某些极为珍贵的遗失了子,从此,她就只有赵洛了。
文竹脑中纷至沓来,一忽想到昔日里三人联袂同行,一忽又想到以后天各一方,再见甚难……思绪万千中,人疲劳至极,不知不觉却是又睡过去了。
待她再次醒来对,屋中洒满金辉,已是到了黄昏,头沉欲裂,她勉强抬了抬手,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覆到额上,入手滚烫,竟是烧了起来。
她无奈苦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恕,平日里太过依赖赵洛,他一走,就失去了自理能力,以后不能如此了,怎也要置上三五仆役不是?
人一病,便连脑子转动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她口渴半晌,方省的要去倒水,勉强下了地,倒了杯茶水来,颤抖着送到口边,咽了两口。茶水已冷,入喉一片清凉,舒服了一下,到了腹中却激的她一个哆嗦,只觉浑身冷的不行。
她正要重新回到床上,门外却传来了叩门的声音,文竹一喜,莫不是赵洛回转了来?不,不可能,那,难道是杨花或者卫燎?
她扶着墙,一步步向外挪去,敲门的人却也不急,徐徐地叩着大门,敲上三下就歇一歇。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文竹终于挪到了门口,赵洛口硬心软,却并未真的把门锁死,只叫文竹在里面插上。
她的手摸到了门插上,却觉得平日里单手就可拿掉的门插此时重若千钧。文竹咬紧牙关,费力一拽,咣当一声,那门插却从她手里滑落,大门开了一条缝隙。
文竹只来的及望了一眼,门外站了一对夫妻,男的清俊儒雅,女的倒是相貌平常,是两个陌生人,她眼中闪过失望,随即头一昏,却是歪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待文竹悠悠转醒时,身上却是轻快了许多,额上覆了条湿巾,传来阵阵凉意,她睁开眼,看到了一张安详的脸,正对着她淡淡地微笑.她越过眼前女子,扫了眼周围,却是在自己房中。
文竹立时知道,她是被这夫妻救了,文竹昏过去以前只扫了她一眼,当时只觉此女相貌过于普通,与她夫婿不大般配,此时正眼打量了几下,却越来越是心折。
眼前女子荆钗布衣,却掩盖不住一身淡然的气质,她面上带笑,却给人无忧无喜的感觉,恍惚间,似乎到了寺庙之中,心灵异常宁静下来。
文竹猛地想起,初见到这夫妻二人时,第一眼被那男子的仪容吸引了注意力,第二眼却随即转到了这女子身上,可见这女子丝毫未曾被她夫婿比了下去。
那女子倒了杯水来,凑到了文竹耳边,脸上满是慈和,声音柔和宁静,开口道:“你方才在门口昏了过去,我们擅自把你扶了进来,我家相公略同歧黄之术,给你稍稍诊治了下,应是思虑过度加上吹了些冷风,身体疲劳以致发热,我叫他去左近采些草药来。”
文竹用胳膊撑起了半个身子,那女子立刻体贴地拿过一个软垫放到了她身后,文竹顺手接住掉下来的湿巾,轻声道谢:“我家相公访亲问友去了,此时家中只有小女一人,多亏了二位的援手,不然还不知道要变成甚么样子了。”
那女子淡淡地一笑,便不再言语,对于文竹的感谢处之泰然,看她风淡云轻的样子,文竹确信,对于这个女子来说,救了文竹确确实实地不过是举手之劳,谢亦好,不谢也罢,她一样会做。
如此淡泊的女子,文竹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对她起了三分好感,遂主动攀谈起来,却原来这夫妻二人待儿子长大成人,就把家业丢给了儿子,两个人出来游山玩水,行走四方。
文竹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了,和这个女子相比,居然远远不如,听她说起南蛮烟瘴之地,最深处有那食人生番,在极北的冰寒之地,又曾遇到用冰筑房的土著。
一件件,一桩桩,从她口中说来,都如同家长里短的小事一般,偏偏就是因为如此平淡无奇,听上去才更为可信,平静的叙述中带着一股惊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