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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直直向前走,这群官兵并未阻拦。
过了许久,一个男子骑着马远远走来。我一眼认出了他的身影,竟是初云。初云翻身下马,迎了上去,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女子朝着初云的脸狠狠的打了下去。
一个女子当街殴打太子,十条命也是不够死的,而看着此事发生却不阻拦的,自然也会被责罚,于是手执□□的官兵争先恐后的上前呵斥,初云摆手制止他们。
我和师兄一时之间愣住,忍不住唏嘘。很明显,两人之间一定有着万般纠葛。
女子的脸色阴冷,突然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血,滑倒在初云怀中。
初云急忙抱起这个女子,匆匆离去。我和师兄这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刚踏出客栈,便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我急忙对着初云的背影喊,为首的官兵举起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赶紧闭了嘴。
师兄将我挡在身后,试图同这些官兵解释,为首的官员并不理睬,指着我们说:“快来人把他们绑起来。”
我攒起掌风准备伤人,师兄说:“这里人多,别冲动,等到了没人处咱们再逃走便是。”
官兵把我和师兄捆起来带走。
我无奈的同走在旁边的守卫说:“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守卫冷笑一声,说:“我知道啊。”
我佩服他的坦诚。
他说:“我们当差捉人,重要的是量,而不是质,把能捉到的人一并视为乱党,这样才能保证工作效率。”
我和师兄被关进了湿冷的牢房,待人走后,师兄说:“就先在这里歇歇也好。”
一个中年男子凑了过来,我吃了一惊,问:“这里怎么还有别人。”
师兄说:“我一进来就看到了,你没看到吗。”
我说:“没有。”
这也并不怪我眼力差,实在是他的衣服已经脏的接近地面的颜色。
男子问:“你们怎么被关进来的。”
我说:“他们抓错人了。”
男子笑了笑:“每个进来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我说:“那你又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男子收敛起笑容,叹了口气说:“我是个算命师,村头翠花生病了,她家里人请我为她设坛驱病,没想到我却失手害死了她。”
我颇为遗憾的问:“怎么回事。”
他说:“唉,我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就把她烧死了。”
我惊讶的目瞪口呆。
他接着说:“谁知她的肉烧熟了这么香,我就忍不住就把她吃了。”
我和师兄同时目瞪口呆。
他又说:“你说说,不就是个母猪吗,我赔给他们就是了,她家主人就是不依不饶,说什么那是宠物猪,非要我蹲大牢。”
夜幕浓重,我和师兄被这算命男子吵得头疼,算命男子说:“反正闲着没事,不如我帮你们算一卦吧,咱们也算有缘,我不要你们给钱,就给一个大饼做报酬吧。”
见我们没有开口,算命男子自顾自的说:“不说当你们答应了。”
他仔细瞧了瞧我的脸,一本正经的掐了掐手指,说:“姑娘眼中有一条极明显的红线,依本大仙所见,必是天上月老所赐的姻缘线,姑娘要遇桃花了。”
这时,守夜的官兵喝了酒醉倒在桌上。
师兄说:“入夜了,咱们走吧。”
我和师兄旁若无物的穿过牢墙走了出去,留下这个算命男子目瞪口呆。
月朗星稀,看似平静的夜晚,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师兄却不以为然,因为我常常会有不好的预感,但每次的结果,不是鞋子破了,就是摔了一跤,诸如此类,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但这次,我的预感竟然成真了。
回到王府,已经深夜,掌灯的仆人却未出来点灯,府中已经乱做一团。
一个仆人哭哭啼啼的说:“爷,爷他,他中毒了。”
可见,人真的不能随便多想,想着想着,也许就成真的了。
师兄说初云中的毒很强,已至肺腑,用法术只能暂时护住心脉,还是得抓紧时间服下解药。
可是□□是何,谁人下毒,目前都不得而知。
初云脸色黑青;他缓缓伸出手;我和白泽师兄靠近细听;初云重复着一句话:“红桑…对不起…我…对不起…”
身旁的仆人说,红桑便是初云今日带回来的姑娘。
我问了许多人,最后大家集体表示,初云把昏迷的红桑姑娘带回别苑,就一直呆在里面,出来时便中了毒。
我冲进别苑,在那间门前种满桑树的大房里,红桑正躺在阁楼的榻上,我推门而入。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烛火摇曳,在她的脸上留下恻恻阴影。她似乎比上次更加憔悴,脸色更加苍白。
我直接走上前去,伸出手来,说:“解药。”
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又将眼神移开。
我气急催促:“把解药拿出来。”
我三番五次执着于救初云,并不是我有一颗多么善良的心,我也知道,人死不过一轮回,但我第一次见到初云时,他让我想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师父说过,执着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因为很少有人能对一件事执着到底,很多时候当你觉得该放弃的时候,恰恰是你执着的事情快要实现的时候。
红桑起身,与我面对面对峙,我看到她的眼,似结了千年不化的冰。
她一字一顿的说:“毒是我下的,解药,没有。”
说完转身欲下楼。
我拉住她的胳膊,急不可耐,说:“你今天必须把解药交出来。”
她使劲想抽出手来,费力甩开我,我拉着不肯放手。
我跑的比较急,手心出了汗,有些滑,她很容易便挣脱开。不幸的是,她此刻正背对着楼梯,眼见她由于惯性向后倒去,我伸手已经来不及,她直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其实楼梯离地面的垂直距离不高,但她在滚下楼梯的时候;头多次撞到扶手;她本就是个弱女子,而且体弱多病,这一摔,几乎要了她的命。
她躺在我的怀中,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在我怀中流逝,而她的生命的消失,意味着两个人生命的结束。我赶紧喊师兄,她抓着我的领口,急促的呼吸,突然咳出一口血,不偏不倚吐在我的脸上。
温热的液体附在我的额头,我的额头突然发烫,投射出紫黑色的光芒,那颗被封印的珠子从我的额头飘了出来。我惊了一惊,这颗珠子已经封存在我额间五万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般情形。
湖水天光,光线蔓延开来,就像远处的高山掩在雾中,平静的夜突然起风,四周帷幔飞扬,珠子中出现一张张画卷,一幕幕场景,我依稀辨认出,这光线中的人是,红桑。
红桑记忆里的叶国,四季常绿的青山,吹拂在山间的风,还有她那匹缺了一颗牙的小马。
红桑是叶国公主,叶国国主唯一的女儿。后宫之中,各位夫人往往以生儿子为目标,想尽办法使尽手段生儿子。偏偏叶国的风水极好,叶国公的夫人们每每诞下的皆是儿子,于是在第四位夫人生下第十四个孩子时,他迎来了唯一一个女儿。
这唯一的女儿分外金贵,宫里上上下下光是为了取名字,便召见了三十五个文官。桑树是叶国最珍贵的国树,于是“桑”字成为叶国公心里最好的字,他把这最好的字嵌在了爱女的名字里。
红桑十六岁的严冬,江叶两国激战,那日天高风疾,凯旋之音响起,叶国将军落寒载着胜利和骄傲班师回朝。落寒是叶国最优秀的将军,十八岁已经立下赫赫战功,名镇九州。
红桑与十三个哥哥的年龄相差甚大,哥哥们又忙于宫廷内斗,很少和她相处,与她年龄相仿的落寒倒成了她童年最好的玩伴。在所有人眼中,两个人成婚是理所应当,迟早的事。
但人最怕的就是理所应当,而不是理所当然。于是两个人在道理上既成事实,而事实上毫无道理。
叶国公对这个爱将甚为喜爱,他这次又立了大功,遂有意将爱女指婚于他。叶国公此话一出,红桑难以接受,她明确的同父王表明自己并不愿意被包办婚姻。十六岁,最美的年纪,对婚姻和爱情充满向往的年纪。
大殿之上,群臣共饮,红桑语气坚定的说:“不。”叶国公虽宠爱她,但此时红桑当着落寒和群臣的面冲撞叶国公,自然免不了被狠狠的训斥。
红桑觉得委屈,一气之下骑上小马跑开。这小马是落寒在她生日时送她的贺礼,是整个王宫中最温顺懂事的小马。
从这里开始,我看到了红桑的生命走上终结。
☆、红桑5
荒凉的风席卷着土地上的细沙,红桑背对着阳光走了半日,天气骤变,雪花席卷大地,顷刻间白茫茫一片。阳光消失,她很快迷了路。茫茫旷野上,她只能毫无目的的瞎转。
红桑以为这是自己最落魄的时候,上苍适时的告诉她,她还会有更落魄的时候。因道路难辨,小马一脚踩空,前蹄陷进雪地里,脑袋也随即撞在地上,红桑由于惯性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她忍痛爬到小马身边,小马的嘴上正流着血,它摔倒了一颗门牙,红桑抱着小马哭的汹涌澎湃。她摔断了腿,小马的前蹄也受了伤,一人一马此刻只能待在原地等叶国公派来寻她的人早点寻到她。
月落平川,她很后悔自己的任性,不该一个人跑出来。她仔细想想,落寒从小陪她一起长大,人长的也好看,多少姑娘挤破头皮想嫁给他。遂觉得嫁给落寒也挺好,于是默默地向上天起誓:“如果我能平安回到王宫,我愿意嫁给落寒。”
身后轻靴踏着积雪的声音响起,红桑回头望去,是个青衣男子。这青衣男子长的白白净净,甚是好看,但是穿的破破旧旧,她一时忘了哭,半晌抽了抽鼻子。
男子蹲下来与她对视,他蹲下的姿势也很好看,同落寒一样规规矩矩,红桑以为上天听到了她的起誓,问道:“你是来救我的吗?”。
男子说:“你想让我救你?”
红桑狠狠的点了点头。
男子笑了笑,说:“我愿意救你,只是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红桑问:“你想要什么好处,我是叶国十四公主,父王最宠爱的女儿,只要你救了我,就是我们叶国的英雄,你想要什么父王都会给你。良田千亩,封官加爵,美女佳人。”
男子笑意愈发深了,说:“你父王的东西我不要,我想知道你能给我什么。”
红桑翻了翻衣袖,什么也没有,她无奈的说:“我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那你想要什么。”
男子思忖半天,说:“好吧,我吃点亏,我要是救了你,你就嫁给我好了。”
红桑听了这话又羞又恼,气的大骂:“放肆,什么叫吃亏,我堂堂公主还配不上你这个市井之徒吗?小心我让父王把你赐死。”
男子起身,说:“小小年纪,就这般色厉内荏的模样,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你再等等吧。”
远处山林中想起阵阵狼嚎,风撕扯着夜幕,红桑又冷又怕,急急喊道:“你等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已经同上天起了誓,我若是不死,就要嫁给落寒了,你看看要点别的行吗?”
男子走到小马身边,摸了摸它的鬃毛,说:“也好,那你把小马给我吧,我已经几日没有吃饭了。”
红桑愣住了,想了许久,吓得的打了个冷颤,说:“你要吃了它?那可不行,绝对不行。那好吧,你救了我的话我就嫁给你,你不许吃小马。”红桑此刻只想赶紧脱险,回到宫中自然能有办法摆脱他。
男子忽然笑出声来,说:“那走吧。”
男子帮红桑整理好伤口,背上她,手中牵着瘸了腿的小马,朝叶王宫走去。
男子说他叫离笑,无父无母,若是红桑嫁给了他,就要离开父王和王宫,随他浪迹天涯。红桑在心里暗暗想,一回到叶王宫,就让父王给他一笔钱,然后把他赶走,她才不愿意嫁给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到叶王宫有一条捷径,但必须穿过一个树林,月光下的树林怪石嶙峋,枯枝看起来张牙舞爪,两人一马蹒跚在雪地中。
狂风从耳畔吹过,红桑靠在离笑的背上,觉得十分安心。他的发丝吹到红桑的脸上,一股梅花的清冷香气。离笑说:“挺无聊的,你会唱歌吗?要不你唱个歌吧。”红桑红着脸,说:“我不会。”
深山的雪地里,险象丛生,已经绝粮的季节,饿狼最易伤人。当离笑停下脚步,红桑看到一只饿狼立在十丈之外。这狼的毛皮已经掉了一半,瘸着腿,两只眼睛似森森鬼火,耳朵也缺了一块。很明显,它是寻着小马的血腥味而来。
饿狼看起来虚弱,但是越是垂死的狼越是凶残。
对视片刻,饿狼扑了过来,离笑本能的拿手去挡,红桑向后仰去;离笑失去平衡;两人双双摔在了地上。当红桑蹒跚着坐起来时,饿狼已经换了目标,朝她张开了嘴。
离笑从身后抱住狼的身子,他和饿狼纷纷朝身旁的阴沟滚了下去。红桑看不清楚,只能听到一番恶斗的声音,待世界归于宁静,她看到阴沟里没了动静。
她觉得离笑一定是死了,让她伤心的是,她不得不和一个陌生男子暴尸荒野,兴许最后连尸骨都保不住,更让她伤心的是,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离笑,于是哭得更加凄惨。此时此刻,除了泪水,她的情绪似乎也没有别的发泄方式。
她抱着小马,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她正耸着肩膀哭得酣畅时,离笑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背,说:“哭得这样大声做什么。”她转身愣了许久,周围的景色黯然失色,她的眼底只剩下离笑的脸。离笑的一只袖子被饿狼撕破,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红桑扑进了离笑的怀里,他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肩膀,抚着她的肩,说:“没事了,没事了,还没有娶你,我怎么会死。”
他救了她两次,在她人生最悲惨孤凉的时刻,他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她喜欢上他,就像我喜欢那双绿色小鞋的主人,因为此时此刻,有那个人在,而且只有他在,才会觉得安心。打动一个人很难,但拿命来让一个人动容就太过容易。
似乎所有英雄救美的结局都是倾心以付,以身相许。喜欢一个人似乎太过容易,情感是最不受控制的东西,它由主观产生而高于主观。
忘记一个人,不像忘记一颗星,忘记一朵花,忘记遥远的月牙。因为遗忘一个人,是剜掉心里的朱砂。
正午的光线很好,雪地在阳光下散发着银色的光芒。远处叶王宫笼罩在雾气中,离笑眼底尽显柔情的说:“回去吧。”
红桑一时语塞,她揉着衣角,酝酿半天的话说不出口,一刻似一年那么长。离笑再次催促她:“回去吧。”
红桑红着脸鼓足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不是说要我嫁给你吗?”此时,她放弃了一个女子亦或是公主应有的矜持,她看到了离别,她急切的想要挽留住情窦初开的芳香年华。
离笑噗嗤笑出声来,摸了摸她的头说:“你这丫头,这么恨嫁呀?我逍遥惯了,住不得这小小的四方城,我是同你说笑的。”
红桑心底竟有些失落,眼底氤氲了薄薄的水雾,良久,说:“可是我还没报答你。”
离笑说:“你想报答我的话,唱个歌给我听吧。”
红桑仔细回忆,从小到大只会一首歌,是奶娘时常哼唱的童谣,如今奶娘已经不在。她低声哼唱,声音有些颤抖。
“如血的残阳慢慢下降,静夜里,爷爷是那么慈祥;驼铃叮当,叮当作响,远处的沙漠中,缓缓走来一个牵着骆驼的姑娘……”
离笑拉起红桑的手,把一个物件放在她的手上,那是小马摔落的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