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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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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哪怕看一眼这个孩子,你承认自己是个冷漠自私的刽子手了,是吗?”
质问都是低沉的。胸腔底部震荡出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没有在焦急的心绪中变得激烈,每一字都缓慢而清晰,在空间里幽幽沉淀,又似,酝酿着一场猛烈的爆发。
可在此之前,晴阳先爆发了。
他激愤难抑:“住口!不许你这样说二叔,他没有错,没有!”
杜唤晨半垂着睑,显得凉薄:“是,他没有错!是我们错了。不该想念,不该追索,不该是家人,对不起,我们丢失了你的过去,却痴心妄想要留住你的现在。仇人、死敌、命运,你都不恨,你从来恨的只是我们。你不想要我们!”
他将沈嵁轻轻搁到地板上,小心打开薄毯给晴阳看那些留不住的血和这条留不住的命,让晴阳的双手握住沈嵁掌心的冰凉,告诉他:“陪着他吧!就像那天他陪着你一样。到最后都不要放开。记住他这身伤怎么来的,记住他因何而死,这样你的内疚会减轻。至少不会像我们,到死都是不被原谅的外人。”
晴阳从来没见过如此恶毒刻薄的杜唤晨,可又完全认可他所言都是对的,真实而残酷。
少年伏下身拥住眼前同样年轻的身体,仿佛这样他就能被挽留,不会逝去。
“哥——”无助的孩子在窒息般的痛彻中领悟亲情,眼泪洗不去憾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要死,哥!我们才相认,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死的不该是你。不要死啊!”
脚步声轻微,缓缓来到身边。染血的少年被再次抱起,轻柔地放进了温暖的床褥。
“针!”
晴阳望着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背影,犹自恍惚。
“针!”
清冷的话音再次响起,单调重复。晴阳醒过来,手脚并用爬过去,自怀里摸出针包双手奉上。
苏羽之打开布包,捻出一根针来反交给晴阳。
“二叔?”
他一手按着沈嵁的脉,眼都不曾抬过,讲话轻柔缓慢:“我手不稳,你来下针。莫慌张,依我说的做就好。”
很奇怪,晴阳立即就安定了,气稳手稳,心稳。
慢捻快下,各种巧妙,不一会儿,沈嵁身上就被金针扎满了。乍一看,刺猬一般,有些悚然。但凭谁都瞧得出来,沈嵁的呼吸渐强,胸膛的起伏平缓而有规律。
看着晴阳仔细将沈嵁肩头开裂的伤口重新缝合好,苏羽之扶膝起身,拢着袖淡淡瞥一眼窗外微明的天光,又顺见同样守了一夜的一家老小,蓦地唤来:“二郎!”
杜唤晨靠近两步,抿唇不说话。
“跟我来一下。”
杜唤晨掀了掀睑,眸色很深,依旧不声不响,顺从地跟着苏羽之去到外头廊下。
避了人,苏羽之问他:“当真是你渡了慑魂之气给那孩子?”
杜唤晨点了一下头。
“教过行气的口诀?”
杜唤晨又点一下头。
“很好!”
话音未落,拳已到,结结实实揍在杜唤晨左脸颊下,将他打翻在地。
“爹!”没想到杜槐真悄悄跟了出来躲在门后,眼见父亲挨打,立即冲出来扶住。
杜唤晨坐起来,抬手抹了下嘴角溢出的血,不问不辩,更无所谓。
苏羽之侧首乜斜:“你不避也不抗,便是认了?”
杜唤晨依旧不作声。
“哼,为了逼我振作,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居然用错的口诀叫孩子走火入魔。原来这些年我认识的那个二郎也已经没了,杜庄主手段够毒辣,很好,呵呵,真是好!”
女孩儿赶忙替父分辩:“不是的,爹不会……”
“那又如何呢?”杜唤晨按了按槐真肩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顾自爬起身,掸一掸衣衫上的灰,面容孤高清冷,“只要你肯站起来,我什么都可以做,也会做。慢说他不姓杜,便是我杜家血脉又有何妨?反正,”他拧过脸来,竟露出一丝阴诡的笑,“只要你活着,我们这些影子就还有存在的价值,很划算!”
苏羽之冷眼盯住眼前看似残忍的兄弟,心一点一点地寒了。






第8章 【四】
“其实岳父没有算计过大哥!”晴阳探了探小堂额头的温度,拨转身来取了小炭炉子上坐的铜酒壶,先与凌煦曈斟上,“碰面三两句说得清的事,双方都犟着,说狠话来伤人,哪句都违心。可到头来,疼的不还是自己么?
如今晴阳果然娶了槐真为妻,恭敬孝顺地喊杜唤晨一声岳父,倒转岁月去看二十四年前,杜沈两家的芥蒂却不是这样容易可以解开的。
作为父亲,沈彦钧的计较指责是完全合理的。他信苏羽之话里的逻辑,自然认定杜唤晨的所有好意都是心怀叵测的假装。等不及沈嵁醒来后求证,他自拖住老家主杜旌山要公道。
父子一脉相承,都固执,也都好面子。杜旌山心中有疑虑,这时候倒不方便说了。维持住一颗江湖人的公平持重心,索性自己来扛起过错。
“老夫教子无方惹出这样大的祸事,实在难辞其咎。沈大侠要打要杀,悉听尊便,老夫绝无怨尤!”
沈彦钧岂非要趁势打压江湖前辈?何况两家纠缠这样深,情义之间悬着把双刃的剑,也摆着一碗浓醇醺人的酒。爱或恨都太绝对,不够衡量彼此的付出与得到。
所以沈彦钧必然是为难的。
却是杜唤晨解了他的为难。
“大哥才十五,从小又练的外家刀法,能存着多少内力修为?散就散了罢,命能保下,就是最大的好处。可岳父说要赔,便是算数的。他不吝自己十年的积累,更不惜他自己的命。”不知是酒意醺醉,抑或炭烟迷了眼,晴阳的眼底有血丝爬上来,声音听着有些哑,“一直都是真儿看的最明白透彻,岳父和大哥,本就是同样的人。”
沈彦钧没想过让杜唤晨践言,更不需他践言。武学有根源,各家有传承,沈氏刀法未必天下无敌,总算也是祖上自创,与杜家的内功“慑魂”一样俱是家传的独门武功,作为这一代的嫡传家主,沈彦钧江湖人的骄傲还是有的。纵然沈嵁武功全废,也不至于由得他去入了别家的门派学另样的功夫。
无人料到,便无人来得及出手阻拦。等杜唤晨抢了昏迷的沈嵁置于气幛之中,众人再要闯进那磅礴的气流之中也就不太容易了。
渡修为不同于渡气,那些经年累月在体内积蓄起来的绵绵能量是支撑武人精神的源泉,它体现了拥有者的性格、情感,以及气质和风骨。凭罡气再烈,也甘心臣服于此股力量的掌控,收敛了锋芒并入雄浑的气泽中,等待主人的驱使。这就是杜唤晨所拥有的“慑魂”之力,携戾却不张扬,含蓄而不失将风。
真气是命,修为是力,前者是与生俱来的天然加了一点点机缘,后者则是一种领悟。武者器身,武是人的筋,人是武的骨。就是这般的武,十年的悟,半生的骨,杜唤晨毫不吝惜地拿出来赠给了沈嵁。消了不解他者误会的恨,酬了他心里无法言谢的恩。
苏羽之肯活下去,即使仅仅一天,也足以叫杜唤晨祭出所有去交换。
但除了命,他自觉一无所有。
“岳父从二叔房里出来后径直就闭关了。真儿挡在门外,不许任何人包括杜家阿公进去探望。整整一天,她谁也不理,就连跟我都不说话。一直到大哥醒了,说清了,真儿才哭出来,说她的委屈,说岳父的委屈。”
晴阳黯然说同类人,杜唤晨嗔念沈嵁将伤痛瞒着,换作他自己,也照样藏起颓容,粉饰得无事人一般。
自己有伤,又去顾念沈嵁的伤,槐真在沈嵁跟前将话说得狠绝,看似为了晴阳,私心里其实也是在气父亲太不给自己留余地,逞强示好,便宜个外人。转头紧跑着去追,园子里却哪儿也不见了父亲的踪影。心念一动,改了方向直奔草场。
小丘顶上孤独矗立一株苍劲茂盛的老槐,树荫幽深,古老的根茎钻出泥土在老树的主干周围盘结,拒绝闯入者的窥探。
槐真熟练地在树根间攀爬,来到她最静谧的小天地。旁逸斜出的粗壮根茎无意识地环绕,似一个巨大的怀抱,拢住疲惫的躯体。槐真不声不响走近,挨着合眼睡去的人坐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头靠进他怀里,贴着心口,认真地听。
大手抚上了颅顶,是熟悉的踏实和温暖。
“是真儿吵醒爹了?”
“没有。我想着,你这丫头会找来的。”
槐真稍稍侧了侧身,小手一遍一遍抚过父亲的胸口。
“爹心跳得很急。”
“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睡觉就好了吗?”
“真儿有更好的法子吗?”
槐真默了默,拉过父亲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着,摩挲着。
“爹的手应该藏起来了。”
杜唤晨眸光柔软极了,只在此时,只对着心爱的长女。
“杀人的手,藏起来也还是脏的。”
“不,不是那只手。”槐真仰起头望住父亲,“是救人的手。爹已经背了一个杜家,完全不必要再背起一个沈家。爹不欠他们的,不欠任何人的!”
“可你大伯伯欠他们的。他用这辈子还了晴阳的一半,爹替他还欠你沈哥哥的一半,很应该不是么?”
“欠沈哥哥最多的是沈家,不是大伯伯,更不是爹。”
“沈家的亏欠是果,没有大哥的因,便没有这个果。真儿,你偏私了!不像从来的你,倒是很好。”
“爹几时也能偏私些,向着自己,真儿同样觉得很好。”
父亲的手臂环住小小的女儿,枕着一树苍翠,彼此都不再说,不说,心里也都是明白的。
壶早就空了,晴阳和凌煦曈都没有想要去添酒。小堂的呼吸沉了下来,舒缓平静。
“究竟,越之为何会走火入魔?”
凌煦曈问得漫不经心,仿佛他实际已有了答案。
晴阳很失仪态地靠在矮几上,眼神略有些迟钝感,带着三分迷离的醉意,惨笑一下:“哼,哪有什么为何?就是偷个懒而已。”他扶着案把上半身撑了撑,仰头呼出一嘴酒气,“刀伤加内伤,胸骨还作痛,大哥一直都睡得不好。岳父与他疗伤,身上疼得轻了,乏劲越发卷上来,光是坐着就困得睁不开眼,索性倒头睡下,压根儿没来得及按口诀化解罡气。到了晚饭时候,爹见大哥睡得沉,哪里舍得去叫醒?于是直睡到上半夜,大哥被罡气反噬痛醒,才有了后来的事。”
凌煦曈听完点点头:“杜二爷这一番,是想送沈家一份人情。大约,还是怕你爹会因为换婴的事再与你二叔计较吧!”
“唔!”晴阳满目倦意,“可二叔还怪他,打他。真儿哭得好伤心呐!”右手抬起来露出腕上的银镯,摇一摇,镯铃儿叮铃响起,“带着伤挨了打,再失了十年修为,岳父一个人从二叔的小楼走出来,跟谁都不解释。只有真儿明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回到武堂,看见他呕血,害怕他死了,又听话关起门来,不跟任何人吐露一个字。真儿说过,她不喜欢自己的家,求我带她走。我也不喜欢沈家,来风铃镇或者回浙南,天南海北地走,就是不去华亭。后来,我们都走了。是啊,谁又不想走呢?”
晴阳无力伏在案上,脸埋在臂弯里掩藏了表情,却压不住喉间的一声哽咽:“二叔只有半年寿数,他可以放弃责任,把一切推给岳父。我却仅仅是任性,自私,用伤心来要挟所有人迁就我。我把沈家推给大哥,他走不掉,和岳父一样,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娘当他是替身,我更可恶,我把大哥变成了本家的一具傀儡。他们都欺负他,那些同样姓沈的家伙们,欺负大哥不是嫡子,还是要趴在他身上拼命吸血。畜生,我和他们,都是不可原谅的畜生!”
如果可以,晴阳最想回到二十四年前,跟沈嵁说留下,一起在未名庄里把兄弟情续满。而不是看着他伤未痊愈便匆忙告别,自己躲在湖畔的小楼里,连相送都不肯。
吱呀声里,门开了,冬日初晨料峭的寒气肆无忌惮地涌进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晴阳抬起头来,望见凌煦曈立在门外檐廊里,微弱的阳光斜斜打在他身上,白得有些刺眼。
天亮了,是个晴天。






第9章 第三章、返沈【一】
感情一旦说破,情定了心也定了,曾经的矜持犹豫避忌都在“名正言顺”前丢了个干净,做什么都不过分,想怎样亲昵都有恃无恐。而对于凌家少当主凌鸢来说,她的有恃怕还要较寻常女子更无恐许多。未成亲,便已要缠着卧在一室了。爹娘不斥责,这府里谁也不敢指她的不是。一旦出了这府,闲言碎语再龌龊,却又何必当成事?
让凌鸢自己说:“姑奶奶认识他们是谁?好大脸敢叫我生气,我气得着么?”
最后一支烛火青烟袅然,燃尽了。但明纸的窗外天光已开,接替了鞠躬尽瘁的烛火,将室内照亮。日光柔和又坦率,总直来直往,不肯轻易曲折,越过空旷的内室便显得疏远了,纤弱成一束煦和,堪堪落在了沈嵁的手背上。他在光里反反复复翻着手掌,看起来饶有兴致。
怀里的人微微蠕动,沈嵁知道是凌鸢醒了。他没有招呼一声,兀自将光斑把玩。
“唔……”凌鸢赖在他怀里,慵懒地揉了揉眼,“天亮了?”
沈嵁嘴角微翘:“是个好天呢!”
凌鸢坐起来,伸着脖子向外张望,嘟了嘟嘴:“喔——还真的见晴了!不过雪一化,今儿肯定要比昨天更冷些。”
说着,她又钻回沈嵁怀里,一手搭住他腰,脑袋枕在他肩窝里又闭起了眼睛。
沈嵁抚着他如瀑青丝,柔柔问一声:“还想睡?”
“嗯!”
“那换一边吧!一晚上都这个样子,时头长了要不舒服的。”
凌鸢慢慢仰起头来,眼朦胧意朦胧:“里头去!”
“……”
“换边啊!你不挪到里头去,我怎么翻身?”
在凌鸢的字典里,翻身不是自己从左边转到右边,而是位置从沈嵁的这边挪到他的另一边。总之,就是要搂着他腰枕着他肩才肯睡。
“我就不拿后背冲着你,你也别想跑。”
沈嵁失笑,眸光里含着宠:“我能跑到哪里去?家就在这里,你也在这里。”一边说,一边顺着凌鸢的意思往床内挪了挪,空出靠外的半个身位。
凌鸢蛇一样贴着沈嵁滑到了外侧,把褪下去的被子往上拉一拉,还缠缠绕绕扒着沈嵁睡下。头埋着,眼张着,突然不再说话,也不叫沈嵁看清她面上的神情。沈嵁的话她听在耳中落到心底,一时触动一时感怀。
从一个家跑到另一个家,沈嵁是被抬着走的,在扭曲的亲情里丢盔弃甲,就剩了一颗心一条命逃出生天,有了生路没了退路,盼归处却没有可回去的家了。初见的那日开始凌鸢就在努力让沈嵁接受自己的家,想他是这家里的人,能似如今这般承认了归宿。但听他说无处可去,凌鸢还是要难过,唏嘘他落空的孝悌,心疼一个人前半生里放弃南来北往的漂泊,想在责任里安放青春的闯荡守住别人的生活,却没有值得守住的人,被生活背叛,最终无家可归。求安稳不得安稳,该停下又不得不开始走进江湖,南来的暖风北归的雁,宾至如归是因为背井离乡,回家的前提,是要有个家。
这里是沈嵁的家。
这里也不是他的家。
终究,他是沈嵁。
江南的沈,不是风铃镇的沈。
沈嵁也在想,手拢住凌鸢云鬓一捧乌墨,如珍如宝,眼却眺过窗棱,望得好远好远。
那一日,也是回家呀!出了杭州杜府,沈家父子回家了。


车近镇口了,沈彦钧十分小心地推了推沈嵁,想唤他起来可又好想孩子这样睡下去。
只是马车颠簸,沈嵁原也没睡着,稍一触碰便睁开眼,倦容里浮起淡淡的笑。
“爹,到家了?”
沈彦钧扶沈嵁坐起,替他披上外衣:“还有一会儿,才到镇口,不急的。快把衣裳穿好,别着凉了。”
沈嵁肩头刀伤尚未好全,动作仍有些迟缓,嘴上倒敢揶揄:“这都快四月了,凉不着。关心则乱,爹为了儿子这伤都学得一惊一乍的了,如何是好噢?”
沈彦钧顿了顿,抬手作势打他一下头,当然是不重的。
“近家门了开心了,就敢放肆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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