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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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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谁都没留意到,紫藤架后一墙之隔的院外粉墙下,早已有两双耳朵听了许久了。
“嘿,这帮猴孩子,胡说什么呐?”沈晴阳捏紧拳头,恨不能翻墙进去一人赏一顿竹笋烧肉。
蹲在边上的凌煦曈乜斜他一眼,低头闷笑不止。
沈晴阳觉得自己彻底没了面子,想把眼前人也一块儿灭了口。拳头举起在眼前,被一把按下,凌煦曈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他稍安勿躁,且听院中动静。
应是想缓和一下气氛,顺便安抚西西失手打到人后惶恐不安的情绪,凌鸢兴致勃勃缠住沈嵁问道:“方才你嗖一下就过来了,用的可是慑魂?那招叫啥呀?我都没看清,你再给我摆个功架瞧瞧。”
小孩子最是好奇,叫凌鸢一提,另三个小的也都七嘴八舌央求沈嵁披露内功窍门。
可内功武学讲究循序渐进层层修炼,岂是一朝一夕可成?沈嵁托福亲家公杜唤晨的慷慨赠与,白得了十年修为,已是较寻常武者进步得快了,如今也只达“慑魂”的第四重,离七重至高的境界尚差着时日。方才他情急催动内劲,使一招“如意弓”横掠过来,说白了就是借力的巧劲。发掌击身后,以推力送自己出去,宛如箭矢离弦,自然是快的。不过这原是遁匿之法,沈嵁也只用了三成力,孩子们不问,他便是懒得提的。
“这你还不提?”听说是借力,凌鸢早已眼尖地跑去藤架后的墙上循迹,此刻正指着一枚虽不深但清晰可辨的掌印给众人看,“三成功力你给墙打成这样?我可计算着,你的靠榻到这儿,我的步幅,二十步。我说大哥大叔大爷,我叫您大侠!下回您再着急先出个声招呼一下,我看看这墙后头有没人,别您一使劲墙轰塌了,砸死一两个倒霉听墙根儿的,阎王爷问起怎么死的,人都不好意思开口啊!”
她一番玩笑引得弟妹们哄堂,却不知墙外真有两个盗听的,正气得牙根痒痒,各自在心里记下一笔账,誓言回头儿要与她主板伺候。又惴惴猜想,莫非己方已遭院内察觉?
不及辨明,墙后又有了对话。
凌鸢求教沈嵁:“怎么打通经脉气行周天啊?爹总说丹田气丹田气,我提啦!走到这儿,”她拍拍手肘内侧,“就堵着了,劲道老发不出来,急死我!”
沈嵁坐起来,手指在自己肘内点了点:“具体是哪一处?尺泽?少海?”
“少海!”
“唔,果然!你脾气不好。”
如此没头没脑的一句脱口而出,三个小的固然愣住,凌鸢必然也炸了毛:“嗨嗨嗨,脾气不好跟练功有什么关系?小爷就这爆脾气,怎么了?”
沈嵁双睑半合,幽幽道:“少海归于手少阴心经,属水,润下降浊,理气安神,你觉得自己安了顺了吗?”
“……”
“内功修行最忌冒进,不可强行冲破,与其想着速成,不如先把心沉下来。你的剑练得很好了,小孩子,勿要操之过急!”
凌鸢垂头沉吟不语,看面色并非完全服气,但一时又不得反驳,自是怏怏不乐。
见此状,小年出言打个圆场:“沈叔叔的意思,是想姐姐稳扎稳打,学一样专一样,别一下吃得太多塞得太满。天下武功那许多,能将一门学透学精,便是强中强了。小侄理解得对否?”
沈嵁瞥他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点一下头,当是认可了。
小年虽是高兴,生性却有些腼腆,反而笑得有些赧然。
好话不中听也听了,下场的台阶弟弟也给铺了,凌鸢纵然心里头有疙瘩,终究知道好歹,笑是笑不出来的,索性一扭头出了紫藤廊。
“说不过你们这些念书多的,我练剑成了吧?”
于是还拾起木剑,凝眉眦目,换了一套剑法施展起来。
“破阵,将军行!”
剑法之名自沈嵁口中悚然而出,他睁大双眼看着年仅十岁的女孩儿将真正用来杀人夺命的剑招舞了出来。一招招,没有华丽的妆点;一剑剑,没有回头的恻隐,那是战场的飒与烈,是武将的戾与悍,干戈不止,斗魂不息!
“重来!万军从中,肘沉一寸,剑慢三分。”
乍闻点拨,凌鸢不由一顿,瞬息领会,当即回剑又演前招。剑锋过处,划起一道虹弧,隐隐有哮鸣。
“冲霄一怒,曳剑斜上,趟刀滚!”
小小的身影在空中翻滚,剑锋划过地面扬起飞沙一纵,直向天上,引着剑锋划开空气,裂敌骸,挑旌旗!
“孤胆忠魂,取贼首,踏剑!”
振臂抖腕,凌鸢手中的剑啸然飞出,她拔身而起,追着剑势向前,足尖轻踏剑身又向上纵,前掠至锋芒尽头。反手接剑,横抹,分明无人,却仿佛听见了那一声裂肉分骨的凛冽,自此敌阵无上将。
持剑的人似被定了身,久久维持着最后一剑完成后的收势。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着眼,呼吸都凝滞了一般,唯有激烈的心跳在耳边隆隆震颤。
“为什么?”凌鸢终于抬起头来,僵硬地回过身,“为什么你会我凌家的剑法?”
“为什么我会?”沈嵁也在心里涩然自问。
“不,我不会!”他说,“我只是看过。原来,他姓凌。”
凌鸢心头一惊:“谁?”
“不认识,不肯讲!他只说自己是一个丢失了生活的老人。他本来想杀我,这样他隐居祁连山雪谷的秘密就不会有人知道。可他终究放过了我。何苦放了我?”
“你见过我太爷爷?!”
沈嵁眼中失焦,痴痴的,空然怀想:“是嘛,原来是你的太爷爷!”
凌鸢奔过来,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好声问沈嵁:“太爷爷跟你说过什么?他为什么放了你?”
沈嵁低声呢喃:“为什么放了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他顿了顿,双手微微发颤,“因为我死了吗?”
凌鸢感到了不安:“莫无居士,你可还好?”
沈嵁不理她,兀自说着:“我活着,便如死了。他死了心,我也死了心,死人不杀死人。”
“莫无居士?莫无居士!”凌鸢捉着沈嵁肩头用力摇晃。边上西西已经开始哭泣,面前熟悉的长辈突然陌生得令人惶恐,像是没了魂,丢了命。
“大爷的,你给我清醒点儿!”凌鸢扬手一巴掌狠狠掴在沈嵁脸颊上,清脆响亮,“沈嵁,你是沈嵁吗?回答我!你是谁?”
怔然过后渐渐明澈的瞳眸,回望的眼神中哀也一瞬痛也悄然,终究,还是明白的,明明白白地回来做人。
“你的脾气总是太大了!”沈嵁触了触脸上的指痕,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
凌鸢揉了揉鼻子掩饰尴尬:“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你打还我呗!不过,千万被告诉我爹!”
沈嵁低低咳两声,转移话题:“悟性不差,方才的一套比灵蛇剑舞得好多了。”
凌鸢也顺势翻篇儿,又摆出一贯的得意:“那是!家传剑法,练不好对不起祖宗!”
沈嵁淡淡睨她一眼:“你练字若有练剑一半的用心,如今约摸也能去集上摆个摊。”
凌鸢琢磨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他是让自己卖字去,并且就她现在写字的水平卖字都得被嫌,更别提走出乡村征服文坛了。凌鸢那叫气结,跳起来叉腰一指:“嘿,你敢骂我!”
沈嵁眼都没抬,忽软绵绵侧卧了下去。
这时候几个小孩子才察觉他呼吸略急,额头又渗出滴滴冷汗,面容苍白,唇色渐青。凌鸢顾不得许多,俯身将耳朵贴在他心口听了听。
“呀,你心跳好乱!”小手包住那一只枯瘦的手,“手也好凉。来人呐!”
沈嵁猛地握了握她,阻止她继续叫嚷。
而墙外的晴阳也已着急,正要起身往里跳,又叫凌煦曈死死按住,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便听里边凌鸢正跳脚:“你又想作死啦?说好了活着陪我,字还没练好呢,不准死!西西,快去叫舅舅。”
别的人谁说都没用,西西这辈子就听凌鸢的话,一听吩咐扭头就跑。
沈嵁提着气大声斥她:“回来!”
西西从没被沈嵁冷待过,破天荒的一记断喝,吓得个小顽劣活活噎住,当场僵立。
收回目光合目缓了缓,沈嵁恹恹唤东东:“放经书的架子边上小柜,最上面的抽屉,青瓷小瓶子。”
东东会意,风一样跑回屋里取了药来交在凌鸢手里。她拔开瓶塞子瞄一眼,见是药粉,赶紧问:“多少分量?”
“指甲挑一点就够了,拿茶水化开。”
凌鸢瞅瞅自己光秃秃的手指头,转而看那三个,也正盯着自己的手指一筹莫展。四人八只手,就没一个不淘气不把指甲磨圆的。
“嗨,估一估呗!”凌鸢嘴上说得轻巧,可这毕竟是药,手里头攥着药瓶子心里头直打鼓。结果手一哆嗦,药粉冲了出来落在杯底,铺了薄薄又满满的一层。
西西叫起来:“妈呀,肯定多了!”
凌鸢凤眼一瞪:“叫什么?再拨出来不就完了?”
倒个手又要往瓶子里回倒,小年却催起来:“姐姐快着点儿,沈叔叔气息都弱了,嘴已经发紫啦!”
闻言心惊,凌鸢忙低头,见沈嵁合眼蹙眉歪在靠榻上,手紧紧攥住心口衣襟显是忍得辛苦。方才还喘得厉害,这工夫倒似呼吸将要断绝,当真奄奄一息。
“不管了!”凌鸢抓过茶壶给药粉注上水,手指头蘸在里头搅和了两下,四个孩子手忙脚乱扶起沈嵁喂药。灌了一半凌鸢便住手,甚没底气地同边上三个说:“喝一半总不会过量,对吧?”
西西咕咚咽了口唾沫,心虚地点点头。东东一贯老实巴交,张着双无辜的眼,几乎要哭了。小年则紧张得表情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场面静得出奇。到底都是孩子,遇着事儿不由得全懵了。
再看沈嵁,尽是躺着,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总不肯醒。
咬牙又守了会儿,凌鸢等不得了,握拳跺脚:“你们看着,我找舅舅去!”
离开的脚步抬起还没落到地上,手上蓦地感到了挽留之力。凌鸢回头,见是沈嵁抬手又将她拉住,自然又惊又喜,张嘴想说什么,却高兴得舌头打了结。
“稳!”沈嵁犹是合着眼,低低地吐出一个字,教给凌鸢一个道理。
不知小丫头听进去否,这会儿便只顾着关心眼前人了。
“你好点儿没?药的分量够不够?渴不渴?”
她一下子问了许多,沈嵁始终不发一言,呼吸拉得好长,似一声还一声的叹息。
须臾,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淡淡地掠过凌鸢的面庞。
“下回听人把话说完了再咋呼。”
凌鸢愕了愕,旋即大叫:“你又骂我!”
而躲在外头盗听的两位父亲则拼命捂住嘴,蹲在墙下笑得眼泪横飞。


作者有话要说:
一节太长似乎有些吃亏,日更只能改隔日更。
然而,拆分好麻烦!嗯!
就这样吧!
任性!






第37章 【三】(捉虫)
入夜,晚风徐徐,舒爽宜人。
简舍的窗扇半开,借一丝清凉,扰烛火半明,散一散屋内的滞闷。
“想不到我不在这半日,你却是过得热闹!”
尚有安拨了拨灯蕊,言谈间不无调侃之意。
沈嵁歪在床里,面色有些萎顿,勉强撑着又坐起来些。尚有安瞥眼瞧见,便拦着让他还躺下,勿要起身。
“说话方便些!”沈嵁执意靠在床头,吃力地喘了几下,“人都散了,师父想问什么就问吧!”
尚有安莞尔:“你这孩子,对为师的耐心倒不及对豆蔻丫头的一半咧!”
“师父误会了!”
“误会啥?你不是真心为着丫头好?烦她了?”
沈嵁无力摇了下头:“没有,豆蔻很好!若凌当主果然有心,有这样一个女当家,凌家的未来或许也将是不同的,好坏皆可期!”
尚有安笑容有深意:“你也期待一观?”
“我看不看得到不重要,她也不必做给我看。原本,便都是与我无干的。”
“那你还教得勤快?”
沈嵁蹙了蹙眉:“师父在绕徒儿么?”
尚有安两手一摊:“我绕你啥呢嘛?”
沈嵁仰身长舒一口气,宛如叹息:“我并没有刻意教授什么,就像豆蔻自己说的,她来问过,我知道些便告诉她,仅此而已。我不觉得自己是她的师长,充其量就是一个她不讨厌又用得上的客人罢了。哪天她不再来了,我不会失落,正如她在这里,我也没有什么可烦恼的。观自在,无我,有我,得心自在!师父不是这样教徒儿的吗?”
言语中的情感那样浅淡,似有一柄无形的戒尺丈量着距离,不许人越界半步。沈嵁不过来,其他的人过不去。
尚有安叹奈何,笑也奈何:“豆蔻丫头没有说错。”
“什么?”
“你参佛,憋屈!”
“徒儿驽钝,悟性未够,师父费心了!”
“啧,顶嘴了?”尚有安头一歪,眼一歪,“新鲜嘿!”
意外,沈嵁竟目光回避,只望住一处灯火,讪讪道:“师父要与徒儿说的不是这些吧?”
“噢,不说这个!那你想说啥咧?”
“徒儿不想说,徒儿睡了!”
言罢,沈嵁真的作势要躺下就寝。尚有安不拦他,反而殷勤地替他摆好枕头掖好毯子,完了跟床沿儿上一坐,愉快道:“嗳,这个样子才对咧嘛!你就躺着,不要起来,咱们说说话。说累了你睡着了,为师就走了嘛!闲聊而已,勿要太拘束。”
于是仍旧要说。
沈嵁除了叹,除了听,无力反抗。
可尚有安突然又一言不发。等了片刻,不闻声响,沈嵁疑惑着将遮目的手放下,关切地看向尚有安。老人依旧坐在床沿,两眼怔怔地望向前方,显得冷清极了。
“师父?”沈嵁唤他。
“越之啊,还记得那年你问过师父的话吗?”
沈嵁想了想:“哪一年?”
尚有安还在看前方不明的标的物:“第三年,初秋。”
沈嵁呼吸莫名一窒,便沉默了。
“那年,你才十八岁!一个人跑来看弟弟,又一个人来约定的花圃见我。借口身子不爽不与我习武了,就想坐在一起说说话。真是说了好多呀!”尚有安很是慨然,低头认真地看着沈嵁,“分别的时候,你突然叫住我。”
沈嵁记得,自己叫住了尚有安,压抑的难舍和依恋都只作一声:“师父!”
尚有安站下,回过身来:“还有何事?”
沈嵁启唇欲语还休,顿了顿,终究是摇头:“没有,徒儿就想再叫您一声。毕竟一别,又是一年。师父,保重!”
尚有安注视了他一会儿,还自和蔼地笑焉:“为师好得很!痴儿,好好活,来年再聚首。”
——“可我转身才走开,你就扑倒在地晕厥过去。我带你回自己的草舍,醒来后你问的什么,可还记得?”
如何会忘记?
从日渐疏离的家庭中走出来,到这座北方小镇寻一个无缘无故的亲人,说无谓的琐事,讲无稽的笑谈,最终不过是想知道:“师父,有一天徒儿无处可去了,您会要我吗?”
尚有安一丝讶异都无,仿佛早料到了这样的祈问,也早已在心中放下了答案。
“痴儿啊,我是你师父!一日,便是终生。”
沈嵁手覆在眼上,一线泪痕自指缝间溢出来,滑向眼角。当时如此,现在也如此。
而当时的尚有安什么都不再说,现在的尚有安却要握一握徒儿的手背,肃颜问他:“难道如今不是你说的‘有一天’?难道,你冒雨出走,却又走到当年的草舍,不是傻傻的徒儿孤苦伶仃了回来找师父?痴儿啊,师父的家,缘何你便成了客人?或者,我竟已当不起你叫一声师父了?!”
沈嵁摇头,眼泪还在手掌下流淌,不曾断绝。
“那换为师的问一问,徒儿,若有一日你觉得无处可去,可愿陪伴师父左右?虚名过往都不顾,只念着一个千灯?”
沈嵁低低啜泣,没有回答。
尚有安沉沉一叹,拍拍沈嵁的手,站起身来。
蓦然闻听沙哑的一声:“师父!”
尚有安垂眸,久久地凝视,忽笑了,如先前一般慈祥柔和。
“乖!”
室内的光影摇曳不稳,倏地,灯熄了!


星月交辉,夜短昼长,当歇不肯歇,未眠人岂止二三?
当主定居的卧薪斋偏室灯火葳蕤,凌煦曈与冉云不拘礼盘腿坐于席垫之上,相谈无酒,凉茶沁喉,神色都显得凝重。
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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