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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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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庆幸自己是有用的,不辱使命!
沈彦钧的马跟在柳提小小的身影后头小步慢跑从容掠过人群,仿佛将军巡视自己的军队,无比威仪。
“少爷!”柳提跑上了石阶,扑通跪在沈嵁跟前,目光殷切。
然而沈嵁仅是慢慢掀起睑,滑动眼珠递过来一眼瞥视,坐得纹丝不动,脸上的表情也纹丝不动,嘴唇抿成一道直直的锋线,显得陌生而麻木。
柳提很骇怕,他认识的少爷不会不对自己笑,不会在自己完成了工作后吝惜赞扬。他咧嘴哭起来:“哇啊,少爷您怎么了?您怎么不搭理阿提了?”
沈彦钧到了阶前翻身下马,两三步跨上来伸手按住乌金色长刀的刀柄。
“嵁儿,放手!”
沈嵁没有动。
沈彦钧拧眉,按着刀柄晃了晃,竟一下子没有拨动。
“唔!”沈嵁闷哼一声,眉头蹙了起来,额上浮起一层虚汗。
“慢着!”师良甫按住沈彦钧想要提刀的手,嗓音因彻夜未眠变得嘶哑,“他坐得太久,身子僵了,会疼。”
沈彦钧怔住,旋即红了眼眶,手下滑握住沈嵁冰凉的手。
“好儿子,爹回来了,不怕。”
他一边焐热孩子的手,一边一根一根小心翼翼剥开僵硬的手指,眼角的泪忍不住掉落下来。
小柳提学着师良甫的样子不住给沈嵁搓手揉腿,帮助他活血,脸上早已分不清眼泪鼻涕和汗水了。
而沈彦钧接下刀来一瞬暴怒,拾步缓缓走下石阶,眼底兽蛮的嗜血喷射出来,振臂喝问:“有事吗?”
无人回答。
他猛地举刀过顶,开山之势自上而下劈斩,刀锋前端瞬间挥霍出残虐的气刃笔直冲刺,顺着人流间的通道呼啸去前方。
人群久久地静立着,就连吞咽口水的声响都显得清晰而突兀。
后头的人一时看不见,只是随众静默。他们无论如何想象不到,路两侧被沈彦钧刀风掠过的人心头的可怖。
每个人的衣襟都被割破了,侧立的人少了一只衣袖,女人的绣花鞋面露出了□□的脚趾头。
“有事儿的候着,没事儿的滚!”
沈彦钧的咆哮低沉厚重,自肺腑深处隆隆轰鸣着涌上来,振聋发聩。有刹那的时间,所有人都处在停滞的状态,在短暂的耳鸣中回不了神。随即街面上便乱了。人群一窝蜂地逃跑,在最近的交叉路口拥挤成一堆,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离开,尖叫怒骂声悬浮在街道上空,被湿气裹挟怎么都不肯散去,徐徐幽幽往下沉淀,跌落进土里。
直到,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巷口拐角处。
这一日,门前清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长啊,算了不高兴分了!
嗯,大方!
其实只是懒啦!





第17章 【四】
一阵槐花儿的清香不知从何处来,悠然钻入浑噩的意识里。沈嵁看见它们有了烟的形状,聚起来勾勒出一具轻薄的人形,似远还近地飘浮在眼前。那绝不是非凡的存在,沈嵁下意识确信他是个人,一个熟悉而温暖的人。努力去分辨,模糊的渐渐清晰,透明的变成饱满,烟散去了,眼前看见了故人。
“杜、二爷?”
未尝带笑的面容引得声音都是木的,杜唤晨说:“睡糊涂了?”
沈嵁缓慢地眨动双眼,想什么都感到累极了,说话很弱:“唔,什么?”
杜唤晨看了他一会儿,干巴巴道:“你认我当干爹的。”
“噢,是吗?”沈嵁抬起手挡住眼睛,用力地想让自己清醒些,然而他最先明白的是:“等一下,不是小叔吗?”
被沈嵁无辜又疑惑地盯视着,杜唤晨居然一丝愧意都无,淡定地撇撇嘴:“是小叔!我骗你玩儿。”
沈嵁愣住,旋即浅浅地笑起来:“女婿做不成,索性当儿子么?小叔真的是很抬举侄儿呀!”
“白捡你这么能干的儿子,我确是省心得很。就是你不给我占这便宜!”
来言去语说几句,沈嵁蓦地恍过神来,纳罕地问杜唤晨:“小叔怎么来了?是不是晴阳……”
说着便要起来,杜唤晨按下他,讲话依然平淡如水:“你爹求我来的,来救你的小命。”
“嗳?”
“不记得了?沈少侠一招‘沉香劈山’三日之内传遍两江,江湖有了新谈资,怎么大红人自己倒忘了当日神勇?”
沈嵁继续用手背盖住眼,遮挡了眼底的尴尬,却掩不住两颊上绯红色的难为情。
经杜唤晨话里头引一引,少年已将一切都记起。包括挥刀镇家宅的豪勇,以及后来被师良甫和柳提搀进府来的片段。
记得听见父亲沈彦钧与姗姗来迟的江百舸寒暄,说什么没齿难忘、稍后拜会。
记得自己气若游丝地说不要经过中庭,直接回厢房去。
记得脚软了,气乱了,整个人挂在师良甫身上半步都提不动。
最后记得喉间一缕腥,眼前一片光。
“师良甫是好大夫,他尽力了。”杜唤晨指给沈嵁看矮几上排列的金针,“若非他不眠不休想尽一切办法吊住你的心力,怕是等不到我来,你已经衰竭而亡了。救你命的不是我,越之,是他!”
沈嵁明白的。病一时醒一时,每次复苏都伴随极大的痛苦,干瘪的胸腔里重新涌入新鲜的空气,脆弱的心搏由停顿到猛烈跳动,活着的间隙视线里总是师良甫布满汗水的脸。骂他不知死,骂他负亲恩,骂他失信义,可明明在那之前他都在苦苦哀求,求沈嵁:“回来啊,小鬼!还不到你死的时候。越之快回来,撑下去!”
柔软的布巾揩上眼角,沈嵁才意识到原来泪已溢出了眼眶。并不难过,仿佛是一场过度累积后的放任自流,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下来,滴进发间,滴在枕上。
杜唤晨如父般慈爱地抚着少年额头:“是我不好,赌气给了你内力,没有顾及你的身体也许无法承受。但我也庆幸当时那样冲动,才能让你有这点点气力撑到我来。莫怪我大哥无情不来救你。他蛊毒发作愈发频繁,毒性入脑,疯起来不认人,除了晴阳,谁也喊不醒他。清醒后,好多事也一点一点忘记了。包括医术。要救你,剩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打通你的经脉,让内劲在周天里顺利行走。你爹可以助你打通经络,但他的内力驾驭不了慑魂。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我在这里。现在无论你接不接受,这些内力都是你的了,真真正正属于你。希望你不会怪我!”
沈嵁摇摇头,想说不怪,说感谢,许多的话堵在心口,终究只得一声嘤噎。
杜唤晨便懂了。
“真气已走遍你全身经脉,我会把慑魂的口诀留给你。不是化解罡气的,是修炼的口诀。练不练随你,我不强求。我与你爹也保证过,绝不因你体内有慑魂之力而逼你拜入未名庄门下。你始终是沈家的孩子,该继承你爹的刀法。授你口诀,因为我跟在乎你的人一样想你好好活着,因为我是你小叔。”
沈嵁哽咽着:“在乎我的人?”
“唔!你的父母、亲人、朋友,以及他们以外的另一些人。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你心里也在乎他们的,不是吗?”
沈嵁小心翼翼收敛着自己的在乎,但杜唤晨说到朋友,说他们,沈嵁脑海里迫不及待就跳出了师良甫、柳提,还有身在杭州的弟弟晴阳。
他怕极了孤独,又矛盾地不敢去接受。若即若离,患得患失,最终,他只是怕失去。一个影子得到的太多,也许就会变得贪婪。沈嵁不想到了该放手的那天不愿放手,如果责任变成一种欲望,他会从厌恶生活,变得厌恶自己本身。
干干净净来的,无牵无挂走,这是沈嵁对沈家全部的期待。
为此,他宁愿孤独!
“不要变成我这样。”杜唤晨似将他看透了,少有地叹息,“生活可以是冷淡的,但活着不应该失去热情。我说这话很没有立场,毕竟无论生活还是活着,两件事上我都是失败者。然而我也是过来人,算是一点经验的劝告吧!即便有一天使命终结两袖清风去往江湖,也不代表一无所有。解脱是一件快乐的事,快乐需要分享,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可以分享快乐的同伴,哪怕我们贫穷卑贱。所以你愿意吗?”
沈嵁受了惊一般睁着泪湿的双眼,沙哑地问:“愿意什么?”
“愿意接受我是你的小叔。无关称呼、辈分,或者出于礼节,我们不能在血缘上成为亲人,那么在感情上,你是不是可以承认我一下?就像晴阳承认大哥一样,你能当杜家,当我,是你的依靠。可以吗?”
沈嵁克制住真实的意愿,退缩着:“为什么?”
杜唤晨望着他,微微笑了下:“因为我已经当你是亲人了。曾经长时间地单方面付出过亲情和爱情,我也怕了。被瞒骗着,跟亲大哥去结拜,当晴阳是半子,去家庭以外的地方寻找归宿,但你看,这两个人我将要失去了。所以我想也许你也可以尝试回应我一下,等哪天我累了烦了,也可能真的被抛弃了,我想想,这天底下还有人陪我说几句话,人生就不算最糟。是吧?”
沈嵁心里狠狠颤抖了一下,侧过身蜷缩起来,眼泪大颗大颗掉落。
“怎么说呀?”
沈嵁点点头。
“点头是答应我,还是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
沈嵁还是点头,不吭声。
“说话!”
沈嵁吸吸鼻子,抽泣着咕哝了声:“小叔!”
“哪个小叔?”
“小叔!”
“虚的实的?”
“小叔!”
“说话能听么?”
“嗯!”
“死了来磕头吗?”
“呸!”
“睡懵了还乱叫么?”
“就是小叔!”
“别哭了!”
“……”
“要哭就大点儿声,跟个丫头似的,娘娘腔腔。”
沈嵁蜷得更厉害了,头埋在胸前,无声地,哭得好用力。
杜唤晨终于什么都不再说了,大掌抚着沈嵁颅顶,嘴角边保持着一抹微微的,却很温暖的笑。
※※※※※※※※※※※※※※※※※※※※※※※※※※※
凌煦曈起身抻了抻腰,活动活动腿脚,漫不经心道:“那个什么七叔公隔得远么?”
晴阳一脸嫌弃:“就是个代称,我爷爷那一代的家老,族中有威望,后来习惯管他那一支叫七叔公家里头的,远开八只脚了。那次使坏的其实是七叔公的五代孙,跟我哥算同辈,年纪大他一轮呢!一天到晚惦记着吞本家的生意,想查爹的账,在本家放了眼线。知道爹不在大哥又病着,撺掇四婶去本家闹支走了大哥,然后让自家长工带头来闹事。切,无赖小人!”
时隔多年,晴阳说起沈家仍旧总爱用“我哥”代替“我”,疏离地站在外头,似一个旁观者。这个习惯大家早都察觉了,也从来不点破。
听晴阳不忿,凌煦曈抱臂斜睨,笑得狡黠:“县衙收了多少好处?”
晴阳啧啧两声,手指向他:“一看就是个奸商,立即戳到点子上。”
“废话!聚众闹事,你们家又是大户名门,没被收买,他县太爷能如此敷衍了事?”
“嘿嘿,那又怎样?”晴阳得意洋洋,“未必官府包庇大哥就能怕了他!”
凌煦曈眯眼假笑:“是是是,越之未雨绸缪,能跟四海借人,实在比衙役管用多了!”
“那是!我哥!”
瞧给晴阳骄傲的,仿佛那些事儿不是沈嵁做的,而是他做的。
凌煦曈蹲在他跟前,表情十分促狭。
“嗯,你哥你哥!现如今叫得亲热,当初你怎么对人家的?死活不回去,还自己跑来投奔爷爷,你说你怎么那么大出息呢?心是真野啊!也真冷!”
晴阳一下子蔫儿了,垂下头来神情黯然。
“那是他第一次来风铃镇。”他说。


“那是我第一次来风铃镇,”沈嵁说,“彼时,还没有你呢!”
他对着凌鸢温暖地笑,手指轻轻一点她鼻尖。
“哼!”凌鸢嘟起嘴,“不止没我,爹连娘都没遇到呢,这个磨蹭爹!”
沈嵁失笑:“傻囡,即便有你又如何?我只是去叶家,连你爹都没见着,凌家这些人我认识哪个?”
“那倒是。”凌鸢点点头,蓦地又记起,“嗳不对,你见过五爷爷的!三爷爷说过,五爷爷回来跟他提起在叶太公的医馆里遇上点麻烦,还动了手。又说不是大事,又说都是丢了魂的孩子,奇奇怪怪自相矛盾。”
“是了!”沈嵁有些黯然,“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见过冉五爷,那么好的一个人。”
凌鸢自知失言,咬了咬下唇,猛地扑过去吊在他背上:“吃醋啦!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五爷爷,我不管我不管,你赔!”
沈嵁无奈极了:“怎么要我赔?这又如何赔?”
凌鸢从他背上跳下来,蹦到正面双手捧起他脸来:“小样儿,先给姑奶奶乐一个!”
沈嵁依言笑了笑,眼底一丝落寞掩不住。
十五岁的深秋,晴阳告别槐真,沈嵁离开华亭,在一个叫风铃镇的地方重逢。彼此的执着在情感的质问中冲突碰撞,狠狠地哭,狠狠地伤。那一天开始去认识很多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还在,一些始终陪伴着,走未来的路,听过往的叙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上卷就完结了。
下卷当然在码,要多存点稿再发。





第18章 第五章、闹叶【一】
不过逗留了两三日,五月节的热闹尚在菖蒲和粽叶的香气里酝酿,杜唤晨便踏着风里的酒醺返回了杭州。
依着沈嵁的心思,自然想留知心的小叔多住些时候,彼此话简情重,无言也得自在。然而一则的确放心不下家中事务以及病中的苏羽之;二则,无论出于感谢斯人相救于沈嵁,或者存心替晴阳打点,有意示好,闵氏对待杜唤晨的态度也是过分修饰,显得谄媚了。挨惯了冷落的杜唤晨冷不防被巨大的热情包围,受宠若惊之余委实感到不自在。再有沈彦钧对他的芥蒂,成天防贼似的,但凡看见他同沈嵁在一处相谈甚欢,必然寻个借口硬加入进来,弄得沈嵁也颇为难。
如是忍了几日,左右内息调和得也平顺,杜唤晨理所当然辞别这古怪的一家人,匆匆离去为好。
依依惜别,以期后会!
自此几月,沈嵁的日子与其说安稳,简直可算得无聊。
诚然,蒙杜唤晨援手,得以将他从鬼门关里生生拽了出来。只依着师良甫的忠告,他心脉受损,连累着肝脾肺肾总之五脏六腑都不好。好比是山中供给各村各镇地下水渠的一眼清泉,泉断了,山下炊饮皆绝,一应瘫痪。所以武可以练着,提气;人也务必养着,培元。在师良甫看来,两者完全是不矛盾的。
但沈嵁不敢练得太勤,毕竟,子孙是沈家的,内功可姓着杜。不说他也看得出来,亲爹沈彦钧在武学这件事上狠狠吃了杜小叔的醋。真练会了慑魂,父子怕得恩断义绝了。
于是安于了寡然的富足,白天念书写字,晚上写字念书,喝药睡觉,不碰刀,偶尔听小柳提传些八卦轶趣,权当作消遣。
其实柳提愿意少爷这样安安乐乐在家待着,只遗憾自己不能时时陪伴。作为家丁,柳提的主要职责是看家护院,与伴读陪侍的小僮不一样,他不能总在内厢房待着。即便少爷可以袒护,家规在前,主母不屑管,管家沈络也是不能容许的。
不过柳提自己也没奢望能做少爷的贴身家奴。他觉得自己笨,没认识几个大字,当书童太给少爷丢人。
时常慨然,命运挺逗人的。爹娘没了,舅舅苦着脸唉声叹气说穷,养不起,就把自己交给了人牙子。一溜大大小小的童男童女被麻绳穿着,蚂蚱一样拉到人前任由挑选,什么尊严骨气都不懂,柳提就想来个好人家挑上自己,好坏有饭吃。
沈家祖上出过官老爷,不耐买奴豢奴的风气,有过严令家中不许豢奴,尤其是婢妾。世易时移,家训还在,就是子孙们不太较真,斟酌着实际需求和家中实力,有时还是会去市场里挑几个回来给少爷小姐充个伴儿,方便照顾。如今主母闵氏便是带着陪嫁的丫头一道来的,管家沈络更是家生的佣仆,伺候过沈彦钧的父亲,虽蒙恩早脱了卖身的低贱,到底还是个伺候人的。那日他本无意买家奴,路过市场,看见一众擦洗白净的小脸里赫然蹲着个黑不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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