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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半年之后他的新书在全国各地的大小书店或者网上卖到断货?银行会怎么想我们?”
梁见飞深吸了一口气,算是败下阵来:“或者强调说项峰所有的出版权都在我们手上。”
董耘笑了笑:“你以为上一次融资我们是以什么理由说服对方的?”
“……”梁见飞握紧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大约是表示自己已经一筹莫展了,“天呐,要是邵嘉桐在就好了。”
话音未落,两人都愣了一下。可是谁也没有说话,像是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但最终,梁见飞还是低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提她……”
董耘点了点头,说:“不管怎么说,我准备了后备方案。”
“?”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丢在桌上。
梁见飞伸手接过来,打开信封,看了看,说:“这是什么?”
董耘扯了扯嘴角,说:“所有我名下的房产证。”
梁见飞惊讶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你不必这么做……”
“不,”他苦笑了一下,“我要这么做。至少,我要在邵嘉桐回来之前让这家公司好好地运转下去。”
傍晚时分,董耘走进书店,发现孔令书从地下室搬了一大摞书上来,指挥着小玲帮书摆造型。而他自己则从墙上摘下了一周畅销书排行的黑板,擦掉后重新写起来。
“我没看错吧,”董耘站在收银台旁,一边对老严说一边却看着孔令书,“第一名是《这世上没有外星人》;而第二名是《外星人离我们有多远》,第三名是《我来告诉你外星人离我们有多远》,所以现在全世界人民都跟外星人杠上了?”
“噢,”老严的口吻听上去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那只是我们老板的一种销售策略。”
“?”
“他先是让《外星人离我们有多远》和《我来告诉你外星人离我们有多远》当了三周的冠亚军,而且事实上,这两本书的作者是同一个人。于是《这世上没有外星人》的作者——也就是前两本书的作者的死对头——看不下去了,把店里所有他自己写的书都买了,所以下周开始《这世上没有外星人》会是第一名,而《外星人离我们有多远》和《我来告诉你外星人离我们有多远》则会掉到第二和第三名的位置,直到……”
“——直到?”
“直到这两本书的作者也冲过来把自己的书全买了。”
董耘错愕地看着正在按计算器的老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现在兵器谱的排名是可以拿钱买的对吗?”
老严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那么我很想知道,等这两位蠢蛋把自己的书全都买光了之后会出现什么状况?”
“到了那个时候,”书店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我会到地下室去再找两本存货很多的、由两个死对头写的书。”
“噢,”董耘抬了抬眉毛,“这世上的死对头还真多。”
孔令书耸了耸肩,转身回到地下室去了。
书店老板的身影刚消失,徐康桥就从后门走进来,她看到董耘似乎很高兴:“嗨!你最近怎么很少来这里?”
“我太忙了。”后者叹了口气。
“忙什么?”
“贷款,融资……”他坦白道,“想尽一切办法问银行借钱。”
“还顺利吗?”康桥似乎对细节并不太感兴趣。
“算是吧,”他苦笑,“如果以后还不出贷款的时候银行能不把我的房子拿去拍卖的话。”
“……”康桥和老严面面相觑了一番,又不约而同地选择闭嘴。
“不管怎么说,看到你还活着就好,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我还在跟医生说担心你。”说完,她低头翻着自己的背包。
“昨天晚上跟蒋柏烈出去吃饭的就是你?”董耘瞪大眼睛。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抬头看着他:“怎么,你最近开始跟医生交往了?”
“……”董耘眯起眼睛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动手了。
康桥笑起来:“开玩笑的。而且,我不止昨晚,今天中午也是跟他一起吃的饭,他让我顺便把这个带给你。”
董耘接过信封,没有急着拆,而是挑眉看着康桥:“你最近跟医生的约会也太频繁了吧。”
“别误会,”她翻了个白眼,“医生想重新装修他的办公室,请我帮他设计而已。不过……这事只能我俩知道,不准告诉孔令书。”
这时,他们身旁响起了一个十分平静的声音:“怎么,我不是活人?”
康桥翻了个白眼,对老严说:“按你的计算器去吧。”
说完,她背着大背包上了二楼。
“女人……”老严一边按着计算器,一边忍不住感叹。
董耘笑着摇了摇头,打开医生托康桥带给他的信封,那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纸,他翻了几页,然后加快速度往后翻。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梁见飞”,然后按下她的名字。
“我刚才联系过银行的人了,但是对方不在办公室,我约了明天上午去她办公室谈。”梁见飞是个非常习惯于开门见山的人,连一点插话的机会也没有给他。
“我有点记不太清了,”董耘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所以我想跟你再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什么Dr。 J;作者的中文名字是什么?”
“蒋万里。”
董耘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合同,在他大拇指左下方两公分的地方,清清楚楚地用黑色钢笔墨水写着三个字。
没错……蒋万里。
二(上)
康桥翻了个身,发现自己的脸正靠在一具充满暖意的胸膛上,她闭着眼睛,感到自己的脸颊也在慢慢地温热起来。
她轻轻地呼吸着,鼻腔里充盈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她说不清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熟悉,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平静。
可是下一秒,暖意消失了,只剩下那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气息。她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的男人几乎是一脸理所当然地推开她,然后用被子包裹起自己,像是要把他们完全隔离开来。
“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忍耐是吗?”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口吻,即便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还是感到怒气。
孔令书转回身来看着她:“根据协议第十五条第——”
“——够了!”她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尽管还没有到十二月,但是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短袖T恤在室内温度十度左右的房间里,还是让她的手臂上布满了鸡皮疙瘩。
她几乎是用吼的,可是孔令书似乎已经习惯于她的叫嚣,面对她的怒气,他似乎并不想弄明白为什么,也没想过需要做什么去缓解气氛。
康桥迅速捡起地上的衣服,冲了出去。
“我能问问为什么今天一下午你都臭着一张脸吗?”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蒋医生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跟徐康桥一起并排走着。
他们转了个弯,康桥伸手推开路边一家厨卫展示厅的门,走了进去:“你可以理解为我正在生气,当然,不是因为你。”
“书店老板?”
康桥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医生却抬了抬眉毛,一副“不难猜”的样子,径自去挑他的大理石台面了。
“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不讨人喜欢的人了。”
“你是说除了你之外吗?”医生给了她一个微笑。
康桥眯起眼睛看着蒋柏烈,眼神里带着威胁,后者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他又怎么了?”
康桥看都没看那些大理石样板一眼:“他让我觉得……很扫兴。”
“他……那方面有问题?”医生试探性地问道。在得到了康桥杀人般的目光后,他摊了摊手,决定换一种交流方式,“你们在性生活上不合拍?”
“……”康桥翻了个白眼,站在展厅的中央,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很常见,你要知道,性是人类最原始、最本能的欲望,那些说自己是因为爱才跟对方在一起的说法都是狗屎。试想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但那个人告诉你说你们绝对不能有任何亲密接触,顶多是牵个手,礼貌地微笑,像相亲相爱的兄妹一样生活——那才不是爱。现在已经不流行柏拉图式的爱情了,而且我们也不是生活在《荆棘鸟》那种时代。”
“……”
“我可以很肯定地说,现代社会的爱情一定跟性有关,而且两者密不可分。所以如果你觉得跟某个人相处很好、很合拍,但是你发现你们的性生活不协调,我觉得没有必要隐忍,还是早点分了的好。”
说到这里,医生似乎终于在那本厚厚的石材样板上找到了自己中意的样本。
“如果,我是说如果……”徐康桥隔了好久才说,“问题恰恰相反呢?”
医生花了很大力气才把目光从那块嵌满了灰色纹路的白色大理石上移开:“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康桥看着他,眼里透着一丝无奈,“如果你发现你们只有在性生活方面是合拍的,而其他任何时候你们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甚至有时候多看一眼都会觉得讨厌——这种关系要怎么维持下去?”
“噢……”蒋医生似乎真的遇到了难题,因为他很少有被一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但他终究还是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切入点去回答,“那么就再去找一个能跟你进行柏拉图恋爱的人——这就是著名的能量守恒定理。”
康桥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种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东西。
“嗨,康桥,”这个时候,店经理热情地走过来,“又带客户来选台面吗?”
还没等她回答,经理就又热情地转回头,看向医生:“不知道有没有选中的?我跟你说,我跟康桥很熟,只要是她带来的客户,我绝对都是给最低价钱。”
“不,我们只是来看看,”康桥微笑着抢在医生前面回答,“他做不了主,改天让他男朋友一起来看会比较好。”
店经理脸上的表情十分得跌宕起伏,他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尴尬地闭上了。
然而我们见惯了大场面的医生却仍然一脸波澜不惊:“有什么意见吗?”
经理先是疑惑了几秒钟,然后忽然开始摆手:“噢,不不,我们店对所有客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偏见。”
蒋柏烈挑了挑眉,像是不怎么相信。
“这样,”也许是为了听上去更有说服力,店经理露出微笑,说道,“下来请你的……男朋友一起来,我保证给你一个比给康桥更低的折扣。”
医生跟康桥交换了一个眼神,才用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说:“那好吧。我好像有点累了,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先去做做指甲吧。”
说完,他依旧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潇洒地走了出去。
目瞪口呆的经理转头看了看康桥,后者则给他一个假笑,然后跟了出去。
十五分钟之后,两人坐在街角咖啡馆靠窗的座位上,晒起了太阳。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对于跟孔令书的这段关系感到很困惑?”
“如果这能被称之为一段关系的话。”
“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不知道……”康桥的脸色有点难看,“也许只是两个寂寞又无聊的成年人想在平淡的生活中找点乐子。”
医生抿了抿嘴,似乎并不想勉强自己去反驳她:“但我始终无法想象,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康桥苦笑起来,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发现医生一直在看着她的眼睛。
“得了吧,”她投降,“有关于这个’很久很久以前’,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我知道,是因为万恶的酒精。事实上我觉得真正在控制着我们的并不是我们的大脑和思维,而是我们的神经,因为人一旦饮酒过度或者滥用药物,那些酒精或者□□就会完全控制我们,甚至人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也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才继续看着她说道:“但我感兴趣的不是’很久很久以前’,而是……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这段稳定的关系的?”
康桥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睛想了想:“也许就是从那份该死的《互助协议》开始。”
“我不得不说,这份《互助协议》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死亡之书》那么神秘。”
康桥用双手捂住脸,然后抓了抓头发:“有时候我觉得很挫败,活了这么多年,没把自己嫁出去,却天天要被一个怪咖威胁。”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医生挑眉。
她笑起来,笑得很好看,却也带着一点苦涩:“你知道吗,这就是你们男人不上道的地方。”
“?”
“一方面心里觉得女人就该在家烧烧饭,带带孩子,最好不用懂太多——因为那会威胁到你们的权威。然而另一方面,你们又要表现得很假仁假义,宣称自己支持女人独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显示自己的大度和跟得上时代。”
医生耸了耸肩,喝了一口咖啡,别过脸去看着太阳底下牵着氢气球的孩子们。
“我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因为我还生活在男权社会,嫁不出去的女人就代表得不到男人的认可,就代表失败。”
“你真的认为那是我的想法?”
康桥叹了口气:“不,医生,我相信你不是的。但是这个社会上大多数的男人都是这样,也许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是男人的潜意识里,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的挫败感到底是来自于没把自己嫁出去……还是每天都要受孔令书的威胁?”
康桥冷静地想了想,答道:“两者都有。”
医生笑了笑,算是信服。
就在这个时候,康桥放在桌上的手机响里,她拿起来,发现是孔令书打来的。
她曾经试过不接电话,但是事后孔令书告诉她,如果她没有在五声铃响之内接他的电话的话,就违反了协议,惩罚是要连续一周早上八点给他送早饭。
“见你的鬼,”她记得她当时是这样跟他说的,“你以为我的文盲吗,你这份协议里面充满了不平等条约,而且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的,拿到法院去完全可以申请无效。”
孔令书却只是阴阳怪气地笑了笑:“我只问你一句话。”
“?”
“你还想住在现在的公寓吗?”
康桥记得自己当时在孔令书炯炯目光的注视下……很没骨气地低下了头。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一切算不算是她自找的?
“喂……”她没好气地接起电话。
“你在哪儿?”孔令书问。
“关你什么事。”她一句话就堵了回去。
然而书店老板只是轻轻地咳了两下,没有接话。
“好吧,我知道协议第二十三条说我有义务在你需要知道的时候告诉你我在哪里、在干什么,否则我就要陪你去参加填字谜协会的活动。”
“你要去吗?”孔令书满意地问道。
康桥闭了闭眼睛,咬着牙说:“我在跟医生喝咖啡。”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我在路口新开的比萨店定了比萨,请你六点去那里取了之后拿回书店。”
“你不会自己去拿啊!”
“根据协议第二十五条第二款,如果我要求你跟我一起吃饭,除非有不可抗力事件,否则你必须答应。如果你违反了——”
“——我知道,洗两个礼拜碗嘛。”她继续咬牙。
两人在电话里僵持了几秒钟,康桥终于软下来:“行了,我去拿。就这样,再见。”
她挂上电话,抬起头,发现医生正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撇着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