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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逝春分,夏日信未达-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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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诗涵挠着颈部,不看我,点根烟,又烦躁地放下摁灭。
  我们在等对方说话。天气很冷,我突然打了喷嚏。木诗涵这才说:“你早点上去吧,天怪冷的。”
  他来不能只为这一句话吧,所以我没敢动。
  “你怎么还不上去。”他催我。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让我说我爱你,然后我和哥哥再打一架。哇!你这个女人真了不起。”他的脚尖不停地钻地面,不看我。
  面对他,我总感觉自己是罪犯,说的再多都像狡辩。我不知道他找来的原因,可天确实冷,我不走,他可能也会尴尬在原地。他这副样子我很熟悉,想他可能一肚子的怒火,都闷着不说,和高中的时候一样,虽然他现在更高更帅,然而他仍是那个高中的小布丁,一生气和别人争吵的时候连字都说不清,面红耳赤着。
  我还是走吧,从他侧身经过时,木诗涵道歉说:“对不起。”
  我吓得僵硬:“为什么向我道歉,明明是我的不是。”他的道歉令我不安。
  木诗涵没忍住掏出烟,示意我的允许。我点头,他才点烟,吐出的烟被风刮散。他眯着眼看天空,慢悠悠地说:“追究过去,又能怎样,除了生气没一点用,时间又不会随意志逆流,总不能一直被绊倒不往前走吧。不要像个完美主义者去修正过去,没人能完美,更何况时光单行线。已经发生的厌恶、恐惧,忘不掉,也改不掉。我们这些凡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接纳,别再让发生。别因过去的善良,忏悔了青春。别让我们的年华只是一段数字。我的过去也不光彩,以你做的还要恶劣。我有时候想你真倒霉,我也挺倒霉的。不过这世上的错和对哪分得清清白白,当时怨,时过境迁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记住自己现在善良的样子足够了,别再辜负他人。上一面我对你很恶劣,在这里向你道歉,对不起。你这一年肯定很辛苦,即使欠了也算还了,别找她了。她也许结婚了,也许出国了,我们有缘无份而已,人生嘛,无策。”
  木诗涵把烟头扔到地上碾灭后,捡起烟头,临走前说:“我知道你在哭,就不安慰你了。我走了,纸巾我放在旁边了。”
  我听见木诗涵走远。
  楼上的妈妈打开窗户,像小时候那般朝街道喊我:“买个酱油这么慢,是掉下水道了吗。”
  我慢腾腾地上楼,内心酸楚又释然,虽然没倾吐这些年的苦水,但箍着心头的枷锁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连呼吸都不再压抑痛苦。
  此时此刻的感动像潮涌的海面无法平息。
  在门外我把眼泪擦干净,不知道该想什么。开心释放之后是这些年的空虚感,有带痛的幸福感。

☆、第二十五章 矛盾城市

  第二十五章矛盾城市
  立春之后,温度回暖,年假眼看着走远,可身体还保留懒惰的基因。很多人回到追梦的城市,即使新一年仍旧无功而返。很多人以为这里是人生的终点站,可城市能容纳的就这么多人,其实只是中转站,收拾一段记忆,风尘仆仆重新上路。
  这是个冰冷绝情又温暖感动的矛盾城市。
  郝泽澍常计算还有多久就会离开这城,是明天、后天,还是明年、后年,不过肯定不是一辈子。至于去哪儿,她没细想过。
  她每天被堵在路上,人生只有没完没了的工作。个人账户攀升的尾数0,已不新鲜。郝泽澍讨厌城市拥挤的车辆,讨厌互相探不到底的心,讨厌曾经向往这样生活的自己。
  她许诺过自己,要成为一个令别人抬头仰望的人,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自己曾经的泪水。
  她追到了,却不想要了。而给自己的许诺只是一时的不甘心,却当成目标追求,活生生把自己演成了笑话。
  生活实在枯燥,她感觉已死在城市车流中,周围喧嚣的鸣笛声,像是她葬礼的音乐。
  郝泽澍不明原因在车内委屈地哭,反正封闭很好,外面很吵,没人听到。她拿起纸巾擦掉眼泪,重新补状,只要数分钟,她有是业界推崇的新女性。
  路再堵,也总会通。
  郝泽澍拿着做好的饭菜,来到闵春树家,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直接走到卧室里,拉开窗帘,光瞬间充盈房间。
  洁白的床上放满了喝完的啤酒瓶,而床头柜上的烟灰缸上插满了灰色的烟头。
  郝泽澍拍拍闵春树的脸:“喂,懒家伙,起床了。”
  闵春树用手挡阳光,没理会她,翻个身子继续睡觉。
  郝泽澍将被子瞬间掀开,头发稍长的闵春树穿着白色的衣裤,冻得缩成一团像刺猬。她倒杯热水,递给他。而他坐着像植物人,表情麻木。郝泽澍不由分说地将水塞到他手中,然后命令喝掉。让闵春树在墙边站着,她像保姆一样整理床面。闵春树无神地站在墙边,像个受罚的孩子。
  郝泽澍整理完卫生,拉着他洗脸。他的胡子长出来,郝泽澍给他下巴涂满泡沫,帮他刮胡子。
  “疼你就说一声。”郝泽澍踮起脚,昂着头才能用剃须刀碰到闵春树的胡子:“往下蹲点啊,你这个废人。”郝泽澍不耐烦地骂着。
  “我说这么多话,你好歹回应我,看不见我吗?”郝泽澍辞朝道,撩开闵春树的刘海:“我给你剪头发吧,你额头都长包了。”
  阳台上,郝泽澍揪一撮头发,用普通剪刀斜着剪。窗户外的风撩动窗帘,刚买的几盆花沐浴洁白日光,快要开花。风吹入阳台,吹散剪落的碎发。郝泽澍绞掉他盖眼的刘海,左右围着闵春树观摩,舒心地感叹:“看起来舒服多了,有人样了。”
  闵春树的手机突然响了,郝泽澍拿给他。刚接通,报社老板刺耳的骂声如炸雷般传出来。
  报社老板责骂他失职,一连多天失联不交任务,要他快取立春后的风景,不然就滚蛋。
  郝泽澍觉得这老板胆大,以闵春树暴躁叛逆的脾气,肯定会吼回去;再激烈点,老板要担忧自身安危。
  可闵春树吃瘪,在电话这边连连道歉:“对不起,我马上就去工作。”他立刻去卧室穿好衣服,拿起相机准备出门。
  郝泽澍还在阳台,很心痛。闵春树被时光磨秃了棱角,物是人非。不过这不是她第一次见闵春树改变。
  高中时,他们是同桌。郝泽澍看着他从不良学乖,穿上和木师翰类似的白衬衫,认真努力地学习,抹去自己的过去和个性,变成一个安静普通的高中生。她应该为此庆幸,可是那时候心痛得整日看不进书。
  郝泽澍曾经担心以闵春树的个性很难适应社会,可是现在他完全适应了。
  心为什么又痛了?
  她拿起包,想即刻离开。事到今天,还犯什么天真。
  “你要走了吗?”闵春树叫住她。
  “你不是要去工作吗,我也有事,总一直守在你家当看门狗吧。”郝泽澍不耐烦,不想回头看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相片需要模特。你今天穿得有春天的感觉,很漂亮。”闵春树不好意思看她。
  闵春树就是她的死结,只要他一开口,结局就已注定。
  结果呢,郝泽澍满腹怨言,还不是站在发芽的高榕树下,一副死人脸,不会摆pose,不会笑更不会卖萌,最多双手抱胸,成功企业家标准姿势。
  闵春树拍摄顺利,构图都是曾为韩初设想过的,只是镜头里的人变了。他透过镜头看着郝泽澍,郝泽澍盯着他。业余模特实在无聊,郝泽澍闲着想起过去一些蠢事,比如那年盛夏韩初消失之后,闵春树消极到了极点,自己仿照韩初的字迹写了封蹩脚的信,借此支开闵春树,让他去远方,以为时间长了,自己和他都会忘记。反而像一场闹剧,最后谁都没忘心中人。
  闵春树放下相机,微笑着:“你不用刻意,欣赏风景就够了,你美了自然就是风景。”
  他的话打动郝泽澍的心,只要有一丝糖,都能甜到心谷。这样祈祷式的暗恋又委屈又辛苦。
  要美给他看吗?为什么要给他好脸。
  郝泽澍心底闹别扭,反正一定会成照片被刊登出去,照丑委屈的不还是自己。
  闵春树镜头中的郝泽澍头发丝丝撩拨于白皙面颊,风顺着她盘旋。空气清冷,她裹紧白色棉毛大衣,无意识地望一边,阳光氤氲她轮廓。长发拢到耳后露出可爱的小耳朵,她望着镜头,红润的嘴唇不发声。
  工作中的闵春树恢复活力,郝泽澍在风中头发纷飞不乱,看到眼里莫名欣慰。果然闵春树必须有信念才有动力,比如摄影,比如韩初。
  拍摄出来的效果很美,闵春树看预览不自觉笑了,很意外这组带来的新鲜感,是他拍不出的效果。
  风突然吹来一只气球勾在郝泽澍的耳朵上。一个男孩奔跑过去取。郝泽澍对小男孩笑得温柔,把耳朵上缠绕的气球系在他胳膊上,挥手向他再见。男孩跑了,郝泽澍捋头发,甜美的侧面辉映波光粼粼的水面,风吹皱湖面,拂过的梅花瓣零星飘洒,落雨般沾染郝泽澍一头秀发。
  郝泽澍转过身,正对着闵春树又扬起的黑镜头,记录下一瞬的唯美的瞬间。
  风伴花舞,春日人景中,他们互相对视,只有几秒足以永恒。他们相聚不远,可惜无人记录他们的画面。
  “你居然会笑。”闵春树说,待郝泽澍走近。
  “不会笑,还能嫁出去吗。”郝泽澍裹紧衣服,觉得冷:“去吃饭吧。”
  “外面未必好吃干净,还是回去吃吧,我做答谢你。”
  闵春树买菜洗菜做菜一条龙,而郝泽澍很多年没进过这里,虽然她的童年是在叫卖声度过的。闵春树一个人在厨房忙碌,郝泽澍坐在客厅地板上的一张纸箱子。厨房里切菜刀有节奏地剁碎肉食,还能听见新鲜莴苣切碎的清脆。油在火上滋滋地叫,几味调料下锅熬香,油烟锁在厨房,只有家乡的风味股股飘来。锅碗瓢勺碰撞的声音听不出杂乱,闵春树像个居家男。
  郝泽澍没时间吃早餐,往往一天都没胃口。可现在只闻到香味,便饿得前胸贴后背。为了不因肚子声音尴尬,她喝了几杯水。可是还是饿,她要脸面,不能表现出期待,要庄重严肃。
  闵春树穿着围裙出来,端着几盘小炒,式样简单就是红烧鸡肉、盐焗虾、清炒小青菜等家常,却难为了郝泽澍。
  她必须压抑渴望,挑挑捡捡,装出一副高傲的态度,不能在闵春树面前认输,还要努力控制口水,不敢吞咽怕闵春树看见。不过自己意识过重,对面的闵春树埋头苦吃,哪有时间关注自己。
  “不合胃口吗?”闵春树表情难过:“我之前问你喜欢吃什么,你不说;我问你这个你讨厌吗,你也不说。我就随便做的。”
  “还好。”郝泽澍说着违心的话,实际上早吃得心花怒放,反复咀嚼想在味蕾上榨干食物美味,再放入胃吸收营养。
  庆幸闵春树吃了很久,她才好意思也吃那么久。吃完后,郝泽澍应该离开了,拿着垃圾袋开门。
  “谢谢你。”闵春树送她,淡淡地说。
  “嗯。”郝泽澍冷漠地关上门,冷静地下了两层楼梯才兴奋不已,心脏又能跳动了,世界重新恢复色彩。
  错过晚高峰,回去的路很顺畅。郝泽澍打开窗户,电台不知名情歌连播,手伸出窗外,感受风从指缝溜走的惬意。人生似乎充满惊喜乐趣。
  兴奋过后,回忆也更汹涌。
  她想起第一次韩初叫他春树没有加姓时,郁闷多天嫉妒心要爆炸的自己。
  还记得曾经闵春树为保护韩初,和别人打架受伤,多日身旁的座位是空的。郝泽澍的午饭都是从家带,没有零花钱。家里经济状况不好,可她内心愧疚,想去慰问闵春树,人生第一次向劳累的妈妈撒谎,说要交买资料的钱。可她拿钱去买了品质较差的苹果,还半路上还没忍住就吃了一个。
  路越走越近,跳动的心压抑肺呼吸急促,紧张得想放弃。可她想着闵春树看到自己和慰问品后的温柔表情,兴奋地加快脚步,提前享受没得到的幸福。
  她离闵春树棚户区的家只有几米之远,竟看到韩初从里面走出来,闵春树送她。
  那本该是她的角色,自己反而像贼躲在墙后,委屈得控制不住眼泪。她从墙壁边缘偷看,等到韩初走了,才出去。可袋子不结实,苹果掉了一地,几个顽童跑过来抢。郝泽澍呵斥他们,和他们争苹果。
  闵春树听到骚乱,朝这边大喊:“谁在哪儿?”
  郝泽澍扔下苹果了,还未跑几步路,被堵住路口。
  “你来干什么?”闵春树的影子笼罩自己。
  “我、我来看看你。”
  “看我死了没有是吗。韩初没受伤,不顺你意了吧。你的心也太狠了。”闵春树一脸阴郁地逼近。
  “没有啊。”郝泽澍恐惧着往后退,被路障绊倒,摔在地上。自知跑不掉了,双手护着头等待发落。
  “不用怕,我从不打女人。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是你干的,可没有下次。”闵春树恶狠狠地说完,便走开。
  郝泽澍刚才一甩崴到脚,一瘸一拐地往家走,手里还捏着那个空塑料袋,没送出去苹果,还惹了一肚子火和流不尽的泪。明明是自己告诉他的,不然他怎么会知道。不过她内心的愧疚令她无法逃脱,却仍心有不甘。
  那晚她发誓要比所有人出色,让世界各角落都能看到自己的成功,要另他们感到羞耻。
  旧回忆总是痛苦的,郝泽澍把自己投入工作中,忙碌到累到脱力,便什么都不会想。
  可她今日居然对未来浮想联翩。
  过去那么多痛苦,恨过闵春树,只一句“谢谢你”,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吗。这笔买卖可不划算,没有投资的价值。
  可只这一句就令她如沐春风,夜色温柔。想来自己也不是好东西,或许只配一句话而已。
  或许还有机会,郝泽澍心想后,而后尽可能地嘲讽这份痴想。
  可她现在想成为闵春树的光,能替代成为他的信仰,这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救他。
  郝泽澍感觉自己瞬间成了救世主的尊在。
  与此同时,闵春树在家里筛选相片,打了压缩包发给主编,只一张微风撩拂的郝泽澍没发送。这张相片美丽灵动,被闵春树设为壁纸,看了很久才关闭电脑。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我坐立不安,木师翰倒是安稳地喝咖啡。我责备他:“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还有心情喝咖啡。”
  “除了喝咖啡还能干嘛。”木师翰故作无辜状。
  “你没有别的话想说?”我紧张得腿:“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不会的,只要你表现对我的喜欢,肯定会成功。不需要表演,发自内心就够了。”木师翰放下咖啡,盯着我:“你对今天将要发生的事做好准备了吗!”
  “又不关我的事,我干嘛准备好。”他在探我的口风,我也打太极否认。
  前几日的求婚云里雾绕不知真假,我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他没再提起过,不过言语中总有暗示。他三天两头往这跑,像怕我还会跑似得。我知道他不想我困惑,胸有成竹地等着我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怎么不关我们的事,我现在说的是关于求婚的事,你忘了吗?”木师翰说:“装傻,等他们的事结束后,我们要谈谈我们的未来。这次我可是带合同来了,而且还要录音。”
  我打断他:“她来了。”我看到凌寒走来。
  “这事我们没完”木师翰“威胁”我后,重新挂上标志性的微笑。
  凌寒坐在我身边,热络地挽着我手臂。
  “我们约会,你还当电灯泡。”木师翰假装不耐烦,翘着二郎腿。
  这个伪君子,我看着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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