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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告诉你个好消息。”张安静有点神秘。
“什么好消息？”李千千问。
“猜。”张安静卖起了关子。
心里不安，李千千实在没有心思猜谜语，“张大师，我此时此刻，智力基本为零。直说，快。”
“我也进惠能光伏啦！”张安静很兴奋。
“真的？”李千千高兴地坐了起来，“这么说明天我们岂不是可以见着了！”
“岂止是明天，以后天天都可以见，哈哈。”
“哎呦，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吗安静，我这一天都恍惚不安的，终于有个可以让我欣慰的事儿了。”李千千声音大了起来，一天的不安终于得到了缓解。
“你哪个部门啊？什么职位？”不是好奇，李千千只是想拉着张安静多说会儿话。
“总经理办公室，做行政专员。嗨，不是什么高级职位，也没什么前途，就图个稳当。不像你，心那么野。”
“嘻嘻，哎，谁叫爹娘没给我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呢。”李千千嘻嘻地笑，打趣着。
“行了，迟到大王，早点休息吧。明天早点起，画个淡妆，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上班了，学着把自己捯饬得精致点。”张安静嘱咐了一句。
“放心吧，一准让你看看什么叫神采飞扬，睡觉了。”李千千对明天充满了自信和期待。
☆、第13章 她现在的念头是，逃（二）
第二天，李千千到底是没有化妆。娘胎里带来的踩点的毛病并没有因为是上班第一天而改掉，她刚刚洗漱完，105那高高大大的林小燕就喊她一起去候车点坐班车了。她连爽肤水都没来得及用，直接抹了点乳液，往包里装了个苹果，就跟着往外走了。
车上的人已经挺多了。一上车，林小燕就和车上的同事说说笑笑，互相打趣，看起来熟络得很。没有两个并排的空位，李千千就没能跟林小燕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一个年轻的男人旁边。“你新来的？怎么称呼？”那男人问。
李千千笑笑，点点头：“我叫李千千。怎么称呼您？”
“别您啊您的，咱们年龄都差不多。刘辉，总经办的。你哪个部门？”
“我也不知道。我是陈博士助理。”李千千低声说着。
“给陈总干活啊？”刘辉说着，一脸诡异的笑，又用手拍了一下前面座位上另一个年轻的圆脸男人，圆脸男人回过头来。刘辉指指李千千，“新来一个，给陈卓干活的。”圆脸男人看着李千千，不住地点头。
李千千觉着很纳闷，问：“给陈博士干活怎么了，不好么？”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你干干就知道了。”
上班第一天的一早，李千千就被打了个哑谜。
作为副总经理的助理，李千千并没有见着副总经理的面，一整天跟着的，是一个叫佟洁的女人。佟洁是陈卓的前任助理。前任助理的交接工作先是从工作意义开始，开篇要义是这是一份很多人想做但是没有机会做的非常锻炼人的工作，而工作的服务对象陈博士，是一个内心很有热与激情的人，结论是好好做，会有很多收获。李千千问主要是哪些方面的收获，佟洁笑笑，说做做就知道了。李千千被打了第二个哑谜。
接下来就是实际工作内容的交接。作为助理，一是看着陈博士的两个邮箱，至于为什么非要开两个邮箱，初衷是分开私人与办公，可是后来还是搅合到了一起。每个邮箱每天都有至少有二三十封邮件，首先需要按轻重缓急的性质筛选上报，接着是按照内容进行本地分类存档，并打印存档。而她因为工作变动，心思全无，已经有三个星期没有处理过邮箱了。结论是，你的第一任务是必须加班把这近七百封邮件处理完毕。
李千千眼睛坐在一旁盯着电脑屏幕，眼珠一动不动。佟洁莞尔一笑，表示没什么大不了，一切都是小case，并点开一封邮件演示，邮件是一封英文邮件，是和Aicken有关的，那么就把它放到Aicken的文件夹，至于邮件什么意思，慢慢修炼；这一封呢，是关于二次配的，那就放到二次配的文件夹；再来一封，是关于PECVD的，那就放到PECVD的文件夹；最后一次演示，刚刚点开来，佟洁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文件夹。
李千千云里雾里，问什么是Aicken？什么是PECVD？什么是二次配？被分进PECVD文件夹的邮件也提到了Aicken，为什么不把它放到Aicken文件夹而是放到PECVD里？刚刚那封邮件那么多内容，为什么丢进垃圾桶？怎么分清楚哪封邮件是垃圾那封邮件是紧急？为什么本地保存了还要每一封都打印出来纸质存档，有的邮件只有一句话啊？
佟洁说没有回答她的这些问题，只是说做工作心态不能急，慢慢来，就直接挺进了下一个工作区：管理名片。佟洁打开第二个抽屉，从里面取出四本厚厚的名片册。要不定期地把陈博士带回来的名片按行业和职业分类存放到名片册里，其实难的不是放进去，而是找出来，限定时间内找出来，这个时间也许是在你刚刚要去吃饭或者下班的时候。顺便带一句，这第四个本满了，你要直接去总经办申领一个。陈博士需用的办公用品以及公司发放给他的钱物，哦，还有差旅报销都是你来办理。这也是第三个工作内容。第四个，就是写材料，这个恐怕你比我强得多。
看着李千千像个木鸡一样傻傻地坐在椅子上，佟洁笑了，安慰说其实一切都很灵活，谁拿锄头谁定苗，只要和陈博士那里达成默契，今后这一切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习惯来改，比如，邮件的分类，不必拘泥于旧有的分类，今后公司会不断发展，就会有新的内容。一切都在变，一切都需要围绕公司和陈博士的情况来变化自己的工作。
这些都好说，时间长了就会了，佟洁说难的是最后一项，也是陈博士最看重的，沟通、协调与管理工作。一，你每天下班要去生产部开生产例会，不管陈博士在不在场；二，其他部门组织的需要陈博士参加的会议，他不能去的，你也要代表他去参加。当然了，还有平时的各种沟通斡旋；第三个，陈博士在公司分管着生产、工程、采购三个部门，其中采购部没有部长，陈博士兼任，喏，就是对面那几个，还有仓库那边几个库管员，人不多，却不太好管理，需要你去帮助陈博士管理采购部。至于怎么管理，这个看个人了，其他两个部门你主要是协调与联络。提醒你一句，这个职位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你是独立的，不会涉及到部门里的那些利益纷争。总之，与人相处，一切更要灵活。
我能想到的主要工作就是这些，当然实际上远远不止，随时都会出现一些预料不到的七七八八的事，要随机应变，及时妥当的处理。至于你的那些问题，我讲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你也未必一下子就懂得了。一切慢慢来。我想尽快去我的新岗位了，请你理解我，我那边也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了解。
半个小时，佟洁就把工作内容交代完毕，接下来的消化与吸收，那要看你继任者的道行了。
李千千木木地看着佟洁的嘴一张一合，只感觉到无数声波不断敲打着膜，却并没有转换成大脑可以理解的信号。之前的无限憧憬被压在了在五行山下，不过，李千千知道不会有唐僧骑着白龙马经过，那是神话，她在人间。新鲜？精彩？李千千现在感觉着的只是茫然无力。她做不来，真的做不来。她现在的念头是，逃。
☆、第14章 单设部长（一）
佟洁见李千千一直不说话，就拍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
被这一拍，李千千魂归附体，“我做不了，真的做不了，我刚刚听你说那些，就跟听天书似的，您能理解我什么感觉吗？”她顿了顿，望着佟洁，看她是不是明白自己，“我看我还是算了吧。”
“算了吧是什么意思？小李，我不知道陈博士怎么会选你，但他既然选了你，就说明你有自己独特的优势，他认为你能做好这份工作。”佟洁能理解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女孩是什么感觉，她理解不了的是陈卓为什么会让这么个毫无经验、看起来又并不那么玲珑干练的女孩来接替自己。
看着李千千那犹犹豫豫的样儿，佟洁有点不耐烦，把脸凑上去低声说，“我再提醒你，多少人想做这份工作呢。想做，就打起精神好好做，不想做，就干脆利索点。你好好想想吧。”说完，佟洁出去了。
“工作了，不可避免会遇到一些压力或阻力，摆好心态，凡事尽力就好。”“相信你是最棒的！”“记住：不远的地方，有个人会一直在关注着，支持着你！”就这么放弃，让郑磊怎么看自己，太孬了吧。可是……李千千点开一封封邮件，看着里面不知所云的事情，纠结。就这么纠结着，李千千度过了她的在惠能光伏的第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她做了决定——不能走。最终做出这个决定，倒不是顾忌郑磊的看法，而是在睡大街还是暂时睡在那个阴暗的招待所之间，做的一个选择。
李千千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的选择就像喝中药汤子，喝完就愿意含块糖过过嘴。骑驴找马吧，这是李千千所能找着的唯一的一块糖。
不过，马可以慢慢找，眼下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骑上这头驴。
佟洁又在这里压了两天阵，第三天一早，李千千收到了佟洁的短信，说是病了，会请两天病假，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即便下周一她去了生产部工作，有问题仍然可以问她。当然，短信末尾少不了的总是鼓励的话：好好做，你一定能做得非常出色！
横竖都是死，那就豁出去。不知道怎么干？佟洁说得对，谁拿锄头谁定苗，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大不了姑娘拍屁股走人。从那天起，李千千就做好了随时打包袱滚蛋的准备。
早请示晚汇报，邮件分类、打印、存档，每天傍晚夹着工作本子去生产部参加生产例会，李千千在朝九晚十的日子中，一转就转了三个星期。枯燥却清净，没有碰着什么复杂的人际沟通问题，陈卓也没有挑过她什么毛病，挑她毛病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是采购部的国内采购主管赵硕。
赵硕是采购部的老人，也是上级集团公司派下来做业务支持的骨干。对元老级人物，采购部的人都敬着一尺，不过元老并不需要因此而回敬一丈，民意默认和自我默认，他已是采购部事实上的老大，真正私下较起劲来，或许盖了陈卓的威力。
老大自然就要负起老大的责任，维护部门的利益，哪怕是几张纸。赵硕找到李千千，就是因为几张A4纸。
李千千每天疯狂地打印邮件，打印机也无奈地跟着疯狂运转，疯狂的结果就是三天两头出毛病，出毛病了就喊信息部的人来修理，时间长了信息部的人难免抱怨，抱怨也不会冲着李千千，而是冲着打印机所属部门的主人。
赵硕就对这个新来的副总经理助理有了点意见，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提这个意见，毕竟人家不是你采购部的人。可话又说回来，不是我采购部的人，却用着采购部的资源，或者有些根本就是浪费。这样看来，得着机会还是得要教导教导。
在李千千的工作中，找到这样一个机会一点都不难。一天下午，李千千一如既往地打印，鼠标点开一封封邮件，办公室那头的打印机就开始哗哗哗地反应着。因为打印量大，离着远，李千千总是打印完一批，才过去拿。她专心地点击着邮件，没有注意到赵硕拿了一叠A4纸站在她面前，“千千，以后打印东西，你看着点。瞅瞅，这都废了。”
没有注意到边上站个大活人，李千千惊了一哆嗦，赶紧站起来，拿过打印稿一看，三分之二没有字，三分之一的字模糊不清。“哎呀，怎么是这样的呀？”
“没墨了呗，这些天打印机的油墨用的特别快。今后打印，随时看着点。”
“哦，我知道了，我一定注意。” 对这个低级错误造成的浪费，李千千很内疚，心情难免沮丧起来。
“你这打印的都是什么啊？”赵硕并不清楚上司的助理每天的具体工作是什么，他从来不关心也关心不着，可是现在对这个举手投足都很生涩的新手，他需要问问。
“邮件。就是陈博士邮箱的邮件。”李千千沮丧地说。
“全部都要打印吗？不会吧。”赵硕不以为然。
“嗯，佟洁说全部都要打印。以前，她觉着没什么用的，就没打印。有一次，陈博士就是要找一封没什么用的，结果电子版没找到，纸质版也没有，就发火了，说以后全部打印。”
“哦，这么回事。千千，我觉着你吧，应该和陈博士谈一谈，多沟通沟通，便于优化工作内容。看你来了也快一个月了，好像还没有和陈博士沟通过呢吧。作为助理，你要知道你的工作是需要你经常去和领导沟通的。”赵硕说得很诚恳。
“哦。可我不知道怎么沟通，陈博士很忙，他不找我，我也就不好意思打扰他。”
“秘书的工作流程一般都有早请示晚汇报，你也有吧？”
“我就是把邮件中认为重要的事情还有公司各个部门通知的事情打印在纸上给陈博，早上一次，傍晚一次，不过常常他都不在办公室，很少打照面。”李千千像个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作了回答。
“呵，你们这整个一个书信交流啊。”赵硕笑笑，也没再说什么，却放下一句客气话，“慢慢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和我说，别太腼腆。”
话是客气话，可是放在那里，就让人觉着那么温暖。
☆、第15章 单设部长（二）
当天下班后，李千千照例夹了本子去了生产部开会。陈卓也在，人基本来齐了，生产部长刘栋梁看看表问，“陈总，时间到了，要不咱们开始？”
陈卓皱着眉头，说，“赵硕还没来呢吧。今天这会主要就是他导电银胶的事情，他没来，开了有什么用啊。”
刘栋梁赶紧招呼还在门口组织会议的女孩，“梁丽，你赶紧找赵硕电话号码，打电话。”梁丽刚刚出去，就碰上了赵硕。“哎呀，硕哥，就等你呢，快进去吧。要发火了。”梁丽半开玩笑半埋怨。赵硕大大咧咧进去，点头笑笑，说了声抱歉啊，就找个位子坐下了。
“还以为你跑出去给我们买夜宵了。”陈卓讥讽了一句。
“外边自动售卖机饮料一人一瓶啊。”刘栋梁也附和着打趣，缓和气氛。
“没问题，随便拿。”赵硕满嘴的豪放。
会议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生产部的人都各自散了，会议室里只剩下陈卓和刘栋梁在商量事情。李千千犹豫了一下，还是蹭了过去，“陈博士，您还有其他事情吗？”
陈卓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没什么事情了，你先回去吧。”
李千千心想：“真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啊，荒郊野外的，连个公交车都没有，我回去，我回去磨洋工吧。”于是拿了东西往外走，回综合办公楼。
“哎，明天早上你到我办公室。”刚走几步，陈卓喊住她。
李千千出了生产部，她望望夜空，有几颗星星，四周一片空寂。为什么要参加这些听不懂的会？为什么每天必须要加这无聊的班？这种时刻，她可以大胆地放开自己，一切郁闷、茫然都可以随意倾泻，看得到的只有黑夜。这时，一声汽车喇叭打断了李千千的倾泻，车开到她面前。赵硕摇下车窗，“上来吧，带过你去。”
李千千说就几步路不用了。赵硕又问她现在是不是回家。李千千说得等着十点钟的班车。赵硕问是不是住宿舍，李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