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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人当面找到李卫时,还要求李卫说出当年赵磊在西北联大第一堂课时的自我介绍,恐怕只有真正是赵磊的同学才会知道赵磊当初在西北联合大学课堂上说的话。
很能理解从广大的根据地里找到李卫的艰难程度,骗子和特务实在是太多啦,李卫还是无误的口述出了当年赵磊在课堂上的话,“我叫赵磊,来自山东,今年19岁,家父是**第X军X师师长,我爱好骑马,读书和打枪……”
“李卫少爷,可找着你了!”送信人激动地拉住李卫的手,一副党国版‘找到组织’的表情,看样子这一路过来,没少吃苦。
“别叫我少爷,我就一小兵头子!”李卫连忙看左右有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在根据地里被人称为少爷的,基本上是要被斗争的主儿。
“那还是叫李卫同志吧!”送信人很快地理解了李卫的意思,连忙改变口吻,道:“找到你可真不容易,赵磊少爷的信,我就可以当面交给你。”从中条山一带,经太行山一带,由豫北入冀南,再找到冀中一带的12区队根据地,路经之地无一不是战火纷飞的战场。
送信人从信封中拿出了两张信纸,再从贴身的衣服夹缝里掏出三张满是洞眼的纸,这两张信纸上的文字乍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另三张满是洞眼的纸经过特定方向的层贴后,再覆盖到信纸上时,未被遮挡住的纸洞间露出来的文字却是另一层意思。
李卫有些感叹赵磊竟然会采用这样的加密方法来传递信息,只是没有想到一封近似于无赖似的开玩笑。居然会被赵磊看重的紧,用这样的方法与他联络,看样子这封信的内容是事关重大。
解密后的信件文字抄出来的意思,却是赵磊完全把李卫的戏言认了真,要将其与日军作战过程中缴获大量日制武器全数赠予李卫,因第九军等其他部队都使用德制武器和国产武器,日制缴获战利品除了用做训练新兵外,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李卫回信说缺枪少弹,于是悄悄地运往豫南地区的赵氏家族一个秘密据点,因为冀南与豫北国共双方军队互相提防和封锁,这批军火不能直接送过来,只能让李卫他们悄悄地派人去领取。
李卫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这事儿搞大了,也麻烦大了,军火采购一向是大事件,而且这是跟**方面联系,如果知情不报,私自联络。非引出大麻烦不可。这还得让上级领导过问才行,李卫这个小排长也不能做主,先把送信人安排下去休息吃饭。他连忙找来了王保他们一同研究。
王保拿着解密后的手抄件,闷了半点,敲子敲桌子,看向李卫道:“卫子!你看赵磊这人可信不?”他也知道过李卫和**第九军二零六师师长赵磊的那档子事,只不过一个小排长和一个师长这么大的差距,在外人眼里显然是不太可信的,尤其是在**刚刚进攻完陕甘宁边区和不断骚扰冀南根据地的局势下。
“应该说还算是比较可信的吧!这个赵磊虽然是军阀出身,说话却也是算数的。”李卫回想了一下,赵磊曾在西北联合大学时的表现,虽然和李卫不是同一路的,但还算是可靠的一号人物。
“我建议还是向上级汇报一下的好,虽然能白得一批军火是好事,但也要防备阴谋诡计。”陈佳瑶提议道,大批日军军火分明是一块大肥肉啊,二零六师身上拔下根毛都比12区队的腰都粗,如果赵磊提供的军火属实,那12区队扩充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范国文刚从任丘县城拐带回来的两百多伪军改造成的新兵和原有一百新兵,眼下迫切需要有一批军火武装起这些新兵和弥补战斗损耗。
在战争中一杆枪并不是经久耐用。想想这个年代的工艺的材质,基本上可以算得上和士兵一样是消耗品,面对高低温差,天然腐蚀和火药腐蚀,金属内应力,撞击变形和射击损耗,往往一支崭新的步枪经不起多少次战斗就会出现故障,甚至损毁,尤其是12区队五排狙击排,对枪支精度要求极高,枪支淘换率也是极快,李卫一时戏言引发的军火支援却不得不让12区队重视起来,在人和枪就决定生存的时代里,任谁都会为此心动。
当晚陈佳瑶就向三团拍发了电报,通过三团向党中央特科调查核实赵磊的身份背景。
就这么牙痛上火、巴望着眼地等了三天,党中央直接回电给了12区队,第九军一系在**中属积极抗日、政治倾向中立的派系(貌似历史上有这么回事,最终在解放战争期间起义,不过忘了出处),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这个消息可把王保他们给高兴了,天上掉馅饼的事啊,白捡一大批军火,谁不开心啊。
送信人在离开前向李卫留下了赵家在冀南根据地的一处联络点的位置和联络方式,甚至也一再提醒,以目前国共双方的紧张关系,只能秘密进行提货,最终获取军火隐藏地需要现场与李卫预留的指纹印迹进行比对,才能获得赵家相关人员的认可,所以需要李卫本人亲自前往领取这批军火,因为事关重大,这次秘密的军火支援,赵家除了李卫以外,都不相信任何人。
筹备着准备接应这批军火回来,李卫还没有开始出发,却迎来了丁鹤洋领来的五名冀中分区特派调查员,原由很简单,十一分区司令部内有人怀疑李卫与“敌对势力”勾结。
李卫将来自国统区的友情军火支援如实上报了十一分区,甚至将赵磊的信件也如实抄了一份提交给分区司令部作为避嫌通报,虽然李卫开诚布公倒也无可厚非,信里赵磊拿李卫宁可在八路军里做个小兵兵也不肯到他那里混个师长旅长什么的玩笑话,却引起了十一分区司令部的重视,虽然十一分区司令部是李卫的老上级独立三团组建的,期间还吸收了原冀鲁根据地部分的军政人员,毕竟组织上在革命多年以来被各种各样的背叛反水和阴谋诡计,实在是给搞怕了,尽管分区司令部上下都熟知李卫是怎样为人,却也怕李卫借着领取军火为借口,禁不住高官厚禄诱惑直接叛逃到二零六师。
李卫还没等着出发,就被五名调查员如临大敌般直接下令隔理审查,连王保都有些想不明白,李卫要是想跑路,凭他那身手和本事要跑就早跑了,谁能拦得住啊,可是调查员们却不这么想。
虽然大家都对丁鹤洋临时搞了这么一出,非常不满,但表面上谁也不能说什么,谁叫人家主管政治的呢,轮到审查的时候就得老老实实的接受审查,不然就是有问题,好在自己人内部审查,也不是审讯,一不打二不骂,身正不怕影子歪不过,王保和陈佳瑶他们也不担心李卫会被审出些什么问题出来,只怕提那批军火又要被耽误了行程。
被临时征作审查室的独立一间房子内,铁打的一条汉子李卫已是困倦地满嘴胡话,审查员近乎于千篇一律地问话折腾了一晚,任谁都受不了。
一晚上的姓甚名谁,出生年月,性别藉贯,政治面貌,是否未婚,如此一般常规的精神轰炸,早把李卫弄得头晕脑胀,还不如直接把他捆上抽上两鞭子来得爽气呢。
李卫扒着桌上,流着口水说着梦话:“哦,我,阿道夫·希特勒是我把兄弟,赶明他就派隆美尔派大军来接我去欧洲十日游,让我先困会儿,你们这帮家伙尽瞎**操蛋,天皇是我小弟,我跟蒋光头有一腿,嗯,还有罗斯福,邱吉尔欠我钱,对!有卖身契,不怕这小子赖帐。”
李卫的胡言乱语让丁鹤洋和那五名调查员面面相觑,这家伙是真疯还是装疯,胡说八道,这样一来,李卫的话真真假假还反而让他们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审讯员摁灭了手上的烟屁股,看向丁鹤洋道:“这小子是不是装的糊弄咱们?!”
“这个,这个我也说不准,这小子平时说话就没个正形!”始作甬者的丁鹤洋即是面带难色地摇了摇头,在他眼里,李卫平时就是疯疯颠颠地,什么时候有正常过,可真得不容易分辨出来,连日本鬼子都被忽悠过,可谓是劣迹斑斑。
“大伙儿轮流休息一会儿,再接着审如何?!”其中剪着齐耳短发的女调查员发扬出了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革命经济,准备开动三班倒连轴传的老光荣传统。
年纪最大的调查员却是直起身子捶了捶无以为继的后腰道:“不能这么拖吧,万一李卫同志没有任何问题,那不是白耽误了这批军火嘛?”
笃笃!~审查室的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第三百四十六节
“我看……”整晚上紧盯着李卫,没开过口的调查组长刚想开口就被敲门声打断了,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全浪费了,不满得道:“谁啊?!”
“炊事班,送早饭的。”门外回应道。
各人这才注意到自己肚子里饥肠漉漉的咕噜声已经响了很久了,“呵呵!天亮了,先吃饭吧。”调查组长那一点火气立刻消失,起身去开门道:“进来吧!”
早饭是小米粥加醋蒜头,每人一大海碗小米粥,量管饱,虽然李卫此刻呼噜打得昏天黑地,但炊事班的伙头兵也还是给李卫盛了一碗,放在他趴着的桌面上。
整个房间内立时响起一片吸溜吸溜地喝粥声,调查组组长看了看炊事兵,忽然凑到丁鹤洋身边道:“你们区队怎么留这么个麻烦的主儿,干脆把他下放到炊事班得了,在炊事班里还能折腾出多大动静出来?!”调查组长是原山东根据地游击队的,山东**叛变投降向日本人后,山东根据地的游击队,抗联等抗日组织都被并入了以三团为主的十一分区内,所以对李卫的真实底细,并不太了解。
“我到是想,可没人会同意啊!”是啊!丁鹤洋虽然心底小声嘀咕着愿意,可他可以百分百更是肯定李卫调到炊事班第一天就会在给他丁鹤洋的饭碗里舀上一大勺砒霜。
丁鹤洋还小心谨慎地偷瞧了一眼李卫,这厮睡得正香,自己当他面说他坏话,应该不算背后阴人,丁李二人八字不合,互看不爽已是由来已久,不过都是人民内部矛盾,通常一切都向抗日统一战线看齐。
自从李卫那小子拿到了上级发的**员证,没事就喜欢在丁鹤洋面前瞎显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没少把丁鹤洋气个够呛。
默然无声等待着丁鹤洋等人把早饭吃完后,炊事兵手脚利索收拾完空碗收工,当然睡得正香的李卫面前那碗粥依然放着,天知道这货什么时候醒来,反正醒了就有吃,也由得他去,炊事兵也没半分叫醒李卫的意思。
吃完早饭,丁鹤洋和那五名调查员走出屋外慢慢活动僵直了一个晚上的身体。屋外操练的声音已经替代了石井村村民们上工时的喧闹。
忽然一伙士兵骂骂咧咧地冲着审查室来了,为首一个还挥舞着长长的,锃明瓦亮地大马勺,远远地就听见那人的骂声:“娘的,看不起咱炊事班是吧,犯错误的都往炊事班扔,当咱炊事班是啥了?垃圾堆?!谁也别拦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高人敢这么门缝里小看人!”
几个炊事班的士兵也是拎着锅碗瓢盆家伙事儿紧跟在后面,一副兴师问罪的阵式。
“老耿!”像是平地一声雷。丁鹤洋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副好嗓子,这气势!“你想干什么?!”他趁势两眼一瞪,指着冲过来的炊事兵喝道。
挥着马勺形凶器的炊事兵正是炊事班耿班长,人跟名字一样耿。若不是脾气实在是太冲了点,加上饭菜作得不错,才安排到炊事班做班长,否则放在战场上又是一员虎将。
“刚才是谁说把麻烦的主儿扔炊事班的?!难道咱们炊事班的就这么招人厌?!全是惹麻烦的惹祸精?!”炊事班耿班长手里的马勺几乎快顶到了丁鹤洋的鼻子尖上,丁鹤洋骇地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鼻尖都可以感觉到马勺上的一丝森寒。
这老耿就是一火药脾气,一点就着,听着口气,就知道刚才自己和调查组长间一时嘴快,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几个炊事兵表面不作声,回头就找他们班长告状去了,瞧瞧老耿气得这个样子,就知道火气绝对不小,可丁鹤洋也没有把炊事班比喻成祸殃子班啊。
“这,老耿,您别生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不是正讨论着李卫同志的事嘛,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有半点小瞧炊事班的意思,人是铁,饭是钢,炊事班的工作是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嘛。”丁鹤洋心头直抹着冷汗,他可没胆子说那话是调查组长说的,只好硬着头皮往自己身上揽,拜托**保佑,老耿下手不要太重。
民以食为天,这炊事班地位在区队里也是说一不二。
“什么不是这个意思,你分明是瞧不起人!炊事班咋啦!咱们区队炊事班又不是炮兵连的,凭什么让你这么拿话说人的。”耿班长手里的马勺扇起的劲风,刮得丁鹤洋脸皮子直痛。
丁鹤洋一听到耿班长这话,这心头拔凉拔凉地滴血啊,炮兵连炊事班的故事绝对是李卫那炮籽儿留下来的祸害遗毒,想当初连区队第一高手李卫无意中说了这个笑话,都被暴走中的耿班长挥着大马勺整整追杀了绕着整个营区跑了三圈,都楞没敢还手。背黑祸戴绿帽看人家**,这都成了炊事班的绝对禁忌,谁惹谁倒霉,丁鹤洋哪儿还敢多嘴。
丁鹤洋几乎连毙了李卫的心思都有了,苦着脸赶紧调转话题,道:“老耿,消消火,我不是故意的,我们也是谈工作嘛,这里还有外人,老耿,给个面子行不,我给您道歉了,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此刻,连调查组的五人也是面如土色,这12区队炊事班长的杀气惊人啊。
“哼!少拿工作来压人!”耿班长一挥马勺,“今天暂且放过你!”扫了一眼周围看士兵,继续道:“炊事班咋啦,炊事班不上战场就孬种啦!日,老子这大马勺上挂着的鬼子小命起码有十来条呢,李卫来咱们班,咱们欢迎,咱们炊事班也好上战场,还可以升级成炊事排、炊事连、炊事营,一样上阵杀敌,不论是多厉害的敌人,碰上了咱们,他也是一盘菜,想咋整就咋整,由不得他说话。”
炊事班耿班长最后那句“不论是多厉害的敌人,碰上了咱们,他也是一盘菜,想咋整就咋整,由不得他说话。”虽然带着强烈的职业特色,却博得了周围战士一片喝彩声。
耿班长说这话可没半点忽悠,跟着12区队这么长时间,有时战场上敌我双方打急了眼,打起了白刃战群殴,炊事班耿班长有时也会热血上头,扔下手上的活,抓着不离身的大马勺就冲上战场,重二斤七两的精钢铁铸大马勺可真算得上是一件凶器,勺到脑裂。
嘣!敌兵钢盔四陷!
嘣!敌兵脑花四溅!
嘣!敌兵筋断骨折!
这件奇门兵器横扫之处所向披靡,屡建奇功。
杀退敌人后,随意弄点水冲洗一下大马勺在战场上沾染的脑浆血汁后,再直接伸进行军大锅里搅巴搅巴,看上去挺恶心人的,战士们捧起饭碗的时候并不在意,一方面是累得实在没力气计较,另一方面是颇有古宋名将岳飞时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沙场豪情意境。
望着一干炊事班的大爷们在好劝歹劝后才肯离去,调查组的五个调查员齐刷刷地抹了把冷汗,这12区队还真是卧虎藏龙,连个炊事班都这么牛。
“你们这儿可真是了不得,难怪传闻说12区队是十一分区里战斗力最强的队伍,可真是有一套啊,果然不同凡响。”调查组组长说话都谨慎了许多,不再敢祸从口出。
“嗯,好险,今天我这条小命差点没祭了那大马勺!真让各位同志见笑了。”丁鹤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