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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她好像失去他了。
四六面
苏也宜的第六感一向不准确,可这回,倒是难得的应验了。
连着两个礼拜,易绪没再和他说过一次话。
苏也宜并不知道原因,但她觉得心里很难过。很多事情发生以后,她好像再也没办法用掩饰过的情绪去面对他,当然,最主要的是,那些情绪她根本掩饰不住。出于不想在他面前露怯,她也没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打一个招呼。
易绪只是恢复了之前的冷漠,苏也宜却是出奇的变得淡漠。
许久未提易绪的祝莉在这个周五聚会喝酒的时候偶然提起了老话题:“你们谁知道易绪的新情况吗?”
范佳接话:“这不正是你要说的?”
祝莉笑,带着那么一股奇怪的意味,道:“他离职了。”
陆小敏满脸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祝莉转头看她:“已经有一阵了,具体哪一天,我也不清楚。”
范佳摇头:“真可惜了……”
祝莉又是一阵落寞的笑:“有什么可惜的?”
没等范佳回答,陆小敏先疑惑的问:“你难道还想去找他?”
祝莉:“找他?北京这么大,我上哪儿找去,就算找到了,他未必还在原地等我,他甚至都不记得我是谁吧,我何必呐。”
陆小敏又问:“他这是找着新东家要跳槽了?”
祝莉:“胖子也没说得太详细,也就说他会去国贸那边。”
陆小敏了然的点头,接着扭头不解的问范佳:“可是……你在可惜什么?”
范佳:“以后公司里又少个帅哥以供观瞻了。最关键的是,现在公司的司草应该是赵悦那小子,说实话,我真不喜欢赵公子那不羁的长相,我还是喜欢清新秀气型的。”
众人:“=_______=”
和众人一致的神情相比,苏也宜显然不在同一时空。
回家的路不长,苏也宜像掉了魂。几次过斑马线的时候都停在路中间,直到刺眼的车灯射过来,她才回魂似的往前走。最后,十五分钟的路程她走了一个小时。
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易绪离职了?
因为之前才和祝莉她们喝过酒,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苏也宜开了门,偌大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她没开灯,摸黑走去了沙发,凝视着黑暗里的某个点,一直一直的看。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苏也宜在沙发上仰头看了眼次卧的方向,在心里偷偷做了个决定,然后,她继续这么安静的坐着。
开门声响起时,苏也宜很平静,她刚才的决定是,在她等待的这一段时间里,不管进门的人是不是易绪,她要主动和他说话,她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辞职要去什么地方工作……
其实之前,她以为这一刻真正到来时自己会紧张到话都说不出来,但她还是听见自己不受任何阻碍的吐出字来:“易绪?”
刚进屋那人大概被苏也宜吓着了,呼吸急促了一些。
苏也宜紧接着说:“别开灯,好吗?”
等了半晌,“易绪”只是关了门,却很配合的没有开灯。
苏也宜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她说:“你要换工作了吗?”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开始还流畅的语气一时间滞住,她不敢抬头看他。
“滴答”,是桌上台灯被打开的声音,有个人蹲在苏也宜面前,尽管她低着头,还是看清楚了那人的样子——赵悦。
赵悦所见是一张泪痕未干的脸,他蹙了蹙眉,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触到她脸上,虽然她避开了,他的指尖还是染上了湿意。
“怎么了?”赵悦关切地问。
意识到赵悦动作的缘由,苏也宜抬手擦了擦眼泪,答道:“他要换工作了,新工作在朝阳。”
“嗯,然后呢?你为什么难过?”
苏也宜看着赵悦的脸,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他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想去反应,只是讷讷地说:“你说,他如果换工作了,会不会搬家?”
“你担心的是这个?”
“如果他搬家了,北京这么大……”说到这里,苏也宜心头剧烈一酸,等那酸涩过去,她才继续说,“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赵悦为难的点了点头。
苏也宜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看着赵悦,仿佛在殷切期盼他的下文。
“他以后会有新的生活,也许还会和别人同居,也许会遇到心仪的女孩子,会和她恋爱,结婚,生孩子。”顿了顿,赵悦移开和苏也宜那双眼睛对视的目光,说,“也不一定,以后也许你们还会再见,只是,机会比较少吧。”
苏也宜的眸光暗淡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她又突然说:“我不要。”
赵悦不明所以:“嗯?不要什么?”
“我不要他和别人结婚生孩子。”
“这不是你的意愿能决定的。”
苏也宜又看着赵悦,他头一次发现苏也宜的目光这样坚定,坚定得像一种武器。
赵悦陷入后悔中。
这些天,他眼睁睁见到苏也宜的变化,他知道她是因为他的话而害怕,害怕被易绪发现自己的爱,害怕他离开。不过,他却完全不能理解易绪的作为。
那天的恶作剧,赵悦的其中一层目的确实是为了报仇,好好挫挫易绪那小子的傲气,不过,当天的作为也不是胡来的,他其实还是有另一层目的的,只不过,这深层的目的可以说是很明确也可以说是很隐晦。
赵悦的想法是,以易绪那样的性格,不可能看不出苏也宜对他的心思,可是,他那天扒门框偷听易绪的语气,他对苏也宜的话没有一点质疑,反而是完完全全的相信。
本来还指望那块冰山能够因为苏也宜这样的反应而气极,继而做出些大快人心的事,最终,赵悦却失望了。
然后,是连着两个礼拜的如坠冰窟,这两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一句话都不说,连彼此的交流都没有,赵悦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冷得彻骨。
因为摸不透易绪的心思,赵悦感到绝望。这种绝望让他觉得后悔,后悔自己用苏也宜的弱点对之进行的洗脑行为让她难过了那么久,又后悔自己成就姻缘的方式太曲线了。
然后他最终悟出一个道理——帮苏也宜,还是直接干脆点好。
“或者,如果他真的要走,你可以在他走之前把你对他的想法都告诉他。”赵悦说。
苏也宜无神的看向他,满脸初生婴儿般的懵懂茫然。
“不管他会不会接受,不管他听完之后会怎么样,那都是他的事,可是,你藏了这么久的心思,总该让他知道吧?”
“你,你不是让我不要……”
“现在情况不同了,如果你不说,一辈子都没机会说了。去吧也宜,告诉他,你爱他。”
这个情景,这个对话,苏也宜恍然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不久前,她曾经历过这样一个场面。她又看了看赵悦,终于想起,就在几年前的那个灿烂的傍晚,莫宁就是这么对她说“你就不想让他知道这世界上有你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吗?你就不想听听、看看他听你表白后的反应吗?”,正是因为她那样激自己,苏也宜最终和易绪表白。
现在,事情好像回复到了最初,可是她怕,她怕易绪像当初那样,在她表白过后又平静而又疏离的对她说“谢谢”,这种惧怕让她没再和赵悦继续这个话题。
这天晚上,苏也宜一夜没睡,因为易绪一夜没回来。
她把小床移到小窗下面,看了一夜的星星——虽然北京这天的夜晚根本没有一颗星星。直到黑幕一样的天空逐渐褪色,早晨的初阳现身,苏也宜仍旧了无睡意。
早晨,楼下“叮叮咚咚”的声音触动了苏也宜敏感的神经,她倏地从床上起身,三两步跨出了小屋,扒着走廊的栏杆往下看——
易绪今天穿了一件纯黑色的衬衫,他正将一个偌大的纸箱子往外搬。
他昨晚不是没回来吗?她明明没有听见楼下一星半点的声音。这个疑问并没有困扰苏也宜很久,因为下一个问题占据了她太多的思维——易绪要搬走?
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苏也宜,这让她忍不住飞腿奔下楼去,也顾不上自己此时此刻的形容样貌,她就这么冲下去,像急于自救的人那样,紧紧按住易绪怀里的箱子,急促的说:“你,你要搬家?”
易绪从大箱子后面探头看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他很明显地拧了拧眉,道:“放开箱子。”
苏也宜此时此刻心里眼里都是易绪要搬走的景象,她就认定了易绪这是在搬家,不但没有放开箱子,还重复问了一遍:“你现在是在搬家吗?”
易绪脸色黑了一圈,沉声道:“箱子很重,你先放手。”
苏也宜触电般的松开手,易绪再也没看她,搬着箱子越过她走去了门口,苏也宜转身回望,却见易绪按了电梯,并走了进去。
趁着易绪离开,苏也宜快步跑向了次卧,易绪离开时忘了带上房门,苏也宜就站在门口急速的扫了一眼房间。这不扫还好,一扫,苏也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极目望去,易绪以前还放满了各种电子设备的房间霎时间空旷了许多,除了一些基本的家具和电脑还在,其他的大家伙……
都不见了?!
刚才的恐慌还只是轻微的,此时所见让苏也宜心头的那阵担忧瞬间放大,昨晚赵悦的话和几年前莫宁对她说的话像紧箍咒那样一遍一遍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她被这些话惊住,杵在门口好半天没有动弹。
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真的不希望易绪离开,就算他执意要离开,她也要告诉他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他,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喜欢上了他,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这些原本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情绪此时此刻被易绪突然空旷的屋子击中,顷刻间,那些满溢的东西就要倾泻出来,苏也宜根本控不住,当然,就在这时,苏也宜根本没想过要控住它们。
四七面
易绪再度回到屋里时关上了门,苏也宜坐在沙发上,拳头里捏出了一手的汗。听着他的脚步声靠近,她闭了闭眼睛,咬了咬牙,大声道:“易绪。”
脚步声定住,随之而来的是他清朗的声音:“嗯?”
苏也宜仍旧坐在沙发上,手却不自觉的抓上了沙发一角,她缓缓移动自己,转头看他,道:“你,能过来坐吗?”
“有事吗?”
苏也宜郑重地点了点头,她不敢想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不敢想易绪会怎么样,这个时候,她只有一个想法——心里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一定要放下。
易绪朝她走了过来。
在他常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易绪凝神看向她,淡淡的问:“什么事?”
苏也宜低头搓着沙发上的线头,道:“你,要搬家?”
“搬了些东西。”易绪配合的回答。
“是因为换了工作吗?”
“嗯。”
苏也宜长长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新的工作……还好吗?”
她问这所有问题时都没有抬头,等她问完这个问题抬头时,意外的发现易绪正直直的看着他。她想避开,又想着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和他这样对视了,于是勇敢的迎视他,甚至朝他露出了微笑。
易绪简单的答:“不错。”
苏也宜此刻的心境有些荒凉,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刚才还紧张的心情霎时间就冷却下去,她苦涩的笑了笑,违心的说:“祝你以后工作顺利,事业蒸蒸日上。”
“这就是你要说的?”
苏也宜还是用那副笑容对他说:“如果搬到新地方有了新的室友,”说到这里,苏也宜骤然发现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已经和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她最终打住了自己,“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了。”为了配合自己,她还“呵呵”冷笑了两声。
易绪看着她,似乎是在揣摩她的话,又像是在揣摩她这个人,那目光太犀利,苏也宜觉得自己就快无所遁形。
“苏也宜,我问你一个问题。”易绪突然说。
苏也宜疑问语气的“啊”了一句。
易绪站起身,两步就走到她面前,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缓慢的吐字道:“你确定,你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对我说了吗?”
苏也宜满脸通红,被迫抬头直视他。易绪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被他盯着,苏也宜不知不觉的就被吸入了那双眸子里。她已然忘了紧张和局促,就那么看着他,透过他的眼睛,苏也宜看见了很多东西,那些她和他少得可怜的点点滴滴,在他的眸子里,她像个迷途的旅人,在一条叫回忆的路上。
易绪却及时的站直了身体,很快宣告了苏也宜回忆美梦的破灭。
他定了定神,转身离开。
“我喜欢你!”苏也宜突然说。
她仍旧坐在沙发上,却不再和开始那样紧张,她的眼神坚定,语气流畅:“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大二,那是四月底的一个晚上,建筑学院的晚会上,你给别人伴奏弹钢琴。
我和别人说我很喜欢你,大家都觉得我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其实,我喜欢上你的时候并没看见你长什么样子。你坐在钢琴后面,我看不见你的脸,你出来谢幕的时候我也没有看得很清楚。可我就是喜欢你。
大学里,我找尽所有的办法打听你的消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可是,一直偷偷看着你——哪怕你看不到我——我一直都这么做的。
可是,我真的很贪心,我也希望你发现我,后来,我就忍不住了,”说到这里,苏也宜理了理情绪,又接着说,“大二快结束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我说我喜欢你。你那时候对我说了谢谢,那时候我只觉得,我对你的喜欢也就在那个时候结束了。”
此时此刻,在听苏也宜表白的不止易绪,还有一个蓬头垢面扒在主卧门板上偷听的人——赵悦。听到这里,他忍不住拉开门,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却只看见易绪的背影,站得笔直,他的表情赵悦一点也看不见。
他懊恼的关上门,忍不住脑补易绪的表情,无奈怎么脑补也补不出来。
“我知道我傻,我不聪明,我不漂亮,我一点也不出色,出来北漂,我到现在连份正式的工作都没有。每天上班的生活很忙碌,我开始不记得很多事,我不记得我大学背得很熟的学号,我不记得我的寝室号,我不记得教了我两年的英语老师姓什么,我想当然的以为我也忘了你,可是,谁知道我会在北京再遇见你呢?” 苏也宜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变得迷蒙了起来,心里的话积压了太多,易绪又没再动过步子,苏也宜好像变得话唠了许多,她就那么站了起来,只是转身一步的距离,她就站在了易绪的背后,她看着易绪的后脑勺,接着说,“再见到你,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每天都像是在做梦,每天回家看见你在家,我都觉得自己是幻想出来的,我这个人这么爱胡思乱想,莫宁她们都说我总是活在自己的梦里,我就想着,是不是有一天,你突然就不见了,我的梦醒了,我就还是一个人,我一个人上班下班,一个人在北京的热闹里生活着,可是,你这么真实的存在着,哪怕你和说话时总是皱眉叹气,你总是对我不耐烦,你总是那么随随便便的让我开心让我伤心。”
“可是为什么我会比上大学的时候还更喜欢你,我……”说到这里,苏也宜嘴巴一撇,声音也哽咽起来,“你可不可以不要搬家?”
“不要搬家……”
苏也宜身前一直定定站着的人缓缓转过身来,他和苏也宜离得很近,近到他转身的时候,衬衣还带到了苏也宜的手。
“你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