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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一惊,忙磕头:“姑姑恕罪啊,木柔嘴笨,什么都不懂,顶撞了姑姑的地方还望姑姑原谅!”心儿姑姑与嬷嬷不一样,她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可以讨好她!
心儿颔首,伸手抚着自己的发鬓,问:“你们俩关系很好?”
绿珠一愣,看向木柔,点头:“奴婢与木柔在一起有八年了…在奴婢心里,木柔就是家人,就是世上最亲的人,就像…奴婢的亲妹妹…”
木柔一怔,绿珠眼底深深的爱惜,让她忽然觉得很难过。在她八岁的时候是哥哥收养了比她大两岁的绿珠,接着绿珠一直以婢女的身份陪在木柔身旁,连进宫也是绿珠自己选择跟进来的,无论何时一直都是绿珠照顾她…原来,绿珠是把她当做亲人的…
心儿见状,笑意愈深:“那···木柔撞了本姑姑,你愿意替她受罚?”
绿珠没有丝毫犹豫,磕头:“奴婢愿意!”她什么都愿意,只要不让木柔受到伤害!
心儿勾唇,看向木柔:“给你个选择好了,你若是让她替你受罚的话,本姑姑就将她带回紫玉阁,你若不愿意,那么就你们俩一起受罚,很简单,送去皇陵终生守墓。”
木柔一怔,望向绿珠,绿珠却仍是低着头没有看她。 木柔咬紧下唇,指甲狠狠的嵌入手心。
她不想啊…她不想终生守墓,她还想要出宫啊,还想回家…还想要回到哥哥身边啊。。。。。。 “看见没有?嗯?小丫头呀,这世上哪有什么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呀,呵,血浓于水的亲情也都是靠不住的,更何况这样的人呢……”心儿冷笑,倒是有几分同情起绿珠来了。
绿珠抬起脸,一笑:“没关系,如果木柔愿意受罚倒是奴婢多事了。姑姑,走吧。”幸好,幸好小姐没有和自己一起受罚。她多么舍不得啊!
心儿又瞥了眼木柔,冷哼一声,领着绿珠转身离开了涫衣房。
“唉,绿珠这丫头,这下可真是赔进去啦…唉…”管事嬷嬷叹了口气,倒像真是替绿珠担心似的,最后还是瞪了眼木柔,进了里面。
木柔抬起脸,看向在烈日下越行越远的身影,伸手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
或许…绿珠会没事的…绿珠那么会说话,或许心儿姑姑见她嘴甜就饶了她这次的…或许…
御花园。
“哎呀,你说绿珠这次会不会有事啊?”
“肯定的啊,心儿姑姑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她手上还能有活的?”
“就是怪那个木柔!那么倔!向心儿姑姑道个歉不就完了吗?” “是啊,仗着自己长得好看,都不屑和我们讲话!”
“不过。。。不得不说,她还真美!连。。。连娘娘们都不如她呢。。。”
“嘘!你小声点!要是被别人听到就完了!”
“咳咳。”王喜实在听不下去了,见尧桀殇脸色越来越差,厉声呵斥,“哪来的贱丫头?”
两个搬花的宫女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慌忙跪下:“参见皇上!”遭了,这话让皇上听见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啊!
尧桀殇美眸一挑,声色淡漠:“你们。。。是哪的?”
一宫女战战兢兢的答道:“奴婢是涫衣房的。”
尧桀殇淡漠点头,微微扬起唇角,邪魅俊逸:“是吗。算了,下去吧。”
“是。”两名宫女慌忙谢礼退下。
“皇上?”王喜也是一脸诧异,皇上居然没有责罚她们?
尧桀殇淡漠看他一眼,勾唇道:“朕只是觉得她们口中的那个宫女很有趣罢了。”有时间见一见也不错。
没有身份背景也可以那么冷傲的女子。。。这后宫还真没见过呢。
木柔。。。。。 。 绿珠的事终究被众人所知。每个人看见木柔都是一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的摸样。
“哎呀,绿珠那么好的人,真是……”
“就是啊,傻啊,帮谁不好,帮了那个白眼狼!”
“一天到晚跟死了爹似的!一看就是克人的脸啊!以后离她远点!”
“唉唉,就是说嘛,真是苦了绿珠了!” ……
木柔关上窗户,隔绝了院内的谈话声。
她闭上眼睛似乎都可以听见心脏跳动的“扑通、扑通”声,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嘴里蹦出来!
她真的感觉到了浓烈的恐惧感。
绿珠,不要出事啊……真的不要出事啊。。。你出事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啊。。。 深夜。
“砰砰!”木柔被一阵刺耳的敲门声惊醒了,她一下子跳起,没顾得上穿鞋子就奔上前开门:“绿珠……”
管事嬷嬷瞪她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扶绿珠进去!”
木柔咬唇,上前帮她一起将已经全身是血的绿珠扶上了床榻。
绿珠脸上全是刀痕与血迹,她虚弱的冲管事嬷嬷笑笑:“嬷嬷,真是麻烦您了。”
管事嬷嬷叹了口气,掩门出去。
“绿珠……怎么会这样…”木柔全身颤抖的拉上绿珠的手,“绿珠,你疼不疼?”好多的血啊。。。一定很疼吧?
绿珠紧紧攥着木柔的手,泪流而下:“小姐…小姐…绿珠以后不能服侍您了,您自己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啊…”
木柔一僵,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绿珠…不会的,你不会死的,绿珠,你忘了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吗?绿珠,我们还要出宫啊,还要回家啊!你怎么可以死呢?
” 绿珠呜咽哭泣:“小姐…您别犯傻了好不好?您进宫了就应该明白,您是终生不可能出去了啊!小姐…只当您为了自个儿,您也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了好不好?”
木柔全身颤抖,只是闷闷的哭。
“小姐……您还想继续这样伤心下去吗?”绿珠似乎动了气,猛的吐出一口血来。木柔忙扶住她:“绿珠,我去叫太医来给你看病!”
“小姐!”绿珠一把拉住她,“叫了太医也没用,奴婢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小姐,绿珠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小姐您能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小姐…绿珠不忍心见您受苦啊…小姐,您若还是这样安于现状,您就要一辈子做个小宫女,任人宰割啊……”
她不舍啊,如若在自己死后,小姐还受人欺负,那么还会有谁肯帮小姐啊!
木柔愣愣的看着绿珠,心里乱成一片。
她不想啊,她不想永远留在这个深宫大院里和那些女人们争夺一个男人的眼神啊,她还想回家找哥哥啊!
绿珠见状又是止不住心疼起来,紧紧攥着木柔的手,道:“小姐…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明白您的心思?只是…那是有违人伦的啊…小姐…奴婢求求您了好不好?只有皇上才是您最后的归宿啊!”
只有皇上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只有皇上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噗!”绿珠又是吐出一口血水,猛地咳了起来,木柔慌忙扶住她:“绿珠!绿珠!你不要死好不好?我全都听你的了,我听你的!你不要死好不好?”
她终于明白了内心的那种恐惧,她害怕被抛弃,她害怕最后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受!
绿珠呜咽着哭出了声,只觉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渐渐模糊。最后她也只能感觉到木柔越攥越紧的双手和她一直回荡在耳边的哭声。
小姐…您要相信绿珠…绿珠也不想死啊,绿珠也想要永远都陪着您啊……只是绿珠不能了啊。。。小姐啊,绿珠走了,您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木柔抱着已经毫无气息的绿珠,哭到斯声力竭。
绿珠…绿珠,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的!一定不会了…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啊!
天明,管事嬷嬷进来时便看见床上已经断了气的绿珠和坐在地上一脸呆滞的木柔。
绿珠,还是死了。
在这深宫之中,前一秒活蹦乱跳,下一秒再无气息的人多之又多。一个绿珠的死对她们并无影响,她们依旧与以往一样生活。
可是,对木柔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绿珠是因她而死,因她的软弱,也因她的幻想。她以为,在这里生存或许没用那么难的…事实证明她错了,错的那么离谱!
这个深宫就是弱肉强食,就是人弱被人欺!
想要活下去,都只有变得强大!
她只有强大了,才不会变成第二个绿珠,也更不会有第二个绿珠为自己去死!
木柔!央嫣好!你不可以忘了,你的命运…这个从十三岁进宫时便注定了的命运!
注定。。。。要在这深宫里,勾心斗角。
第三章 初见雅妃
午后,烈日当头。庭院里的高大木棉树叶泛出油亮的光泽,显得格外燥热。
“哎呀,这些东西该怎么是好啊!”木柔一出房门便看见管事嬷嬷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唉声叹气,她看了一眼,是一盆花。
“嬷嬷,这是怎么了?”木柔上前询问,这半个月来她几乎换了一个人,再也不是一副清高的模样,反而平易近人了许多。
管事嬷嬷见了她,叹气:“唉,本来是小翠送这月季花到御花园去的,可她又生了病没法跑这一趟了。”
别的宫女都不愿意去,在那御花园遇见的嫔妃比一年在涫衣房看见的都多,难不保出什么差错。
御花园…… 木柔一笑,端起那盆花,道:“我送去便是了,劳嬷嬷费了这么半天的心。”
管事嬷嬷一愣,皱眉:“木柔啊,不是嬷嬷不信你,只是你长得漂亮,要是被什么嫔妃娘娘们看见了,恐怕……”
木柔了然,乖巧一笑:“嬷嬷的话木柔明白,只是嬷嬷也应该明白木柔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木柔了,遇到什么事也可以自己处理了,毕竟…也不会有第二个绿珠傻傻的帮我了…”
提到绿珠,还是会难过。
管事嬷嬷见状只得点头,叮嘱:“好吧,只是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顶嘴娘娘们,万事都要讨好为上!”
木柔点头应下了,才转身前往御花园。
御花园里百花争艳,因值初夏花儿也都开得正艳,来御花园赏花的嫔妃们更是来的勤,似乎也有争相斗艳的意思。
木柔将花放在了花圃中,刚站起身便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哭声:“呜呜…娘娘饶命啊!”
木柔抬眼望去,正见一个粉衣宫女跪在一个打扮妖艳的嫔妃面前不停的磕头求饶,那个嫔妃五官极其娇美,梳着灵蛇鬓,插着蓝玉钗,身姿娉婷。
“大胆贱婢!走路都不长眼睛吗!要是撞了娘娘,小心吃不了兜着走!”一旁的蓝裙姑姑一脚踢开宫女,一脸的嫌弃。
被踢倒的宫女抽噎着爬起来,不敢去扯那位嫔妃的衣裙,只能不停的磕头:“雅妃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啊,奴婢不长眼睛!”她只是走路的时候低着头险些碰着雅妃娘娘而已,谁知道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忆儿。”雅妃叫了婢女一声,蓝裙姑姑忙哈腰:“娘娘。” 雅妃不屑的看了眼宫女,拍了拍裙摆:“不要废话了,交给礼仪嬷嬷就好。”
宫女一听哭的更凶了:“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啊!娘娘饶命!”落到礼仪嬷嬷手上哪还有活下去的命了呀!
木柔看着那个宫女,忽然就想到了绿珠,当初,她是不是也曾这样哭着求心儿姑姑呢?心里不忍,上前跪下:“娘娘看在她是无意之失的份上,饶了她这次吧!”
雅妃扬眉,问:“你是哪宫的丫头?”胆敢管她的事?
木柔低着头,回答:“禀娘娘,奴婢是涫衣房的丫头,木柔。” “给本宫看看。”雅妃勾唇,却一眸寒意,她倒要看看哪来的丫头胆敢管她的闲事!
木柔咬唇,抬起脸。
雅妃怔住,这是一张多美的脸啊!
双眸湛湛如含万千风情,柳眉如月,肌如凝脂,朱唇如琬,虽是一身普通的宫女装却仍旧掩不住她本身的气质,那种优雅到不染凡尘的气质…
“你…替她求情?”雅妃冷冷一笑,双眸闪过一丝妒意。
“是。”木柔又低下头,“请娘娘看在她本是无意的份上饶她一命!”
雅妃却是勾唇一笑,伸手勾起她的下颔,让她与自己对视:“可是,你也该明白,在这后宫之中因为一个无意被人捏住把柄,再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可是比比皆是啊。”
木柔咬了咬牙,道:“可是娘娘更应该明白,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是有多么重要。”
在这个御花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个正值盛宠的宠妃,她比自己更清楚!
雅妃一愣,微微蹲下身与她平视:“你难道天真的以为本宫做什么,皇上会不知道吗?”
木柔压低了声音,双手却止不住颤抖起来:“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从别人口中得知又是另外一回事。”
雅妃这才笑了,拍了拍木柔的肩膀,起身:“真是个机灵的丫头,本宫要了,明儿个就来雅安阁报到吧。至于这个丫头…本宫就留你一条命。”
“谢娘娘开恩!”那个宫女激动的不停磕头,木柔则是一笑,磕了一头:“娘娘聪慧,娘娘吉祥。”
雅妃意味深长的又看了看她,颔首一笑,由忆儿扶着盈盈走远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那个小宫女见雅妃走了,忙又要给木柔磕头,被她伸手制止。
木柔看着她娇小的样子,叹了口气:“不用谢了,你日后也要注意些。”
见小宫女欣喜点头的样子,木柔不禁又想起了绿珠。
绿珠啊绿珠……现在我终于按照你想要的去走了,我不知道这条路接下来迎接我的是什么,但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绿珠,我必须便强大啊,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
绿珠…我绝不会让你枉死…… 而她们并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不远处阁楼上的一双眼眸看在眼里。
“皇上?”王喜唤了一声。
尧桀殇淡淡收眸,问:“那个宫女是谁?”
王喜看了一眼,低声答道:“禀皇上,那就是上次两个宫女说到的木柔。”那天之后他有特意去调查过。
尧桀殇淡淡勾唇,这个女人果然不比两个宫女说的差啊。随即道:“朕缺个贴身宫女,就她吧。”
王喜暗暗诧异,皇上自登基以来,并没有要贴身宫女啊!看来。。。皇上是相中这个宫女了!忙低声道:“是。”
尧桀殇微微颔首,美眸扫视一番屋内摆设,道:“你把这屋子再多派个宫女,每日打扫。”
“是。”王喜应声。这个女人的地位。。。终究还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
对于木柔去雅安阁这件事管事嬷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一句万事小心。
木柔自然明白,万事小心……在那个地方,必须步步小心!一步错,步步错!而那里,却是她可以接近那个人的垫脚石!
尧景国的万人之上,如神一般的男子——尧桀殇。
第四章 婉拒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