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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窦建德的军中,他有严格规定,无人敢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但他明白,他只能管的了自己的那点地盘,而一旦他败了,别人却不会来同情他们。
脸色阴沉,窦建德沉默许久,最后才长叹一声,“也罢,只能怪这个贼老天,让你生在了这乱世之中。如今的世道,朝不保夕,爹对不住你了。线娘,就让你小舅舅曹旦陪你前去。爹爹将所有的五千骑兵皆划归于你,一路小心保重,希望你能在三天之内绕道东光城,赶到张狗的背后。”
“爹,不需五千,有三千足矣。剩下两千,留着你到时再用。”窦红线听到父亲答应了她的要求,心中也并没有多少兴奋高兴。也许是受了父亲的感染,她的心中也有些沉重。
窦建德留下了范愿等部将,亲自陪着女儿去挑选三千轻骑。两人并辔而行,却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侧身看着女儿线娘,但见线娘低着头坐在马上,紧抿着嘴唇,两条柳眉微微皱着。他发现女儿几次拿眼瞄自己,仿佛有话要对自己说,可话到嘴边,最后却都没说出口。
“线娘,你有什么话要对爹说吗?”
窦线娘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抬着道,“爹,就算击溃了张金称,又能如何?观天下势,不说中原,光说这河北之地,哪怕我们击溃了张金称,又能如何?”
窦建德一怔,他一时沉吟不语,似乎自己以前从没有考虑这个问题。良久后,他才道,“乱世之中,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我们没有得选择,只有一步步的走下去,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天命吧。”
女儿的话虽然突然,但却让他心中茫然。
过去他曾经因犯事被逼逃亡江湖,浪迹四海多年。最后直到天子杨广大赦天下,才得以回家。可后来却又因被官府怀疑他通匪,杀了他全家,走投无路,他才最后加入了义军。
这些年来,他和官军打,和其它的义军打,打来打去,连晚上睡觉也都睁着一只眼睛。这样的生活他早已经厌倦,可除了如此,他又能如何?这是一个吃人的年月,他不吃人,可别人要吃他。他只能苦苦挣扎,避免让人吃掉。
窦红线将一束垂落下来的青丝拢到耳后,嘴着嘴唇,“爹爹,过去我们除了造反,没有其它的选择,所以只好过着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可是女儿知道,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现在还有其它的选择,爹,你为何不重新选择呢?”
窦建德目中精光一闪,心头震惊。他侧头望向女儿,仿佛有些陌生一般。仔细的看去,女儿仍然是女儿,虽然已经二十岁的老姑娘了,身体有些偏瘦,可却十分精神,人有点点黑,可目光却十分有神。看着那眼神中的自信与坚定,窦建德也感觉一阵欣慰,女儿终究是长大了。她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是过去那个整天晚上做恶梦睡不着觉的线娘了。
他当然明白女儿话中的意思,如今的河北虽然朝廷的兵马尽失,但是狼刚走,却又来了头更猛的虎。辽东军的强悍天下皆知,陈破军天下名将,到如今不过是三十不到,却已经连灭高句丽、室韦二国,大败突厥,生擒了高句丽、室韦、东突厥三国之君主。年纪轻轻,就能以这么短的时间,迅速的窜起,到如今,他已经手握二十二郡之地,拥兵数十万。
如今他挥师进入中原,尊立隋朝太子称帝,挟天子以令诸侯。另一边,他却又身为江南陈朝的皇太子。他父亲陈深在江南称帝,拥有五十一郡之地,陈克复在东北称王,手掌二十二郡。父子二人一人在南,一人在北,地盘加起来已经有七十三郡之地,占有大隋最富足的三分之一天下。更兼南北兵马加起来更有近百万,再添契丹、靺鞨、新罗等国支持,甚至可以说,陈家之势已倾天下。
他不由的想起了一句如今到处流传的谶语,“李氏当兴、刘氏主吉、陈氏为王。”
李氏当兴这句谶语早年就已经流传了,那个时候关陇大贵族李浑一族就被天子趁机族灭。但是如今看来,这个李氏当兴的谶语说的并不是李浑一族,而应当是唐国公李渊或者李密。
前者唐国公李渊如今在朝中势倾朝野,儿子也是不满二十,就已经坐到了少有人能及的大将军之位。李阀之势,早已经盖过其它各阀,如今稳有天下第一阀之势。
而李密同样出身关陇大贵族之后,如今势力同样不容小觑,虽然当年跟着杨玄感起兵失败。但是自他加入瓦岗之后,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已经隐隐成为了瓦岗中的头号人物。眼下挥兵二十万,兵围洛阳,成为天下各地农民义军之首,河南河北山南等各地多有义军争相往投,声势一时无二。已经有不少人传言,隋朝杨氏气数已尽,李渊或李密二人之一,将为新朝之主。
后面那句刘氏主吉,却也并不能解,河北山东之地,以高氏和刘氏为最强两姓。高、刘二姓以前在朝中虽然并不算强,但在地方却是势力强大。大业七年以来,河北山东之地的义军之中,刘、高两姓的义军首领,将领多不胜数。
“陈氏为王。”窦建德在心中默念了这句谶语几遍,很明白这就是女儿刚对自己所指之处。如今他们的北面是陈破军,南面是陈深。被夹在这两父子之间,再挣扎又有何出路?他明白女儿是要劝他将之前降涿郡之事,假戏真做。
第497章 背水一战
可这乱世之中,又有何人可信?窦建德心中茫然,虽然如今陈破军兵强马壮,可又如何?当年杨广征辽之时,还不是更加的兵强马壮,真真正正的百万之师,可才几年,如今大隋的天下就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
而且更加让他心中犹豫的是,陈破军虽然是河北长大,但他却并不是河北人,他是江南皇族。不说陈破军将来能不能在这乱世中,争夺天下,就是夺到了,陈破军将来又会善待他们河北人吗?
而且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不甘心。''
乱世为王,强者为尊!
虽然他出身微末,但他并不相信血统高贵者就得居高位。以不然,当今天下又有哪个比杨氏更贵者,可杨家还不是已经气数将尽?
如果陈破军早个两个月挥师入河北,也许那个时候,他们无路可走之时,会选择投降陈破军。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他只要击败张金称,黄河南北两岸数十郡之地,都将等着他去接收。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招募到更多的兵马。陈破军虽强,他们却也并非没有半点机会。
男子汉大丈夫,逢此乱世,面对此良机,又岂能错过。
以他如今的身份,就算投了陈破军又能如何?辽东军兵多将广,就连河北大帅薛世雄这样带着二十多万兵马降辽的人,都得不到什么太好的封赏,他一个小小的义军司兵,降了陈破军,又能得到什么?
也许陈破军会大方的赏他一个六品的步兵校尉,又或者赏一个从五品的鹰击郎将。可如今他搏成功了,那么将来王侯霸业可期,又岂是这小小的军职可比的?
不知不觉中,骑兵营已经到了。窦建德叫来了骑兵营中的几名军官,从所有的五千轻骑之中,挑出了三千人马给红线,又唤来了小舅子曹旦。曹旦比红线还要小两岁,年刚过十八。但曹旦却有勇有谋,以往在军中,和苏定方两小将军,每战必奋勇向前,斩将夺旗,是军中年青一辈中最勇猛的小将。
这次他虽然同意让女儿去平原郡,但心里终归有些放不下,最后特意调这位勇猛却又比女儿还小点的曹旦陪同南下。
点齐了兵马,那边的伙夫也做好了饭。
“吃饭吧,吃饱了饭就出发。”窦建德安排道。
看到伙夫送来饭食,窦建德却带着窦红线、曹旦巡视起来。等巡视过后,看到士兵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蹲在地上吃饭,也就随意的找了一个地方,拿个饭碗将了饭一起蹲在人群中吃了起来。
众兵士望着窦建德,眼中带有钦佩和尊敬。窦建德如果除去了铠甲混迹在他们之中,实在和老农并没有什么两样。窦建德在义军中极是赫赫威名,可对于这些义军兄弟实在不错。和众人一块吃饭也是司空见惯,自然而然。
兵士们当窦建德是将军,当他是朋友,当他是父亲,也当他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一旁的义军看到窦建德跟他们在一起吃饭,都觉得面上有光,十分高兴。一边吃着饭,一边还不时的停下来问东问西。
“将军,我可以问你事吗?”一名看上去十分年轻,最多十六七岁样子的少年有些拘束的道。
“哦,有什么事你直接问就可以了。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却是骑兵营的人,看来你也是有几下子的啊。”窦建德没有半分架子,十分和气的道。骑兵营只有五千,这五千人战马比人还宝贵,所以挑选出来的骑兵也都是百里挑一出来的精锐。这少年这么年轻,却也是骑兵营的一员,那已经说明他必然有着不少让人信服的本事。
“我离开老家已经五年了,是不是我们这次打败了张金称以后,就可以回老家,再不用跟人拼命了?”兵士鼓起勇气,他今年十八岁,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却仿佛只有十五六岁。他老家本是在上谷郡,这几年到处都是盗匪兵灾,他十三岁起就加入了义军。一年又一年,记忆中留下的只有血与杀。对这一切他已经厌倦,只想早点能结束这一切,用这几年他劫掠存下来的一点金银,回老家买几十亩地,再买头牛,娶个女人生孩子过日子。
他听人说东海公已经降了涿郡朝廷,心想着这次如果打败了来犯的张金称,也许他就能回到上谷老家,再不不用这样提着脑袋过日子了。
一旁的士兵都停了下来不再说话,大家都目光热切的看着将军,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他们大都是农民,因为各种原因之下,才无奈投了义军。可是心里,每个人其实最想的并不是这般生活,他们想的还是以前的日子。
窦建德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心中有些不忍,最后只好道,“确实如此,只要此次击败了张金称,我们就能过上以前那般安定的日子。”
众士兵也顾不得吃饭,都高兴的跳起来,大吼大叫,引的其它的人也都纷纷侧目。当听到了其它人的转述将军之语时,全营的人都大笑起来。
饭后,窦红线和曹旦带着三千心中充满希望的骑后北上渡过运河,向渤海郡而去。
四天之后,运河上暴涨的水也都消退了,在张金称的督促之下,在东光的北面,十座浮桥自运河南岸一路向北延伸,最后直达北岸。
看到浮桥已好,张贵迫不及待的率先带本部兵马渡过运河。在他的后面,运河的南岸,铺天盖地到处都是人马。张金称北上不但将所有的二十五万人马都带来了,而且居然还带上了差不多三四十万的年青男人和女人。带上这些百姓,女人可以给军士发泄,而强壮的男人则可以随时补充损失的兵力。甚至在缺粮的时候,这些人还可以充当军粮。
如今之乱世,缺粮是常有的事情。数十万人马,有的还在东光城中,有的在半路上,大多已经到了运河南岸边。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张金称坐在马上看着这人头攒动的样子,并不生气,反而心中十分高兴。他纵横河北山东多年,从不去训练兵马,也不去死守一池一城。他就喜欢如眼前这般,每到一地,劫掠一空,然后去一个城池。
那些召募的士卒,如果三战而不死不伤残者,他会将其正式调入外军之中。外军士卒五战不死不伤残者,他就会将其调入内军之中。内军士卒,十战能不死不残者,就能调入亲军之中。他不练军,一直以这种残酷的以战代练这法,来淘汰那些不合格的兵马。虽然如此一来,军士伤亡很大,但是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也就是人命了。
上次他能从山东逃入河北,靠的就是他那百战余生的精锐亲军。虽然山东一战,他的亲军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但是眼下他连连吞并了孙安祖与刘霸道两支义军,占领了两郡之地,壮丁有的是,只要再打几仗,那些战场上活下来的,自然又将成为他的一支强军。
想着北岸的窦建德与高士达,他的心中坚硬如铁。虽然他与孙安祖他们曾经结拜,但是乱世之中,唯有实力才是王道。眼下他已经连败孙安祖与刘霸道,如果高士达与窦建德识相点还好,如果他们敢负隅顽抗,到时自己就送他们去见那摸羊公孙安祖。想到在高士达的更北面,还有更强大的陈破军,他的眼神也更加的阴狠。
“都快点,加快速度过河,天黑以前要全部到达北岸。敢有磨蹭者,乱刀砍死!”张金称不满的大声吼道。
天空阴沉,无风无雨。
运河北岸不远处,一骑南来。
“将军,张金称已经开始过河,先头过河部队是其子张贵所部人马。已经有一小部份人马过河!”探子大声道。
窦建德翻身上马,拨出腰旁大刀,大吼一声,“弟兄们,随我一起去杀了那背信弃义,猪狗不如的张金称。灭此狗贼,安返家乡!”
早已经列阵等候的河间义军将士,群情激昂。窦建德一马光先,四万七千河间义军直扑运河北岸。
张贵的先头部队刚刚渡过运河,不过自恃身后几十万人马,过河之后他并没有马上组织防御。过了河的两万前锋依然聚集在十座浮桥的北岸分成十股,连聚集的命令都没有下一个。
河间义军突然杀到,窦建德带着四万七千义军如猛虎下山。一时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张贵所部不过两万人,更兼还分成了十部,连集结都还没完成。一时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抱头鼠窜。未战一合,前锋就已经溃败。
窦建德击溃张贵所部,并不恋战,直接将兵马分成十部,顺着运河上的十座浮桥直杀过去。大军如赶鸡鸭一般的将那些浮桥上的兵马纷纷赶入河中,不多久就已经在南岸占据了一块阵地。
看到最后一部份人马已经过完浮桥,面对着南岸铺天盖地的张金称人马,窦建德没有丝毫惊慌,一声令下,“传令下去,立即放火烧掉十座浮桥。我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誓杀张狗!”
第498章 红线初战
一道道浓烟冲天而起,运河之上的十座刚搭建好没多久的浮桥化作了漫天烟火。
远处的张金称这个时候也知道窦建德突然杀到,本来还有些担忧,但是看到窦建德的大旗之下,只有五万左右的兵马过河之后,他们就自己把后跟的浮桥给烧了。这举动,让张金称哈哈大笑,高兴不已。
“窦建德居然不知死活,自绝后路。那老子今天就成全他,让他休想再回北岸。”'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张金称手下的一个身着儒袍的文士装扮的中年人皱着眉头道,“窦建德这是学西楚霸王,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如此一来,河间兵马知道后面已断,唯有死战才能有活路,只怕会激发出最强的战力。这窦建德确实不简单,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大王,须得小心应付,不可轻敌。”
“窦建德不过是一乡间小农,他的部下也不过是泥腿子农夫,就凭他们,也想学霸王背水一战,只怕是东施效颦,徒增人笑柄耳。大王,窦建德不过一介匹夫,如今不过带着区区四五万兵马就赶杀到,只怕他是找死来了。大王,我们有兵马二三十万,一人吐一口口水也要淹死他们,何惧之有。”说话之人却是刘霸道的昔日部将格谦,当日他没能逃走,后来就归降了张金称。不过他前两日已经收到了刘霸道的来信,约他阵前反戈。
刘霸道的另一名老部下李德逸也连忙附和,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