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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三哥!”算命先生和彭无惧同时惊叫起来。
“三哥,原来你早就知道,什么都知道!”彭无惧惊道∶“原来你早知红姐姐喜欢你,方姐姐也喜欢你,还有贾姐姐。这么多年,你都是装傻扮痴,只做不觉。”
“冤孽,冤孽!”算命先生不断摇头叹息∶“大侠,你果然受骨格所累,辜负了这许多姑娘,实在造孽啊!”
彭无望苦笑一声,道∶“先生如果不怕我棉嗦,我有些事要向你一一道来。”
算命先生摸了一下稀疏的需,道∶“愿闻其详。”
彭无望长叹一声,道∶“我与一位姑娘因蜀山寨、青凤堂的恩怨屡次相逢,互相引为莫逆。她要解散年帮,救出她被困总堂的父亲,我义不容辞,和她一同前往。我为了不负所托,一路死战不懈,多番出生入死。最后终于解散了年帮,救出了她父亲,困扰她一生的大事俱都了结,本以洛uo可以从此快乐无忧,享受些逍遥日子,谁知道阴差阳错,她错爱于我,而我心有所属,不敢回应,终于令她深情一片无从寄托,一生郁郁。”
“时也,命也,谓之奈何?”算命先生长叹一声道。
彭无望苦叹道∶“我与另一位姑娘于道左相逢,从青凤堂长老手下救过她性命,从此相识。洛阳复仇一战,她令我二哥沉冤得雪。后来她父亲惨死于青凤堂手中,我彭无望感激她的恩德,和青凤堂结下梁子,几次浴血厮杀,华山之巅,终于重创青凤堂主,洛uo报成父仇。本以为从此恩怨两清,这位姑娘可以放开怀抱,幸福度日,谁知道曲曲折折,她竟然亦对我错爱有加,款款深情,我亦难以消受。她虽智深似海,亦难解此心结,终不免寥落今生。”
“红颜薄命,一致于斯。”算命先生又道。
“第三位姑娘最是冤枉,她本洛u蝓A曾经救我性命,我恩将仇报,竟然认洛uo乃是吸血女妖。后来我得知她发下宏大志愿,愿意以身试毒,为天下第一奇毒炼制解药。彭某不才,志愿成为毒鼎,洛uo完成此毕生愿望。每月一杯毒酒虽然不好消受,但是习惯了也是寻常。可这区区小事竟被这位姑娘铭记于心,对我暗生情愫,本以为炼成解药之后,她完成愿望,可以快乐过活,谁知道我却让她喝下了另一杯毒酒,今生都不会得到解药。”
“世间悲情,莫过于此。”算命先生叹息不已。
“我彭无望钟情于一位相貌绝美的姑娘,谁知道她竟然是敌国的公主。莲花山上我二人同落悬崖,自以为从此与世隔绝,遂定下三生之盟。哪知天意弄人,我二人脱困而出,在疆场上重新相遇,我们不得不各自为战,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这位姑娘被我亲手杀死,魂魄飞扬,只剩下一具躯壳以另一个面目活在世间。而这个变成另一人的姑娘,竟然又无端对我钟情。”彭无望哑声道。
“可悲可叹,天意难测!”算命先生摇头道。
“先生,彭某出于好意,希望她们脱离苦海,可是千回百转,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起点,付出的辛苦终是白费。我自问为人磊落,但是面对这几位姑娘,却只能装傻充愣,不敢直言,生怕最后只有伤她们更深。别人称我是当代名侠,却不知我一生所为,到最后却是一场虚空┅┅我┅┅我到底该如何是好?”彭无望无助地说。
“三哥┅┅你真的好惨。”一旁的彭无惧听到此处,无端悲从中来,泪水滚滚而落。
“大侠,我┅┅我只管算命,这些事我不知如何排解。”那算命先生苦着脸说。
就在这时,一声鹤鸣从半空中传来。
一名黄衣白袍的越女宫弟子从天而降,来到彭无望面前,拱手道∶“彭大侠,越女宫方飞虹有礼。”
彭无望仍有满腹话想说,但此刻只好硬生生吞回肚中,沉声道∶“有话请说。”
方飞虹恭声道∶“宫主着我提醒彭大侠,月余之后,宫主将要北游天山,参加天山剑会。她希望将比剑之地改在天山之巅,彭大侠若想得报家仇,请到天山一会。”
说完,方飞虹纵身而起,跃上从天上滑翔而下的白鹤。那白鹤悠然一个转折,长啸一声,振翅而去。
望着方飞虹远去的背影,彭无望喃喃地说∶“还有一位姑娘,她似乎仍然以为我不知道金百霸夫妇早就不在人间。”
那算命先生摇头苦叹,道∶“大侠,你的心事我无法排解,不如我给你的前程卜上一卦,以作补偿。”说着,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彭无望的手掌,仔细观看。
“大侠,你不日就有一场远行,前途似乎颇有灾劫,但是┅┅”算命先生一五一十地说着。
“但是只要心怀坦荡,未尝不能安度。”彭无望忽然展眉道。
“不错,大侠,原来你也懂算命!”那算命先生惊讶地问道。
“我不懂,但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彭无望拱手道∶“先生,我等告辞了。”
“大侠,你┅┅你保重。”算命先生感慨万千地说。
“四弟,我们走。”彭无望转过头,沉声道。
彭无惧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忽然追到彭无望身后,大声道∶“我想起来了,李读先生总是自称纵横情场,乃是情圣,当初我能娶妻,也是他从中相助,三哥,不如你问问他。”
远远地传来彭无望严厉的声音∶“胡闹,不准你去瞎说。”
夕阳在人烟渐去的东市洒下艳丽的橘红色光华,彭氏兄弟的身影被黄昏的余光在地上越拉越长。
算命先生看到彭无望不堪重荷的身影忽然间挺得笔直,彷佛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毕竟,他是天下第一的大侠彭无望,只要他还活着,又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
作者的一些话
作品相关
从今天起我正式在起点驻站了,以前没有驻站,很多书友的评论都没有加精,感觉非常遗憾。现在可以和读者们多交流,心里很高兴。不过我是个闷葫芦,发言可能不多,请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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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集修罗篇
第一章飞虎悲声
易州城郊哀鸿遍地,男女老幼的尸体凄惨地躺满了官道两畔,汩汩流淌的鲜血在低洼的路面上汇成了一滩滩血塘。
彭无望紧紧握著沾满鲜血的长刀,靠在一棵冒著浓烟的秃树树干上,费力地喘息著,在他的胸前有一道长达半尺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内襟。在他的周围,躺满了百余名突厥战士的尸体。
在彭无望的身畔,雷野长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彷佛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
倚剑公子连锋强忍著背上新伤的疼痛,单膝跪在萧烈痕的面前,用自己的长衫上撕下的白布条为他包扎腿上的伤口。
萧烈痕和彭无望一样无力地靠在秃树干上,剧烈地咳嗽著,每咳一次,就有一股血沫子随著喷出来,形状凄厉。
“现在你们知道厉害了吧?!”这些人中唯一完好无损的郑绝尘,恍若标枪般站在他们的面前,一脸愤然地说∶“这是战争,不是江湖仇杀。千军万马面前,你们便是浑身是铁,能捻几颗银钉?塞外胡人一入中原,烧杀抢掠实属寻常,尔等不想著如何逃命要紧,反而连番和突厥精兵硬碰,现在能剩下半条命,已算走运。”
“姓郑的,少在那里狂吠!”雷野长怒道∶“那些突厥狗种抢掠也就罢了,竟然奸人妻女,杀人全家,是可忍,孰不可忍。只要是汉子,这种情况下绝不做缩头乌龟。”
“你们以为那些突厥前锋斥候是好对付的?”郑绝尘怒道∶“那是突厥人中最精锐的战士,精善潜伏暗杀,武功也最是高强。就算十几人一队,想要硬撼,都要考虑一番。你们倒好,两百人一队的斥候大队,想也不想就出去硬碰,简直胡闹。”
“那又怎样,还不是被我们杀得大败?”雷野长脸一仰,不无自得地说。
“现在,只要一支突厥人的辎重部队路过,就可以轻轻松松把我们跺成肉泥。”郑绝尘吼道。
“算了,郑兄,何必如此动怒,刚才杀敌之时,若论奋勇争先,你也不弱于任何人啊!”连锋仍然保持著他那悠然自得的笑容,一点也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你死我活的激战。
郑绝尘脸上的得色一闪即逝,咳嗽一声,沉声道∶“沙场作战自保为上,只有保存了自己,才能够最大程度地杀伤敌人,你们刚才的战法实在太过于鲁莽轻率,受了这许多伤,多半属于活该。看我,可有半分损伤?”
“郑兄,刚才对敌之时,你┅┅你替我挡了那个突厥队长的一掌,还是多休息一┅┅一下为上。”萧烈痕伸手抹去嘴上的血沫,断断续续地说。
“嘿,那一掌不值一提,我根本没放在心上。”郑绝尘冷笑一声,轻描淡写地说。
“郑兄,你还是坐下歇歇,莫要强撑,若伤连肺腑,便要多费一番周折。”彭无望轻声道。
“用不著你管。”不知洛uA郑绝尘分外受不了彭无望的语气,一阵气血翻涌之下,不由自主地张嘴喷出一彪鲜血。这股鲜血引起周围几人一阵低微而虚弱的笑声。
“哎,对了,吐出来就好,硬憋著就太伤身了。”最高兴的就算是雷野长了,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彭无望看了看几个人一眼,苦笑一下,道∶“各位,其实郑兄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如今都是强弩之末,实在不能再和突厥兵马纠缠。前面百余里处就是恒州城,那里有我大哥驻守,麾下尽是精兵良将,足以抵挡一时,到时候,我们应该有些用处。如果大家还撑得住,不如尽快上马赶路。”
“早该如此。”郑绝尘冷哼一声,道。
其余几人互望一眼,无可奈何地点头赞成。五人摇摇晃晃地走到各自坐骑面前,飞身上马,朝著恒州方向飞驰而去。
在他们背后的远方,缓缓升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淡淡烟尘。
方梦菁,红思雪等飞虎镖局一干人等从幽州城乘夜逃出,经历了易州、瀛州的失守,混杂在溃散的唐兵部队之中,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仍然巍然屹立的恒州城前。
数个昼夜的野地逃亡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只想快一点进城休整一番,好回一回气力。当这群被突厥人追赶得狼狈不堪的人群聚阶ub恒州北门之前,面前的景象让他们所有的期望都如肥皂泡般破灭了。
高耸的恒州城墙之上,遍插著迎风飘舞的黑色河北战旗,一排排臂缠白布的赤甲战士高踞在城门跺前,无数箭矢无情地指向聚阶ub门前的溃散唐兵和飞虎镖局一干人众。
“难道恒州姜重威叛唐了?”所有蚁集城外的唐朝败兵议论纷纷,不知如何是好。
红思雪急催坐骑来到方梦菁身边,低声问道∶“菁姐,这是怎么回事?”
“嗯,传闻姜重威乃是河北故臣,后投降我朝,成为恒州刺史。莫非他听说了突厥南侵的消息,在这里起兵响应,要和突厥人里应外合,颠覆大唐?”方梦菁低声沉吟道。
“那便如何是好,菁姐,可有对策?”红思雪急道∶“这里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大哥又不知去向,莫非上天要让我们亡在这里?”
方梦菁紧锁双眉,沉吟不语,默默思量著种种对策。
就在这时,一位唐兵将领高声道∶“请问恒州刺史大人何在?突厥大军犯境,幽州、易州和瀛州俱皆陷落,兵锋直指恒州,情况紧急,还请放我等入咱u@商对策。”
城墙上的士兵一阵骚动,彷佛刚刚知道这个惊人的消息。立刻有几个哨兵消失在城墙之后,想来是去报告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不一会儿,归德中郎将,当朝武状元姜忘一身金甲,肩披红色大氅,大步来到了城门楼上。
“姜将军,”看到姜忘出现,那位唐兵将领彷佛看到了一丝曙光,连忙说∶“请快快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去,突厥大军就要杀来了。”
姜忘面色冷漠地望了城下的唐兵将领一眼,沉声道∶“长孙将军,姜某和恒州驻军已经叛唐自立,从此不服大唐管辖,实在不便放你等入城,请离开吧!”
“姓姜的,你好大的胆!”那名长孙将军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恒州刺史姜兄何在,让他出来见一见我长孙越。”
此话一出,姜忘的脸上露出一丝黯然之色,厉声道∶“我义父已经被暴君李世民害死,连同窦公刘帅,他欠下我河北故众的血债终有一日要让他的鲜血来偿还。”
“大胆姜忘,竟敢言语辱及圣上,莫不是不想活了?”长孙越将军暴怒如狂,扬鞭戟指姜忘,破口大骂。
他的话音刚落,当头一箭照面射来,正中他的头盔。他只感到头顶一轻,沉重的战盔打著螺旋,重重地摔在地上,将恒州城门前的硬土地砸了一个深坑。
他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伸手一摸头顶,抬眼望去,只看到姜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一副造型古雅的宝雕弓拿在手里,冷冷地望著他。
“长孙将军,姜忘再不是唐臣,李世民也不再是我君上,你若是再口出恶言,别怪我姜忘不念旧情。恒州城东北便是新兵大营,你尽可去那里歇脚,再作打算。恒州城,你就不要想进来了。”说完这番话,姜忘倒提宝雕弓,头也不回走下城楼。
恒州城东北的新兵大营接纳了所有从前线败退下来的唐朝兵将和飞虎镖局的一干镖众。这四千新兵的首领刘雄义偏将迎上败军统领长孙越将军,二人无奈地对望一眼,同时长叹一声。
“没想到姜忘竟然叛唐自立,简直自毁前程。”长孙越用力摇了摇头,叹息道∶“本以为他是个人才,还想要说服我的兄长将女儿嫁给他。现在想想,当时真是昏了头。”
“姜将军乃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将领,我等率领的新兵接受了他年余的训练之后,个个都如脱胎换骨一般,面目焕然一新。末将本以为可以跟著他南征北战,好好有一番作为,谁知却是这个结局。”刘雄义满脸惋惜地说∶“姜将军为了替他义父报仇,什么都顾不得了。”
“嘿,他又不是河北嫡系,这是何苦来哉。”长孙越怒哼一声∶“现在我们在城外等死,他在城内等死,大家同赴黄泉,倒也热闹。”
刘雄义点头称是,脸上一片黯然。
听到他们的对话,方梦菁和红思雪对望一眼,都知道大事不好,但一时之间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黄昏的日头将恒州西面的天空染成一片赤红色,彷佛横空淋漓的鲜血,怵目惊心。望著城墙上满天招魂幡般随风飞扬的黑色战旗,彭无望感到浑身的鲜血在一刹那结成了寒冰。
“妈的,恒州城的人都疯了?”雷野长一眼认出了河北曾经显赫一时的战旗,惊怒之下,不禁破口大骂。
“这怎么可能?”郑绝尘和连锋对望一眼,不禁失声道。
与此同时,萧烈痕手中横握的银枪无力地垂下,尖锐的枪头无声无息地插入了恒州门前的土地之中。
河北故众叛唐自立的消息在如今风雨飘摇的境况下,对于这些逃亡中的豪杰无异于晴空霹雳。
在这几声惊叹之后,随之而来的是长时间的静寂。
城头上的河北战士手持弓箭,面无表情地注视著城下浑身浴血的飞虎镖众。而城下的骑士也瞠目结舌地看著城上的士兵,说不出一句话来。双方就这样互相注视著,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城墙上几只筑巢的燕雀偶尔发出的几声啾啾鸣叫。
良久,良久,彷佛过了几个世纪,终于有一个人开始催动坐骑。所有人都松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