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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想了想说:“你要是对她有意思,我以后就改口叫她沈姐了。”
“改吧。”程嘉言开口。
“啊?!你真对她有意思啊?”
程嘉言偏头看向他,一脸云淡风轻,说:“一个称呼而已。”
丁步懵了,站在原地,眼看着程嘉言走远了,又追上去,问:“那你对她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啊?”
程嘉言利落地从从公路跳下沙滩,然后朝丁步招招手。丁步忙来到他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程嘉言指向几个富态的中年妇女,说:“你看,那边有我们的潜在客户。”
丁步张了张嘴,顿了下,说:“操!你得郁闷死我!”说完,又扬起笑脸朝潜在客户们跑去。
晚上关门前,沈薏照例给他们结算提成。
丁步接过今天的钱数了数,笑着说:“沈姐,你真大方。”
沈薏瞧了他一眼,弯弯嘴角。
店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程嘉言不知道去了哪里,半天没回来。沈薏倒也不在意,又跟丁步确认了一遍钱数,这才说:“行了,提成当面点清,离柜概不负责。”
丁步笑嘻嘻地把钱塞进裤袋。
沈薏关完灯,跟他一前一后地走出店门。丁步靠在货车边,看着沈薏打开马自达的驾驶门,嘴快说道:“这汽修厂还真不错,一点看不出来!”
沈薏脚步顿住,站在门边看向他:“你说什么?”
丁步笑容一僵,差点咬下自己舌头。
沈薏眯起双眼,问:“我的车送修过?”
丁步干笑,抓抓后脑勺,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沈薏关上车门,抱着双臂靠在车边,冷下脸说:“等姓程的来了,我自己问他。”
“想问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伴着潮水声传来。
沈薏循声看去,只见盈盈月光下,银白色的沙滩上,高大劲瘦的男人缓缓走来。他右手提着一个塑料袋,到了路基下,他长腿一跨,轻松地跃上公路,向他们走来。
到了近前,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冰雪碧,扔给丁步,又拿出另一罐常温的,递给沈薏。
绿色的易拉罐就在手边,沈薏平静地看着程嘉言,没接。
程嘉言顿了下,挑挑眉,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洒在他的脸上,本就硬朗的五官,在光与影的错落中,显出几分深邃。
一旁突然“啵”的一声,是丁步打开了易拉罐,二氧化碳迫不及待地从罐口冲出。
沈薏回过神,说:“我的车,解释一下。”
程嘉言扯扯嘴角,瞥了丁步一眼,丁步仰脖灌着雪碧,只当没看见。
程嘉言回头,对上沈薏的视线,说:“一个朋友为她老婆凑医药费借了高利贷,我们帮他凑钱还债。”
他说着,拉开雪碧金属环,再次递给沈薏,又说,“昨天碰上讨债,干了一架,误伤你的车。”
沈薏沉默了一会儿,接过雪碧,抬头喝了一口,无数细小的气泡在嘴里炸裂,她眯了眯眼,不多时,轻轻吁出一口气。
“欠了多少?”她问。
程嘉言靠在马自达车头,打开最后一罐雪碧,仰头喝下一大口,咧了咧嘴,看向她,说:“跟你有关系?”
他姿态慵懒,坐在引擎盖上,长腿大叉着。他的裤脚随意卷起,露出一截脚踝。沈薏垂眸,看到他脚踝靠后各有两个深陷的窝。
程嘉言没听到她回答,侧过脸,靠近她,又问了一遍。
沈薏抬起眼,对上他的双眸,说:“有。”
她倚在驾驶门旁边,凑近了,与他不到半臂的距离。
程嘉言打量着她,目光扫过她今天的藏青色发带,笑容玩味,低声说:“有什么关系?”
沈薏挑挑眉,说:“我想有的关系。”
程嘉言轻笑出声:“哦?你想有什么关系?”
站在车尾的丁步咬着易拉罐,瞪大了双眼一脸八卦,支起耳朵听车头那边传来的谈话。
风柔柔的,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被风一吹就会散似的。
他听沈薏许久没说话,不由抬头灌了一口雪碧。甜腻而刺激的液体刚进嘴里,风中就传来沈薏刻意放慢了的声音,细细的,像是他在奶奶家闻到过的花香。
“当然是……雇主和临时工的关系。”沈薏说。
“噗——”丁步一口雪碧喷出来。
程嘉言把空了的易拉罐砸向车尾,那头传来一声“哎哟”,然后就彻底安静了。
沈薏朝车尾瞧了一眼,弯弯嘴角,转身打开车门。上车之前,她倚着车门对程嘉言说:“努力赚钱吧……我,和你们。”
语气轻柔,带着朋友之间的亲切感。
程嘉言也从车头下来,几步上前,与她只隔着一道车门。她比他矮一个头,程嘉言垂眸睨着她,笑着:“这么快就把我当成盟友了?”
沈薏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弯起嘴角,说:“不是你,是你们。”她顿了顿,又说,“你们本来就是我的盟友,一起赚钱的盟友。”
她说完,矮身进车。
车门砰地关上,通电启动,车大灯骤然大亮。
程嘉言站在车前,透过挡风玻璃望进去,逆光,看不清她的脸。他嘴角勾了勾,退到一边。
沈薏踩下离合刹车,挂一档,移车出库,再打左转向,车子顺利开上车道。
她看了一眼反光镜,只见程嘉言一手插着裤袋站在路边,衬衫下摆被海风撩起,胡乱飞舞着。
跟你有关系吗?
有。
有什么关系?
我想有的关系。
你想有什么关系?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沈薏扯了扯嘴角,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回视线看向前方。
直到再也看不见沈薏的车尾,丁步才跑到程嘉言身边,笑嘻嘻说:“程哥,还看呢?”
程嘉言回神,没说话,径直往货车走去。
丁步追上去,上了驾驶座,等程嘉言从另一边上车之后,这才又开口:“程哥,明天一早送完货,我得去看我奶奶。”
程嘉言系好安全带,双手枕在脑后,说:“行,明天我一个人过来。”
丁步打好方向,默了一会儿说,“程哥,沈姐她也挺不容易的。”
“嗯。”
“程哥,要不咱们少拿点提成?”
程嘉言看向他,哼笑出声:“我们就容易了?”
“那怎么办?”丁步抓抓后脑勺。
程嘉言扭头看向窗外,说:“努力赚钱,我们,还有她。”
丁步烦躁地拍了下方向盘,说:“钱,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
程嘉言没说话,腥咸的海风呼呼从窗户吹进来,他眯起双眼,一路看着沙滩上热火朝天的大排档。
你们本来就是我的盟友,一起赚钱的盟友。
盟友,呵……
程嘉言舌尖抵了抵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第 8 章
第八章
沈薏回到住处,刚下车,远远看见江寻白挽着老公胳膊,有说有笑地走来。
她瞄了他们一眼,转过身,垂头往楼里走去,却不想还是被江寻白抢先一步,从后面喊住她。
“沈薏!”江寻白放开老公跑到沈薏身边,“你那个店面,考虑得怎么样啊?我听说今天你舅妈去跟你还钱了!”
沈薏在她对面站定,目光沉沉,说:“跟你有关系?”
江寻白挺了挺胸膛,高声道:“当然有关系!”
“有什……”沈薏开口,却又停下。
有什么关系?
我想有的关系。
你想有什么关系?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想起那个男人,沈薏默了默,转身往楼里走,没再说话。
江寻白拽着自己老公一起追上去,跟在她身后道:“沈薏,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我这不是看你经济困难给你找出路么,要不是看在我们多年邻居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这种人!”
沈薏笑了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声音沉沉:“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都当我是白痴?”
楼道里黑黢黢的,虽然亮着灯,但光线依然晦暗。沈薏站在灯下,因光线错落,脸上显得阴晴不定。
江寻白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到老公身侧。她的老公是个老实男人,一手揽住她,表情有些尴尬。
沈薏最后看了他们一眼,扯扯嘴角,转身走上楼梯。
江寻白等她走到二楼转弯处才回过神,仰头朝她喊:“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只是传闻,你还想等着坐地起价不成?也不看看你等不等得起!”
楼上脚步一顿,随即传来一声:“滚!”
江寻白双唇一抖,随即双目通红,追上几步喊:“要滚也是你滚!等着吧,看看谁笑到最后!”
沈薏没理她,进屋关上了门。
这一晚睡得并不好,晚上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有小时候的,也有大学的,压抑混沌,早上醒来,沈薏才发现枕巾都哭湿了。
她洗完脸出门,在小区门口买了两个肉包,直奔知友书坊。
今天天气不好,沈薏开门之后在屋檐下站了会儿,天边黑沉沉的,天与海连在一起,海水也乌泱泱,深沉得可怕。没过多久起了海风,海面不再平静,潮水汹涌着拍打岩石。
海滩上游客不多,冷清得很,不时有几声零零落落的兴奋尖叫,还有人拿着单反拍摄惊心动魄的一幕。
沈薏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正要转身进屋,却不想门口突然停下一辆面包车,车门一开,下来四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先围着她的马自达转了一圈,然后朝店里走来。
沈薏皱了皱眉,快步走到吧台拿起手机报警。
四个男人已经进了屋,还没等她拨完电话,手机已经被其中一人抢下。走在最后的男人砰地一声,踹上了店门。
沈薏心头一跳,站直了身子,后背紧紧地贴着吧台。她看着眼前四个男人,说:“你们想干什么?”
带头的是个瘦小男人,挽着袖子,流里流气。他绕着沈薏上下打量一圈,笑了声:“你男人打伤了我们老大,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沈薏拧眉:“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瘦小男人哼了声,朝身后三人招招手,盯着沈薏的脸,笑容狰狞,吩咐:“兄弟们,都给我砸!狠狠地砸,千万别客气。”
话音刚落,店内瞬间一片嘈杂,桌椅板凳都被掀翻在地。
沈薏傻眼,带头的瘦小男人已经冲进柜台后面,一下子砸碎了一套盘子。
瓷器碎裂声让沈薏回过神,她大声喊着:“住手!都住手!”
话音未落,又一套杯盏在她脚边碎裂,飞溅的碎瓷在她脚踝划过,落下血痕。沈薏捂住耳朵,失声尖叫。
店内瞬间一片狼藉,沈薏的耳边只剩下各类家具瓷器碎裂的声音。碎片乱飞,她抱着脑袋蹲在柜台角落,闭上双眼,死死地咬住下唇。
打砸声似乎离她远去,她突然想到大一暑假,爸爸毫无预兆地发疯,店里被他糟蹋得满目疮痍。然后,那个年轻男人恰巧推开店门,从此走进她的生命。
沈薏下意识地看向店门。
门上风铃寂静,她绝望地闭上双眼,却不想,那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门上的风铃整串掉到地上。
店内有一瞬间安静。
沈薏失神地看着门口,阴沉的天地间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脸色铁青,赤手空拳冲上前,一脚将一个小弟踹翻。
其他三人回过神,旋即一哄而上,朝男人扑去。
男人一拳揍向其中一人鼻子,却不防身后被偷袭,吃了点亏。
沈薏回过神,目光搜索被扔到地上的手机,见它就在那些男人脚边,忙踉跄着跑过去,捡起来蹲到一边就要报警。
其中一个小弟看见,反手抡起倒在地上的木椅。
沈薏只觉得一道黑影袭来,抬起脸,只见一把椅子当头砸下,她下意识地抱住脑袋尖叫出声。余光中,一个矫健的身影飞来,将她扑倒在地,她整个人都被压在一个温热的身体下。
身上的人闷哼一声,沈薏仿佛听到骨骼发出轻响。她睁开眼,只见程嘉言咬着牙,满脸痛苦,面色惨白。
四个闹事的男人见程嘉言脱力般倒在沈薏身上,不知伤得多重。那抡椅子的小弟更是吓得扔掉了椅子。带头的瘦小男人只图撒气,不想闹出人命,骂骂咧咧地带着小弟们跑了。
外面轰隆隆打起了雷,没过一会儿雨声哗然。
程嘉言试图从沈薏身上起来,但稍稍一动,右胳膊就一阵剧痛。他哼了一声,额上有细碎的汗珠,他左手撑在沈薏脑侧,盯着她的双眸,扯扯嘴角,故作轻松,说:“身材不错。”
因为疼痛,他的声线喑哑中带着压抑,竟有种别样的暧昧。
沈薏抿着唇,过了会儿,忽然扬起左手,一巴掌扇过去。
程嘉言别过脸,她手劲不小,他整个右脸都有点发麻。程嘉言舌尖舔了舔嘴角,没回头,就着这样的角度,垂下脸在她耳边低声道:“抱歉,连累了你。”
沈薏咬着下唇,强忍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失控地拍打他的胸膛,尖声喊:“滚!给我滚!”
程嘉言被她打中伤处,痛苦地闷哼,终于咬牙翻身而下,平躺在她身边,说:“我现在这样,怕是滚不了了……帮我打电话给丁步。”
他脸上有乌青,胸膛不断起伏着,脖子、肩膀有清晰的红痕。程嘉言平稳呼吸,扯了扯贴身的白色T恤。
沈薏一垂眸,看见他领子底下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是旧伤,在心口附近。
她揉了揉脸起身,在一片狼藉中找到自己手机,幸好还能用。她给丁步打了电话,然后又在丁步的咒骂声中挂断电话。
沈薏盘腿坐在程嘉言身边,抬手捂住双眼,眼泪从指缝间流下。
程嘉言说:“别哭。”声音透着难以察觉的温柔。
沈薏背靠着吧台,过了一会儿,拿开双手,眼泪已经干了,但双目还是通红。她说:“他们就是高利贷的?”
程嘉言没说话。
“报警有用吗?”
程嘉言哼笑。
沈薏说:“你连累我,但你也救了我。”
程嘉言偏过头,看向她。他受了伤,不像往日里精神,目光中竟透出一丝难以捕捉的落寞。
沈薏垂下眼,避免接触他的目光,说:“打了你,我很抱歉。”
她发丝散乱地垂落在颊边,衬得一张脸更加娇小。她皮肤白,偏偏鼻子因为哭过,透着点红,像是在雪域里打翻了胭脂。
程嘉言看着她,双唇动了动,低声说:“没事。”
丁步半个多小时后才到,沈薏拿着车钥匙跟他们一起出门,说:“我送你们去医院。”
丁步把程嘉言扶上车,一路骂骂咧咧。程嘉言靠在后座,仰头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沉声说:“阿步,闭嘴。”
丁步这才讪讪地住口。
到医院做完检查,程嘉言右臂骨折。
沈薏与丁步在诊室外等候,丁步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看我奶奶了,妈的!”
沈薏偏过头,瞧了他一眼。
丁步叹口气说:“可今天是我奶奶生日,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沈薏一愣,随即拍拍他肩膀,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程嘉言吊着胳膊从诊室出来。沈薏跟着丁步起身,她目光落在程嘉言右臂,说:“这次算我欠你。”
程嘉言唇色有些淡,但已不像刚才那样无精打采。他闻言,勾起唇角,微微垂下头,说:“你打算怎么还?”
沈薏与他站得近,他微一低头,鼻尖几乎擦到她额头。
沈薏退了一步,仰起头,正色道:“现在没心情跟你玩。”
程嘉言笑了声,左手摸了摸鼻子,说:“走吧。”
沈薏率先转身,慢慢走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