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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月以来，最难熬的时光，竟然还是纪沫守在了身边，一如当年宋楚言出事的时候。
纪沫因为这件事情自责了很久，宋玖玖出事的时候她正在外地进行封闭式的培训，对于她的事情一无所知，等到重见天日的时候她已经和斯聿诚提出了离婚一切已经走向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纪沫很多时候冷冰冰的不近人情，连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凌厉，宋玖玖却偏偏吃这一套，只是这次，纪沫内疚的抱着她不断流泪，如果当初她在多提醒一句，如果那几天她稍微 来一点空陪着她出去会不会是不同的结局。
很多时候我们自责都会用如果当初这样的字眼，却忘记了世间的事情由不得我们去追悔莫及，我们总是在无力挽回的时候默然落泪，上苍却不会因为怜悯而改变这些既定的轨迹。
人生，有的时候真是太残忍，多数人便是在这样的追悔中失去了直面人生的勇气。
宋玖玖坐在教室远远的角落里面看着斯聿诚举手投足间的优雅自然，不过半个月的光景，看着他整个人竟是又瘦了一大圈的样子，去年裹在身上的风衣如今竟然已经是松松垮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说话的时候少气无力精神缺缺，几句话说完便要休息一阵子。
宋玖玖感觉心一如既往的揪在一起，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犯病，有没有按时休息，心里面乱糟糟的纠结在一起。还是会忍不住关心下意识心疼，明明感情没有结束却再也没有勇气走下去。
她终究还是自卑的不愿意相信两个人会有美好的未来。
不在一起的时光，宋玖玖又不自觉捡回了从前和南若一起生活时偶尔一个人在家的坏习惯，囤积大量的方便面、速食品和小零食，然后便开始足不出户宅在家里面上网玩游戏，开学以后的时间并不轻松，但是大多数都是自己支配，宋玖玖多数时间窝在家里面不敢出去，真的是不敢出去，害怕见到斯聿诚，害怕见到熟悉的人。
前两天上课的时候斯聿诚安排了几个研究课题并且给她们几个人分了小组，宋玖玖的却单独列了出来，这还是当时斯聿诚在家休养的时候给她定下来的课题，结合新刑事诉讼法的出台对关于未成年人犯罪进行研究。临末，斯聿诚留下话来让她今天去办公室找他。
宋玖玖分明开心的很，这么久没有近距离的看过他，总是坐在人群的最远处用目光悄悄临摹他的轮廓他的模样，一点一点想靠近他。
斯聿诚已经从12楼副教授办公室搬到了更加宽敞的教授办公室，窗明几净的一整块落地窗隔着纱帘有阳光照射/进/来，九月份的日光已经不是那么温暖，但是洒在横出来的飘窗上面仍旧是暖洋洋的，斯聿诚没有一如往常一样正襟危坐在办公桌的后面而是坐在飘窗前晒着太阳，手里面抱着保温杯看向窗外许久没有回头。
宋玖玖开了门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竟是不知道该坐还是就那么站着，最终还是深深吸了口气先开了口。
“斯老师。”
“。。。”
“斯老师，我听从您的吩咐今天过来。”
“坐吧。”
斯聿诚收回目光淡淡的说了一句话然后才慢慢起身，宋玖玖眼尖看到他起身的时候顿了一 子微微有点摇晃，心头一紧便不由自主跨过几步去扶他。
“斯聿诚，你怎么样？低血糖发作吗？”
“谢谢关心，我没事。”
斯聿诚眼神和语气中的疏离让宋玖玖的心跌倒了谷底，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是以这样尴尬的身份，真的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连平日里最习以为常的关怀都变得这么生分。
“哦。。。不好意思，我多管闲事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回过去，看到斯聿诚变了的脸色心里却是难过异常。
“咳咳。。。这是列出来的书单，一部分图书馆可以找到，还有一部分，在家里面书架的第三层靠左边，你先把这些书看过一遍然后写一篇小论文交给我。”
已经好多天的时间斯聿诚说话的声音竟然还是那么沙哑，宋玖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问出了口。
“你感冒了吗？这么多天都没有好？有没有吃药？”
“没事，天气变化的正常反应而已。”
斯聿诚这么一说，宋玖玖倒是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原因，每次换季的时候，斯聿诚只要是添加衣服不到位，身体总会给出最诚实的反应，简单的小感冒缠缠绵绵拖上半个多月都不见好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发烧咳嗽非要挂几天水才能缓解。
“发烧没，有没有去看医生？”宋玖玖自然而然伸出手来想去探一探斯聿诚的额头，手举至半空中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好像已经没有了立场，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握了握最终还是瑟缩着垂至身侧。
“咳咳。。。在吃药。”斯聿诚站在宋玖玖身侧，低着头看了她良久，那些下意识的动作和最后的退缩看在眼里竟是有点微微的讽刺，竟是有点分不清这其中所包含的情愫。
爷回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Chapter81
“聿诚哥，想着你中午肯定没吃饭，我上来的时候顺便在张记粥铺打包了红枣山药粥给你。”姜一之的婉转动听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打破了两个人不咸不淡一问一答的尴尬气氛。
宋玖玖扭过头便看到了姜一之一袭米白色的风衣干净干练脸上明艳艳的笑容温暖而美好，手里面果然提着保温桶直接进了门，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微微闪烁了几下又恢复了笑颜如花的模样，宋玖玖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姜一之竟然可以随意进出斯聿诚的办公室，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姜一之这算不算是趁虚而入？宋玖玖收起办公桌上的书单攥在手里微微抬起头来尽量不让自己流眼泪。
“斯老师，你们忙，我先走了。”
忍着眼泪仓皇着想要赶紧跑出去，接过没走几步便天旋地转毫无预兆软着身子倒下去，斯聿诚的目光一直紧紧跟着宋玖玖看到她刚迈开步子便失了力气撑着发晕的头几步跑过去接住了她。
“玖玖。”
宋玖玖晕过去之前似乎听到了斯聿诚的呼喊，只是很不真切，有点遥远的抓不住。
“没什么事，只是上次流产以后身子没有调理好，加上营养不良造成的贫血，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岑牧扬调了调点滴的速度看到斯聿诚绷紧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走过去扶住了他。
“需要注意点什么？”
“加强营养，注意休息，切忌熬夜。”
“行，知道了，你去忙吧。”
斯聿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前有点发黑避开岑牧扬的目光闭上眼睛缓了缓。
“倒是你，背着我偷偷出院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上瘾了？你知不知道你上次胃穿孔并发腹膜炎差点下了病危通知书，这种情况至少需要住院休养一个月！”
“哪里休养不一样？”
“哪里能一样，就你现在一个人窝在办公室那不大不小的破地方，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你怎么休养？到时候要是万一再遇到什么情况怎么办？这感冒都已经半个多月了这么没见你好转？”
“我申请的教师宿舍快装修好了，过些日子就能搬进去。”
“你还打算一个人再搬进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万一搞不好。。。”
“不要吵，我头晕。”
虽是习惯了岑牧扬的喋喋不休，斯聿诚还是感觉这人聒噪的厉害，自从上次出事，活活像个幽灵一样阴魂不散绕在身边让他摆脱不了。
“嫌我吵的话你就别往死了作！”
“你不是20分钟以后有台手术吗？这都过了10分钟了！”
“借口支走我没关系，明天回来复查，你不回来我有的办法让你妥协，据说院长过几天结束会议会回来。”
“岑牧扬！”
“我赶时间做手术，你自便！”
岑牧扬掩上门飞也是的跑了出去。
回想起一个月以前斯聿诚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两个多小时里面，一个简单的胃穿孔修补术像是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心里面前所未有的慌张与不安，斯聿诚了无生机的躺在手术台上，并发性腹膜炎，休克，血压一直下降，他握着手术刀的手甚至都在忍不住颤抖，打开腹腔看到的便是斯聿诚千疮百孔的胃，真是用千疮百孔来形容都不为过，他甚至不能想象这样的状态斯聿诚那些天究竟是怎么支撑过来的，手术中胃底的溃疡 血压继续下降，他却不敢做切除，只能做了保守治疗关腹，斯聿诚那个时候的情况根本不能贸然进行切除的手术，他甚至担心，一个不慎，这人便在手术台上再也下不来。
身体稍微好转一点的时候他有提醒过斯聿诚，尽快做手术将溃疡那部分切除，那人却像是局外人一样置之不理甚至背着他办了出院手续，只不过是因为宋玖玖要开学。
虽然斯聿诚对于他和宋玖玖的事情只字不提，他还是察觉了其中的不寻常，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宋玖玖一次都没有出现而斯聿诚又恢复了那种无悲无喜得过且过的状态，他便隐约猜到了。斯聿诚竟然对于两个人分开的事情不曾否认，可是今天看着这个情景，他明明就舍不得放开，明明就一眼都离不了，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爱情里面真的有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无奈，这是有多悲哀、多绝望？
斯聿诚看着岑牧扬的背影苦笑出声，没想到最后的最后，最关心他的竟是这个非亲非故还会经常把他教训到狗血喷头的人，可笑他那个时候还嘱咐岑牧扬不要告诉任何人，却忘记了，斯伟业和路亦楠公务在身又一次双双出国。
伸出自己冰凉的手来想握住宋玖玖，探了探，甚至指尖已经触碰到她温暖的手背，终究还是缩了回去。
宋玖玖没过多久便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斯聿诚坐在不远处转动着头四处搜寻，还好没有发现姜一之的身影，竟然放心的疏了口气，真的是很害怕，一睁开眼便看到他们琴瑟和鸣同仇敌忾的模样。
“醒了？”
“我在哪？”
“医院。”
“啊？”
“岑牧扬说你营养不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我每天能吃能喝能睡！”
“你是告诉我岑牧扬是庸医？”
“大概。。。可能。。。也许。。。真是。”
“最近怎么吃饭？”
“自己做。。。”
宋玖玖吞吞吐吐闪烁其词竟是有点不敢回答，要是让斯聿诚知道这些日子她基本上是靠着方便面过日子，怕是能一巴掌摔死她。
“等等挂完水我送你回去，累得话就睡会儿。”
宋玖玖贪婪的看着斯聿诚微微蹙起的眉头，额前的碎发长长了一点遮住了英挺的眉毛挂在卷翘的睫毛上随着煽动上下起伏，只是脸颊清瘦的没有一点肉的样子，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哪里还舍得闭上眼睛去睡。
斯聿诚终于明白宋玖玖为什么说话闪烁其词甚至刚刚在医院千方百计不让他送她回家，刚刚连进门都不愿意让他进。
一推门进来客厅的茶几上、沙发上、餐厅的桌子上、堆着零零散散的薯片、饼干、小面包。。包装的盒子东倒西歪躺得到处都是。厨房里面整箱的方便面已经有一箱空了扔在一旁，另一箱开了封上面的一层已经消灭了一小半，冰箱里面各式各样的零食垃圾食品塞得满满都是。
斯聿诚眉头拧成个川字，紧抿着嘴唇扫视了一周，气场骤冷。
“宋玖玖？”
“啊？”
“不要告诉我这么长时间你就是这么生活的。”
“没。。没。。纪沫在的那几天有做饭吃。”
“你不是学会做饭了吗？为什么不自己做？”
“你知道我做的不好吃，不过我有叫外卖来吃，并不是每天吃方便面，总是吃也会腻的。”宋玖玖躲了很远不断挠着自己的头发甚至用力揪了揪，就知道不该放他进门的，就知道不该一时心软因为看到他惨白的脸和唇边时不时溢出来的咳嗽不舍得让他站在外面吹冷风。
“你倒是还知道会腻？你就是这么过生活的？”
斯聿诚怒极，他这么都没有想到分开以后，宋玖玖能把生活过的这么乱七八糟没有规律甚至丝毫不自知，胃里面的疼痛丝毫没有预兆席卷而来，借着收拾地上的方便面蹲下来狠狠的摁了两下。
“宋玖玖，既然当初是你要求的分开，你能不能过点不让人操心的日子？”
Chapter82
一个小时以后，宋玖玖终于在斯聿诚冰冷的目光扫射之下把房间里面藏着的零食规整到了那个空着的方便面箱子里，连同剩下的那多半箱方便面推到了客厅打包封存，甚至恋恋不舍想借机藏几个布丁都被斯聿诚又翻找出来扔进了箱子里。
真的是敢怒不敢言，站在那里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悄悄鼓着腮帮子对着斯聿诚忙碌的背影张牙舞爪。泛着熟悉的香味的两菜一汤端上桌的时候宋玖玖已经是饥肠辘辘肚子里面唱起了空城计，斯聿诚端着盛好的粥放好，转头看到那小姑娘馋得想要流口水的模样，像是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的错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他在她的期待中做着最幸福的晚餐。
“洗手吃饭。”
得到命令以后宋玖玖伸出来刚刚洗过的爪子笑嘻嘻看着斯聿诚一副我早已经洗干净了的模样跑到餐厅坐下开始狼吞虎咽，真是饿了，好久都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被虐待了好久的胃终于欢天喜地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宋玖玖埋头拱了好久才忽然发现坐在对面的斯聿诚没给自己盛饭。
“你怎么不吃？”
“不饿。”是真不饿，胃里面涨得厉害，斯聿诚想着是那会儿抱着宋玖玖往下走去医院的时候没穿外套着了凉，凉气入腹在胃里面横冲直撞哪敢再吃东西，刚刚做饭的时候闻着油烟味已经是几欲作呕强忍了下来，只怕是一口水喝下去没过两秒钟便能原封不动吐出来。
“你不是没吃午饭吗？”
“吃过了，你睡着的时候。”
“哦。。。”本来吃得欢畅的宋玖玖忽然没了兴致，他说吃过了，他真的吃了姜一之带来的爱心粥吗？不是说了不喜欢她怎么两个人才分开一个月就已经这么不分你我？
宋玖玖甚至都没有发现握在手里面的勺子被她死死捏着用劲捣着碗里 的粥，甚至都溅出来的米粒掉在桌子上。
“没有你的方便面可口？”
“啊？。。。不是，不是。我是觉得捣烂比较好吃。”宋玖玖没有骨气地灿烂一笑，心里面却难受的要死，当初明明是她提出的离婚，为什么斯聿诚和姜一之在一起的时候还是那么不舒服那么难过？
“那你慢慢吃，我先回了。这几天暂时没什么课程，你就在家休息。”
“我没问题了。”
“对于你这防腐剂浸泡了许久的脑子能不能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我表示怀疑。”
“是比不上姜一之的才华。”宋玖玖脱口而出以后就后悔了，明明可以忽略的人她却总是感觉心里面堵得厉害憋得慌。
“我先走了。”
斯聿诚拿过搭在沙发上的风衣披在身上，大步迈开便拉开门走了出去，宋玖玖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饭菜鼻子酸酸的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还是不欢而散，甚至都来不及说一声那不是她的本意。
宋玖玖第二天上午窝在沙发旁边的羊毛毯上啃着圆珠笔翻书记笔记的时候门铃响起来，爬起身来继续啃着笔头捧着书趿拉着拖鞋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一打开门斯聿诚那张花枝招展的脸印入眼帘咬在嘴里的笔杆子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来了？”宋玖玖错身让开过道，低下头来一看，斯聿诚两只手各提着一个大号购物袋里面装着满满的食材看了她一眼径自往餐厅冰箱的方向走。
“喂。。。”宋玖玖一路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