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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帝王妻:璃妃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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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语完整地说出:
  “是,臣妾怕皇上,所以,一直委忍地邀得您的欢心。”
  “你姐姐也是这样。”他声音逐渐暗淡。
  “所以,皇上希望她的妹妹或者有些不同?”我语音平静,似乎在说着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其实,皇上很清楚,为何臣妾会是您的璃妃。”
  他还是牵念着姐姐,我或许,仅是姐姐的影子吧。所以,今晚他的反常,可能,不过是因为姐姐的缘由,否则,我又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呢?
  他望着我,低徊涩笑:“是,朕清楚,因为你是丞相的女儿,是朕不得不封的后妃。”
  “所以,臣妾心里是谁,对皇上还重要吗?皇上说,只要臣妾说是,您可以把我割让给北溟帝君,那臣妾于皇上,和一件物什又有何区别呢?不过是挥之来,弃之去罢了。”我对上他的眼眸,在他透彻如清溪的眸底,清晰得映出我此时憔悴病怏的容颜,“臣妾曾说过,这一生,只渴望得一心良人,可,这始终是臣妾的奢求,皇上,连臣妾的孩儿都吝啬给予,至于其他,臣妾还能有什么企盼呢?”
  他眉心随着我的话,蹙得那么紧,那么深,我不忍继续说,因为,那毕竟是我心中最深最苦的痛。
  趁着喘息的间隙徐徐说完,喉中的堵闷,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等你病好后,朕就让皇后把睿雪送到你这,由你代为抚养。”
  睿雪?姐姐的双胞帝姬仅剩的那个?
  “睿嫦呢?皇上又可否再赐于臣妾呢?”喉中又开始憋闷,似轻啸的痰音随着每一句话,隐隐透出肃凛的嘶吟。
  “璃妃,朕说过,朕的隐忍无奈并不会因为身为帝王而得到释然!”他眉心松开,隐隐还有刚才皱紧的印子,但薄唇依然恢复冷冽。
  “但皇上,却可以赦许多人的罪……唯独……不能赦了臣妾的罪。”我喘息得说话已断断续续。
  他执起我手中的丝帕,替我掩于唇,语音悠悠:
  “你非要和朕呕着这气吗?”
  “不是臣妾……要呕,是皇上一直……都不容臣妾这一隅天。”
  “你知道当挖开兰若堂的那方苦萨,朕看到冥曜抱着你,而你的衣裳竟然……”回想起当日的不堪,他脸色阴郁,顿了一顿,还是选择略过,“然后,你和他又一同在城中布药,你要朕怎么去容你!?哪怕朕临幸你的宫女,你都不在意,原来,那宫女也是安陵家的女子,你要离开朕,所以,才急不可耐地把她安排在身边,伺机献给朕,对吗?”
  “咳,咳……”我欲待再说什么,但胸腔内汹涌而来的咳嗽却让我无法再说出一句话来。
  “你若后来真跟了他,朕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为你去向北溟宣战。朕只会当你死了,可你偏偏还是回了行在。”
  我眸里雾气再次笼起,他是这么看待自己。难道,自己的心中是谁,他一直都看不清吗?
  纵然对方是北溟的国主,纵然俊美如谪神,可我心底的,始终只是那一人!
  “既然回来,但你的眼神里,已然漠视朕!你宁愿自己的手指血迹累累,都不肯求朕一句!只要你那时求朕,朕一定都会答应!你却始终倔强到不愿开口!朕一直在等,等你低一次头,可你的高傲,却实是象极了你姐姐!”
  泪水终于流下,一颗一颗地滴落,也溅在他未曾收起的手背,咳嗽不止,我说不出一句话,或者,我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我看不透他的心,也不能冒然地再把自己的感情诉于他。
  他叹了一口气,替我擦去眼边的泪水,道:
  “或者,朕真的做错了,早知今日,当初宁愿忤了母后,也不该再让丞相送女进宫!”
  如果真的那样,我就不会似如今这样心碎无愈了吧。可,此时再说,徒有何益呢?一口气郁结,喘息渐促。
  “朕传太医为你诊治。”说罢,他回身,欲传太医,我拉住他的手,他复望向我,我咳喘着轻轻摇了摇头。
  “臣妾困了,只想歇息。”
  即是叫了太医来,亦无用,熬过晚上,咳喘自然就渐渐平息。
  但,这么一拉,他的眸底隐隐有一丝笑意,抚着我披散的青丝,那样温柔的,不带任何威仪的天烨,是我从来未见过的,不由让我略怔了怔。
  “璃儿……”他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再说,只替我悉心掖好被角。
  我闭上眸,睁开,他还在,而喉中喘促声让我又不得不坐起来。
  “每晚都这样?”
  我颔首,但又旋即摇头。
  他眉又蹙紧,细细柔柔地抚着我散乱的发髻:
  “璃儿,听太医回,你是郁结于心,风寒为诱因,才导致哮症发作,这些日子,每晚听小顺子回禀你的病情,本想着,稍加调理就能痊愈,却不想倒越来越重。你这般,朕该怎样放心得下?”
  是吗?天烨,你自诩为明君,固后宫嫔妃患病便会影响你的心情吗?你要我这样地去相信你吗?相信此刻,我所听到的,是真实的?
  哪怕,真实的背后,始终是不为外人所道的残忍!
  咳嗽渐停,咽喉中稍感宽松,我的手覆上他的,嚼着泪水,缓缓道:
  “皇上,您该知道,臣妾唯一心中不安的,是父亲权倾前朝,是安陵一氏的福兮,亦是祸之至。”见他眸底的寒意又蓄,我却继续说:“臣妾如今的身子,自知怕熬不长久,臣妾恳请皇上,念在我们姐妹伺候皇上这几年的份上,倘真的到了那一日,可以饶过父亲!姑母年事已高,也请皇上恩准她于清莲寺安养天年。”
  一长叠话说完,似松了一口气,余力渐逝,痰息又起。
  他眸底阴翳一片,语音却出奇地平静:
  “你父亲怎样,自是他一人所为,至于太妃——”他的唇边浮过一丝莫测的弧度:“朕不会忤逆父皇之意。”
  他苍凉地注目于我:“你何必如此费心身后事?朕不会让你死!”言罢,一声虽轻但清晰的喟叹缓缓自他唇中溢出。
  是啊,我何必此时费心身后事,但这身子,又能撑过多久呢?
  原来,人如知道大限之日将尽,一切的爱恨,都可以放下,要的,不过是至亲之人,能够更好地活着,代自己而活。
  用仅存的力气握着他的手,喘促吁吁:
  “皇上,臣妾求您,请您……饶了父亲,您知道,他是忠于……您的,不过因着权字,而看不开,若有……触犯之意,实不是……他本意。”
  “璃儿,你先养好身子,其余的事,不必耗费心力多想,朕自有安排。”他用丝帕拭去我额际的冷汗,然后褪下龙靴,上榻坐于外侧,将我揽于胸怀:“朕陪你坐着睡。”
  我倚靠在他柔软宽阔的胸膛内,微微挣了一挣,他却更紧的箍住我,我禁忌着他,愈发不敢咳嗽,由得喉中痰气愈深,呼吸渐促,只能轻启樱唇,竭力吸进新鲜的空气,一丝冷意亦随着暗夜的凌厉,袭进唇舌,然后,我品到,一缕迫寒,是如此的清晰真实,哪怕他拥着我,但,我却和以前一样,无法安然入眠。
  四更天的时候,却未见他起身,思忖间,才知正是免朝的日子,他见我身子略动,低声道:
  “怎么,还是难受?”
  蹭着他的衣襟,摇了摇首,他稍稍松开箍紧我的手:
  “是朕不好,勒疼你了。”
  我覆手在他手上,冰冷一片,但却是我不得不去覆的,我的身子怕撑不了多久,那么,为族人所衡量,是我此刻该放在首位的。
  可,那早逝的孩儿,我又该怎么去讨回公道呢?
  螓首凝滞般不动,甫启唇,带了略略的哽咽:
  “是臣妾又做噩梦。”
  他的下颚蹭在我柔软的发丝顶部,柔声道:
  “有朕在,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皇上,不是臣妾一人的夫君。”我抬首,与他清浅无波的眼眸相对,此时的天烨,再没有丝毫的寒意和戾气,只有浓浓的温柔将我围绕。
  虚幻得就象一个梦,可我清楚地感觉到,指尖掐进肌肤的痛感,所以,这绝对不是梦。
  “但,璃儿,只能属于朕一人!”他眸底有着独占的欲望,如此地强烈清晰,我不禁避开他的眼眸。复低首,闭阖起眼眸。
  寂静的殿外,隐隐传来莺燕的啼叫,婉转悦耳,皆因其为自由之身。
  但,养在笼中的鸟儿,即便是东珠串起笼栏,晶莹光耀,却终是玉粒金莼噎满喉。
  思绪归于平静,但,紫禁中,从来没有一日是真正的平静,愈是平静,背地,愈是波涛汹涌,吞噬的,又岂止是一条条人命呢?
  靖宣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即将迎来除夕之时,紫禁中终于爆发一件惊天的大事。
  起因是皇后宫中的桂花树日渐枯萎,故皇后命御花司将老树迁移走,另换新树耕种,岂料,在挖到树根时,竟然发现一段霹雳木,从中剖开的面上刻有天地字以及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经排查,这生辰八字,阖宫中唯有我的与之匹配。
  一时间,宫中传扬纷纷。均言我入冬后身子抱恙,乃是皇后下的巫蛊所至,其意之毒,其心之险,实令人发指。更有甚者,引喻之前我小产一事,亦是皇后所为。
  凑巧的是,我的病,似乎就在挖出霹雳木那日后,渐渐开始好转。
  对于这些传言,每每婉绿道来,我倚在榻上均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婧瑶皇后,贵为正宫四年,还是熬不住,我本无意与你争,你一步步紧逼,却让我孰可忍,孰不可忍!
  后宫中,最禁忌的便是巫蛊之事,所以,纵然,我并未过问此事,甚至在事发后,以静处之,并未去太后处哭诉,却并不代表,其他人能容得,尤其,西周最尊贵的女子云雅太后,无论后宫,或者前朝,她都必要为这事做出一个令人信服的交代。
  皇后的父亲不过是皇上尚为太子时的前任太傅,之于安陵氏如日中天的权势,太后心中,应该知道该如何做才是正确的。
  果不其然,太后震怒,封凤仪宫,宫中一干人等无谕不得擅出,并亲自彻查此事。
  │雪霜霖手打,转载请注明 。

  第85章 满地残红宫锦污
  凑巧的是,我的病,就在挖出霹雳木那日后,渐渐开始好转,待到除夕那夜,已可以由婉绿扶着,在书案上批复后宫各处的呈子。
  因身子尚未大安,故一早就已谢辞除夕家宴。
  后宫出了如此大的事,各人想的怕都是另外的计较。今晚的家宴,不出席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笔尖蘸满了墨,心绪却飞得很远,直到墨滴溅落至宣纸上,方才回过神来,凝着那一抹黑逐渐的晕散,渐渐,将那处净白玷污,一如,这后宫中的人心,谁都不能保持纯涩到最后。
  中宫之祸,事出突然,平索端庄可亲的皇后做出此事,无论她们信与不信,都不会雪中送碳。
  收了神思,逐一批复呈子,无非是正月后要采办的物什,还有各宫明年的分例。
  萱滢在帘子后禀,皇上赏下几道菜肴于我,我淡淡应了,让她掀帘端进来,却听得殿外哭闹声渐起。
  “外面何事?”我依然注目于宣纸上,轻问。
  “奴婢不知。”萱滢低首,“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我颔首允许,放下羊毫,今年的除夕,倒比往年都寒凛,纵是放着厚重的帘子,屋内薰着暖暖的银碳,握笔一个时辰,素指冰冷得有些麻木。
  婉绿及时递过手炉,我接过雕着芍药蝴蝶的白铜手炉,一点点的暖意才传至指尖,萱滢已掀开帘子进来。
  “回禀娘娘,是皇后宫的宫女素锦被宗正寺的人带走,经过咱们宫门时,叫嚷了几句。”
  “她嚷了什么?”我眸底一片淡然,只眉尖稍稍扬起,护甲轻轻叩击铜炉的壁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偶尔有几下叩进缕空处,空闷的响声,有些不和谐。
  “说是娘娘使人诬陷皇后娘娘。”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虽只有短短那么一瞬,却都清晰明白地落入我眼中。
  我唇边浮起一丝妩媚的笑意,将手紧紧地贴在手炉壁上:
  “是吗?婉绿,是时候该把睿雪接到本宫这来了。”
  “娘娘,没有皇上的手谕,怕是不太好吧?”萱滢提醒道。
  “那就由你去请这道手谕。”我转身,将手炉交于婉绿,坐在酸枝木的桌前,抬箸用膳。
  “奴婢遵旨。”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帘外,我唇边的笑意愈深,嚼着佳肴,眸底潋起的,只有清冷。
  萱滢,怕你早想瞅空去昭阳回你真正的主子,与其你再私下寻时机去,不如我送你这个机会。
  同时送去的,也是皇后的一道催命符。
  但,这都是天烨那晚的应允。
  我本无意在这件事上有过多的牵缠,可,并不代表,她人可以再将这污水泼于我身。
  素锦一路这般嚷着过去,明日定又成为各宫的谈资,树欲静,风不止,这个词的意味,如今的我,已越来越明晰。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皇后的善妒使她赐了我那碗牡丹茶,今日的巫蛊,是她真面目使然,更是我避无可避的再一次被陷害。
  那么,或许,此次,我的态度怎样,将不是一味忍让可以渡过的平静。
  犹记起,册封璃妃时所许的话:
  那些暗地里陷害我的人,不会笑得太久。
  而我,会笑着,看她们每一个人哭。
  再不能心软,也无法心软。心软忍让,将把我再次推向不复之地,天烨的恩宠,不过是过眼的云烟,藏云之行,如一根刺,更深地刺进他的心底,稍有不慎,带来的,怕不止我一个人的生死,如若,这次的代价是安陵满族,那么,拼尽最后之力,我也要保得安陵一族周全。
  今晚,月光掩于浮云之后,不甚清明,但心底,却清明无比。
  除夕当晚,天烨独宿昭阳宫,此后一连数日,未曾翻牌,除每日额外赏赐下的膳点,亦未曾来看我。
  而太后,正月着宗正寺严加审问皇后之事,除却皇后被幽禁凤仪宫,一众宫人都被押往宗正寺,隔开审问。
  紫禁,出奇地平静。
  除去德妃、澜充仪、忆晴外,其余各宫都借着探望的缘由来倾霁宫试我口风。
  后宫变天,这些嫔妃便先自顾铺路,哪怕琳昭媛亦不例外,与往日的菱红,今日的菱采女,一前一后来至殿外,而我,只吩咐婉绿,一律以娘娘尚在休息回绝各宫的探望。
  巫蛊,为后宫大忌,结党营私,背后谋算,亦是后宫的另一大忌。
  再加上昔日皇后赐我牡丹茶,与我所饮的药汤相冲,其后我胎儿不保一事,必在天烨心中有了计较。
  靖宣五年一月初三,天烨下手谕,睿雪转交我来抚养。
  靖宣五年一月初四,皇后近身侍女,紫凌于宗正寺招供,是她奉皇后之令,在我随皇上从藏云回来之际,将霹雳木埋于宫中的地下,故她选在桂树底下,却不料桂树突然枯死,因着正月将近,皇后今年又不能离宫,故由紫凌去清莲寺上爵祈愿,而皇后不知树下的乾坤,命御花司前来迁徙新树,才使这场巫蛊这么快的大白于天下。
  一切的招供,合情合理,但,这份巧合构成的合情合理,却让我心底隐隐拂过一丝更深的阴霾。
  巧合再加上顺利的拷问,一切的安排似都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所操控。
  但,这只手所要的,难道仅仅是皇后被废黜吗?
  如果仅是这个目的,那么他已经如愿达到了。
  靖宣五年一月初五,天烨亲下废诏,曰:“皇后失序,惑于巫祝,见无将之心,有可讳之恶。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可废为庶人,迁居长门宫。”
  帝姬依韵则暂居帝姬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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