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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没事。”来不及看清白逸羽眼里的担心，萧玖璃低垂了眼帘。
“七弟，你们在看什么？”白骏泽走过来凑热闹，好奇地往楼下一看，嬉笑着扫了萧玖璃一眼，“小子，你又在看姑娘？”
“属下没有。”萧玖璃抿抿唇角。
“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白尚儒也走过来，话里带着关心。
“听闻皇姐茶艺过人，不如今日就请皇姐给我们煮茶可好？”白逸羽上前半步，挡在萧玖璃身前，隔开白尚儒和白骏泽关注她的视线。
“好提议！”白骏泽笑着坐下。
“甚好！”白尚儒坐在了白靖娴身边。
白逸羽再次看了一眼萧玖璃，也坐了下来。
白靖娴没有推辞，取了茶具开始煮茶。
“小子，你不是喜欢看游记么，可曾看到关于金流的记载？说来我们听听。”白骏泽单手撑头，看着白逸羽身后的萧玖璃。
“也对，皇妹三月后要去金流，应多了解他们的习俗。”白尚儒点头赞同。
正清洗茶具的白靖娴没有抬头，也没有开口说话。
白逸羽倒了一杯水放在身旁，看看萧玖璃，“喝点水慢慢说。”
☆、39。039 不能分享的岂止是女人
“喏。”萧玖璃不敢拒绝，站到白逸羽身旁喝了一口水，娓娓道来。
“天葬？兄弟共妻？”白骏泽越听越惊讶，“我竟只知金流是游牧民族，崇拜狼，将鱼奉为圣物。”
“这可是真的？”白尚儒担忧地看了白靖娴一眼，单是想想都无法接受，“兄弟之间如何共妻？那还不得打架啊！”
“有个金流男子写了本《金流故事》，书中说金流的各个部落分布在草原上，居无屏障，容易受外敌侵袭，自古男子保卫家园，女子掌管家庭。为了家庭财富不流失，一直有兄弟共妻的传统。”
萧玖璃看看白靖娴，“随着国力增强，皇族的男子早已不再遵循这一习俗。”
“只要皇族不守这破习俗就成。”白骏泽松了口气，“就算是兄弟，自己的女人也不能分享！”
“不能分享的岂止是女人。”白逸羽品了一口茶，意有所指，桌子下方，他的腿似乎无意中碰了萧玖璃一下。
萧玖璃一滞，继续往下说，“不过，金流皇族虽不再兄弟共妻，但若是女子守了寡，男子却可娶自己的嫂嫂或是弟媳。金流当今二皇子的母妃便曾是金流大汗的嫂子，她有三个儿子，前两个皆是与死去的前夫所生。”
众人一愣，半响，白尚儒低声说，“这等事情月国民间也是有的。”
“她是受大汗所迫？还是自愿？不能一直守寡不嫁么？”一直沉默煮茶的白靖娴终于发问了。
“听闻这位皇妃是金流最强部落首领的女儿，想必大汗娶她也是为巩固权力。至于她是否自愿，属下不知。但属下知道，若是女子坚持守寡，男子也不能强迫。”萧玖璃据实相告。
“女人要在世上生存，总是比男人更不易。”白靖娴轻叹一声。
“阿姐！”这时，一个女子跟着水烟走进雅室。或许是走得急，女子额上有一层薄汗。
“琼妹！”白靖娴起身迎上去，话里明显添了一丝喜悦。
萧玖璃一眼就认出，来的正是昨日在龙湖上与白靖娴暗中比划手势的女子。近处一看，她和白靖娴的眉眼竟有几分相似。
“阿姐。”女子紧紧握住白靖娴的手，因为激动，嘴唇微微有些颤抖。白靖娴温柔地替她擦去头上的薄汗。
“民女叶琼拜见三位殿下！”随即，那叶琼福身给三位皇子施了个大礼。
“叶小姐免礼。”白尚儒虚手一扶。
“叶小姐和皇姐越来越像了。”白骏泽玩世不恭地笑着。
白逸羽没说话，只冲那叶琼淡淡点了下头。
白靖娴拉着叶琼坐下来。
原来这叶琼今年十三岁，娘亲是白靖娴母妃的亲妹妹，阿爹叶景粟则是京兆府尹。
站在白逸羽身后，萧玖璃倒是将叶琼看了个仔细，越看越觉得她身子羸弱，像是天生不足，苍白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潮，嘴唇也带着淡淡的青灰色，呼吸似乎有些不畅，手不时捧在右胸前，似是先天的心悸。
☆、40。040 我若不弃，你便不离
叶琼性子安静，低头品茶不怎么说话，更不敢抬头直视三位皇子。
偶尔白骏泽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叶琼也会抿唇一笑，迅速抬眼扫过众人，视线瞥过白逸羽，她脸上会闪过一丝羞涩，还有一抹淡淡红云。
看来，这叶琼也是白逸羽的仰慕者。
不知为何，萧玖璃总觉得白靖娴看向白逸羽和叶琼的眼里带着一抹深意，似是有意撮合。
暮色将至，众人约定三日后一起前往马场教白靖娴骑射，白靖娴主动要求白逸羽一定要将萧玖璃带上。
出了茶肆，各自散去。白逸羽走得很慢，仿似闲庭信步，萧玖璃始终与他保持三步远的距离，不时抬头看着两旁商铺。
白逸羽走进一家不大的酒楼，萧玖璃疾步跟上，随他进了雅室。
白逸羽坐下来，“你也坐。”
“属下站着就好。”
“你要站着用膳？”白逸羽一挑眉，音如碎玉。
“属下怎敢和殿下同桌用膳？”萧玖璃一滞，直接拒绝。
白逸羽看着她，眸光渐凝，这般低眉顺眼的她，突然让他心火上浮。
轰地一下站起身，白逸羽两步走到萧玖璃面前，清冽的紫金花香一下将她包裹。
萧玖璃一愣，抬起头，对上那双漆黑的凤眸，眸子幽暗，深不见底，却蕴着巨大的风暴，带着隐隐的怒气。
萧玖璃当即垂下头去。
“不过是要你陪我用膳。并无旁人，你怕什么？”白逸羽一把攥过她的手，强行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见她试图站起身，话语冷了几分，“你若是不听话，休怪我罚你！”
萧玖璃瞬间安静，却也不抬头看他。
“几位皇兄似乎都很看重你，如果可以选择，你愿意跟着谁？”白逸羽看着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属下誓死追随殿下。”萧玖璃连忙表态。她能感觉到白尚儒和白骏泽对她的欣赏，只是，她自认自己与他们走得并不近。
“二皇兄和六皇兄性子比我好，又如此欣赏你，你跟着他们或许更好。”默了片刻，白逸羽又抛出一句。
“还请殿下原谅属下当日口不择言。”萧玖璃当即跪下，这人心思太深，赢得其信任真是不易。
白逸羽低头看着她，凤眸里碎波点点，沉默良久，他伸手将她拉起，大手紧紧握着她纤细的手腕，眸光闪烁，“我若不弃，你便不离，阿九，你可做得到？”
萧玖璃心神一荡，偏偏被他拉着，无法逃离。这几日，她心中对这七皇子的抵触少了几分，但还是谈不上亲近。迎着那霸道热切的眸光，她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怵，第一反应就是回避。
“阿九，你可会离开我？”白逸羽手再一紧，猛地一拽，萧玖璃径直撞上他坚硬结实的胸，紫金花香瞬间将她包裹。
他低头看她，她无处可逃。
那好看的凤眸、碎玉般的声音，此刻仿佛都带着说不出的蛊丨惑，萧玖璃情不自禁就点了点头，“属下绝不会离开殿下！”
☆、41。041 食之无味
“记住你的话，你是我的人，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不管是谁，哪怕只是肖想你，我都不许！”白逸羽这话极其霸道，似是警告，又似在宣示主权。
“属下谨记。”萧玖璃心中暗付，他是不是开始将自己视为心腹了？
“想吃什么？”白逸羽翻开菜谱，打破沉默。
“随殿下就好。”萧玖璃还是有些局促。
白逸羽拍了拍手，对进来的小二报上几个菜名。让人意外的是，他点的全是萧玖璃爱吃的东西，萧玖璃心中一动。
菜很快就上来了，白逸羽抬手布菜，末了看向萧玖璃，“尝尝看。”
萧玖璃抬起头，碗里堆得像小山，眸光一闪，“多谢殿下。”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埋头吃着。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只可惜，人不是那个人，半点没有从前的那种感觉。
以往一起出任务，馋嘴的萧玖璃必定拖着小七到处找好吃的。
那时总是嘻嘻哈哈，你抢了我的，我夹了你的，吃得再简单也觉得很快乐。如今，各种美食摆了一桌，却吃不出味儿来。
萧玖璃吃得很慢，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白逸羽斜了她一眼，“为何不吃了？”
“吃不下了。”萧玖璃心底微叹，食之无味，要怎么吃？
“必须全部吃完！”白逸羽沉了脸，“你看看哪个护卫像你这么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了你！”
“属下……”
“啰嗦什么？”白逸羽的话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霸道，“你信不信，你要是不吃，我就喂你１
萧玖璃一滞，从前自己和小七闹别扭赌气不吃东西，小七也说过这样的话。可这话从白逸羽口里说出来，为何有种怪怪的感觉？
“怎么？你以为我说着玩的？”白逸羽的身子靠过来，凤眸一眯，眸光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萧玖璃连忙抓起筷子，重新吃了起来。
白逸羽唇角暗暗勾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吃得太快，萧玖璃直接给噎到了。白逸羽扔开碗，抚着她的背轻轻拍着，话里竟带了几分宠溺，“怎么这么笨。”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愣住。
萧玖璃呆呆看着白逸羽，似曾相识的画面，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白逸羽收回手，盛了一碗萧玖璃最爱的莲子羹放在她面前，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喝点这个，别再噎到。”
萧玖璃再也坐不下去，猛地起身，也不看白逸羽，径直冲了出去，“属下肚子疼！”
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白逸羽眸光微闪，轻轻叹了口气。
这夜，萧玖璃睡不着，偷偷溜回听雨轩，站在园子里发呆。当日她种下的花都已经开了，在夏夜里吐着淡淡的芬芳。
萧玖璃站了一会儿，打了一些井水，弯腰给花浇水。
园子外，隐在暗处的白逸羽看着这一幕，凤眸幽暗。
三日后，白逸羽带着萧玖璃到了马场。白尚儒陪着一身劲装的白靖娴早已等在那里。
☆、42。042 马鞍不对
不多时，白骏泽带着十皇子白苍昊来了。白苍昊乃白伟祺如今最宠爱的幼子，也是白骏泽母妃刘贵妃所生。
“十弟，父皇可同意你骑马？”白尚儒笑得温润。
“父皇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年仅八岁的白苍昊扬着笑脸，率真可爱。
或许是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也曾如此被父皇宠上天，白逸羽勾唇一笑，可他身后的萧玖璃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笑意中隐藏的一丝悲凉。
一连数日，白骏泽陪白苍昊骑马玩耍，白尚儒和白逸羽教白靖娴骑射，萧玖璃负责教那水烟。休息时，白靖娴偶尔会和萧玖璃聊一些关于金流的话题。
白靖娴看似柔弱，但性子无比坚韧，虽然摔过几次，磨破了腿，可她从不叫苦，硬是撑了下来。
原本连上马都需要人扶，可半月下来，白靖娴骑马已经骑得像模像样，拉弓射箭也有了一点味道。尽管称不上差强人意，但与最初相比，足已让人刮目相看。萧玖璃愈加欣赏她。
这日，白骏泽在和白逸羽、白尚儒比试箭术，护卫带白苍昊骑马。
那小白马本来十分温顺，跑着跑着突然嘶鸣一声，发疯一样向前跑去，白苍昊吓得小嘴一瘪，快要哭了。
一旁陪水烟骑马的萧玖璃当即察觉到不对，一边飞身追上，一边大喝，“小殿下别怕，快抓紧缰绳！”
另一侧射箭的几个人闻声一望，全都变了脸，白骏泽第一个掠了过来。
萧玖璃将白苍昊抱在怀里，身子轻盈一转，带着他径直落到白骏泽身边。
“马有问题。”将白苍昊放下，萧玖璃回身去追小白马，白逸羽紧随其后。
两人齐齐掠到马儿身边，萧玖璃动手拉缰绳，白逸羽则飞身上了马。他刚一落下，马儿又长嘶一声，撩起蹶子，疯狂地想把他甩下去。
萧玖璃此时斜贴在马的侧身，紧拉住缰绳，“殿下，快下马！”
白逸羽凤眸一暗，跳下来护在萧玖璃一旁，“小心！”
他一跳下马，马便老实了很多，萧玖璃用力拽着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马鞍不对！”两人异口同声，同时一愣，又对望一眼。
萧玖璃一抿唇角，收回视线，上前将马鞍取了下来。
身后，白逸羽勾了勾唇角。
马鞍取下，萧玖璃倒吸一口冷气，那马鞍下有一枚尖刺，已刺入小白马背上，鲜血淋淋，难怪这马会发狂。
“真是歹毒！”白逸羽凤眸一凝。
“混蛋！”白骏泽怒喝一声，白苍昊每次来都骑的是小白马，这显然是针对他。
“六弟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白明宣和白娉婷不知什么时候到的，看着一脸怒气的白骏泽，白明宣不阴不阳。
“有人在马鞍下放了尖刺，十弟差点受伤，受了惊吓。”白骏泽示意他们看那小白马。
“竟有这样的事？”白明宣眉毛一扬，视线扫过萧玖璃，话中有话，“会不会有人想出风头、博取青睐，在此故弄玄虚？”
☆、43。043 丞相府赏花
白逸羽浑身气息一冷，“众人都看着，马儿发狂在先，阿九拉马在后！”
“既然如此，那就将马倌抓起来，全部杖毙！”白明宣说得随意。
“还是交由父皇定夺吧，不能草菅人命。”白尚儒摇头反对。
“二皇兄就是仁慈。”白明宣冷笑一声，“若今日在马上的是你，你也这般淡定？”
“你……”白尚儒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
白骏泽打断两人，“谋害皇家子嗣乃诛九族的重罪，就依两位皇兄所言，先把马倌都抓起来，禀明父皇决断。”
“皇姐也真是的，要去金流做大皇子妃，自己来练习骑射就好，这般劳师动众，害得十弟出事，父皇指不定多心疼！”白娉婷看看白靖娴，出言相讥，“没那个本事，何苦去争那个位置？”
白靖娴并不辩解，水烟反倒气白了脸。
“是我要哥哥带我来的。”白苍昊抬起头，一脸的天真。
白娉婷还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妹妹，别忘了正事。”白明宣在一旁提醒。
“丞相府中开了一株奇花，邀请众人前去观赏。父皇有令，明日晨时，我们都要前往。”白娉婷扫了一眼众人。
“既然如此，就散了吧，明日丞相府见。”白骏泽命护卫将马倌全部看守起来，自己带着白苍昊随白靖娴回宫去了。
七皇子府，白逸羽沐浴后躺在紫金藤下假寐，一身月白长衫，长发披散，乌发如墨，眉目如画。
“殿下，徐沐府中的确开了一珠黑色睡莲。”唐伯前来禀报，“不过老奴听说，名为赏花，实为相亲，明日要去丞相府的除了皇子公主，还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嗣。”
“知道了，你下去吧。”白逸羽没有睁眼。
唐伯躬身退出揽月轩。
远远站着的萧玖璃暗暗抬了下头，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白逸羽，抿抿唇角，又低下头去。一眼成画的男子，心悦他的女子自然不少，也不知他会看上谁？以后谁又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次日晨时，众人来到丞相府。
一二十个青年男女站在一处，远远看去赏心悦目。眼波横飞，也不知谁迷了谁，谁为谁心动。
白明宣和白娉婷照例是最耀眼的存在，领着众人站在水榭里对湖中黑色睡莲评头论足。不多时，众人又簇拥着他俩前往丞相府小花园。
白逸羽落在后面。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仍有不少女子对他着迷。
丞相庶女徐栖桐，生得颇有几分姿色，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自那日在宫中见了白逸羽，她就像入了魔障，脑子里时时刻刻都是白逸羽，一门心思只想嫁给他。
徐沐自然不许。女儿是他的筹码，女儿的婚姻得为他换取最大的利益。
白逸羽身份尴尬，是几个皇子中最不得宠的，还没有母族的支持。
何况，谁都知道白明宣最可能成为储君，徐沐本就属于皇后的阵营，他早看出皇后和白明宣对白逸羽不喜。
☆、44。044 一朵烂桃花
于是，徐沐摆出慈父的姿态劝说徐栖桐，不得宠的皇子也是皇子，她只是庶女，绝无成为皇子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