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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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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不用这么勉强吧!”苏木梨带些嗔怒的开玩笑到。
  “没有,你别误会,我是呼吸道感染了,呼吸困难……”
  “呼吸会痛对吗?”苏木梨半倾着身子,凑到牧子深面前问到。
  “嗯嗯,你怎么知道?”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嘛。想念谁那?都这么走火入魔了……”
  “呵呵,你还真是能开玩笑啊,我就是想念空气,所以呼吸才会痛,可没你说的那么伟大。”
  “哈哈哈……你也可以嘛……”
  “一般一般……诶光顾着开玩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早饭了吗?”牧子深收起笑容,问得认真。
  “这两天刚回来,我刚吃了一颗葡萄能算早餐吗?”
  “我觉得算,你要觉得不算的话可以再吃一颗,哈哈哈哈……”
  “咦~,还以为你要请我吃早餐那。”
  “真没吃啊,那我去给你做点,这附近的早餐店都搬去工地了,那里人多。”牧子深说着就站起身,又皱着眉吸了一口空气。
  “不用了不用了,逗你的,吃过了呢。”
  牧子深重新坐下,却感觉一时没话说了。
  苏木梨手里捧着那只玻璃杯,似乎也没话说。
  太阳从一堆云层后露出脸面,散下并不强烈的光泽,好像刚刚游完泳那般,透着疲惫的慵懒。巷道里似乎起了风,从开着的大门溜进来,竟像一位相熟的老朋友,绕在院子里不肯离去。
  “那个,左朝歌没和你一起回来吗?还有刚刚你站着怎么不敲门那?”牧子深抬头笑着看了一眼苏木梨,迅速地又将目光落在那一盘葡萄上,收起了有些痴傻的笑容。
  苏木梨端起手中的玻璃杯,浅浅地喝了一小口,咽下去后低头摇了摇头,“他没有回来……我们~我们其实分手了……”苏木梨声音显得浅薄,几乎让牧子深听不太清。
  “分手!什么时候的事?”牧子深惊奇地问。
  “有半年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呢?”牧子深这样问完,又觉得不合适,但无奈话已出口,便低下脑袋,不愿看到苏木梨为难的样子。
  苏木梨再次端起那杯子,这次喝了一大口,牧子深甚至听到了她将水猛地咽下去的声音。“我不知道……”苏木梨说完这几个字,难受地摇摇头,再没有了下文。
  沉默,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两人各自低着头。牧子深大概能够想象到或许有泪水挂在苏木梨的脸庞,但他始终没有抬起头,证实自己的猜想,因为他还没有想到该以哪种姿态来继续同眼前的苏木梨谈下去。
  “这座城市有我们太多的回忆,我一回来就想要见见你,前几次都忍住了,但这次我径直就走过来了;当我站在你家门前,我不知道你在不在家,更不知道是不是该见你;我能想到你肯定会问我左朝歌,我又问自己当你问起的时候该怎么跟你说,于是我就犹豫了,犹豫着不敢敲门……”
  “你不该犹豫的,我们当年多要好的黄金CP啊,现在不过是见见多年前的故友,这是一件极其正常而又普通的事不是吗?”牧子深故意说得轻松。
  “是啊,来见一见多年不见的故友而已,别说我,也别提左朝歌了,说说那你吧,在芜城师范过得好吗?”苏木梨真的擦拭的眼角的泪花,然后也故作轻松的笑笑。
  “恩~还可以,有滋有味,多姿多彩的,你知道吗,芜城师范现在是一本院校了!”
  “我知道我知道,还上了央视的新闻联播,在首都有一个芜城人客栈,是一位芜城商人办的,我们逢年过节就去那里热闹,有时候星期天也去,那天新闻联播播出来后,我还逃课去参加了他们办的party呢,大家都很开心,约定回来后一块去芜城师范留影呢!”苏木梨说着露出了实实在在的笑容,让牧子深觉得,她在首都和左朝歌肯定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好啊,芜城师范随时欢迎你们。”牧子深附和地笑着说到。
  “嗯,到时候可要请你当导游,带我们这群芜城人看看属于我们的一本院校……”
  “一定,一定……”
  又是一阵沉默,牧子深起身帮苏木梨添水。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会不会打扰到你……”苏木梨小心客气的问道。
  “不会不会,我放假后就在家里没事……咳咳咳咳……”一句话还没说完,牧子深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扭头,看到一阵灰蒙蒙的黄沙正弥漫着飘过来。
  “我们去屋里……还是出去走走吧,今天太阳不算大;这里现在搞拆迁,每天都是尘土满天飞。”牧子深一边用手扑闪着周围的空气,一边对苏木梨提议到。
  “好啊,都行,听你的。”苏木梨站起身,帮着牧子深把葡萄端进了房间里。
  两个人走出冷石街,在枫叶街上一前一后的走着,牧子深看着苏木梨长发披肩的背影,心里突然生出疑惑;当年秦爱人长发披肩,曾让他非常着迷,后来秦爱人偏爱马尾,他就深觉惋惜,如今苏木梨将马尾换了披肩长发,他却总觉得那时候束起马尾的苏木梨要更加漂亮动人!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大概是青春期复杂多变的心理在作怪吧。
  八月份,枫树的叶子尚未变红,那细弱的枝干也没什么看点,两人往前走了一段,又折身往回走,话也是断断续续的说不多,牧子深就提议换个地方转转,芜城师范,或者芜城一高;苏木梨就说去一高吧,去看那里蔷薇还开着没有。牧子深听她说起一高的蔷薇,不由地暗吐了舌头,但还是回去推出了自行车,就这样,牧子深瞪着单车,载着苏木梨,穿过滨河大道,停在芜城一高的门前。
  芜城一高的那张光荣榜上果然又换了新的面孔,牧子深和苏木梨一一看过去,只觉得那一双双眼睛带出的目光都多少有些呆滞,全没了他们当年的激情,便不再细看,转身朝大门走去。门卫大爷看到牧子深,就露出坏坏的笑容:“怎么,你小子又来采花啊?”
  “不不您千万别误会,我就是陪老同学回来转转,她也是我们一高的学生。”牧子深赶紧客气的解释道,生怕那大爷真的不让他进去了。
  “也是一高的学生,看着不眼熟啊,你小子这次是不是想借花献佛啊……”暑假过去了那么久,门卫大爷一个人守着门岗,多少有些无趣,就拿牧子深来开玩笑。
  “不会吧张大爷,你连我都不认识了,苏木梨啊,秦老师的那个小表妹……”苏木梨说着撩起两侧的长发,脸几乎伸进那小窗口去了。
  “哦,你这么一说我有印象了,是,你别说你丫头变化还真不大,就是这头发,半张脸都遮住了,我能认出你吗?”那大爷说着,开了电动门,放两人进去。
  “怎么着丫头,这会回来干嘛,你表姐都不在这教书了。”张大爷从门房出来,站着同苏木梨说话。
  “没事我不找她,我们就是过来特别想念母校,想回来转转看看……”
  “你要这么说我肯定相信,但这个小伙子,他肯定不是想念母校……”
  “张大爷我们先过去了,很快就出来,待会儿请您老吃大西瓜,您可一定等着我们……”牧子深听老张说到这,赶紧上去拉开苏木梨,推着她往前走,再说下去就要丢人了不是。
  “小伙子你可不能再摘花了啊,躲着点你们赵老师,别被他看见了……”
  两人走出是几米远,又听到老张这么喊了一句,苏木梨就不依了,非缠着问牧子深老张说的摘花是什么典故。
  牧子深拗不过她,就对她一五一十的讲了上次被当作采花贼的经历,结果苏木梨就笑得直不起腰,一路咯咯笑个不停,时而又会直起腰忍住不笑,大大咧咧的问:牧子深你为什么要摘那花。牧子深却总是深沉的笑笑,低下脑袋不说话。
  等到了那一墙蔷薇下,只看到葱绿的叶蔓在缠绕,花的的确确是败落了,苏木梨就又变得深沉起来,扶着墙出神地看那绿蒙蒙的叶子,仿佛记起了诸多遥远的往事。
  牧子深不忍打搅她,就一个人沿着墙根往前走,走着走着他又想起几年前的那个黄昏,还是在这个地方,十月残败的蔷薇下,苏木梨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披夕阳,深情地问他喜不喜欢蔷薇;现在回忆起来,那场景历历在目,那时身披夕阳的苏木梨,可不就像是一朵绚烂至极的蔷薇吗!想到这,牧子深突然转身,却不妨苏木梨就跟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两人同时被吓了一跳。
  这一刻牧子深看着苏木梨略带慌乱的神情,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他大口的喘气吸气,再不用皱眉也无疼痛,他庄重的开口,语气深沉声音富含磁性,“苏木梨,那时候你问我,喜不喜欢蔷薇,我没有回答你,如果我现在回答你,我喜欢……”
  “牧子深你混蛋,你别再说了,我不要听……”苏木梨突然情绪失控,挣扎着跑向一旁,大声地哭起来,留下一旁站着的牧子深,呆若木鸡的看着,不知所措。
  那天的这个场景就这样保持到中午,苏木梨一直在抽泣,牧子深也就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当两人带着一个西瓜走到学校门岗的时候,老张看看面若梨花带雨的苏木梨,就紧张的靠近牧子深,“你小子没干什么缺德事吧。”牧子深沉重的摇摇头,指了指老张身后正直播那堵蔷薇花墙的监控,鄙夷地呵呵的两声。老张赶紧切换了画面,尴尬的笑笑,然后提着西瓜,看牧子深帮苏木梨在路边拦了的士,接着他跨上自己的车子,骑得飞快的离开了。
  正午的太阳炙热而浓烈,在那条并不宽阔的马路上,一辆的士和一辆自行车,好像没有任何关联一样,朝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莫如怀念

  莫如怀念
  又是一个周末,牧子深照例要去芜城一高,相比往常,他这次起了个大早,然后匆匆的洗漱,早上七点不到,他就已经走上滨河大道。
  他知道那座独家小院不会有人等他,也知道就算那座独家小院有人也不容他去这么大早;但他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各种思绪迸飞,他连续几个夜晚失眠,呼吸道感染加重;他最近几天总是躺在床上看到窗外有那么一丝亮堂,就挣扎着起身,在院子里也坐不住,横披了外套就走出家门,像个孤魂野鬼般在冷石街游荡。
  就在这周末的前一天晚上,他早早的就上床,想和以往一样,沉沉的睡去,然后做一个美梦,第二天好去等秦爱人。但他却不能支配自己,支配自己的身体和思想;他刚一躺下,脑子里就出现苏木梨几天前那长发披肩哭得委屈的场景,然后就再也睡不着;到了周末早上,果然就一夜未眠,但身心都非常疲惫了,就躺着看那天色一点一点明亮,觉得度秒如年。总觉得天色已经大亮了,但看看表却只有六点不到,这时候身心俱疲却在明亮下生出些乏困,眼皮几次想合上,都被自己努力的克制了;心里就觉得奇怪,昨晚黑漆漆的想让自己睡着却做不到,如今天亮了人乏了不想让自己睡着却轻易的就做到了!索性不再赖在床上,挣扎着起床也不愿再去街上游荡,就匆匆的洗漱后,推上车子走出了家门。
  这时候滨河大道上没什么人,各种类型的汽车也很少见,一阵一阵的河风从远处掠过来,吹起他单薄的衣衫,催他觉出些生冷;他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八月下旬,很快就要到九月了,九月是什么季节,没错~是开学的季节;想到这他才觉得有些事还是要找到苏木梨问问清楚,再不能像三年前那样,有些事任由它过往,不了了之。那末。明天去找苏木梨吧,他这样对自己说着,一边加快了双腿转圈的速度,把车子骑得飞快。
  他诚然不愿再与正门的老张自讨没趣,搭进去满脸痴傻的笑,于是骑着车子绕到芜城一高的后门,用一脸无知的笑,听老李说了诸多无关紧要的琐碎。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你的周身,而你恰巧处在一抹幽深,那么请闭上眼,抬起脑袋十五度角;你听,枝叶正在舒展或衰败,花草正在生长或变老,你听,高处有鸟儿和歌林音沙沙作舞,低处有幼虫嘶鸣地母隆隆伴奏……你听,这世界是多么的曼妙与美好,你看,这幽深的园林是此般的如诗如画,倘若世人都能领略到这看似寻常的非比寻常,还有什么不能相忘,还有什么值得彷徨。
  现在牧子正穿过这幽深,径直去到他脑海中的那座深沉。他步伐轻快而杂乱无章,面对扑入眼帘的翠影和绿意,似乎不屑一顾;他忘了他曾经有一个理想,是将来做一名出色的园艺大师。现在他满心的离索,彷徨而又迷乱,秦爱人和苏木梨的身影不断在他的脑海转换,他只想快点去到那座小院,因为他觉得那里或许就会有他想要寻找的答案。
  到了这样的时序,桃树大都凋敝,摆出萧索的态势,若年老的尊者,沉默着不为秋风所动。李树大概因为它活得粗犷,所以花果周期稍长,到了这般秋风相送的时候,依然有些傲娇的果实挂在枝头。牧子深看到那果实觉得这城市实在奇怪,像病态的一样,你看大学路上的蔷薇,绿蒙蒙的一片,常年无花不果,但在这里的蔷薇,却总能开得满目繁华;再看这里的李子树,花期能开到七月,果子可以长到九月,但在冷石街,那三棵百年李子树却也是常年无花不果。牧子深弄不明白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什么,心里才想起当年想要学习园艺的志向,但那已如远去的清风,只给他留下几分懊恼,觉得如果当年去首都学习了园艺,应该就可以解开这谜团,甚至可以让大学路的蔷薇和冷石街的李树开花结果也说不定。
  桃李园下一排三号独家小院的木门,还像以往那般轻轻一推就开,但推开后院内的景象,却着实让牧子深吃惊。上周还存在的满目荒芜,如今被一一剔除;院子里的桃树李树还在,树下的石桌石凳也还在,只是那一米高的芜杂褪却,□□出院子里贫瘠的两块土地,和那锈迹斑驳的花架。牧子深冲进院子里,站上檐下的台阶,看那把铁锁,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沉。他缓缓地转过身,猜测是谁收拾了这院子,会是秦爱人回来了吗?他一时生出些惶恐,竟有些害怕是秦爱人回来了。
  为什么会怕,牧子深觉得奇怪,莫非自己也是病态的?自己坚持每周末都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等秦爱人回来吗?如今却害怕是她回来,呵呵,这不令人觉得可笑吗?
  笑得膛目结舌的牧子深的脑海里快速地闪过苏木梨的身影,这一刻他有些明白了,他之所以害怕是因为苏木梨回来了;苏木梨回来了,没有带回来左朝歌,却带回了他曾想丢掉却又无法忘掉的三年前的旧忆,勾起他那时不愿面对的美好,在除却巫山物是人非的现在,折磨着他,痛苦着他,让他不安地病着,难受着;就像他此刻连呼吸都会痛一样,这就是对他的惩罚。
  牧子深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诚然是病态的,跟这座空城一样,被人遗弃后就病了,病得一发不可收拾。但现在这座城却不是空的了,因为苏木梨回来了,她就像是这座城的城主,走的时候带着走了所有人,唯独留下牧子深;而等她回来的时候,却又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但有她回来就够了,因为只要知道有她在这座城,牧子深心中的城就不会觉得空。牧子深的心慢慢变得拥挤,拥挤着一个来来往往的身影,这身影一会儿近一会儿远,近的时候长发披肩看不到脸;远的时候甩着马尾看不清容颜。但牧子深可以肯定这身影就是苏木梨,因为三年过去了,他现在唯一见过并且用心记下的,只有苏木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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