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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宫奴听了,无不露出仰慕之意。据说那昭德宫富丽堂皇,奢华至极,是当今圣上为万贵妃所建的寝宫,万妃怀得身孕晋为贵妃,又得昭德宫,可谓荣宠之至。
“要是能到昭德宫当差,那该多好呀!”
“得了吧,咱们这些宫奴哪有那样的福气?就是有也轮不到咱们!”有人泼冷水道。
是啊,怎么可能呢?能伺候主子的可都是宫女,身家清白的良家子。
像她们这些宫奴,做的是洗涤衣物、清理杂草之类的粗重活计。
“织锦,你在想什么呢?”
身旁女子见织锦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是神情恍惚着的,不由得出声问道。
“没什么。。”
织锦摇头,脑中浮现出刚刚那个站在道旁阿琪,那样奇特的长相,让人几乎过目不忘;瘦削的脸庞,眼睛出奇的大,鼻梁高挺,下巴削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厌世的眼神充满讥讽。
只是那左眼眼角边一颗‘泪痣’,尽显无限妖异。
第二十九章 坤宁殿
“王皇后在内殿歇息,淑女请随奴婢来。”
怀袖道,引着织锦揭开纱帘,向内间走去。只见那硬榻上坐着的女人,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
“下妾见过皇后娘娘。”织锦行礼。
“赐座。”
侍奉在王皇后身旁的婢子,去搬来一只水曲柳的木椅。织锦脱下披风,交由慧珠放在一边,然后坐下。
佛龛里熏着檀香,初时织锦还未入内殿,便轻嗅得淡淡的气味。
“皇后娘娘殿中点的可是旃檀?”织锦开口问道。
“不错,”王皇后轻言道,“本宫用惯了白檀,也便鲜少用其它的香。”
王皇后说话时的声音很轻,像是蓄足了很久的气力,才能够说出口一样。
至于那说出来的话语,更像是需要人用手捧着的琉璃盏,摔在地上便碎了。
王皇后转过头去,织锦这才见得这是个怎样的女人;一双柳眉修得及其精细,从眉头至眉梢都藏匿着无限韵味。
突然,织锦一惊。
那双眼睛!不像是一个正当韶华的年轻妇人所有;失去了神采与灵气,只剩下死寂与枯竭,没有丝毫生气可言。
可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潜藏在瞳仁深处。。织锦欲寻,却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一阵窘迫,才知自己是逾越了,忙低下头行礼。
“下妾无心失仪。。请皇后娘娘恕罪!”
“没什么,”王皇后咳了起来,织锦这才注意到,王皇后的脸上有些浮肿,即使是上了妆也掩盖不了病容。俨然是一副长期缠绵于病榻之上的的样子,也就难怪了会有那样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既是无心,那也便罢了。。你且起来,别动不动便跪。”王皇后接过怀袖递过的热茶,“虽说礼数不可失,但在本宫这里,你也没有必要这般拘着。”
王皇后看了一眼织锦,眼神在织锦的脸上停了几息。
“本宫怎地瞧着你有些许面熟。。”
“皇后娘娘好眼力,”织锦低头应道,“下妾为宫女时曾侍奉过娘娘些许时日,后被指去看守内藏了。”
“难怪,”王皇后开口,便又咳了一阵,“生得倒是很标致,一个淑女的位份着实是太低。。也委屈了。”
“下妾不奢求什么,只求能在宫中安稳度日,仅此而已。”
王皇后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织锦,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样子。
“下妾聆听皇后娘娘教诲。”
织锦行礼。
王皇后喝了一口茶水,面容安详平静。声音因刚才一番咳嗽,不知是耗费了些许力气,更是较之前轻上了几分。
“本宫也没有什么好要说的,”王皇后放下杯子,“宫里是怎么样子,你心里也清楚,本宫不多说。”
王皇后轻咳了两声,接着道。
“你今日来向本宫请安,是来讨个安稳也好,或是别的也罢。。本宫如若能帮得上的,自然多照应一些。话又说回来,本宫也何尝不是想要这‘安稳’二字。。你可明白?”
织锦咬了一下嘴唇,点头。
“本宫话已至此,点到为止。。”王皇后说完这些话,已是体力不支的样子,喘息了一会儿,面色尽显苍白。
“纪淑女,茶凉了。”
第三十章 荀尚宫(1)
阳光照射到我的脸上,眼前的景象有一些模糊,我不禁揉了揉眼睛,再眨眼,还是看不清楚。
朦胧的视野,伴随着头部的阵阵眩晕。嗯,这双眼看来是要坏掉了。
我继续向前走,通往尚宫局的路,我闭着眼睛都可以走到那里。
只因那条青石铺成的偏僻小道,有太多次走在上面了,就连我的脚也对它无比的熟悉。
是啊,太多次太多次了,连我自己都数不清。
宫道的两旁是朱红的宫墙,身着各色布衣的宫女,低着头走在道边,静静地,就连脚步声也几乎是听不到的。
今年的雨水似乎格外充沛,这已是两月来的第三场大雨了。
贴着墙边走,难免会踩到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犄角旮旯处一小摊一小摊的积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只消一个上午便可以干了的。那时候负责杂役的小太监会出来,把那些雨后的泥泞尘土清扫掉。
道路中间是给主子们走的,而下人,便只能走路的两旁。无声无息,来来往往。
我很小心地避开那些水洼,免得湿鞋。已经很旧了的的黑布鞋好像有些开线了。不知不觉我便走到了尚宫局前。
一抬头,木质的牌匾上‘尚宫局’三个字如此的陌生。印象中那块陈旧的、黑檀木制,行书鎏金字体的牌匾已和那十年不再复返的岁月一同消逝了。留下的是端正的桃木楷书,她终还是赢了,换下这牌匾的那一刻,想必也是无比得意的。
真的是物是人非了,这个数年前带给幼年的我无数噩梦的地方,这个曾经让我输的一败涂地的地方。
纵使我杀了红苕,杀了其他人。。也依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
荀尚宫的长相算不上是美人,可那一双眼睛却长得十分动人。
妖媚。。是的,只有用妖媚来形容。
眼波流动,明媚善睐,顾盼间似有所语,透现出万千风情。
那份环绕于周身的气场,从容不迫,神态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将所有的妩媚都压了下去,并未消失,而是在不知不觉中从杏仁眼中流露出来,仅仅是瞳仁便可勾人心魂,让人无法抗拒。
这样的女人,恐怕是注定无法平凡了的,只可惜那张脸生的太过普通。但这足够了,平淡无奇的相貌反而可以更好的映衬出那双杏眼。
现在,这双眼睛的主人就在我的面前。眸子似笑非笑,好端端地看着我。
其实,而今的她能够坐在这个位子上,于我而言已是最大的讥讽。
“琪掌宫,别来无恙。”
荀尚宫勾了勾唇角,笑道。
我抬起头,没有情绪的眼睛在面前人的周身游走了一番,又低下了。
“尚宫大人安。”
荀尚宫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彼时就连眼角也带着笑。
那眼神不再是蚀骨的恨意,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
“没想到你还真是命大,竟没有死!”
犹记得这是两年前,她见到我所说的第一句话。
“荀尚宫说得这是什么话,奴婢怎么听不懂?”
我亦是答她,面无表情。
。。。。。。
是的,我没有死,还好好地活着。
那又如何?
第三十一章 荀尚宫(2)
两年的时间,让她脸上精雕细琢的面具更加完美了。我甚至无法从她的双眼里看到如同当年的滔天恨意。
如果一个人的眼睛里,不再有仇恨,那她将比从前更加可怕。
我押错了宝,也亦信错了人。
说到底,我欠她的,其实远远不止这些。。
“琪掌宫上座,”荀尚宫浅笑道,“掌宫来的真是赶巧,我这里刚刚沏好了茶水。”
握在手中的杯子,小巧精致。宫廷御贡的六安瓜片,齐云珍品清香四溢。
荀尚宫神态自若,宽袖一揽倒好茶后,看向我不语。
我低头喝茶,着实是渴。人饿了便吃饭,渴了便喝水。至于茶这个东西,除了能解渴以外,似乎也什么没有别的用处。
荀尚宫就这样看着我,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我开始说正事,左不过是些需要协商的公务。我说,荀尚宫只是听着,笑而不语,似乎是将一切主动权交给了我一样。索性我也不是啰嗦的人,三言两语说完了话。
“琪掌宫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荀尚宫问道。
我不说话,低头去喝茶。
荀尚宫笑了,毫不因我不答话而感到半分尴尬。
“琪掌宫说的这些,有几条可以酌情考虑。不过。。”荀尚宫顿了一下,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直盯着我,“我看琪掌宫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呢,难道不是?”
当然是了,我心中暗道。之前的一番铺垫,不过是掩人耳目,为下文做出的准备,接下来的一步,才是真正步入正题的时候了。
“瞧荀尚宫说的,好像阿琪居心叵测似的。”我漫不经心道,“阿琪也不过是有那么些许小事,顺带着向荀尚宫提一句而已。”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指尖沾着那底端些许残余的茶水,在桌上轻划出一道水痕。
“慧珠那件事,荀尚宫做得可谓是绝。阿琪当送给尚宫大人。。一个‘妙’字!”
我看着桌上龙飞凤舞的水渍,冷笑道。
真当我是傻子?只消派人查上一查,那件事便轻而易举的浮出水面了。
只是一个会演上两出戏的黄毛丫头,唬得了阿妹,却别想骗过我。
“琪掌宫这是什么意思?可否解释一下。”荀尚宫轻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直说呢?”
“既然尚宫大人如此爽快,那阿琪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道,“尚宫大人不会真的认为,用朱砂在腕上涂上一块胎记。。就可以以假乱真喽?”
荀尚宫脸色微变,却在一瞬间恢复了常态。我抓住了她这片刻间的失色,更加能够证实了我的理论。
木槿说的的确不错,她的情报也是准之又准,一个人情没有白欠。
“琪掌宫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也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吧,”荀尚宫倒上一杯茶,不紧不慢道,“那么证据呢?”
“没有。”
“没有证据?”荀尚宫笑出声来,“那让人可真是好奇了,琪掌宫的信心又是从何而来?”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喝了一口茶,“这件事,未免太过蹊跷了。”
第三十二章 荀尚宫(3)
荀尚宫看着我,只是笑。拾壶续上一杯茶。
“那琪掌宫倒是说说看,究竟蹊跷在哪里?”
“天下怎会有如此偏巧之事?”我反问道,“纵是换做尚宫大人是我,也会感到奇怪吧。。怎么这纪氏初封淑女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攀亲了?不早不晚,可正是时候。”
我接过那杯茶,轻呷一口接着道。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慧珠也是假的吧。”
我说着,冷笑道。
“且不说那应儿如今是死是活,有没有进宫。就说这短短一个月。。纵是把后宫翻个底朝天,也未必能够找得出个人来。”
“还是那句话;天下岂有如此偏巧之事?凑巧那应儿入了宫,凑巧宫女兰儿被调去柏贤妃宫中,凑巧慧珠被指来侍候纪淑女,凑巧这慧珠便是应儿,又凑巧。。呵,难道说这都是天意,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我缓缓道,“您说呢,尚宫大人?”
“的确不错,”荀尚宫笑得从容,“琪掌宫说得极是。”
这话便算是默认了,不过。。
如果我之前没有去过长乐宫,也便不会见到那个叫慧珠的宫女。
其实有一点,确实是赶巧了。
一口傜家土语,织锦的幼时琐事,核桃酥,腕上的红色胎记。。。
这些事情,怎么会有人知道?更是无从可查。
甚至可以肯定的是,包括荀尚宫在内的她们,不可能知道有应儿这个人,也就是说。。
我想起了那天去长乐宫是从殿中走出来的那个宫女,怪不得会那么眼熟!
事实上我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应儿,她服侍阿妹是在我入宫以后的事情了。我既然没有见过,就不会眼熟,就凭这一点,她也不可能是应儿!
但她一定是纪家的人,不然不会知道那么多。
阿妹喜欢吃核桃酥,而在家乡这种点心的做法和别处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夹馅,这手艺旁人一朝一夕是学不来的。
而在我印象中,有一个人很会做核桃酥。
书儿!
她们原本是想找一个会说土话的宫女来攀亲,巧了书儿偏生正是纪家的人,还服侍过织锦。
可是。。书儿大可以说出自己的身份,她又为何要冒充应儿呢?
这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不过不管怎样,这个慧珠一定是假的,毋庸置疑。
“其实,”我说道,“你们设下这个局,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织锦不过是一个末等淑女,在宫中别说是淑女,就是婕妤、美人之类,都是数不胜数。
她们没有理由,因为小小一个淑女,如此煞费苦心。
“当然,”荀尚宫将那茶杯玩弄于掌间,笑道,“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为的是什么,琪掌宫还不明白么?”
我自然是明白的,如果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荀尚宫打的是什么算盘,那我也算是白活了。
“尚宫大人。。喜欢吃鱼吗?”
我只是问道。
“嗯?”荀尚宫皱了下眉,“那物有什么好的?一股子腥味,挥之不去。”
“是啊,鱼当然是腥的,”我话有所指,“那捕鱼的人自然也就免不了沾得一身腥喽。”
第三十三章 荀尚宫(4)
荀尚宫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握着杯子却道。
“我捕鱼,却未必是喜食鱼。”
“那又是为何?”我扬着眉,反问道。
“我只享受这捕鱼的过程而已,”荀尚宫笑道,眼中一闪而过的嗜血,“琪掌宫如果钓过鱼便知道了;这湖里的水时而清澈,时而浑浊难辨,‘放长线,钓大鱼’自是不错。不过,想要那鱼儿咬钩,还需备足了饵。。想要得上那最好的鱼,自然要用最好的饵。”
“一步一步,”荀尚宫笑吟吟道,“等着鱼儿上钩。。。”
我就知道这一番小动作,实则是冲着我来的。
慧珠只是一个鱼饵,引我来这尚宫局。
最无奈的是,你明知是计,却必须入局。
这就是后宫,我没有任何选择。
“尚宫大人这话说得,倒让阿琪有些糊涂了,”我的嘴角微微上挑,带着玩味的笑问道,“那这条鱼您究竟是钓着了,还是没有?”
“还没有,不过我想快了。”荀尚宫倒显得信心十足,“这鱼,可滑溜的很呢!”
“是吗?”我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惋惜,“那您可真是可怜。。”
我讥讽地笑道,“这手握鱼竿的是您主子,而您。。充其量是那垂钓江中的一根线罢了!”
“那又能如何?”荀尚宫笑得灿烂,一双杏目更添妩媚,“琪掌宫又何尝不是为了活命,屈居人下,成为他人手中的刀?说白了仅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这还不是要拜尚宫大人所赐?”我冷冷道,“如若没有荀尚宫,也便没有今日的阿琪,说起来,还要感谢荀尚宫。。”
那宫正处牢中道道酷刑,刻骨铭心。
人果然只有在濒临死亡之际,才会知道活着有多可贵。
过去我玩命,如今我惜命。
只要人还活着,什么东西赢不回来?有生之年,亲手将那些曾经负我的人一个个送入地狱,待我化为枯骨时,也不至于那么寂寞。。
“呵,”我忍不住冷笑,“阿琪究竟何德何能?劳得你们如此费心。”
“当然是因为,琪掌宫身上可利用的价值。。”荀尚宫笑道,“要远远超出成本。”
何宫人小产,是万皇贵妃与周太后矛盾的一个导火索。那时钱太后大丧刚过,万皇贵妃便主动撕毁了条约。
其后万皇贵妃又先发制人,借宫女死亡事件,引出饭菜投毒案。目的再简单不过,就是在向周太后表明态度,两人同盟关系就此破裂。而周太后就比较被动了,她大概也是没有想到,万皇贵妃的动作会这么快。
按常理来讲,何宫人才死,作为凶手的万皇贵妃理应暂歇一阵子,避过风头。而周太后也就可以借着这段时间内,做出应对的策略。可万皇贵妃向来都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转天就来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