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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角度来说,梓纯若是出事了。直接的受益人又是谁?
当然是轻音。
四个月前我指了轻音,跟在我身旁。那时轻音似乎就在有意无意地接近梓纯,梓纯虽然入宫的时间长,但比轻音还要小上一岁。为人处事方面,对人向来缺少防范之心。
梓纯是我身边的一大助力,很多事情还是交给亲近的人去做,比较合适,不会出差池。
我正是看重了梓纯的至善至纯,心思简单,所以值得信任。
可这未泯的天真,也是最大、最致命的弱点!
我一直把她保护的很好,尽量地让她避免沾染那不必要的血腥。
从内心深处,我不希望她和我一样,手上沾满了别人的血,成为别人手中的刀。
这个皇宫,看似金砖碧瓦、富丽堂皇,是天下最大的院子。
可在那幽幽宫墙,每一处角落里,都有着数不清的肮脏龌龊。
那抹善良与纯真,在这个地方几乎绝迹。
就像这冬日的一线阳光,让阴间冰冷的鬼,被深深灼烧却依然感受到温暖。
也许我太渴望人世间的温暖,所以出手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并不允许的纯真。
如果有一天,那稚气未脱的脸上,布满了不属于她年龄的仇恨。。
那干净的眸子里,映射出的绝望让人心痛。
是我害了她,一开始。。我就应该教会她如何生存,带她认清现实人心险恶。毫不留情地打碎那不需要的纯真,冷却那眸子里不该有的温度,彻底变成一个活死人。
因为是活死人,所以不需要感情;因为不需要感情,所以就不会痛。。。
亦如我,心中早已没有了爱。
只有恨。。。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开口道,“但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去证明你的能力。”
“这也是一种手段呀,姑姑。”轻音笑了,“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什么方法手段,真的重要么?”
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为什么,说这话时轻蔑的眼神、不屑的语气;
都像极了当年的我。
“我一直认为机会是创造出来的。”
轻音说着,走近一步。扬起下巴,眼中充满了自信。
“难道姑姑,就不想让我试一试?”
我不语,冷哼一声。
轻音表情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搞不懂那个梓纯有什么好的,整天傻乎乎的样子。糊里糊涂的,哪点比得上我?”
轻音撇了撇嘴角很是不屑,一脸轻蔑地说道。
“还有花薇、胧月和青萼对吧?花薇感情用事,容易冲动;”
“胧月外强中干,实则骨子里胆小怕事,畏头畏尾。。”
“那个青萼么,倒是很不错。”轻音顿了顿,“暂时没有什么软肋,但是我不信就找不出弱点。。”
“只要将她们逐个击破,实际上根本不堪一击!”
轻音总结道,抬起头看向我道。
“您说是不是,琪姑姑?”
仅仅两个月的功夫,便将同屋的四个宫女的脾性特点摸得一清二楚。
我果然没有看错,这个轻音,还的确不是一点小聪明。
“姑姑,您信不信。和我打一个赌,”轻音伸手拭了拭嘴角的血迹说道,“我会向您证明,我尚轻音比她们都要强上百倍千倍!”
********
一个月后,花薇死在屋中。
茶水里被人下毒,公认的最大嫌疑人是胧月。
事发前夜,两人曾发生口角。花薇认为是胧月偷了她的首饰,而胧月拒不承认,却在争执中在胧月的枕下发现了那支琉璃铜花簪。胧月气愤搬出屋子,到了隔壁屋去住。
第二日,几个宫女出去上差。花薇因为是夜差的缘故,在屋中休息。黄昏几人回来的时候,发现花薇七窍流血,死在屋中。
联系到昨夜两人的口角,以及半月前花薇抢了胧月的对食、藏经阁的一个小内监,两人半月来积怨颇深。大家心中默认了胧月是凶手。却没有证据。
十天后,胧月突发失心疯,被送至芜衡殿。
“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啊!!!”
“不要、不要过来!!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人——”
疯癫的胧月披头散发,口中念念有词。
大家都是一阵唏嘘感慨,冤有头债有主。胧月是被花薇死后的怨魂缠身,这才导致疯癫。
个别有善心的宫女,夜间偷偷地点上一支青香,告慰花薇的魂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我虽然不相信胧月会害人,但是花薇死的这样不明不白,总归是让人不舒服。”
青萼蹲在地上,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经文,之后睁开眼对轻音说道。
“唉——”轻音也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地摇头。
“你说咱们这屋究竟是怎么回事,”青萼说道,“一个死、一个疯;一个被人欺负,郁郁寡欢、精神不振。。这下子,屋里少了两个人,一下子感觉空了许多。”
“嗯。”
轻音惆怅地看了看今晚的稀薄的月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情绪。
“你怎么了?”青萼问道。
“没什么,”轻音摇了摇头,眼中隐约可以看见泪光,“有点想家而已。”
青萼有些沉默了,叹了口气。
“一开始,入宫的头一年。我也很想家,后来慢慢就好了。。对了,你爹娘呢?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他们哦。。”
“都死掉了。”轻音语气平淡,迅速地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又变回了平日的那个无谓的轻音。
“对不起。。”青萼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不过你顺便给他们上一柱香吧。我娘也死的很早。。”
轻音没有什么回应,好似很不愿意提这件事。半响,开口问道。
“对了,你哥哥的事情怎么样了?”
“唉,我找了不少人,银子也花了不少。”青萼道,低下头,“可惜就是一点成效也没有。”
“我前两天也打听过了,”轻音想了想,突地转了转眼珠说道,“听说有位姓陆的内监,是御前张公公的徒弟之一,你或许可以找他看看行不行。”
“真的吗?”青萼的眼睛一亮,“那我回头一定要去试试。诶,轻音啊。。你能不能先借我些银子使使?我。。我保证肯定还你。”
“什么借不借的,”轻音微笑着道,“大家都是同屋的姐妹,你的事可就是我的事情,分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轻音你真好,”青萼会心地笑了,“现在屋里就剩下咱们两个,还有梓纯。都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情了。”
“不会再出事了,”轻音也笑了,低声喃喃道,“因为很快就要结束了。。”
“什么?”
青萼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却也没有深思。
********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宫正处来人。
宫女青萼因为贿赂银两,被查出收押监牢。
那个倒霉的小陆子,银子在手中还没捂热乎,便因为私相授受之罪锒铛入狱。
“轻音。。”临走前,青萼盯着轻音的眼睛,终于明白了一切。
“傻瓜,你也不用脑子想想,”轻音轻蔑地笑着说道,“那可是二十两,我只是个小宫女,才来安喜宫不过三个月。。哪来这么多银子?真是个笨蛋!”
“你。。果然是你!”青萼恍然大悟,“是你让我去找陆公公的!是你借给我的钱!都是你。。你害死花薇,逼疯胧月,梓纯也是你害的!你这个阴险小人——枉我把你当做姐妹,你就是这样对我们的!”
“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有点晚了?”轻音扬着下巴,一脸不屑高声说道,“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什么花薇、什么胧月,和我有何干系?你可给在这里本姑娘听清楚了!花薇是被胧月毒死的,胧月是杀了人心存愧疚自个儿疯掉的!至于梓纯,哼,谁知道她自己在外面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这才被麻烦上身。。关我何事?”
轻音耸耸肩,一脸无辜地说道。
“至于你么,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第八十七章 孟大人归来
********
青萼的哥哥,是紫荆城外围把守宫门的守卫。
经常有内监出宫采买置办宫中需要的东西,会顺便夹带一些东西出宫或者进宫。
有一次,一个内监采买完东西。拉着车子进入宫门的时候,被拦下来检查。
其实这种例行检查,就是做一做样子的门面活。有时候搜出些额外的小物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
这次拦下来搜车的守卫,正是青萼的哥哥。
初来乍到,他并不懂这些门门道道的事情。履行职责地扣下了车子,不依不饶。
那身边人怎样使眼色、打手势,都视而不见。
那内监的师傅,是宫中一个算是又几分权势的内监头子。一个状告过去,大家而后就都清楚了,青萼的哥哥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结下了个不小的梁子。
之后的不久,青萼的哥哥因为当值时出了一点差池,甚至将被撤职。
青萼听到消息之后急坏了,拿出入宫以来的积蓄到处找门路。想方设法,一定要保住哥哥的职位。小陆子就是青萼找的最后一个人。
********
“你赢了。”
我面无表情地讲道,却是在意料之中。
“姑姑,难道不希望我赢么?”
“我原本就无心和你打这个必输无疑的赌。”
轻音的笑容打着漩,自信满满。
“那说明姑姑,早就认为我比她们要强。”
“呵呵,”我没有看她,转过身去道,“你最后一件事,做得不太好。”
“哦?”轻音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我是说,你应该在宫正处的人来之前就杀了青萼。最好是先趁她还未醒,就用绳子勒死,再吊起来。。然后模仿她的笔迹,写一封认罪书。”
我淡淡道,脸上有些麻木。
“不然要是换做是我,在牢中是死也要把你牵扯进来当垫背。大家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好。”
“原来如此。。”轻音了然,点点头,“姑姑说得极是,轻音下次一定会注意。”
“我更希望永远没有下次。”
********
二月已近尾声,天气乍暖还春。
雨细杏花香,梢头的红白暗芳袭来。
轻音很能干,也很善于学习和模仿。很快她便接替了梓纯的任务,成为了我身边的一大助力。
我也放心了很多,索性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没有在发生什么事端。
“小恩啊,师傅和你讲。这个人生在世呀,一定要及时行乐。。嗯,这个老祖宗的话是绝对没有错的。。。”张敏一身红衣趴在床榻上,又在向上药的小徒弟传播着那套‘歪理’。“你师傅我就很后悔啊,在那天之前,没有时间多和春华姑娘‘谈谈心’,聊一聊‘人生’,师傅我是追悔莫及呀。。。”
“所以说呢,趁着现在还年轻。有姑娘就一定要去追——小恩?你听着没有?不要嫌你师傅我唠叨啊,师傅这是为你好。想当年,师傅特别特别喜欢一个女孩子,长得要多漂亮有多漂亮,但是后来。。嗷——”
张敏一声惨叫,回过头定神一看,指着我大骂道。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你你你。。又要谋害咱家是不是?别做梦了,咱家是不会从了你的!像咱家这样英俊潇洒,貌美无双的。。嗷——你!你还想干什么。。凶残的女人。。你你你——”
我抱着胳膊,坐在床前。
“唉,好心当成驴肝肺。。敏,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的不知好歹呢?”
“好心?”张敏咬牙切齿,一脸愤恨道,“你这个害咱家在床上趴了一个多月的女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好心!你你你。。做人厚道点要死啊!!”
“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了?”我有点莫名其妙,“明明是你自己闯大殿,挨了一顿廷杖。什么坏事都要赖到别人头上,这个毛病得改。”
“改你个头啊!!”张敏先是气愤,紧接着一脸哀怨,“咱家后半生的幸福,差一点就让你给毁了。。”
“什么幸福?”我挑了挑眉,“我怎么不知道?”
“哼,明知故问——”
张敏懒得理我了,别过头去做挺尸状。
“小肚鸡肠的家伙,”我倒了一杯茶,递给张敏好生安慰道,“当初要红利的时候可没见你手软过。不过现在宫里的很多宫女,都知道了你‘大义凛然’,‘将生死置之于外、勇闯大殿’、‘冒死觐见’的英雄事迹。对你很崇拜的。。”
“那是当然,”张敏提及这个,颇为得意,“你不知道,咱家挨廷杖的时候,那是一声不吭,英勇无畏!我告诉你。。。”
。。。。。。
后来有一次,我还专门问过怀恩。
“真的?”我表示深深地怀疑,“他真的一声没吭?”
“没错,师傅从头到尾没出过一声。不过。。”怀恩有些犹豫,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我追问道。
“师傅他第一杖就直接晕倒了,”怀恩很老实地回答道,“后面的确一声没出过,师傅他从来不骗人的。”
“。。。。。。”
。。。。。。
“其实没关系的啊,用不用我回头给你找十个八个美人天天陪在你身旁?然后。。。”
“滚!!!”张敏刚刚稳定的情绪,立刻被刺激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亏你这么大的眼睛是白长的吗?!咳咳——没看见咱家现在这个样子,十个八个美人站那只能当摆设!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你知道吗知道吗?咱家要禁、欲!!要修身养性的!!听见没有——咳咳咳。。。”
“知道了、知道了,”我强憋着笑,拍了拍他的背,“身体重要,重振江湖什么的不急于一时啊。。”
张敏这家伙,连修身养性这个词都用上了,看来是伤的不轻。
为了给他受伤的心灵寄予精神安慰,我决定还是回头多调过来几个养眼的宫婢,天天在他眼前晃悠。。。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然后不久我就遇到了孟大统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因果报应?
其实说起来,我的确很久没有见到过孟七了。
成化帝派孟大统领去北地,平定乱贼,真是一项再英明不过的决定。两个多月没有看见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感觉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孟大人好,”我行礼道,“奴婢不知,大人边境待得怎么样?还可否顺利?”
孟七沉默了半天,说道。
“挺好。”
好?那就别回来呗。。喝凉水塞牙缝,见孟七就倒霉。
“哦,”我点点头,拱手道,“大人旗开得胜,当真是可喜可贺,奴婢在这里恭喜大人了。”
“同喜。”
“大人说笑了,”我道,“奴婢何喜之有?即使有,也不敢和大人相提并论。大人为圣上效命,操劳的乃是国事。阿琪区区奴婢,无法为圣上分忧,自当感到惭愧。”
“哦,对了大人,据说今夜月色不错。大人是不是还打算,在树下吹奏一曲?”
上一次,宫宴的那个晚上,那笛声可真是让人记忆犹新。
“琪掌宫想听?”孟七表情一变,有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缓缓道。
“不不不,”我连忙摇头,摆手道,“大人您有所不知,那棵树在前不久的一场雷雨中,被闪电劈中,烧焦了树冠。大人的笛声过于玄妙,那棵树消受不起,惨遭天谴。。。”
“嗯,”孟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琪掌宫多多小心。”
小心。。。这是在咒我早日一块遭雷劈么。。。
“孟大人——”
身后传来一个十分柔婉的声音,我见孟七的脸突然刷地一下黑了。于是好奇地转过头身去瞧。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站在我的身后。一身梅粉色素白领衣边袄裙,发髻梳得精致,一头浓密的乌发绾起,髻上没有什么簪钗修饰,仅是别了一朵小巧的杏花,斜插着一只不知是象牙还是白玉质地的细齿梳。耳上佩戴着一对银铃镶珍珠长钳子,摇曳起来叮当作响。
看得出此女眉眼生得极好,眉心用朱砂画了花纹。一双桃花眼堪比张敏,肤色也是十分白皙,几乎无需使用脂粉。唇色过浅,于是涂上了一层唇脂。
“哟,琪掌宫也在呀。”
我盯着这女子看了几刻,身上服饰颜色样式倒不像那个宫的宫女。而像是御前伺候的更衣一类,样貌却也有几分眼熟。
是谁来着?御前的人多了去了,二十多个更衣。而且都穿着颜色一样的衣服,就连身形个头甚至脸型五官都相近几乎一模一样的。不熟悉的人,光认脸还真是辨不出来。而且人流变动还非常大,三天两头的折腾着调换人。我怎么想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