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着出去了。
他本存着耐心等阮苏木哭完,可阮苏木跟个泪人似的,哭个没完。
他到底是失了耐心,扯开她的胳膊,他大手覆上她的脸庞。他尝试去擦拭她的眼泪:“苏木,我走了。留在萧宅,别忘了替我收尸。”
说完,他不再留恋,转身出去。
阮苏木呆愣愣在原地,听到关门声,几分钟后,又是大门关上的声音。她整个人跌坐于地,嚎啕大哭。这样温存的萧逢程,是她所想要的。可若是以死为代价,她不要……不要!
赵良夜是要去工作的,因此唐无心到底没有和赵良夜亲昵过度。而且她存着担心呢,她信赵良夜,又觉得萧逢程绝对不是容易对付的。
赵良夜不让她插手,她就不多问。
等他出去后,她留在赵家,全无心思地和悔之逗弄,总是出神。
唐无心也是剔透聪明的,知道赵良夜既然打了第一炮。接下来肯定紧跟着。
于是她抱着单反,又在赵家前庭后院找美景了。春天来得缠缠绵绵的,昨晚下了场雨,今儿稍稍冷了。不过雨后,花草倒是更为鲜嫩,尤显生机。
晶莹的露珠,伏在草叶上,光影下,美得不像话。唐无心总算是全身心注意了去,定格这模样。
才起身,她响了,是阮苏木。她有些迟疑。刚从赵良夜那里知道萧逢程出事了,阮苏木就打来电话……唐无心是原谅阮苏木了,因为她和阮苏木多年情谊,因为她知阮苏木身不由己……可唐无心对阮苏木的信任,已经是打了折扣。
思虑几秒,她终是接听,阮苏木劈头盖脸就说:“无心,你放过萧大哥吧。他始终。救了我们的命啊!”
要是没有萧逢程,唐无心可能早就饿死在某条不知名的路上。要是没有萧逢程,阮苏木做了童、妓后,肯定会想不开,即便求死不成,阮苏木也是死了。
是“始终”。
阮苏木毫不掩饰的哭音,终究让她绷不起脸:“苏木,你愿意用一辈子还,我不愿意。我之前差点就死了,苏木,我还清了!这次,我没想逼死他。我全程都不参与!萧逢程该不该死,你我心知肚明。我知道你爱他,我也爱过!可他给了我什么!他给了我什么!”
她越说越激动,终究是想起来那晚的噩梦。
他毫不留情,他对她百般羞辱……
赵良夜花了多少时间,才让她堪堪走出?
“无心,你见见我,见见我。求求你。”阮苏木发了疯。“你来萧宅吧。”
“上次是你家,这次是萧宅?”唐无心的心冷极了,“苏木,我不会再入你的圈套了。”
唐无心这样赤诚的怀疑与针对,再度击垮阮苏木。阮苏木跌坐于地,泪流成河:“无心,你知道,今早萧大哥让我留着替他收尸。他从来没有那么温柔过,真心实意的温柔。我觉得,他是真要死了。无心,不管怎么样,我都想要他活着。他要是坐一辈子牢,我等着!照顾着!我就是不要他死!不要他死!”
唐无心脑补不来那样的画面,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又有些松动。
终究,唐无心说道:“生死由命,苏木,我们都认命吧。不管赵良夜会不会心狠到直接要他的命,我都无力改变。”
阮苏木绝望了,她眼前一黑,世界仿佛都黑了。她还记得掐断唐无心的电话,摊在地板上,闭上眼睛。她像是死了,连呼吸,都轻到仿佛没有。
拒绝的姿态是鲜明的,挂了电话的唐无心,还是失了半条命。她坐在石凳上,伏在石桌上,神游九天。
直到张婷婷喊她吃饭,她才松动:“噢。”
张婷婷见她应得这样无神,又是慌了。张婷婷担心她又旧疾复发,跟在后头,寸步不离。她倒是没多大异样,吃完饭还逗逗悔之。
不过饭后,她倒是木偶人一样上了楼,说是要午睡。
张婷婷跟朱启瑶表述自己的担心,朱启瑶把悔之哄睡着了,就进卧室看唐无心。
唐无心侧卧,露出半张脸,睡着了,眉毛还是皱皱的。朱启瑶探了探枕头,潮的,应该是哭过。朱启瑶叹口气,也着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望些许,朱启瑶退出去,不打扰唐无心午睡。
细微的关门声响起后,唐无心睁开眼:她其实没睡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信阮苏木的话。这个人确实在她身上划了最重最深的伤痕,可这个人,也给过她美好的回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起小时候的事,眼泪已经不自觉流出来了。
睡吧。
她安慰自己。
一切都会好的。
赵良夜回来时,唐无心没有守着偷拍,反倒是张婷婷急切到赵良夜身边:“二少爷,二少奶奶吃午饭前一直在走神,吃完饭后,说是午睡,一直到现在才出来……我怕……”
心倏地一惊,赵良夜霎时也方寸大乱。
到底冷静下来,他回张婷婷:“知道了,你忙去吧。”
赵良夜上楼,一步一个脚印。他想走快点,立即去看看他的妻子。可他脚下仿佛生了铅,走不快。
推开卧室的门,暖暖的气息扑鼻而来。
唐无心没有睡觉了,不过她坐在床上,长发如瀑布下垂。他看得见,她是在看书。
“赵良夜?”唐无心十分敏锐,第一时间抬头。
赵良夜看见她眼睛的瞬间,就安了心——她没事。
“在看什么书呢?”赵良夜眼中带笑,仿佛不曾担心过。
“《古都》,你书架上那一层外国文学,它在最外边,我就拿了。”她将书抬起给他看一眼,回道,“打发时间。”
走到她旁边,他轻问:“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不出去拍拍照?”她没有旧疾复发,不代表,她心情很好。她还是异常的。
她脸覆在他掌心,细细摩挲,彻底感受他的温暖。最后,她没忍住,低声问:“萧逢程,是不是出事了?”她问得很小心,也怕错了分寸,让赵良夜生气。
原来是存着这样的担心。
赵良夜心下了然,简洁回:“嗯。”
云淡风轻的一个字,到底在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许久,她问道:“是不是……死了?”
声音颤抖,一如她的整颗心。
第87章 萧逢程死了
他的眼,是深沉的;此刻见她情不自禁语带哭腔,他眼里愈发暗潮涌动。迟疑,终究,他叹口气,重新摩挲她印在手心的脸庞,哄孩子般:“哪呢,没死。”
唐无心忽然松了口气,愈发柔软地黏腻在他手心:“赵良夜,我信你。”
他实在不忍,整个人弯着身子,躺在她身旁,紧紧将她包围住。
没有说话,没有打搅,时间慢慢。
静默几分钟,唐无心挪了挪位置,愈发要嵌到他的身体里去:“萧逢程,出什么事了?”
赵良夜大手按在她后脑勺,觉出她细碎的颤抖,心疼不已。
“被警察带走了,陈幼枝领的头。”赵良夜轻描淡写,“他那些事,没藏住,这次判刑是板上钉钉的事。”
陈幼枝混到现在,仍是不高不低的,主要他实诚,也没那些弯绕心思,更没有背景。眼下萧逢程这样的大案子由他定了,他的地位也必然会稳固。何况是一箭三雕,他铲奸除恶为先,又可帮助赵良夜这个良友,且能帮助自己仕途顺畅。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都不是好士兵,陈幼枝是想出头的。身在高位,他的宏图抱负,自然更好施展。
唐无心像裹在蚕蛹里的幼虫,又往里缩了缩。目光无神:“噢。”
人心啊,就是这么复杂。
唐无心希望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也不希望萧逢程彻彻底底折了翅。可但凡萧逢程有一点活动的余息,就不会让她好过——奈何奈何!
明明灭灭的眸子,终究是按了去。她闭上眼睛,想要自此不再想萧逢程的好,不再想萧逢程的恶。萧逢程的所作所为,不是无期徒刑就是死刑,他这一生,已经是结束了。结束了!
赵良夜将她圈在怀里,细问:“舍不得?”
唐无心哽咽:“其实我恨他。”
将她揽进怀里,赵良夜多么通透:“可你也爱他。”
猛地拽住他的衣领,她眸光闪烁,疑似惊惶地要解释什么:“我爱你!赵良夜,今生今世,我只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
他声音急切,亦是安抚。
她缓缓静下来,贪恋他怀间的温暖。
“赵良夜,你的童年,是怎么样的呢?”
赵良夜垂下眼眸,长卷的睫毛顿时在眼下造成虚浮的阴影:“我的童年,是在病痛中度过的。”
“我呢。跟江秋暝一样,是萧逢程重塑了我的世界。”
唐无心多年以前,不像阮苏木一样被逼做童、妓,只是流落在街头,朝不保夕罢了。遇到萧逢程那会,她莫名其妙得罪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如今想想,大概是妇人嫌她脏,嫌她碍了视线,把她痛打一顿。
她还小,身子板细瘦。
那把打手一拳紧接着一拳,愣是没留半点情。
她倔,半天没说话。
妇人终究是怕出人命,收了手。唐无心不知道躺了多久,她站不起来。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她被打得起不来,没人管就算了,还下起了瓢泼大雨。
即便是夏日又如何?
时至半夜,阴冷冷的雨水拍打在满是伤痕的小人儿身上,怎么不是裹挟人去地狱?
挨打时,她咬着牙忍痛。夜半淋雨时,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牙齐间渗出几声碎吟。她仍是倔强的。
没人管的野草,她也要固执地成长!
某些固执与韧性,那是唐无心早先就根深蒂固了的。
昏睡,清醒;昏睡,清醒……如此循环,唐无心终于有了力气。她拖着血淋淋的身子,一步步走在雨后潮湿的路上,踉踉跄跄的。凌晨三四点那边,路上仅有零星的灯火,没有人烟,聊聊驶过几辆夜行的车。
医院急诊区,她什么都没有,护士很为难。为难是为难,护士没有接纳浑身是血的唐无心。她一路跋涉,耗尽精力。她连走到座椅旁,站起坐下的力气都没有。
她窝在急诊区的门口,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兽。外面湿漉漉的黏湿气仍旧笼罩着她,急诊区行人是很少的。她不忍直视的惨状,到底只有和她厮缠过的护士知道。
护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彼时,坐在座椅上,漫不经心看着报纸的,正是萧逢程。阮苏木突发高烧,到手术室。彼时的萧逢程,堪堪二十。他眉目间,稍稍有些稚气。可他到底心思深沉,有远超于同龄人的沉淀。
在唐无心浑身带血出现时,他就注意到她了。
他眼力很好,从她血色、泥土色交错的脸上,他已经看到了日后的倾国之貌。她生的,是美人皮,美人骨。鲜嫩嫩的,美人坯子。
可不够。
如果她就这么坐在门口晕死过去,她不值得他去培养。因为已经有阮苏木、许合欢、萧沉香,第一批,他只是试探。再加一个无妨,但这个女孩子要给他足够的理由。
半个小时过去,阮苏木没有危险,正在输液。他本可以让下人来,但是他很重视那几个姑娘,不管偏宠谁,他全部都是在乎的。他起身去看阮苏木,和医生粗粗交涉了番。阮苏木很快就会好,且没有后遗症。
如果阮苏木不能够健康,他也不愿意养着。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为的,就是那日后的“一时”。
大略扫了昏睡中的阮苏木一眼,萧逢程记挂唐无心,又在走廊上的座椅上坐下。唐无心还在那边,闭目养神,奄奄一息。
“咳咳”,有个医生想要抽烟,走过她时,发出声音。
她眼睛倏地睁大,猛地拽住医生的腿:“救我。”原本快死了的人,眼里瞬间迸发出的光亮,却让人不可忽视。
而萧逢程离得不远,亦是看到一清二楚。
就在那个瞬间,萧逢程几乎就要领走唐无心。她目前足够漂亮,足够坚强,有可塑性,有很强的求生意志。可萧逢程忍下了,他继续观望。
医生俯身。扫了扫唐无心周边:“你家长呢?你……”其实医生也难做,要是唐无心这么死在门口,他不知道有多麻烦。唐无心小病还好,要是是大病,医药费是无底洞,不小心治死了,那真是后患无穷。
“我没有家长。”唐无心继续睁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叔叔,你救我,我只是被打伤了。我会好的,我会报答你的。”
求护士不成,她求医生。
她不想这辈子。就如草芥,不想因为一个贵妇人莫名其妙的厌恶,就死了。
她这一生,原本就该很长。
“我先去抽个烟。”医生敷衍。
拽住医生裤脚的手,一点点松开,唐无心的眼睛,仍旧在凌迟这中年医生的心。
医生得了自由,原以为会轻快出去,却到底多了份沉重。
唐无心是知道的,医生没有同意。她年纪小,但是已经看了很久陌生人的脸色。她知道,他不同意。她就是个祸害,她是个带着血的垃圾。
没有力气挪动,她一时之间,怔在原地,不知再去求谁。
在小姑娘眼里耗尽最后一点生气之前,萧逢程就这样走到她面前。阮苏木临时出事,萧逢程一身休闲,白衬衣、牛仔裤、运动鞋,颇有少年的味道。
在唐无心眼里,萧逢程一直都是,一丝不苟的,恰到好处的,近乎完美的。
从初见就注定了。
她那么脏。他却那么干净。他径直走向她,她像是有所感悟的,猛地抬眸。
恰似一枝山花烂漫。
在唐无心抬眸时,他脑海中猛地蹦出这句话。
那时候他偶尔看到过《至尊红颜》,戏里的武媚娘初见李治那一抬眸,倾倒的何止是那一代帝王?隐约记得,当时配的歌词,就是这句。
而此刻唐无心给他的悸动,是更深的。她眼中,包含了太多东西。
正是那些东西,让他决定,将唐无心据为己有。
“你,要帮我?”唐无心见萧逢程主动走来,从震惊中回神。
萧逢程勾唇,弯身,探手揉她发顶。黏湿的、脏污的、带着雨腥气的发顶。
“我喜欢聪明的女孩儿。”
声音潺潺,仿佛他已经宠爱她许久。
唐无心,何以招架?
何况,她拼命想着活,怎么会不死死拽住萧逢程伸出的橄榄枝?
从此以后,她叫唐无心。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从来没有人喊过她名字,自她有记忆以来。其实有照顾她的老奶奶的,不过喊的是“妞妞”。自打老奶奶逝世后。她是彻底成了随风吹的蒲公英。
可即便风中吹得肆意,她也想要扎根土地。
自此,她变成了唐无心。
她认识了阮苏木、萧沉香和许合欢,刚开始她除了训练,对三个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许合欢自小不大亲近人,萧沉香更为飞扬,阮苏木从一而终的温柔。时间久了,萧沉香算计,许合欢疏远,阮苏木亲近,她的关系也就定了。
而她,也给自己涂上一层层保护衣。
当初解决领养问题时,只有一个能让萧逢程做监护人。其他三个要去其他人名下,唐无心和萧沉香争执起来。彼时萧逢程还没露骨地偏宠萧沉香,因此是抽签。
最后唐无心留在了萧宅,也因此被萧沉香狠狠算计了。
唐无心和萧沉香的梁子,正是那时候结下的。至此十多年,恩恩怨怨,从未消停。唐无心怎么会想到,她恨了萧沉香这么多年,最后,反倒是萧逢程激起她的求生意志。
很多福利是寄居在别人家没有的,是住在萧宅的唐无心独享的。
当晚,唐无心就往他床上黏。
一则。她突然改变境遇,不能一时间接受。唐无心再激灵,不过是个孩子。
二来,她很清楚,萧逢程是可以改变她一生的。她不知道日后具体要做些什么,但她清楚,他能决定的事情太多太多。
既是寻求依附,又是带点讨好。
萧逢程那时候并不忙,洗完澡,翻看杂志。听到窸窣声,他才抬起头,入目的就是干干净净、羞羞怯怯的小姑娘。
唐无心的伤。是外伤。外面看起来惨兮兮凄凄然,到底没有伤及五脏六腑,养养就好了。而且小孩子有惊人的修复力,现在唐无心脸上完全看不出伤了。
白莹莹,水润润,稚嫩丫头的美好,全都集在一起。
瞧那嘴,说什么?
“萧大哥,我害怕打雷,我可以和你一起睡么?”当晚确实雷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