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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赵氏后,公司员工渐渐熟悉她,会和她打招呼。而瞥向赵良夜时,少有了然于心的,多是是猜测、好奇的。
走到她的办公层时,许征延老远喊:“表哥!表嫂!”
众员工:哦。原来是赵家二少!
唐无心挺佩服许征延的大嗓门,或者说,率直无畏。走到许征延身边,她说道:“行吧,你闲你带你表哥四处转悠也好喝杯咖啡也罢,招待好知道吗?我去忙。”
虽说唐无心把赵良夜交给许征延,但赵良夜还是频频出现在她办公室。赵良夜代替蒋泽和她交涉,而且她发现,他思维敏捷,考虑周到。初初上手,他做得并不比蒋泽差。而且他还会做蒋泽不会做的事,替她倒咖啡替她送饭替她肩部按摩……
不仅效率提高,她还身心愉悦。工作任务完成。她按时下班,主动勾搭住肩膀:“真人不露相嘛!”
赵良夜谦虚:“哪呢,我在学校教学生努力时别忘了掌握技巧。我这不是为了让老婆舒舒服服上班,就挖空心思去学去想了呗。”
“请你吃大餐!”唐无心很是豪迈。省下来的两个小时,全都是赵良夜的功劳,她自然不会是吝啬的人。
赵良夜受宠若惊:“好。我带你去我经常吃的明瑄楼。”
“好。”首先,唐无心自认算熟知c市,却没听到明瑄楼;其次,赵良夜难得主动推荐;最后,她请他,他决定再正常不过。
赵良夜开车,弯弯绕绕,出了市区。光是开车,花了近一个小时,难怪,她不知道。而且这明瑄楼,是路旁的一幢别墅里的。大门上镂刻的“明瑄楼”三个字是隶书,没有标识饭菜。而且别墅内该种花种花,种草种草,竟是丝毫看不出开门做生意的意味。
唐无心问:“这不会是你私交好友吗?路过的人真的知道这里可以吃饭?”
赵良夜道:“多数是回头客,这别墅后院用来招待客人,下雨时才会用到客厅。不过下雨最好别来,老板招待次也不容易。”
“噢。”唐无心应声,不再作答。想必对方是这辈子钱赚得够多,太累,于是选了自己最喜欢做的事。不求做大。只求做好吧。
她以后期许的生活,其实是差不多的。至少,她需要自由吧?她身上不能总是绑着线,任她飞高飞远,执线人一扯,她不是跌回原点就是粉身碎骨。
直到赵良夜领她走到后院,和老板寒暄,她都没出声,仅仅是观察。
这幢别墅和赵宅不一样,哪怕笼罩在黑夜里,它都让人觉得温暖,仿佛从它方方正正的身体里,投射出希望来。
老板是四十出头的男人。壮,粗犷,倒不像能做出精细美食的人。
麦正峰对待赵良夜十分热情:“你小子好久没来了,这次带女伴?”说话间,他打量起唐无心,漂亮的可人儿。不过比起他的小安琪,还是逊色一些。
赵良夜揽过唐无心:“这是我老婆唐无心,领过证。”外人面前,她不会闹别扭给旁人看笑话,何况在这清风明朗的别墅,她忘记许多不愉快。
爽朗大笑之后,麦正峰说道:“看来是我错过你的婚礼,想来也是你体恤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这是算是正式见我?放心。麦大哥别的不敢保证,一桌好菜肯定少不了你们。”
后院桌子原本稀稀落落的,且没人。唐无心凭喜好选了几株盛放的玫瑰旁的桌子,施施然坐下。
她估摸麦正峰会忙很久,凑到赵良夜面前,问:“这个人像是黑社会背景的,你这个好好先生怎么会认识呢?”
赵良夜低声回答:“是个巧合。那还是十几年前,你知道我总是住在医院里。那个时候麦大哥的爱人是肖安琪,那时候麦大哥也和现在差不多,不过更为年轻、硬朗,肖安琪娇小可人,两个人十分登对。麦大哥的确是有黑社会背景,宠肖安琪宠到极致。她年纪轻轻,享了别人这辈子都想不到的乐。
可好景不长,她年纪轻轻得了绝症。那个时候她养在医院,郁郁不乐。我也在医院,并不快乐,或许是投缘吧。我们两个人意外聊得来,麦大哥感谢我在最后的时光给我快乐,所以一直和我保持联系。我也替麦大哥可惜,隔段时间会来这次吃一顿。”
单手撑着下巴,她不时眨眼睛:“黑社会背景转开这样有个性的所谓饭店,是因为肖安琪?”
他点头:“麦大哥觉得肖安琪年纪轻轻由此噩耗是因为他涉黑的报应,所以肖安琪的葬礼之后,麦大哥就金盆洗手。肖安琪生前最喜欢吃麦大哥做的饭菜,为了怀念肖安琪。也为了让自己有点事做。他就开了这明瑄楼,专心研制新的菜品。麦大哥的外表看起来或许不懂情爱甚至薄情寡义,但是他很长情。十几年未娶,哪怕连像肖安琪的替身都不找。据我所知,这些年他对肖安琪的家人多有照顾。”
唐无心感慨:“可惜好男人不是你赵良夜。”
知道她开玩笑,他也不争辩,环顾四周的景致,染上动人的微笑:“无心,喜欢这样吗?以后,我们也远山远水地开辟一片天地吧?”
听到这个问题,唐无心有些敷衍。她有雷同的想法,不过她是想要和陶渊明一样独自隐居。
麦正峰讲究慢工出细活,又和赵良夜已经相交十多年,不怕他们等到不耐烦。
当天端出几盘精工细作的饭菜时,两个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赵良夜自然邀麦正峰同桌,唐无心也表现出应有的热情。唐无心不轻易和人交朋友,可麦正峰所作所为,是值得她付出热情的。
“还有我秘制的汤,我去取,你们可以先倒好酒。”
唐无心不想喝醉,拿的是白的。手才要触到瓶颈处,酒瓶就被赵良夜移开了。她疑惑抬头:“怎么?”
赵良夜将红酒放好后,取出白酒:“麦大哥喜欢白的。你要是不能喝,稍稍示意下也好。”
都说主随客愿,到明瑄楼却是反过来。
唐无心咬了咬下唇,没有意见。
麦正峰端汤出来。换走了大厨制服,看着更加亲切。唐无心暗想,肯定是赵良夜的故事让她对麦正峰有了先入为主的好印象。
麦正峰不客气,拿起酒碗就敬唐无心:“弟妹,大哥敬你一杯酒,祝你和良夜新婚。也希望你,能多多担待我这多有不适的兄弟。”
盛情难却,她学麦正峰的样子,端起酒碗,和他碰一碰。余光瞥见麦正峰喝酒的豪爽模样,她学个三分像,喝了一大口酒。火辣辣的感觉穿刺过喉,明明她是不适的。心底却涌起股酣畅淋漓的快意。
看唐无心喝酒的模样,麦正峰就喜欢她。搁下酒碗,他从口袋掏出一根红线。他摊开手心,展现在唐无心眼前。红线帮着的是块玉坠,麦子形状的。唐无心粗粗一看,都觉得做工精巧。
麦正峰道:“这当是我迟送的新婚礼物,弟妹,也是我欣赏你!虽然都说女人该少喝酒,但至少喝起来要让人觉得痛快!”
唐无心瞥了眼赵良夜,又转向麦正峰:“这……”她掂量这礼物分量不轻,不好随便收下。
把手往前一地,麦正峰说道:“酒都喝了,弟妹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赵良夜此时也插话:“无心,你就收下吧,麦大哥一片心意。你要是觉得收了大礼过意不去,以后多跟我来看看麦大哥。”
麦正峰哈哈大笑,很是爽朗:“对,良夜说得对。”
情势如此,她不好再多推辞,拿捏冰凉莹润的玉坠,扬起甜蜜的笑容:“谢谢麦大哥。”
麦正峰瞅眼赵良夜:“良夜,你还不给弟妹戴上?”
赵良夜应允,从唐无心手里拿过玉坠,细致替她挂上。当他的手滑过她的后颈,激起久违的电流。玉坠的冰凉又激得她忍不住发颤,佩戴一事。倒让她印象深刻。她脖子上干干净净的,多了这个点缀,倒也无妨。
麦正峰是豪迈之人,整个过程都是和赵良夜夫妇把酒言欢——虽然赵良夜只示意性抿了一小口,唐无心喝得比赵良夜多,却也多不到哪里去。
真的是几个月难得聚一次,所以话是滔滔不尽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眼见十一点多,赵良夜夫妇起身告辞,麦正峰没有过多挽留。于他,热闹过后,就是独自思念他的小安琪的时光了。
赵良夜这酒等于没喝,所以开车任务留给赵良夜。因为实在太晚了,唐无心坐上车就催他快一点快一点。她又嫌闷。“快开窗,我难受。”
真正将车开到路上,他忙活得额头上冒出虚汗。
不过行驶在空荡荡的公路上,他逐渐恢复,她也缓慢清醒。
麦正峰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她在归途中忍不住谈起他:“我也很欣赏麦大哥为人啊。”
“其实如果你和一个人朝夕相处,仍然如此欣赏,那才是真正难得。”赵良夜回。
不管赵良夜的言下之意是麦正峰有她看不到的短处还是要她珍惜眼前人,她都耸耸肩:“嗯,差不多吧。”
“对了,这个玉坠,你可要好好收着。这礼物,别说全c市,全国就这一份。”赵良夜说道。
听罢,唐无心手探入领口,扯出润泽的玉石:“怎么?”
“麦大哥原先涉黑,更是首领级别的。而这个麦子形状的玉坠,就是麦大哥的代表,就像古代的虎符一样。你说,这礼物,重不重?”
拽住玉坠,她指腹摩挲花纹,若有所思。
见她久不回应,赵良夜询问:“怎么,被吓住了?”
“他为什么要送给我?”唐无心听赵良夜一说,就知道这个礼物意味着什么了。神话里有阿拉丁神灯可供人许三个愿望,而她现在有个玉坠可以满足她一个愿望。
这个愿望,但凡她把握好分寸,绝对会实现。她小心翼翼放回玉坠,肯定会好好思量。
赵良夜猜测:“可能麦大哥想要跟过去的生活彻底告别,也可能麦大哥真的与你很投缘。”
“嗯。”唐无心不再多言,而在琢磨。如果,她用这个坠子,去跟麦正峰说,她要永远逃离萧逢程呢?
摇了摇头,她是可以远走高飞,那阮苏木呢?而且以萧逢程的个性,绝对不会让她好过。要是她被找到……玉坠始终是死的,远水救不了近火。
冷静冷静。唐无心你要冷静。这玩意好好留着,肯定会物有所值的!
等到赵家,正好十二点。
唐无心诧异看到赵家仍旧灯火通明,心下咯噔:“照理这个时间点你们家不该睡觉熄灯了吗?你又犯错了吗?我又犯错了吗?”
赵良夜摇摇头,预感并不好:“我没有你也没有。”
吹了一路的风,唐无心酒劲散了七八分,可她还是盼望早早回房洗漱睡觉的。和赵良夜一前一后在玄关处换鞋时,她撇到了坐在客厅正中央哭哭啼啼的祝思嘉,就知道不可能了。
不知道祝思嘉说了什么重磅消息,赵家全部人都围坐,连少出现在赵家家庭会议上的许征延都在场。
“表哥,表嫂!”许征延有些急切地喊他们。
这么多人,在这个当口。全都脸色紧绷,也就许征延敢喊。
赵良夜夫妇点头示意回应许征延后,走到赵其柯面前,齐齐喊:“爸。”
赵其柯猛地抄起烟灰缸,往赵良夜那边掷去:“跪下!”赵其柯过完六十大寿,因了苏轻轻不分日夜的滋润,身体倒比以前好多了。这一吼,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都震得微微颤动。
老爷子正在气头上,赵良夜夫妇都知道争辩无用,屈膝下跪。
吹胡子瞪眼的赵其柯瞥向唐无心:“无心,你起来。”
“啊?”唐无心迷茫地望向赵其柯,似乎不相信老爷子怒火滔天当口,还能喊她“无心”。
赵其柯不耐烦:“让你就起,我要教训这个不孝子!”
祝思嘉戏很足,断断续续抽泣,没完没了。
唐无心温吞站起,也不就近找沙发坐下,就站在赵良夜旁边。
“管家!”赵其柯见赵良夜跪得笔直,怒气莫名又上了一层楼。
一旁的管家手哆哆嗦嗦,慢吞吞上前,迟迟不将手中之物递给赵其柯。
赵其柯威胁:“再不给我,我就辞了你!”
鞭子还是到了赵其柯手里,眼见赵其柯地下室都不去,直接开抽鞭子。唐无心走到赵良夜面前,拦住:“爸,您要打,也给个理由。祝思嘉在这里,我知道她,肯定是误会。阿夜没有错,在祝思嘉这件事上。”
怒发冲冠的赵其柯当然迁怒:“你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说话间,他扬起鞭子。
虞念薇、赵良辰夫妇都不做声,许征延和赵良夜夫妇交好,看不下去走到唐无心跟前,出言求:“舅舅,的确,您之前听的都是这位祝思嘉的片面之词。而且您还不了解表哥,他和表嫂都还不能有孩子。怎么可能弄大别人的肚子!”
弄大肚子?
唐无心听到后,冷冷的目光剜向祝思嘉:这个女学生,看着无害,诬陷人起来,倒是无所不用其极!
许征延始终是亲戚,而且身后的背影深厚。赵其柯不得不缓了口气:“征延,让开。”
令唐无心意外的是,苏轻轻也开口:“其柯,我也觉得,征延说得有理。你这个病秧子老二,每天喝这么多药,都说他不行。二儿媳都没有孩子呢,这个女学生倒是说有就有。指不定她仗着现在没法验证,来坑我们的钱呢?现在的小姑娘,看着善良无欺,指不定藏着什么蛇蝎心肠呢。”
苏轻轻年纪很小,却到底经历了人情冷暖大起大伏。蛇蝎心肠,也说的是她自己。
果然枕边人的话最有用,赵其柯手拍鞭子,命令两人身后的赵良夜:“你给我起来,解释清楚!”
不等赵良夜起来,祝思嘉哭得绝望,像头猛兽一样扑到赵良夜面前。祝思嘉蛮力很大,又将赵良夜往后撞,磕上不远处的茶几。
祝思嘉不管碰撞的声音多么惊心动魄,而是发了疯的哭嚎:“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别想否认!”
第60章 纸包不住火
赵良夜脊椎撞上茶几,一阵电流似的痛感蹿上全身。一时间,他不能分神去推开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却一口污蔑他的祝思嘉。
唐无心看不过去,双手横着插入祝思嘉的腰间,要把她扯出来。不想绝望中的祝思嘉力气大得惊人,凭着一股蛮勇,祝思嘉和唐无心死耗。唐无心能撼动祝思嘉,却不能彻底将祝思嘉从赵良夜身上拽走。
眼见混乱不堪,许征延自然出手相助。唐无心架着祝思嘉左手,许征延架着祝思嘉右手,共同发力,将如野兽蛮动的祝思嘉扯开。
赵良夜整个人坐在地上,身上重压扯去之后。他扶着发麻发痛的脊椎,艰难、缓慢起身。
祝思嘉一直凄厉低嚎着,回荡在客厅时,一声接着一声,仿佛魔咒。
赵其柯终于忍不下去了,重重拍上茶几,怒视祝思嘉:“不准哭,有话好好说!不然,你给我滚出我们家!”
老爷子训人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姿态那是与生俱来,根本无须模仿揣度。
“呃……”祝思嘉抽噎几下,明显被震慑住,不敢再说。
等到声息平静,赵其柯夫妇三人,赵良辰夫妇两人坐在沙发上。赵良夜夫妇和许征延并肩而战,而祝思嘉站得稍远处,显得孤军奋战。
事已至此,祝思嘉不能怯场,小声啜泣说完赵良夜的“罪行”:“他(赵良夜)趁着职务之便,晚上经常找我谈心,有时候是说我作业有问题。之前都挺好,我就放心了。可是三个月前,他趁我没有防备,又哄又骗,强……奸……了我。”说到这里,她崩溃大哭。
唐无心讥诮反驳:“你昨天找上我的时候还说是前天晚上对你怎么样,怎么过了一天。证词都变了?小姑娘,编故事走点心好吗?自己犯了错误,别看阿夜好欺负就想让他做便宜爸爸!”
“无心!”赵其柯讽刺,“我知道你爱阿夜,但是犯错也不能包庇。好不容易大家安静下来,你让祝思嘉和老二两相对峙。”
赵其柯原本以为唐无心会是最愤怒的,没想到她居然最护着赵良夜。不管这件事真相究竟是什么,赵其柯觉得,为赵良夜娶这个媳妇是没错的。
唐无心瘪瘪嘴,不大情愿。
擦眼泪,擤齐涕,祝思嘉不敢多耽误,继续道:“我是学生我也是孩子我如此弱势。他三言两语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