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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虐恋:千城-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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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无奈苦笑,落寞道:“她自己不愿意嫁人,我总不能逼她。”
  禾真公主一直对自己婚事不上心,总说不愿离开谢太妃身边,一拖再拖,拖到了十九岁,终究是年纪不小,只得应允同意嫁人。禾真驸马家乃是当朝权臣,驸马自己本身也是年轻俊逸、人才出众,乃是太后和谢太妃挑了又挑,实实配得上公主之尊,这才放心让她嫁了人。
  谁知道成婚不到五年,禾真驸马便得了急病,挨到今春终于还是去了。小夫妻膝下并没有子嗣,禾真失了夫婿,反倒又有时间常回宫中常住,世人见她不甚伤心,未免说她天性凉薄,她却不以为意,只道:“原是天家拟定的姻缘,本非我自己所选,做夫妻时待以夫妻之道,克尽妻子之责,便已足够。如今缘尽阴阳离散,何来伤心欲绝不能独活?”
  禾真公主不过是先帝后妃叶氏遗女,因其养母谢太妃乃汉安王之妹,且素年与太后交情笃厚,因此世人虽有非议,到底不能妨碍到她,既然她自己都不在意,流言传了些时日也就慢慢淡了。
  禾真公主寡居倒还好说,不管今后嫁不嫁人,一切由她,到底于名声无碍。相比起来,湖阳公主已经二十六有余,竟然还没有出阁嫁人,更要命的是,她本人至今也没有成婚的打算。一个二十六岁没嫁人的老姑娘,偏又是天之骄女,生得那般美貌,如何能教人不去非议?
  起先大家都知道她是在等傅笙歌,只当她是少女心事,等个三年两载也就淡了,谁知道一等就是八年,而且等到如今,似乎也没有个尽头。时间长了,不免传出些稀奇古怪的话来。世人纷纷揣测她身体隐有暗疾,或是不能生育,或是天年不长,总归不是她不愿嫁人,而是嫁不得人,没有人愿意娶她罢了。
  偏偏有这一个呆子还不够,杜家还生出一个傻子来。杜淳从年少时仰慕公主,湖阳公主一天不嫁人,他就一天不娶妻,也并不去逼迫公主答应婚事,只是傻傻等着。原本是痴情人做的痴情事,偏生有些爱嚼舌头的,非说是杜家迫于太后的压力,才不得不舍弃儿子,为湖阳公主做个幌子。
  太后一则心疼女儿,二则听了流言更是难过,再加上杜夫人为小儿子操心,累出了一腔心病,愈发让她觉得愧疚,每每私下不知道伤心多少。可惜女儿自己不嫁人,做娘的再着急上火,也不能拿刀架到脖子上去威逼,唯有自苦自伤罢了。
  谢太妃见太后难过沉默,叹了口气,“娘娘何不狠下心来,一道懿旨下去,想来公主不能够抗旨,亦不忍心让做娘的难受。将来纵使事后对了出来,只消说是嫔妾出的主意,棠儿有什么怨愤不满,也怪不到娘娘身上去。”
  “不必。”太后摇摇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这恶人也该由我来做。”
  谢太妃又道:“尽管杜家的人不招人喜欢,但杜淳对棠儿的心意却是没话说,真是弄不明白,怎么就不能感动棠儿一丝一毫?”
  太后闻言倒是笑了,曼声道:“棠儿心中未必没有感动,只是”低头看向手中的浅碧茶水,一漾一漾的,晃出细微的涟漪波痕来,如同自己起伏不平的心事,“棠儿坚持要等傅校尉回来,是认死理觉得他还活着,若是让她放弃这个念头,便等于自己承认傅校尉已经死去。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自己亲手杀了那个人。”
  谢太妃忍不住道:“那就让棠儿这么一直等着?这个心结就不能除了?”
  太后淡淡道:“除她自己,别人都帮不上忙。”
  话是这么说,不过送走谢太妃以后,太后还是到后面去了一趟,湖阳公主早有自己的公主府,只是一直仍旧住在宫中。见到母亲专门过来,湖阳公主赶忙上前相迎,扶得太后在椅子中坐下,自己方才缓缓入座。
  自从青州回来以后,湖阳公主穿着打扮也与从前不同,少有艳丽颜色,总归不过是青、白、紫之类,偶有一两件红黄之色,亦是不过鲜艳明快。太后看在眼里,不免一阵心酸难过,沉吟半晌才道:“今天谢太妃过来说话,又说起你的婚事来。”
  湖阳公主眸中有一丝警觉之色,立即接口,“女儿还不想嫁人。”
  太后不去看她,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想嫁人?今年?明年?给个日子,也好教母后心里不多想”略微停顿,“也不拘嫁哪个人,天下的青年才俊都由得你挑。”
  湖阳公主微微弯了一下嘴角,说不出是苦笑,还是别的,只是平淡道:“女儿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哪里还有人肯娶?非要嫁给谁,也不过是人家迫于天威无奈,如同娶了一尊神佛回家供奉,又有什么意趣。”
  太后本来正在伤心难受着,听她这么一说,反倒动气,冷笑道:“我只当你是糊涂了,看起来倒还不傻,事事看得明白,还知道别人无奈……”伤人的话,终究不忍心对女儿说出,只道:“即便天下男子都不愿意娶你,总归有一个人是愿意的。”
  湖阳公主无法反驳此话,也不敢顶撞动气的母亲,静了半晌,小声道:“母后不用担心杜淳,女儿会跟他说清楚的。”
  “担心杜淳?”太后气得笑了起来,拂袖起身,“好、很好……说了半天,原来我是在担心别人的儿子!怎么就生出了你……”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哽咽,“果然是女大不由娘,我也管不了你,总不能强摁着你的头去嫁人。”
  “母后……”湖阳公主亦是难过,上前拉扯。
  太后却慢慢抽出了她的手,神色冷淡,一步一步走到殿门口,并不回头。殿外的光线洒在她的身上,使得笼了一层微薄的光晕,美到极致,却也冷得让人不可靠近,就连声音亦是冰凉,宛若刀刃一般锋利划过,“从今往后,只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湖阳公主像一只破碎了的琉璃美人,顷刻伏在地上,再也挪不动脚步,没有办法再追上前去。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转瞬淹没在厚实的锦绣红毯里面,没有丝毫痕迹,那痛苦似乎也跟着一起湮没了。
  此时此刻,桓帝还在泛秀宫内陪着瑜妃,拣了她喜欢的话说,无非是些宜生男胎的喜兆之类。宫人们见主子高兴,也就跟着附和些吉利的话,满殿都是笑声言语,倒是少有的轻松活泛气氛。正在这当口,殿外跑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晕过去了。”
  “晕过去?”桓帝豁然起身,“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清楚。”那宫人不敢乱答,小心翼翼道:“想来……想来应该没什么事的,皇上去瞧瞧就知道了。”
  慕允潆刚要站起来,便被桓帝摁住,“朕先过去瞧瞧,你先歇着,不让万一急出点什么事,反倒叫母后更不放心。”见她执意不肯,又道:“你身子沉、不方便,实在想过去,等下叫人慢慢搀扶着,朕先走。”
  “好。”慕允潆知道皇帝担心着急,只得先放他走。
  等到见了太后,才知并没有什么大碍。刚才走在台阶上时不慎晕倒,幸亏双痕反应的快,扶住了些,因此只是碰着柱子,额头上擦破了一层油皮。桓帝请安陪了一阵,便跟着太医出去看药方,仔细问了几句,确认无碍,方才挥手撵人下去。
  候全知道皇帝必定会问情况,早就跑去打探,谁知问了一圈人,竟然没有一个说的清楚的,此时见皇帝看向自己,为难道:“看来周围的人都不知晓,怕是要等下问双痕姑姑才知道。”
  桓帝脸色微沉,朝下道:“欺君之罪,你们就都不怕了?!”
  殿内宫人吓得一众跪下,连连叩头。
  云枝从里面出来,不悦道:“吵什么?太后正在里面安歇,都下去。”众人如释重负一般,忙不迭的退得一干二净。
  候全陪笑道:“皇上心里不痛快,小郡主陪着说说话。”
  “你也下去。”云枝懒得跟他啰嗦,待人走了,方才在桓帝身边坐下,递了一盏冰镇的花茶过去,“喝点水,别生气了。”
  桓帝接过茶盏,突然想起方才湖阳公主也在内殿,却并不说话,只是坐在太后床边嘤嘤而泣。起先还以为她是担心母亲,现在想想,倒像是有愧似的,心中纳罕问道:“是不是棠儿惹母后生气了?”
  云枝怕他责罚湖阳公主,敷衍道:“你多陪陪姑母,何必再闹得大家不痛快。”
  桓是不会跟她生气,但也反应过来,便向外叫来候全,吩咐道:“你去打听,是不是公主跟太后顶嘴了。”
  “别去了。”云枝再次撵走候全,微微蹙眉,“其实也没什么,你就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刚才我在湖阳姐姐的寝阁睡觉,隐隐约约听到几句,仿佛是姑母说到姐姐的婚事,两个人没说到一块儿,大约有些生气,所以出门的时候就头晕……”
  桓帝皱眉,“原来还是为着那件事。”
  “你瞧,连我说话你都板着个脸,别人还怎么敢说?”云枝叹了口气,劝道:“等下见到湖阳姐姐,你可别训人,这会子湖阳姐姐后悔的不得了,眼睛都哭肿了。”
  “好,朕不说她。”桓帝倒是出奇的冷静平淡,缓声道:“只是为人儿女者,焉有教父母伤心难过的道理?她不懂事,朕这个做哥哥的就该帮着,有什么恶名也该担着,断不能教母后再伤心了。”
  云枝了解皇帝的脾性,知道他这个样子,心中已经是动了大气,有点担心,“皇帝哥哥,你要怎么处罚湖阳姐姐?”
  “朕不罚她。”桓帝语声平静,却有着一种不容质疑的决断,“朕要下一道旨意,给她指婚!”
  第二章 昭华(三)
  皇帝并没有一道圣旨赐婚,而是先召了杜淳,大致说了一下,着令杜府先准备相应事宜。桓帝原本以为,赐婚自会让杜淳欣喜不已,谁知他却低垂着脑袋,小声道:“臣无异议,只是万一公主不愿意……”
  桓帝不为所动,只道:“由不得她。”
  杜淳没敢多说什么,告安下去。
  桓帝想着,杜淳与妹妹从小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即便杜淳不是妹妹的最爱,但看其平时相处情形,也并不厌烦于他。只因妹妹心中有个死结,索性自己做回恶人,先让他们成婚再说,日后生儿育女,自然也就慢慢回转过来了。
  下午闲时,桓帝抽空去了懿慈宫,想了想,没有将赐婚之事跟湖阳公主说明,他深知自己妹妹的性情,着实不想此刻再闹出什么事来。即使太后跟前也没说,只怕母亲一句不要为难她,事情便又无法回转,拖来拖去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次日天气晴好,云枝估摸着皇帝该得空了,于是拎了一尾蝴蝶风筝过去,找到桓帝笑道:“皇帝哥哥,先前你答应好陪我放风筝的,今儿天气好,可不许赖。”
  桓帝笑道:“朕什么时候赖过你?”
  “也对。”云枝抿嘴一笑,微微偏了头,伸手去拉桓帝一起出门,耳边的玲珑玉坠倾斜摇晃,在下颌边映出两点晶莹的明光,容颜更添别致。
  难得皇帝兴致如此的好,宫人们也跟着高兴,况且大家都知道,有小郡主云枝在不用太守规矩,于是又搬出许多风筝来,预备等下放个痛快。云枝不喜欢站着不动,便让桓帝扶着风筝,自己逆着风远远的往后面退,等到差不多了,便喊:“我跑几步,皇帝哥哥你就松手……”
  桓帝微笑看着她,将那五彩蝴蝶风筝高高举起,到风力足够时,手上轻轻往上一抛送出,风筝果然悠悠晃晃腾飞起来,渐渐的升上了半空。周围宫人也跟着放了一些,一时间高高低低、五彩缤纷,大家说说笑笑,使得醉心斋后院好不热闹。
  云枝放了一阵,手上的线头都已经用的尽了,遂让宫人拿来剪子,递给皇帝,“风筝是放晦气的,皇帝哥哥你来剪,只把今年的烦心事都放了去。”
  “好,等下朕也给你放你一个。”桓帝心情甚是愉悦,手持小银剪正要动手,突然瞥见廊上急匆匆跑来一个小太监,像是有什么急事,俯在候全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候全的脸色不大好看,皱眉朝皇帝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挥退了周围宫人,近身细细回道:“皇上,杜少卿那边出了点事。”为着湖阳公主婚事上好看,昨日皇帝与杜淳说过之后,便先升了他的官职,暂任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
  “嗯。”桓帝不动声色,操起小银剪“喀嚓”一下,将手中风筝远远的放走,侧首与云枝笑道:“你再去拿一个好的过来,朕也给你放一回。”
  云枝知道是要自己回避,眨眨眼笑着走了。
  桓帝这才问道:“什么事?”
  候全低着脑袋,小心回道:“昨天夜里,有人为争京城第一花魁,闹起事来,两边都打伤了不少人。京兆尹审了才知道,其中一位是杜少卿,不敢自己决断,所以斗胆让人回禀皇上……”
  桓帝喝道:“这个杜淳,真是反了天了!”
  候全结结巴巴,小声道:“是啊,奴、奴才也是想不明白。”
  “哼!”桓帝将小银剪子顺手一甩,插在了草地里,“他杜淳不敢抗旨拒婚,又怕日后被公主埋怨,便闹这么一出风流才子的戏,只当朕看不穿吗?他以为朕一生气,就会收回赐婚的旨意,好好好,真是有勇有谋!”说到此处,语声渐渐转冷,“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竟然为着一点儿女私情,就连身份体面都全不顾了,太过放肆!”
  候全冷汗津津,问道:“那,眼下该如何处置?”
  桓帝冷冷道:“传杜淳进宫。”
  云枝挑了一个锦绣鲤鱼的风筝,瞧着这边情形不对,明白皇帝已经没有放风筝的兴致,便将跟前宫人悄悄撵退。因为刚才听到杜淳,只怕事情与湖阳公主有关系,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想了想,上前道:“今儿有些累了,我先回去。”
  “不急。”桓帝捉了她的手,拉到旁边石凳上坐下,“陪朕坐一会儿。”
  云枝心中暗叫不好,皇帝这个架势,杜淳只怕是凶多吉少,耗住自己,多半是担心消息会传到懿慈宫去。可是又不好明说,再者皇帝正在气头上,自己也不愿意让他更添一份不快,只好忍耐坐下。
  少顷,杜淳脸色苍白赶来请安。
  司刑监的人早已领命过来,条凳、廷杖等工具也已备好,只等皇帝一声令下,便要对杜淳开始处罚。杜淳一看便就明白,跪下道:“只因臣一时糊涂,做了荒唐事惹皇上生气,自知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桓帝却是连一句话也懒得多说,淡声道:“廷杖三十,打!”
  司刑监的人赶了上来,将杜淳放倒在长条凳上,“啪”的一声,第一杖下去,杜淳便吃痛死死咬牙,“啪啪啪”,廷杖一声一声落下,片刻便开始见了红。司刑监的人都知道,这人很可能是未来的湖阳驸马,并没敢用死力,实际上并没动到筋骨,只是眼下破皮出血,看着实在有些吓人。
  云枝自小住在宫中,与杜淳也是相熟的,因为杜淳一向脾气好,又对湖阳公主唯唯诺诺,自己平时总爱捉弄他玩儿。此时想劝又怕皇帝更生气,心中着急,先前悄悄跟小宫女递了个眼色,想必已经去了懿慈宫报信儿,只盼太后和湖阳公主都在,不然可就没人能救场了。
  “哥哥!”湖阳公主一脸惶急,顾不上仪容一路小跑过来,见到杜淳惨状,不由微微蹙眉,朝司刑监的人斥道:“住手!快停下。”
  桓帝却道:“继续打,不要停!”
  湖阳公主不由急道:“哥哥,你还真要打死他不成?即便杜淳有什么错,也该按律处置,哥哥便是生气,也先饶了他的命吧。”
  “哦?”桓帝神色不动,故作诧异,“这个人的死活,与你何干?”
  湖阳公主顿时涨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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