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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拂眸光流转,闪烁了半日却只是笑道:“没有的事,别听五蕴夸大其词乱说。”
晞白回想起当初受伤原委,内疚道:“那日原不该让姑娘跟着去的,不然也就不会挨那一下,伏魔本来就力大惊人,也不知道姑娘……”
“哎呀,你可真是啰嗦。”苏拂佯作不耐,诘问道:“你忘了我是什么人?我自己的病自己最清楚,难道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
“可是”晞白本不善于言辞,更加说不过言语伶俐的苏拂,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亦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地方。于是也给苏拂倒了一盏热茶,递给她道:“苏姑娘,往后记得要多休息。”
“知道啦。”苏拂抿嘴一笑,又问:“你手上的伤呢?好些没有?”
晞白倒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淡笑道:“苏姑娘放心,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嗯……”苏拂意外的沉默了片刻,半日才道:“你都让我叫你名字了,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顿了顿,“所以,你往后也别这么客气,整天姑娘来姑娘去的,就叫我的小名苏苏好了。”
“苏苏?苏苏……”晞白试着轻轻唤了两声,心头微觉异样,然而越是沉默越觉尴尬,于是讪笑道:“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唤着也很顺口。”分明只是一个名字,为何唤起来总觉得不一样了。
苏拂脚边放着一个木炭火盆,大约是火盆温度太高,竟然热得微微红了脸,她含笑低下了头,带着平日不曾有过的娇妍丽色,细声道:“以前爹爹、娘亲都这样唤我,好久没有听到了。”
“噼啪!”炭火盆里火星爆开微微溅起,两个人的心都跟着忽跳了一记,有细碎的雪花飘打在窗纸上,衬得屋子里越发静谧似水。窗外白雪仍在不断飘飞,只是屋内空气被火盆烘得暖融融的,仿佛是另外一个温暖人心的世界。
今岁冬日,似乎不像往年那么寒冷了。
第十六章 宫闱(上)
南疆的案子已经了结,加上又到京营里观看走了一趟,桓帝心胸大畅,近几日来心情都很是不错。因为很快就是年三十,故而停了早朝。臣子们有事便写成折子上呈,琐碎小事交由内阁大臣,补上处理意见,皇帝只拣要紧的批复处理,少却诸多繁忙,因此日子过得十分清闲。
如今的大内总管统领太监多禄,乃是先明帝用了数年的旧人,今时尚不足四十,正是年壮精干的岁数。桓帝登基后仍由他总管内廷诸事,凡事颇为顺心,另外身边还有一个伶俐的小太监候全,专为平日跟班传话之用。
候全从小跟在桓帝身边伺候,伴随着桓帝从皇子到登基称帝,十分熟悉亲近,对桓帝的一举一动最是了解。因为当初“候全、候全”的叫着,听着像是“猴拳”,时常惹得众人忍俊不禁,后来便改口叫做“小猴子”了。
桓帝将批复完的折子堆好,揉了揉手腕,倚在黄绫软枕上歇了片刻,问道:“小猴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巳时二刻。”候全捧着一碟雪白梨块过来,放在御案右首,“这是南方进贡的金顶玉花雪梨,汁多水甜、又润肺,只是冬天吃着稍嫌寒凉,皇上稍微用几块解解渴。”
“唔”桓帝拿起咬了一口,颔首道:“味儿不错,正好朕被火炉烤的燥热,吃着倒觉得十分爽口,脑子也跟着清明了些。”说着又问:“太后娘娘那边送了没有?你不会单单想着自己讨巧儿,只给朕预备了吧。”
“怎么会?今儿一早就先送过去了。”候全忙回,然后笑道:“太后娘娘用了,还夸这雪梨吃着不轻絮、也香甜,说是皇上回头问起,记得给几位娘娘也赐一些。”
“嗯,你看着办罢。”桓帝不大留意这些小事,随口应道。
候全问道:“皇上坐得时间久了,要不要去哪儿转转?”
“冷冷的,不想到外面走动。”桓帝吃了两块雪梨便推开,立时有小太监端了温水上来,俯身洗了两把,突然抬头道:“对了,小郡主素来爱吃时鲜瓜果之类,等下挑些水灵的,你亲自往公主府送一趟。”
桓帝口中那爱吃瓜果的小郡主,自然就是云枝。因为其父云琅是太后的亲弟弟,平日在宫中混得极是熟络,几乎可以算是在宫中长大,加上天真无邪、言语烂漫,更是深得太后娘娘和皇帝的喜爱。对于宫人们来说,在这偌大的皇宫当中,除了太后娘娘和皇帝以外,小郡主便是头一个不敢得罪之人。
因此候全不敢丝毫怠慢,赶紧应道:“是,奴才马上就去。”
桓帝拭净了手上水珠,将素色丝绢撂在铜盆清水里,“眼下时辰尚早,朕先到内殿歇息一会儿,记得着人到懿慈宫说一声,朕晌午也过去用膳。”
“是。”候全躬身应了,选出四份玉花雪梨用水晶碟装好,分别送往皇后以及瑜妃、恭妃三处,自己则赶忙带着小郡主的那份出宫。
乐楹公主府的人见惯宫中送东西,因为是候全亲自过来,特意多叫了两个小厮往里迎,到了仪门则由内院丫头跟随入内。年下各家各户都是忙碌不堪,云枝在家中关了好几天,正在百无聊赖,见到候全亲自前来不由高兴坏了。也顾不上吃什么雪梨,只缠着乐楹公主撒娇,“娘亲……女儿想去给皇帝哥哥请安。”
乐楹公主岂会看不穿她的小心思,闻言笑道:“请什么安?等过几天三十后,正月里自然是要入宫请安的,你不过是想去宫里玩儿,只当娘亲不知道么?好好呆着,免得你爹爹回来又说你了。”
云枝撅嘴反问,“皇帝哥哥特意让人赐了雪梨,不正该去谢恩吗?”
乐楹公主听她振振有词,更是好笑,“行了,你这会儿倒忽然懂得礼数了。”
候全笑道:“皇上近几日也是闲着无事,公主不妨带着郡主进宫逛逛,也好陪太后娘娘说说话,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云枝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还是小猴子说的对。”
“没规矩,谁让你胡乱叫人的?”乐楹公主斥了一句,最后还是经不住女儿拉扯央求,趁着丈夫云琅不在家,遂带着云枝一起跟候全乘车进宫。
刚到懿慈宫侧殿门口,便见双痕站在博山炉边添香,闻声回头,合上炉盖迎出来笑道:“太后正念叨着,说是好些天没见着小郡主了。”
“净淘气,不见还省得皇嫂烦心呢。”乐楹公主还没说完,云枝就已经挣脱她的手跑了没影儿,不由叹道:“你瞧,我可说的不错罢。”
双痕轻笑道:“呵,小郡主定是找公主去了。”
每月里云枝总有十来天在宫中呆着,与宫人们混得十分相熟,因此乐楹公主也不特意管她,只让两个小宫女追了上去。跟随双痕走到内殿仍不见太后,疑惑问道:“莫非我来的不巧,皇嫂这会儿不在弘乐堂?”
双痕往后指了指,悄声道:“在后面院子里,估摸还在跟太妃娘娘下棋。”
乐楹公主微微颔首,问道:“是谢太妃吧?”
双痕点头,“正是。”
仁懿太后从前做先帝妃子时,与贤妃谢氏最合得来,二人都爱对弈,得空便会彼此摆上半日棋局。乐楹公主刚走到九折回廊端口,便见院内石桌前坐着两人,正是太后和太妃谢氏,四周静得只闻二人落子之声。太后听到廊上的脚步声,并没有抬头瞧人,只将手中黑字轻轻落下,朝对面笑道:“宜华,看来这棋是下不成了。”
谢太妃一身烟青色银线绡纱宫装,挽着随意的盘云髻,一举一动都透着娴静,回头微笑,“原来是公主来了,正好凑在一块儿说说话。”
双痕自内殿搬了椅子过来,乐楹公主坐下笑道:“不过带着月儿进来闲逛,倒是打扰两位皇嫂清净下棋。”
“下了几局,早就有些乏了。”太后让双痕收了棋盘,唤来小宫女重新上了茶,倚着身后什锦花枕,微笑道:“你们过来也好,我自己一个人也是闲着。”
“娘娘还叫闲着?”谢太妃侧首,与乐楹公主笑道:“娘娘整天操心皇上的事,还有佑棠、小澜,再加上小郡主他们,那一天能过得清清净净?要是娘娘也叫闲着,我们岂不是该闲得发慌了。”
乐楹公主闻言笑道:“说的是,所以我才不爱让月儿进宫来。”
太后却淡淡道:“皇上如今已经亲政了,不用怎么操心。”
外面大人闲谈说笑的功夫,云枝已经熟门熟路溜到后院,不等宫人们向内通报,便一溜小跑钻进了湖阳公主的闺房。“湖阳姐姐!”云枝故意绕到背后咋声,果然把湖阳公主吓了一大跳,不由得意笑道:“哈哈……把你吓着了吧。”
湖阳公主笑斥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淘气!”
“咦,是刚打的簪子么?”云枝趁湖阳公主不留神,一把将其手中的玉珠缠丝金钗抢走,滴溜溜转了两圈,笑盈盈道:“真好玩,跟娘亲平日佩戴的金步摇一样。”
湖阳公主急道:“别闹,快还给我。”
“不给!”云枝年幼动作敏快,忽地绕到沉香木新漆桌子后面,看了看珠钗,嘟着嘴自语道:“很要紧么?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嘛。”
“月儿”湖阳公主显得颇为着急,笑着哄道:“你先把金钗还给我,回头我带你去街上买好玩的,怎么样?”
“哦……我知道了。”云枝笑嘻嘻闪开,横竖就是不让湖阳公主抓到,“一定是杜淳哥哥送的,他最喜欢给湖阳姐姐送东西了。”
湖阳公主不便跟她追赶打闹,转了两圈只得停下,又怕嚷嚷着惹得宫人问询,无奈道:“你不是想见你那个大哥哥吗?还给我,改天我就带你去。”
“你知道大哥哥在哪里?”云枝顿时停了下来,将金钗塞到湖阳公主手里,着急央求道:“湖阳姐姐,你快告诉我啊!”
湖阳公主小心将金钗收好,悄声道:“现在还不能说”
云枝急得跺脚,嚷嚷道:“湖阳姐姐你骗我!”
“不是、不是。”湖阳公主上前摁住她,哄道:“我便是说了你也去不成,等到过了正月十五,我就出宫去找你,然后就能带你过去了。”
“那么久啊。”云枝虽然有些失望,但自己是没有机会单独出门的,只好忍耐,继而又恨恨道:“大哥哥他不守信用,说好一定回来取荷包的,过了这么久也没来,我还当他不要荷包了呢。”
“公主”门外有小宫女扬声,禀道:“太后娘娘说人多热闹好说话,请公主带着郡主一起出去。”
“好,知道了。”湖阳公主朝云枝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勿言,又俯在耳边嘱咐了几句,方才带着她走出门去。
第十六章 宫闱(中)
太后几人闲闲说了半晌,都是一些家长里短、儿女的闲话,并无重要的事,很快便到午时。湖阳公主和云枝出来时,正好赶上小太监请示午膳,太后便道:“多预备一点菜式,等会留太妃公主一起用膳。”
“不用。”谢太妃先站了起来,“馥儿一向离得不嫔妾,还是回去用膳。”
“佑馥又不是小孩子,你也带得太娇气了些。”太后笑着叹气,趣道:“等明年佑馥行及笄礼后嫁了人,那时看你该怎么办?”
谢太妃微笑道:“到时候还请娘娘做主,别嫁得太远就是。”
“我们也回去了。”乐楹公主起身道:“先时出门,吩咐厨娘炖了雪参老鸡汤,早起时跟云琅说好的,让他中午回来一块儿喝。”说着朝云枝招了招手,“不是要给皇帝哥哥请安么?走罢,请了安就回去。”
云枝笑盈盈道:“好,瞧皇帝哥哥去咯。”
“瞧瞧,还留不住他们。”太后朝双痕笑了笑,然而并不深留,只道:“我累了,你出去送送太妃和公主。”
双痕应道:“是。”
湖阳公主见众人都走了,取了美人捶过来,坐在榻边问道:“母后,不如让女儿给你捶捶肩?先歇会儿,皇帝哥哥不是等下才过来么。”
太后心不在焉点头,“嗯,捶罢。”
“湖阳姐姐”云枝又从外面跑了回来,咬耳朵悄声道:“湖阳姐姐,你刚才答应好我的,改天带我去见大哥哥,可不许忘了。”
湖阳公主悄笑道:“好,保密。”
太后随口问道:“什么呢?姐妹俩鬼鬼祟祟的。”
湖阳公主赶忙打岔,“没什么。”她自然有女儿家的顾虑,若是说到晞白,不免又要牵扯到自己去见笙歌之事,刚才也是被云枝缠不过,才悄悄告诉了她。
云枝笑着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姑母,我先回去啦。”
太后颔首笑道:“好,慢点别摔着了。”
云枝一溜小跑追出去的时候,乐楹公主正在跟谢太妃道别,因为不急赶路,两个人顿住脚步说了几句。乐楹公主往后瞧了瞧,问道:“刚才说话时,太后一直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你平日跟太后私交最好,可知道些什么?”
谢太妃淡笑道:“应该是吧,只是我也不知道。”
云枝踮起脚尖往上听,稚声稚气道:“娘亲,我也有心事。”
“你?”乐楹公主“哧”的一笑,“小丫头,你知道什么是心事?你的心事,除了厨房的甜糕做得好不好吃,还能有什么啊?”
云枝不满撇嘴,“就是有!”
谢太妃微微一笑,“呵,小郡主不乐意了。”
乐楹公主与她别过,领着云枝从荣康门出去预备乘车,正好撞上皇帝御驾,桓帝迎上来道:“姑姑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皇帝哥哥”云枝自幼跟桓帝亲近,跑上去挽住皇帝的胳膊摇晃,“我跟娘亲都来好久了,正准备去给皇帝哥哥请安呢。”
乐楹公主看了女儿一眼,笑道:“多谢皇上赐的雪梨,月儿非要缠着进来给皇上请安。”
桓帝也笑,“不值什么,姑姑太客气了。”
云枝笑嘻嘻道:“家里还炖着好喝的雪参老鸡汤,既然已经见着皇帝哥哥,那我就先跟娘亲回去喝鸡汤了。”
“是么。”桓帝甚有耐心,俯身柔声道:“那月儿回去好生尝一尝,要是好喝,也给皇帝哥哥留一碗,好不好?”
“好啊、好啊。”云枝赶忙点头,“改天皇帝哥哥也来我家喝鸡汤,还有什么千层芙蓉糕、豆绿饼,一起都让厨房的人做了,然后我们一起吃。”
桓帝笑着起身,“嗯,空了就去。”
乐楹公主拿女儿没法子,斥道:“行了,皇帝哥哥像你那么嘴馋?”
云枝素来不怕她娘亲,又扯了扯皇帝,像是知道了什么秘密似的,一脸认真道:“皇帝哥哥,刚才娘亲说姑母有心事呢。”
乐楹公主闻言气笑,“你这只多嘴的小鹦鹉,就会学舌!”
“是么?那朕先进去瞧瞧。”桓帝别过云枝母女,领着小太监进到弘乐堂,湖阳公主还在给太后捶肩,太后面容淡淡的,倒是瞧不出有什么心事。
太后含笑让湖阳公主停下,抬眸道:“佑綦来了。”
桓帝上前道:“是,儿子给母后请安。”
太后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也没多说,便让人叫了睿亲王出来,待到众人入席坐好便开始传膳。用膳之际,桓帝悄悄留意着太后的脸色。刚好睿亲王说到学堂的事,正讲的兴高采烈,“母后,今天太傅教的东西可真是不少,什么‘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还有什么……”
太后却似没什么兴趣,摆手道:“小澜,改天再说罢。”
这便奇怪了。桓帝心中疑惑,母亲果然是有心事的,连平日最疼爱的睿亲王说话,也是没有耐心听下去。近些日子总是这样,不管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开始还以为是身体不适,然而也没见传召过太医诊脉之类,气色亦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