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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结婚了。
她也嫁人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
………
屋里,苏夏吸着鼻子,“妈?乔妈妈?乔总?简、简云?喂?hello?”
她每个称呼都挨着尝试一遍,可乔母双眼紧闭,虽然能看见薄薄眼皮下眼珠子在不安地转动,可人就是没转醒的迹象。
她一边谨记乔越的“通风”要求,一边又害怕风把人吹凉了。索性咬牙坐在风口上,好让她好受一点,谁让沙发正对着窗户呢?
开门声想起,苏夏才觉得漫长煎熬里终于来了一抹曙光。仿佛救星降临,她都快扑过去抱着他大腿嚎了。
乔曙光的身上还带着才化的雪水,进屋直接过来:“怎样?”
“还没醒,但是脸色比刚才好了点……”苏夏抹了把眼角忙站起来,可蹲久了这么猛地一站,整个人有些犯晕。
胳膊被人拖着,苏夏借着对方的力气站稳。
发黑的眼前慢慢恢复清明,她发现自己的脸颊正贴着男人的胸口,耳朵里全是对方平缓有力的心跳。
她的脸有些红,忙后退半步:“昏迷前她手按着胃部,好像胃不舒服,我还找胃药来着。”
乔越一边听一边俯身,手指在母亲手腕上放了几秒,指尖挪到人中穴的时候顿了下。
苏夏很着急,可视线瞄过有些发红的那里心很虚:“我,我掐了几次……”
“想法对,”男人的手指放在乔母鼻端微微用力:“但是方式错了。”
果不其然他这么一按,明明没怎么用力的,乔妈妈却醒了。
苏夏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妈现在感觉好点没?”
乔妈妈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缓缓别过头去,苏夏再度被无视,伸出的手慢慢收回。
“夏夏。”
一直没抬头的乔越却在喊她,苏夏背着双手轻声:“恩?”
“你包里还有巧克力?”
“巧克力?”苏夏想了想,想去找衣服,却发现衣服已经搭在乔母的身上。她顿了顿指着口袋:“里面应该还有。”
乔越也注意到了,从毛茸茸的口袋里摸出巧克力后起身,直接开始脱衣服。
当带着体温的外套包裹在身上时,苏夏还有些发愣。
乔越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本在他身上刚到大腿的长度,她一穿就到小腿了,跟小姑娘偷穿大人衣服一样。
苏夏紧了紧领口,声音涩然:“谢谢……一块够不够?”
“够了,谢谢。”
乔越接过放在母亲嘴边:“至少两天没吃饭,空腹引发低血糖,你先吃点,我带你去医院。”
乔母别过头:“不去。”
乔越一直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隔了会站起来,将巧克力放在桌边:“行,我打120,直接让医生来接你。”
乔母这才有了反应,可已经晚了。乔越放下电话看了眼手表:“这里离省医院很近,10分钟。”
她挣扎着想起来,可差点又倒在沙发下。苏夏忙上去扶:“小心!”
“别碰我!”乔妈妈一把推开她,小姑娘一个列缺后背撞在茶几凸起的那一角上,疼得直抽气。
“够了!”一把握住苏夏的肩膀,脸色微沉:“这样折腾究竟对谁有好处?”
微微拔高的声音不禁把苏夏吓了一跳,乔母也愣了下,隔了一会她冷笑:“没好处你回来做什么?你怎么不先去乔正邦那?”
乔正邦就是乔越的父亲,苏夏也见过一次,年近60的乔父依旧英挺,从他的五官能看出乔越脸上的影子。
偷偷揉着脊椎骨,一边瞄着乔越的反应。
男人似乎被气笑了,薄唇微勾,眼底像压抑着浓墨:“去,怎么不去?”
乔母没再说话。
救护车很快就来,其中有人竟然认识乔越,又惊又喜地伸手:“乔医生!竟然是您!前阵子我才看了一篇关于您的报道,没想到今天见到活的了!”
乔越脸上冷冰冰的,对方讪讪收手,苏夏忍不住咳嗽,心想着这不就是活的嘛……
………
省医院里过年都人满为患,一进去就是一股子消毒水的气味。
因为乔越的关系,乔母直接被安排进了独立的VIP室。
比起有人坐着输液,这里两室一厅的环境简直优渥到了极点。医生看见乔越很客气,认真检查后和乔越之前的判断如出一辙。
“低血糖,有些营养不良。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一日三餐必须按时吃,少量多次都可以,尤其是早餐,马虎不得。”
乔母有一组液要输,苏夏守着刚把液体挂上,打电话的乔越就回来了。
苏夏悄悄把人拉到一边:“是不是因为爸?”
男人有些无奈地点头:“算是,隔壁邻居送爸鸡汤的时候,被她看见了。”
苏夏深谙其道,贼贼地压低声音:“女邻居啊?”
“……恩。”
难怪。
苏夏觉得有些好笑:“这世界真奇怪,明明相互喜欢的却要离婚,而没感情的却在结婚。”
她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刚想抬头解释,就听乔越一阵轻笑。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好像是这样。”
解释的话堵在喉咙里,苏夏垂眼,笑了下,那句“我们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喜欢乔越。
可是,谁信呢?
第8章 主编陆励言
乔妈妈当天晚上就回了家,讨厌消毒水味道的她怎么都不肯多呆一晚。期间还把看护她的小护士挑剔得快哭了,短短3个小时护士都换了4个,最后来了个护士长都没能压住场子。
一窝子白衣天使眼睛红彤彤的,求助似的看向乔越。
而这边似乎对她的折腾见怪不怪,乔越直接办了出院手续,没过多久一辆保姆车就停在了楼下。
乔母走的的时候周围一圈人明显松了口气,乔越停下脚步诚恳地对着她们道歉:“麻烦了。”
护士长忙摆手:“乔医生别这么说,是我们技术不周照顾不好简阿姨。”
男人路过苏夏,发现小姑娘依旧傻兮兮盯着满屋子的人看,嘴角梨涡浅浅的也不知道在乐啥。他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对方依旧站着傻乐,索性放弃等待大步往电梯口走。
凌厉的风拂过面颊,苏夏意识到的时候乔越早就到了电梯口,正抱着胳膊等自己,黑眸宛若深潭。
“哎,等等我!”她忙拎着小包往那里跑,可要到门口就见乔越进去了,电梯门眼睁睁地在面前缓缓合拢。
苏夏在门口站了会,气得直跺脚啊!
不就是暗戳戳观察了下几个小护士妹妹在偷看他么!
不就是最后见她们送走乔妈妈又松了口气又觉得遗憾的样子很可爱么!
小气包,小气包!
她哼哼地准备往楼下走,门却又开了。
乔越气息冰冷地站在门口,旁边是笑呵呵的主治医生。
“小姑娘,我们电梯压根没走,你倒是按开门啊。”
原来楼层显示一直是12,苏夏嘀咕着没发现,尴尬地进去就听主治医生问乔越:“乔医生,您这次回来准备休息多久?”
“五天。”
苏夏愣了愣,之前的小念叨全部被这句话给震飞:“不是说好的7天吗?”
乔越目光扫过她的眼睛,眼底的冰冷慢慢化去:“有两天是在路上。”
对啊,七天假期,往返路程都需要两天,也就是乔越能在家里呆着的时间……也只剩两天了。
这才没回来多久呢,这才没说上什么话呢,忽然又只剩两天时间,而她也不知道乔越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苏夏垂下眼睛,之前的生龙活虎样瞬间殆尽。
看着她瞬间有些低落地站在那里,格外安静乖巧的模样,可肩膀怎么看怎么都单薄。乔越贴在身旁的手微微捏紧,忽然觉得苏夏这样子……挺惹人心疼的。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主治医生叹了口气:“还想请到我们医院来做场讲座,看来只有改日了。”
乔越目光从苏夏背影收回,忽然开口:“我争取向总部多请两天假,等我回复。”
苏夏动了动,虽然没说话,可心底却像放飞了一群白鸽,一股莫名的欢快从骨子里腾起。
“好,好,太好了!”主治医生说出了她的心声:“那我们等您消息,别的都不用担心,到时候一切安排妥当!”
乔妈妈早在保姆车上等了一会,见一群人才磨蹭着下来,脸拉得老长,气哼哼地钻进车里不说话。
苏夏挺高兴,凑过去踮起脚尖趴在车窗边:“妈,乔越还能多呆两天呢。”
乔母闭着眼,睫毛却颤抖了下,冷哼一声侧过脸去。
………
到家的时候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诱人的香气,苏夏惊讶地发现空荡荡的桌跟变戏法似的,满满的饭菜。厨房里的人听见动静出来,衣着朴素却整洁,慈祥的目光落在苏夏身上更是开心。
“陈妈来了?”苏夏挺意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乔越。
“是啊,儿子在深圳打工今年不回来,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情做。接到乔先生的电话就来了,怎么就进医院了呢?”
陈妈乔母小两岁,可饱经风霜的脸让她看起来像个60多了。性格挺耿直心却很细,和乔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做出的家乡菜连爱挑剔的乔妈妈都不多说什么。
乔妈妈轻飘飘的一句“我不饿”,说完就准备上楼。
苏夏刚想劝一句,乔越拦着她微微摇头。
陈妈习以为常,笑呵呵:“好,不饿,您先上去休息。我从家里带了一些蔬菜,还煲了你最爱喝的乳鸽汤,已经放床头温着呢。”
乔妈妈什么也没说,径直上楼了,没一会就听见楼上轻微的开保温盒的声音。
苏夏冲陈妈比了个大拇指,对方呵呵笑:“来,你们也快吃点吧。”
还真是饿了。
苏夏捧着碗吃了些,发现每道菜都做得很精致,分量不多花样很多,幸福得不小心就吃撑。乔越简单吃了些,电话就跟催命似的响起。
似乎是从工作的地方打来的,他放下碗筷示意她们继续,自己却到窗边仔细听和回答。
复杂的阿拉伯语间偶尔夹杂英语,苏夏自认为英语不差,可那些专业的药用词汇她完全听不懂,更别提天书一样的阿拉伯语。
可每个单词从他口中出来,都格外的好听。高低错落,低沉醇厚,迷人至极。
苏夏忍不住捧着腮帮子听,自己的电话震了好几次都没反应,还是陈妈最终看不过去,笑呵呵地提醒:“夏夏,别傻啦。”
小姑娘脸红回神,忙把电话接起。
“吃饭了吗?”
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话筒里响起,苏夏愣是很久都没想起是谁。可对方却问她吃饭了吗,应该还……算熟吧?
冒然问一句你是谁会不会不太好……
“没存我电话?”对方似乎察觉她的呆愣,无奈地笑:“我是陆励言。”
“啊!”苏夏忙放下筷子恭谨地双手握话筒:“主编好。”
像小孩给老师打招呼一样,陆励言隔了好一阵才笑出声,飞快说了句“人和文完全是两个极端”后,问她:“吃饭了?”
“吃……”苏夏看着自己面前不少的空盘,坚定点头:“吃了。”
“啊,”陆励言挺遗憾的:“还说我在N市孤家寡人,过年过节的没个人凑合吃饭。你怎么就吃了?”
苏夏眼睛圆溜溜的,心底纳闷,我怎么就不能吃了呢?
“吃完有什么安排?”
苏夏歪过脑袋去看乔越,男人还在接电话,温暖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增添一抹柔和。
还挺想有安排的……
比如和乔越坐着看电视,比如吃饱了散个步,天气很冷可心是暖的,她啥都不怕。
但事实往往和想法相悖,乔越压根没空搭理她,苏夏瘪了瘪嘴:“什么安排?”
陆励言乐呵:“出来坐坐,顺便把你那个新闻后续的事说下。”
过年过节还谈工作!陆扒皮!
“……好,你在哪?”
苏夏把地址在地图里搜了下,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她正想问问乔越的意见,就见男人正放下电话往这走:“有朋友?”
小姑娘点头又摇头:“也不算,是同事,正巧也来N市所以约我出去谈谈工作上的事。”
陈妈正在收拾碗筷,闻言纳闷:“新闻工作也有休息啊,又不是新闻联播天天得坐过去。”
苏夏对手指:“对啊对啊。”
时间刚好到十九点,外面早就漆黑一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从窗台上望去每家每户都亮着红灯笼,年味比家那边要浓一些。
乔越看了下时间,问苏夏:“确定要去?”
小姑娘开始穿大衣,整个身体全副武装:“答应了啊,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半小时就回来。”
“我送你。”
“不用不用。”苏夏忙不迭摆手:“妈还在家呢,我自己去就行,车钥匙给我。”
“冬天晚上路面有薄冰,你确定会开?”
苏夏开门的时候犹豫了那么一小下:“额……那你送我?”
乔越起身,二话不说地拿了车钥匙:“在哪?”
“嘉州南湾附近。”
听到这个名字,乔越倒是难得愣了下,最后点头:“好,等我一分钟。”
他上楼拿衣服,苏夏就在车库边等他。大雪纷飞的夜里呵气成冰,手套摊开,接住的雪花都大片得不可思议。
苏夏自得其乐玩了会雪,男人的脚步声响起,小姑娘立刻收敛好奇的表情乖乖上车。
嘉州南湾一代是著名的娱乐胜地,内地的拉斯维加斯。
乔越清楚,可苏夏并不知道。当车子到达灯红酒绿的地方,她瞬间有些不确定了。
明明说好的坐一会的清净地儿呢?怎么到处都是闪烁着五花八门大灯光的娱乐场所!
甚至有些女郎大晚上穿着短裙披着毛裘站在门口,笑靥如花。
“是这里?”
苏夏愣了下,有些不敢下车。看了几次陆励言发的地址,确实就在前面。
可是陆励言虽然是上司,可毕竟也是个男的。大过年的晚上背着丈夫见男人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苏夏不敢说具体地点,眼神飘忽:“是这里,主编……不,我朋友一个小女生比较面薄,不敢见不熟悉的人……所以我下啦,事情谈完马上回。”
一口气说完也没敢等乔越反应,苏夏忙下车关上车门,在外面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跟做贼似的往前绕着走。
看着不会说谎的苏夏消失在拐角,乔越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深遂的眼眸微微眯起。
电话在车厢内震动,乔越隔了会才接起,方宇珩挺激动的:“阿越,快来快来,翔子新开了一家店,正巧哥几个过去捧场!”
……
苏夏跟做贼似的找到左岸,才发现是一家清吧。
里面的装修低调而奢华,每样东西看起来都价格不菲。
站在门口旁边的服务生就恭谨地倾身问自己:“请问您是陆先生的朋友?”
陆先生……苏夏茫然:“陆励言?”
话音刚落,里面就有人冲她招手。
陆励言穿着灰色的高领毛衣,正端着杯子慵懒地靠在布艺沙发上,见苏夏走进才撑着腮帮子笑得戏谑:“你终于来了。”
苏夏可没这么自来熟,局促地坐在那里:“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出来?”陆励言笑起来眼睛里全是细碎的光,嘴角勾起比较邪气的弧度:“我说过啊,大过年一个人在N市连个吃饭的人都没有,所以叫你出来乐呵乐呵。”
苏夏惊讶:“不是说谈工作吗!”
陆励言悠然抿了口茶:“我不说工作你能出来?”
当然不出来了!大过节的!大晚上的!大冬天的!
苏夏哼哼:“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