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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对于他突然消失,可有什么猜测?”李行之这会心里怀疑,却无从下手,只好平铺直叙的盘问眼前这个与那哥儿最亲近的小蓁。
小蓁思忖片刻,随后一摇头:“奴才不知,昨天我给他送饭的时候,他也和往常一般躺在床上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
李行之也没有什么头绪,便随口道:“难不成是个鬼怪?”
“侯爷您别吓奴才。”小蓁和他相处了大半年,胆子又小,听到李行之这么说,手心里开始冒汗,“奴才碰到过他的手,是温热的,不会是鬼怪吧……”
李行之笑了笑,故意吓他道:“你如何肯定鬼怪的手不是温热的?说不定你碰到的只是一把白骨,他用幻术使你『迷』了心窍……”
喜欢坑蒙拐骗的侯爷在看见他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后,满足的勾了勾嘴角。
自然不会是鬼怪,首先李行之本人就不信这一套,其次是那天晚上……温香软玉在怀,虽然没看清那人的脸,但情动却是实打实的。
以及前几天所见到的那只白玉般的手,若他是鬼怪,那也该是只美人鬼。
小蓁虽然不信,可毕竟还是小孩子,心里还是没来由的害怕,他委屈道:“侯爷您别吓唬奴才,奴才胆小,今晚怕是……”
怕是不敢起夜了,这句怂话小蓁憋住了没说,怕丢人。
李行之起身,原想着赏这奴才几两银子,但转念一想,这个下人知道的太多了。
李行之不知道他的口风严不严实,也不确定程姚瑛那边会不会生出灭口的意思,于是只好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名叫小蓁。”
“是个机灵的孩子,一会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以后就跟着我了。”李行之不急不缓得说道。
小蓁还没反应过来,李行之又补了一句:“到了先去找宋公子,他会给你安排房间的。”
小蓁顿时就跪下了,给侯爷行了个大礼:“谢……谢侯爷,奴才定会……定会……”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见李行之一抬手,淡淡道:“这些奉承的话就免了,我不喜欢听,事在人为,我也不是瞎子,会用眼睛看的。”
小蓁又嗑了一个头,直到李行之走没影了才站起来。他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噩梦般的厨房了。
跟着侯爷,那就意味着以后只需要伺候侯爷,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
第8章 下山()
自从侯爷府的夫人诞下一子,这几天侯爷府就没有安宁过,先是一堆人排着队来送礼,再是这小世子——
一是没日没夜的哭,完全没有哭累就睡觉的意思,怎么哄也哄不好,只有在李行之怀里的时候能消停些;二是侯爷府近十位『奶』妈的『奶』,都不对这位小世子的胃口,生气了还咬人,短短几天就把『奶』妈吓走了一半。
不过实在饿狠了,也是喝一些『奶』的,喝完了就继续闹。闹的整个侯爷府鸡犬不宁。
太子妃心肠软,面对自己的亲孙子这般,也睡不着觉,成天在旁边盯着,又实在没什么办法。
李行之每天公务缠身,不可能成天在家『奶』孩子,于是侯爷不在的时候,就是整个府邸都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的时候。
李行之本人更是能多在外边待一会就多待一会,毕竟谁愿意每天累个半死,回家还得抱着孩子提心吊胆的一整晚。
这天他刚一进门,立刻就有两个形容憔悴的『奶』妈对着他行礼,接着一人一句道:
“侯爷,小世子今天什么也没吃。”
“侯爷,小世子一睡醒就闹脾气,把摇篮给踢塌了……”
“……”李行之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太相信的重复道,“把摇篮给踢塌了?”
他一个才出世不到十天的婴孩,哪来那么大的气力?就是今年十岁了,那摇篮可是用结实的木头做的,他就是在上边蹦个几百个来回,也不至于塌。
“是的侯爷。”那两个『奶』娘委屈道。
定是那木工缺斤少两,马虎完成的,李行之这么安慰完自己,又忙去安慰被吓了个目瞪口呆的全体『奶』妈。
——
南子慕是被终南山上的一只老虎精给叼回去的,山神突然一声招呼也没打的消失了这么久,终南山上群龙无首,老虎精和几个平素与南子慕混的比较熟的妖怪下山去找人。
可惜找了大半年都没找到。
南子慕当初喝的烂醉,一身上下都是酒气,老虎精顶多寻到他喝酒的那个酒楼为止,就没有任何气味可以当线索了。
老虎精好歹是个修炼了近千年的妖怪,可寻常只注重法力这一块,哪里想过还要修炼一下嗅觉。
很可惜的是,终南山上他也找不到哪个妖怪是精修嗅觉的,这么鸡助又不帅气的能力,实在不受妖怪们的宠爱。
但南子慕生产那天,他也正好在酒楼附近闲逛,南子慕流了那么一大滩血,气味自然是足够浓重了,老虎精连忙循着气味赶过去,就找到了已经昏『迷』的南子慕。
他当时也听见了被子里有小孩哭闹,不过南子慕的状况太不好了,他没空去管那小孩,叼起南子慕就飞快地回到了终南山。
兔子精红玉略懂医术,先是将南子慕的伤口缝合好,又让老虎精用法术先吊着南子慕一口气,自己则去寻『药』材。一顿手忙脚『乱』后,总算是把南子慕的命给保住了。
南子慕睡的有些腰疼,皱眉吐出了几声带着鼻音的哼哼,结果一翻身就牵扯到了伤口,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被迫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他旁边闭眼假寐的老虎精,老虎精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
“唉,王大虎。”南子慕第一次见到这只老虎的第一反应是想哭,“你救的我?”
王大虎跟着南子慕的时间最长,自然听得懂神仙的那套语言,他『露』出不大高兴的表情,『露』着獠牙“嗷”了一声。
“……”南子慕如今没了法力,实在听不懂这声“嗷”是在表达什么,他『迷』瞪着眼,“你在说什么?”
王大虎不情不愿的化成人形,同时也化出了一件原始人风格的兽皮披在身上。王大虎人并不如其名,这个名字原本也就是南子慕看见他兽形状态额头上那个王字,一时兴起起的名字。
不过王大虎长的不错,古铜『色』的肌肤,凌厉的五官,看上去很有力量。
“你怎的会失了神格?”王大虎用起了神仙的那套语言,“连法力都没了,这点伤口七天了都不曾愈合,你……变成凡人了?”
这事实在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南子慕缓缓挪起来,整个人半倚在床上,把事情的大致经过同王大虎说了。
王大虎的整个眉头都拧巴了起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道:“你是傻子吗?怎么轻易让人骗走,如今要怎么讨回神格,我可不想百年后看你化作一堆烂骨头。”
南子慕惆怅了几个月,已经接受了这个无可挽救的事实,他掖了掖被子,还是冷的要命。他从前完全感受不到人间这四季的更迭,冷暖于他根本没有影响。
如今却和凡人一般畏惧寒冷。
原本还想睡个回笼觉,结果才闭上眼睛,便又吓醒了,无奈道:“遭了,还没将我儿子的神力先封印起来。”
无法控制的神力极有可能在小孩爆发的时候,把整个侯爷府都『荡』平。
“你还要回去吗?”王大虎记仇,听见南子慕叙述完后,就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回去报复报复这些凡人。
他阴阳怪气道:“再回去给人骗一次,这条命就可以白送给人家了。”
南子慕自然不会热衷于被人骗,但那崽子是他差点折了命生的,不讨回来,难道要白送给那家人吗?
他声音沙哑道:“大虎,你把红玉叫进来。”
王大虎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可以规劝,于是只好乖乖出去把正在熬『药』的红玉给拎了进来。
红玉不太喜欢那弱弱小小的白兔样,山上诸多妖怪都想来咬她一口,于是干脆常年化成人形,不容易……叫其他妖怪嘴馋。
“大当家的,你终于醒了,有什么不适的吗?”
南子慕被她这声“大当家”噎了一下,咳得伤口有些发疼。红玉这货喜欢往人堆里凑,前段时间终南山上来了个土匪头子,小白兔精化了人形,故意被土匪头子抓回去当压寨夫人。
然后那土匪头子就被红玉整的不敢再踏上终南山一步,乖乖回家种田去了。
“谁是你大当家的?”南子慕想说她没礼貌,该叫山神,结果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一介凡人,就没说出口,“红玉,这伤口能迅速恢复吗?”
红玉托着腮想了一想,道:“大人之前去参加天宫晚宴回来的时候,曾送给我许多仙丹,倒是还没用完。”
她起身要出去:“我抓几只兔子试试『药』,看看哪种有加快伤口愈合的功效。”
“嗯。”南子慕慵懒的应了一声,考虑到要把这个儿子领回来,又觉得头大。
首先,时不时会有神仙来找他玩,那自己带个孩子,却不见孩子父亲,那些损友定会嘲笑自己是个寡夫。
可是孩子好偷,孩子他爹那么大的人,这怎么偷?
王大虎犹犹豫豫的开口问:“你当真要回去找你那孩子?”
南子慕笃定道:“当然,那是我生的,我就是生了一只鸡也得把它领回来。”
“……”这是什么鬼比喻?王大虎说:“那我要陪着你一起。”
南子慕想都不想道:“那是自然,你和红玉都陪我一起去,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偷的回我儿子。”
“不过你俩稍后,我先去看看情况。”
“嗯。”王大虎用法术幻了个块琥珀玉佩在他手里,嘱咐道,“到时候有什么变故,你遇到危险的话,这玉佩能替你挡一命,同时也会通知我。”
南子慕收下玉佩。
这天晚上红玉就丢给他小半粒仙丹道:“已经试出来了,你现在是凡人,一颗进去怕是能直接要了你的命,先试试这点,如果不起作用的话再加量。”
南子慕磕了这一小粒『药』,安安心心躺下睡觉,半夜又被痛醒,红玉化成只小兔子在他旁边盯着,施法给他止了点疼。
第二天天一亮,南子慕发现自己小腹上的伤口奇迹般的痊愈了,连条疤都没留下。
伤口才一大好,南子慕便在山洞四周转了一个来回,还是终南山上的空气好,他被关起来的那几个月,差点没闷出蘑菇来。
南子慕没什么包袱好收拾的,换了件干净衣服就下山了,这会他倒是学乖了,打扮得普普通通,一点富贵都不『露』。
原本是没想要带银两的,结果下山途中遇到不少妖怪。
“山鬼大人,这是小的刚从墓里刨出来的金银财宝。”
“山鬼大人,这是奴家今年开春酿制的酒。”
“大人……”
刚刚走到山脚下的南子慕发现自己现在双手提满了东西,像个大过年要给好几家送礼的人,他把东西往地上一搁,叫住了最近的那只猫妖,『逼』迫它化成人形把这些东西扛回去。
可惜这只猫妖道行不够,也听不懂山神的那套语言,只能睁着滴溜溜的玻璃眼,无辜的看向南子慕。
南子慕叹了口气,『摸』出那块琥珀玉佩,咬破手指头在上边抹了一滴血,片刻后王大虎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大虎……”
王大虎“哼”了一声,两手提起这些瓶瓶罐罐就往山上走,南子慕道了声谢,王大虎拿着一腔凶狠的语调:“路上小心。”
第9章 奶爹[捉虫]()
近来侯爷府上下不得安宁,门口满贴着招聘『奶』妈『奶』爹的红单子。
南子慕一来就被门口那长长的队伍给吓到了,男男女女前来应召的,少说有二十多人。
虽然大家也听说侯爷府这位小世子凶残,然而开出的报酬实在太诱人了。
再说民间都传闻这位侯爷是当今圣上最满意的继承人,到时候皇位一落下来,他们作为世子的『奶』娘『奶』爹,也能随之鸡犬升天了,怎么看都是一个好差事。
南子慕径直往府门走去,半途却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哥儿给截住了,他指着南子慕的鼻子就开骂:“你懂不懂规矩啊,来应召的话就得排队,谁还不是一大早过来等的。”
“就是。”另一哥儿捏了个兰花指,轻轻划过自己的脸,“再说有我这么个闭月羞花的排在前面,你还是识相点赶紧回家洗洗睡了吧。”
他这话一说完,就受到了前后几个哥儿和『妇』女的群嘲,前面你一句我一句,『乱』作一团,好不热闹。
南子慕默默后退,站到最后一位后边排起了队。
管家在前边忍无可忍的吼了句:“各位,这是侯爷府邸,不是菜市场,不要命的可以尽情喧哗!”
队伍顿时安静下来,进侯爷府需要搜身,还要做登记,就算有幸被侯爷府留下来了,也要查清家世背景后才能被录用。
队伍缓缓地向前移动着,有两个哥儿看起来像是兄弟,牵着小手走来,站到了南子慕的后面。
“诶,前面那位哥儿。”后边的杨晨一拍他肩膀,问道,“这是应召『奶』爹的队伍吗?”
南子慕没吱声,示意他看看前面那群舞『骚』弄姿的妖魔鬼怪。
杨晨往前边一瞧,算是肯定了,接着又不厌其烦的找南子慕搭话:“你叫什么名?是京城人吗?怎么从前都没见过你?”
南子慕胡『乱』给他比了几个手势,料想他也看不懂手语,但只要能说明自己是哑巴就好了。
“你是哑巴?”杨晨惊讶道。
南子慕点了点头,想尽快结束这场非常没有意思的闲聊。
可惜杨晨惯不会看人脸『色』,一张嘴就停不下来:“你丈夫一定很疼你吧,长的这么好看。”
“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是让家人带吗?怎么有时间来应召『奶』爹?”
……
南子慕实在不想理他,于是干脆装成个聋哑人,假装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队伍渐渐开始变短,很快就轮到了南子慕前面那个『妇』女,那『妇』女在芳娘给她搜身的时候,就偷偷『摸』了一两银子,塞在芳娘手里,芳娘自然是照收不误。
“娘子请,不过我们小世子脾气不好,若是不得他喜欢,我们做下人的也没有办法。”芳娘道。
『妇』女一点头,说了声:“明白。”,便就站到了里边。
南子慕犹犹豫豫地上前,是管家来搜的他的身,确定他身上没带什么利器后,管家又问他姓名。
南子慕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不会说话。
忠伯明白了:“你是个哑巴?那你认的字吗?可以写出来。”
不但不会说人话,还是个大文盲的南子慕绝望地摇头。忠伯沉『吟』片刻,没有登记的话这侯爷府是万万进不去的,可是眼前这个哥儿生的这般好看,没准会讨小世子喜欢……
就算不讨小世子喜欢,也满足太子妃说的夹带点私货,侯爷可能看上的条件。
南子慕抬手指了指门口对联上的一个字,忠伯转头看了看,是个“喜”字,于是提笔问:“就叫你阿喜吧,听着也喜庆。”
南子慕点头,忠伯又问家住在哪,南子慕用两只手搭了个尖顶,忠伯半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