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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蒙了眼拴在柱子上,只听见他们在那抱怨并商讨,他想走是极其容易,捏个诀便好。只是此时脑子醉得不清不楚,虽说终南山才形成时他便生了灵智,千秋万载中,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
被绑着的南子慕也一点没怂,只是觉得好玩。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绕着南子慕转了一圈,说:“唔……身材倒是不错,你方才瞅见他脸长什么样了吗?”
“就是丑,也来不及换了,那边已经在催了,说是那位爷又要走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人带着个花里胡哨的铜假面,万一待会摘下来,将那位爷吓的不……”
“这不就是了,先瞧瞧货『色』。”中年男人倒了杯上好的鹿胎酒,接着从怀里『摸』出一包春/『药』,小心翼翼地调进酒里,结果手一抖,不小心下多了,他猥琐地一笑,“不知道那位爷能不能招架得住。”
面具是南子慕在路摊上好奇买的,罩在脸上并不怎么舒服。
男子先是将他黑布解开来,又把面具一打开,提着个灯笼往南子慕的脸上照,他的脸上『露』出既惊又喜的表情,忙唤另一中年男子过来:“快来看,是个美人。”
中年男子端着酒走过来。
南子慕既是神仙,模样怎么也不会差,『迷』离的桃花眼和灯火下宛若渡了层薄釉的唇,因酒意上头而泛红的脸颊和耳根,叫人移不开眼睛。
“侯爷好福气。”中年男人半调侃道,“这模样看起来比他那夫人还要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男子打断了,他一皱眉:“别胡说,当心些,上边说这事要是被传出去了,咱们都别想活。”
南子慕的神『色』始终是淡漠的,太镇定了,反而叫这两人有些害怕,中年男子也皱眉:“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不会是个傻子吧?别是被吓傻了。”
“期限快要到了,管他傻是不傻的,交不出人我俩都得完蛋,快把酒给他喝了。”
中年男子把酒递到南子慕的唇边,刚想说几句狠话『逼』他喝下去,不曾想这美人嗅了嗅这杯中的酒,像是挣扎了一会儿,接着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又朝着中年男人眨了眨眼,意思是还要喝。
“……”中年男人有点口干舌燥,有感而发道,“八成真是个傻子。”
他慢慢抬起酒杯,笑着看南子慕把一整杯酒都喝干净。
南子慕不傻,也闻的出来这酒里有东西,奈何这酒比他在酒馆里喝的那几坛都要香,反正山神百毒不侵,顶多毒发的时候痛上那么一两下,没什么大『毛』病。
这么想着,他怀着大无畏的精神就把酒喝的一滴不剩了。
喝完一杯的南子慕又向中年男子眨了眨眼,男子忍俊不禁道:“怎么,还想喝?”
南子慕点了点头。
“好好好,我们带你个能喝到很多这种酒的地方,怎么样?”中年男子问。
南子慕又点了点头,就这么傻乎乎跟着他们走了,见他根本没有想跑的意思,两人把他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了,仅留着一根布条栓着他的手,牵着他往前走。
其中一男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贴在中年男子耳边道:“万一他是扮猪吃老虎……”
“不至于,真是老虎,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治不服他?”
三人转眼就到了侯爷府,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侯爷的睡房。南子慕被他们两人按坐在床上,中年男人哄骗他道:“哥儿坐,待会就有人来给你送酒了。”
南子慕这会才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了,原本酒意上头只是脑袋晕乎乎,如今四肢竟都酥软了,坐都有些坐不住。
他想要站起来,可惜腰一软又倒回了床上。
『迷』『迷』糊糊直接听见中年男人那越飘越远的声音:“这神『药』可是当今圣上赐的,说是就算是九天上的神仙也得着道,一次下去就能怀……”
“你小声些,不要命了?”另一男子提醒道。
“有什么好怕的,瞧给你吓的。走,我们领了赏钱回家抱媳『妇』去。”
屋里的南子慕心跳的飞快,对他们口中的“神『药』”有个了大致的猜测,他现在不止口干舌燥,姿态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淫』/『乱』,在床上滚了几圈后就翻不动了。
想着捏诀飞回终南山去吧,当下脑子一团浆糊,又死活想不起来仙诀是什么。
领头的『奶』妈徐娘回答道:“他是今天才召来的『奶』爹阿喜,只这位哥儿能哄的服小世子,是奴婢疏忽了,没有提前告知侯爷。”
李行之的两只手都松了松,尴尬道:“抱歉。”
摇篮里的小世子一看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顿时哭得更大声了。南子慕从人群里挤出来,到摇篮边,将小世子半拎了出来,抱在怀里摇了摇。
“欸……你。”李行之总觉得婴儿脆弱,抱他的时候都不敢用劲,一直是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轻拿轻放。
第49章 亲亲()
此为防盗章
如今他面对这么个小小人类; 却束手无措; 还是平生第一次为自己过去的不学无术而深恶痛绝。
他摇了摇头; 指了指已经空掉的餐盒; 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小蓁还算聪明,半响就猜出来了:“你是指让我用你的金叶子给你买吃的?”
南子慕点头。
小蓁说:“可我没有机会出府啊……诶还是有个办法的。”
南子慕伸出一只手,干脆把自己的一整个荷包都丢给小蓁,然后将另一个蜡烛点了,小蓁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将荷包和金叶子一起放在蜡烛旁看。
幽暗的灯光下,金叶子熠熠生辉,那只荷包; 也是小蓁碰都没碰过的布料,触感丝滑、纹理精致,有云状暗纹; 一致是用金线锁边; 上边的图案都不乏宝石点缀。
“你……你是什么来头,你爹是富商吗?富得流油的那种?”小蓁手上都不敢有大动作; 生怕把荷包弄坏了,“家中如此富庶……你的亲人想必也在拼命找你,你怎的会被关到这里来?”
南子慕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既没偷也没抢; 酒也是那两个人贩子自个给他喂的; 就算那天晚上……那也是被人睡了; 怎么说都不存在亏欠别人的地方; 自己实在是比窦娥还冤。
南“窦娥”一撇眉,要是他法力尚存,定叫这正月飞……呸毒日高挂,烤死这些坏东西。
仔细想想也是自己傻,南子慕拍了拍腿,痛悔过后还是很愤怒。
“你当真去勾引我们侯爷了?我们侯爷平常对人冷冰冰的,连夫人那里都极少去,你算是勾引错人了。”小蓁把金叶子往荷包里塞,塞好之后自己手中仅留下了一片,接着他把荷包还给了南子慕,并道,“不需要这么多,一片就够你吃的了。”
“没。”南子慕说,明明是他们家那什么侯爷强卖,非要用勾引二字的话,那倒不如说是侯爷勾引的他。
小蓁不依不挠:“没勾引,那他们怎么把你关在这里?”
他怎么知道,他也很无辜啊。
南子慕被他问的有些烦了,就不理人了。
——
第二天南子慕的饭菜显然就好多了,虽然还算不上是什么山珍海味,但精致的点心是有一些,荤菜也是有的。
“好吃不?”小蓁咽了口口水,把身子贴在墙上。
南子慕咬了一口桃花酥,觉着不错,便也递了一块出去给小蓁。小蓁把他的手按了回去道:“你自个吃,我吃过了,你不是三日不曾进食了吗?再不吃点,你要饿死了,夫人也是要将我打死的。”
南子慕锲而不舍地把桃花酥又递了出去:“吃。”
这位山神的心眼总是忽大忽小,但对于善意,还是能感知到的。别人对他好,他也对人家好,他就这么个小孩子的『性』情。
“你、吃。”他又重复了一遍。
小蓁转身站起来,把脸对着矩形洞口,语气颇为兴奋:“你会说两个字的话了,真聪明。”
南子慕把桃花酥顶在他嘴边,小蓁只好张口把它整个咬进嘴里,然后含糊不清道:“好……唔吃。”
南子慕眼尖地看见他眼角有挫伤,左脸连着整颗耳朵都是通红通红的,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巴掌印。他指了指小蓁的脸,『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蓁笑了笑,语气相当的无所谓:“没什么,活没干好就被打了,很正常的事。芳娘最近手气不好,从赌场回来要么拎个人骂,要么逮个人打。”
“打。”南子慕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那道红痕就在小蓁自己也不知情的情况下淡了许多。
小蓁兀自一哂:“打她?”
南子慕点头。小蓁道:“她是主管忠伯的妻子,不开心了我们这些下人能好过吗?我打她?梦里想想就好了,现实里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我都不敢动她。”
南子慕皱了皱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过今天小蓁送来的食物虽好,却不像是买的,因为什么都是零零碎碎的一点。
南子慕看破不说破,吃饱了就躺床上睡,一睡就不省人事。
小蓁提着空了的食盒回去,又拉开袖子看了眼手臂上被抽出来的一条血痕,痛感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原本是想拿那片金叶子送给府里的厨娘,厨娘人挺善良的,来到府上是为了自己那个还在上学堂的儿子,要想读书,纸墨费钱书也费钱。这位厨娘一年到头忙活,家里却还是一贫如洗。
小蓁就想让厨娘出府买菜时,替他捎点好吃的,给南子慕。结果却刚好叫芳娘看见了,抢了他那片金叶子不说,还污他是偷了自己的钱财,好一顿毒打才罢休。
厨娘名叫芸娘,大抵是瞧着他可怜,问完他前因后果后,就偷偷从这天要给府中主人送过去的菜里扣下一点边边角角,送与小蓁。
小蓁自然感激不尽,抱着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就来了。
他还怕让南子慕看出来,问他一片金叶子怎么才换来这么点东西。小屁孩不知道哪来的自尊心,总觉得让南子慕知道自己连这种事都干不好,实在丢人的很。
不过还好南子慕什么都没问。
又过了些日子,南子慕发现自己也不馋了,不管小蓁提的是什么东西来,他都一点胃口也没有。
没胃口就算了,还经常恶心,想吐。
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夫人曾经带着一个大夫来过,只让他把手伸出去。南子慕不曾听过他们的声音,最近心情也越来越差,把他们递进来似乎是要哄自己开心的水果连着盘子一起摔了出去。
恰巧还弄脏那位『妇』人的裙角。
“没事吧,夫人?什么贱东西,给你吃好的还这种态度,弄伤了我们夫人我看你……”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响起。
被她叫做夫人的程姚瑛倒是很冷静,笑盈盈地朝丫头一摆手,然后缓缓蹲下来,盯着那洞里看。
南子慕不肯『露』脸,这些人给他的感觉就都不像是好人,相比之下他更想见到好几天都不曾来了的小蓁。
夫人模样生的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大概是按着三庭五眼的模子长的,举止娴雅,落落大方,端庄二字在她身上倒要比容貌出彩的多。
程姚瑛说:“把手伸出来给大夫瞧瞧,如若……如若你听话,就放你出这屋子。”
南子慕不信,坐在床上不吭声。
“以后还想再吃饭吗?”程姚瑛语气依旧不急不缓,脸上还是笑盈盈的,“要是饿死的话,侯爷也只会知道是你闹绝食,把自个给作死的。”
饿不死的南子慕浑然不惧她这点威胁,倒是从旁边绕着慢慢靠近那个洞口,靠在那个洞口盘,连个衣服角都不『露』。他说:“小、蓁。”
“小蓁?”程姚瑛皱眉,“是谁?”
一旁的丫头春燕上前,犹疑不定道:“夫人,好像是我们府里的一个下人,往日都是他给他送的饭。”
程姚瑛道:“这么说是不信我们,要那个下人来了才放心?”
南子慕坦然:“是。”小蓁有几天没来了,送饭的变成了一个丫头,把菜传进来就走,过半个时辰还会来收盘子,但是一句话都不乐意和自己说。
“好笑。”程姚瑛说,“春燕,把那位小蓁给我叫过来。”
春燕应了一句是,便一路小跑着去找小蓁了。
夫人起身,继续发问:“那两个人牙子不是说,这位哥儿是个哑巴么?怎的会说话了?”
她疑心重,人牙子回家的路上就已经被杀了,现在如何骗来这位哥儿的前因后果都已经无从知晓了。
但她觉得这两个人牙子也没胆量骗自己,所以这位哥儿是装的?不会……那也不应该在这时候突然『露』出马脚。
夫人沉声问:“你有什么目的?”
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拉进一个阴谋论的南子慕非常无奈,他开口重复了那两个字:“目的?”
他想问的是——你们他娘的才是到底有什么目的?
双方僵持良久,没再对话。
背着『药』箱的大夫看上去是一把年纪了,他是程姚瑛母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前半辈子都在程府,替程家人看病,后来程姚瑛出嫁,他一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便成了陪嫁品里的一样老古董。
程姚瑛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就明白了。程大夫开口问:“哥儿,近些日子可有恶心想吐的症状?以及时不时感到身子倦怠,只想卧床不动,食欲大增或大减……”
南子慕心里一跳,自己最近的症状确乎如他所说,少说有八成都是吻合的。他现在虽然还是仙体,可千秋万载以来,会有这样的症状还是第一次。
这莫非就是所谓“天人五衰”?
怕死怕的要命的南子慕连忙道:“是。”
李行之拎着并没有胖多少的小蓁一路赶来,翻过横在门口的梧桐树。见儿子终于来了,太子妃忙道:“快,快把门弄开。”
第50章 吃醋()
此为防盗章 南子慕『迷』『迷』糊糊地接过孩子; 又『迷』瞪着眼,倚着床半梦半醒的开始喂『奶』; 结果哭声不但没停; 反而愈演愈烈。
李行之抱着手臂,有点头大; 无奈的提醒道:“你衣服还没脱; 让他吸布料么?”
“哦。”南子慕恍然大悟,终于是清醒了一点,把衣服扯了给小世子喂『奶』,哭声这才停了。
『奶』妈徐娘站在门口,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奶』爹; 李行之面『色』冷淡地一回头; 徐娘和那哥儿皆微低着头; 然后开口问:“侯爷怎么还没歇息; 需要老奴多叫几个下人来看着小世子吗?”
李行之有点疲惫; 但语气还不算差:“不用; 左右也哄不服小世子; 待这也碍手碍脚,都下去吧。”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
第二日清晨,又是一场飞雪。
浓云把日出完完全全得遮在了后边,温度骤然下降,连素来按行自抑的侯爷都赖了一刻钟的床。
他才打开门; 在屋子门口站着的小蓁立即端着热水上前; 跟了李行之之后; 小蓁自然是不再缺衣少食了,但穿的厚归厚,架不住这天冷,在门口候了两刻钟,耳朵连着脸颊一线,冻的通红。
“我说了不用你特意过来,你只在我院子里干活,这边下人多的很,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小蓁咧开嘴笑了笑:“奴才愚笨,一把贱骨头也闲不住,能伺候侯爷是奴才的荣幸。”
说完他抱着歉意道:“只是水已经不热了,还请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