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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下他那样子犹如刹鬼又似邪妖,全身紧绷,整个人笼罩着一片可怕的阴暗杀气。颜晓白看着看着,觉得整个人就快要窒息了。
在那个时候,她真的不知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当!”又是一声,每一道利刃相击的清脆声响都如此刺耳。前方敌人不知为什么已不再像刚才那般混『乱』围攻,而是一个一个地相继而上,似乎都要和宸夜单打独斗。宸夜毫无停顿地一一招架,双方似乎已经进行到了一种焦灼而毫无理由的对战状态。一声一声对击的声响发出,这场打斗似乎永无尽头。
颜晓白麻木地看着前方景象,觉得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痛得毫无知觉。
又过了似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终于,宸夜一个踉跄跌在地上,手里的刀子一丢,整个人轻哼一声抵在墙角。
颜晓白慢慢地瞪大眼睛,而宸夜倚着墙壁不断深深喘着气,不知为什么,整个暗巷里又静了下来。
静了下来,比刚刚更加令人窒息的安静。
清冷月光下,宸夜眼底有一道幽暗的光,低低地,极其慑人。颜晓白在旁看得清清楚楚,他那眼底闪烁不是颓败的黯然,而是一种让人害怕的蓄势待发。他竟然——还想要接着再打!
颜晓白倒吸一口气,下一刻忽然听见安静的巷子里,传出了几道细碎的掌声——
“啪,啪,啪。”安静人群中,清脆的掌声响起,让所有人似乎都愣了愣。在场人的注意力都向那声音的方向聚了聚,颜晓白愣愣抬头,看见前方有一个男子走出人群,一边拍着手,一边缓缓向宸夜走来。
那人四五十岁年纪,一身宽松富态的唐装,整个人却有一种彪悍雄霸的气势。这个人站定至宸夜面前,低下头,俯下身子对他说:
“晨章大哥的儿子,很好。”
宸夜低着头,对那个人看也不看。
“小小年纪,是块好料。”
那个人意味不明地说着,精光闪烁的眼底,溢有一丝赞赏之情。
而宸夜只低低冷哼一声,抵着墙壁,没有说话。
那个唐装男子背着手在他身边踱了踱,看着他,淡淡地道:“晨章,是我大哥。他奋斗半生建立晨家帮派,我们这些跟他一起打江山的是对他真的信服,才会死心跟随。如今他卧病在床,你做儿子的继位无可厚非。可是小儿,你的年纪真的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很难以释怀啊!帮派固然是你晨家的,可下面所有的弟兄们都要指着晨家帮派吃饭,你这一个小娃娃能有多大本事?宸夜小子,不要怪我,要我一个老家伙对你俯首称臣,你,需要本事。”
男子低头盯着宸夜的脸,透过他额前垂落的卷发,看他的眼睛。
他看了一会儿,唇角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伸出手,停在宸夜面前。
然后,一言不发,只静待宸夜的回复。
宸夜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幽暗而带着十足挑衅:“是吗,这么说,你已经服了吗?姜老头。”
那人说:“没服,但,我佩服你今天的胆『色』。”
“混黑道,最最需要的首先是胆『色』!”
那人昂着头,说出来的话似乎带着无尽的权威。
“宸夜,我并不是非要反你晨家,只是当老大的那个人,必须得到我的认同。”
那个人说着,顿了顿,又过了一会儿,再次向宸夜伸出了手。
“你很好,小子。”
那人盯着他说。
在那一刻,一旁看着这一切的颜晓白只感觉心脏狂跳,几乎立即就想对宸夜大喊:不要!不要接!
宸夜看着那人伸过来的手,并没有相接,而是脚跟一顶,自己缓缓站了起来。
他低着头,缓慢缓慢地站了起来。
站了起来,撑起的似乎是千金重量。
清冷月光穿过长巷撒在他的肩头,今天晚上,星空很暗。
曾经那个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的邪气少年,或许在这一刻,已经长大了。
颜晓白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
宸夜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没有表情。那个唐装男子向身后挥了挥手,于是后面开始有人垂下头,恭敬且郑重地喊道:
“老大。”
“老大,老大,老大……”
连续这样的低唤响起,很快整个窄巷里已满是这种低沉恭敬的声音,这是一个称呼,更是众人整齐一致的肯定。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定睛看着宸夜,向着这个暗夜下身染鲜血倔强强悍的十六岁少年,肃然起敬。
其实有些东西并不是他非要争得的,只是身在其中,不能自已。
而有些事情一旦做出了最初的决定,就已经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并不是想要做老大,他只是在做自己需要承担的事情。
宸夜挑了挑长眉,月夜下,身子已经站得笔直。他抬起眼角看一圈前方暗巷中的人群,然后很有王者气势地颔首,向着那唐装男子。
“姜叔,今晚你做了一个正确选择。”
宸夜扬着长眉,淡淡地一字一字说。
唐装男子笑了笑,说:“很好,有种。晨章的儿子,希望今天这个选择,不会让我后悔。”
宸夜不语,转头又看了一圈前方黑压压的人群,最后,将目光落在身后的颜晓白身上。
颜晓白正抵着墙靠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按着手臂上的伤,仰着头呆呆地看他。
凉凉月光下她的脸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鬓角一缕碎发贴在耳边,苍白的脸『色』仍未恢复。
她在看着他,然后,紧紧地凝起了眉头。
宸夜忽然伸出手擦了擦她脸颊的泪痕,转头对那唐装男子说:“找人带她去医院,现在。”
男子盯着他的眼睛,说:“可以。不过她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你拼了命也要护她?”
宸夜挑了挑眉说:“她是路人甲,我不认识。”
就这样,一场暗夜下的争斗,默默地结束了。
宸夜带着一身伤痕和那唐装男子一起离开,竟然连医院也没去。而他走之前,也再没看过颜晓白一眼。
那个唐装男子拍着宸夜肩头说这样很好,最近与你有关系的人越少越好,免得麻烦。
后面需要解决的事情还有很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唐装男子意味深长地又补上一句。
于是,宸夜走向人群。唐装男子找人来帮宸夜处理伤口,现场该送医院的送医院,该包扎的做包扎,很快,众人散去。
颜晓白被送去了医院,她一个人坐在医院深夜里长长的走廊边,茫茫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看吧,那些黑社会的,真的真的非常可笑。
单凭一场打斗就认了个老大出来,难道只要谁厉害,只要谁不怕死,都可以当老大不成?
为什么一定要争出什么来呢?所有的事情都要武力解决,倒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宸夜,宸夜,看看你现在做的事情,多么令人难以接受!
颜晓白在心里冷冷地笑,闭上眼,就是刚刚暗巷里的那一幕。
宸夜在黑暗的墙边缓缓站起,有一道幽暗的光穿过他的发尾落在他的唇角,他的表情她怎么也看不清楚。
然后所有人都恭敬地叫他老大,他低着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在颜晓白眼里看来,这真是荒唐的一幕。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
宸夜,本应该无忧无虑肆意玩乐的十六岁,已经离你远去了吧?
那我呢?我……也该离你远去了吧。
颜晓白坐在深夜里人影稀疏的医院长廊,轻轻叹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颜晓白抬抬头,发现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停在了自己面前。
那个白大褂人影久久没有离去,于是她终于回了回神,仰起头来看那人。
面前是一位高高瘦瘦的青年医生,眼底含笑,唇角微翘,正低着头徐徐地看她。医生见她抬头,便弯了弯眼角说:“嗨,晓白姑娘。”
哦,是那位苏启医生。
颜晓白收摄茫然混『乱』的思绪,仰头哑着嗓子说:“苏医生……”
苏启“嗯”了一声,俯下身来端起她的手臂查看她的伤口。颜晓白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口仅仅是被简单地包扎了几下,并没有经过其他处理。刚刚那位帮她包扎的医生明明说过还说需要缝几针的,怎么给她做了个化验后,就已经没影了?
颜晓白终于发现自己已经被搁在走廊里晾了很长时间没人管了,呃?这深夜里的医院,难道值班大夫人手不够的吗?
呼,真是的,要不是被晾这么久,她也不会把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悲观想法都拎出脑子外面来溜达了一圈,现在搞得自己……好忧郁。
她试着轻舒一口气,看着苏启正检查伤口的手问:“大夫,真的需要缝针吗?呃……我还从来没有缝过,有点……”
苏启呵呵笑了一声,看着那伤口说:“不用害怕,你这个伤口确实需要缝针,不过现在再怎么需要缝针,你也不能缝了。”
呃?颜晓白眨眨眼,不能理解地问:“为什么?”
苏启抬起头看她,笑眯眯地说:“因为你已经怀孕了,怀孕的时候如果『药』物用太多,对小宝宝影响很不好哦。”
“……”
颜晓白看着他,完完全全地呆了。
第44章()
颜晓白收拾了自己的大部分东西,从宿舍里搬了出来。
她对同学和老师说将要去她那个有钱的亲戚家借宿一段时间,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缓冲的借口,因为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准备就此消失了。
她不知道怎样向所有人解释,于是,就很乌龟地决定要卷着包裹走人了。
是的,这大学的学业,她恐怕已经无法完成了。
她先是住到了一处苏启大夫帮她安排的临时住所,因为她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好,又怀了孕,需要经常去医院检查。而那天在酒吧门前和暗巷里发生的激烈冲突多多少少使她的胎象有些不稳,于是苏启大夫建议她还是必须在城里观察一段时间,才可以按照她的决定去远走他乡。
……远走他乡,没错,她决定,要远走他乡。
事实上,知道怀孕以后的这几天,她经历了一场纠结又痛苦的反复抉择。她曾一度非常坚决地决定要打掉这个孩子:她还是个大学生,她有学业没有完成,家里还有一个辛辛苦苦供自己上学的老爸,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生孩子?她年纪还很轻,心里年龄更是很不成熟,又怎么可能去生孩子养孩子?这是一件离谱的事,在知道那个消息的最初,除了一种奇异的、既欣喜又忐忑且羞得想要躲起来的心情,就只剩下了这种想法——不能要这个孩子啊!
在宸夜已经弃她而去的今天,她要这个孩子做什么?这不是很很很犯贱么?!
唉,说来也是邪门,其实在避孕这方面,宸夜小痞子倒还没太嚣张,一直都挺老实地戴套。不过广告说得好:激情来时,总是有意外发生。颜晓白记得很清楚,那意外不过只发生过一次,只有一次,竟然就这么鬼使神差地中奖了……
她还记得,那次她和小痞子翻云覆雨完毕,发现折腾得太厉害了结果套套阵亡。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推卸了半天责任,最后小痞子往床头一倚,『裸』着上身叼着烟卷一副流氓样地说:“那又怎么了?有了就生,生了就养,老子还怕养儿子么,切!”
切?这家伙还敢说切?又不是他生,他说得不痛不痒没皮没脸很有成就感嘛!
颜晓白当时就把他狠狠损了一顿,说就你这样的小弟弟还当人爸爸呢?瞧你这牙还没长全呢,别让全国人民贻笑大方了。
牙还没长全?小痞子听见这句话立马就跟斗鸡一样凑了过来,阴阴地看着她说:那让你看看老子倒底长没长全……
于是,就又是很不河蟹的一段『色』情场面……
回忆那时,她是完全没想到竟然会真的珠胎暗结。
呜,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有一个新奇的小生命正在她肚子里孕育发芽,那是,她和宸夜的孩子。
她想,如果要是平常时候,她肯定不会要这个太早到来的小生命。其实她一直对这段恋情没有太大信心,就像宸夜说的,她是一直都准备逃跑,她是根本没有想过这段爱情会有结果。可是无论她曾经认为自己会怎么做,一旦到了真正需要作出决定的时候,她还是没办法抗拒自己内心中真正的想法。
从来没有想过爱情会有结果吗?不,不是的。
即便她已经在日记本中写下“这个孩子我不能要”,她还是没有办法去打掉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她和宸夜这段恋情的最好见证。
宸夜虽然已经离她而去,但她还有他们的孩子,这已经足够了。
于是颜晓白发挥自己的言情细胞,很圣母地决定要远走他乡,一个人生下这个孩子。
不管她的未来前途会受到怎样的阻挠,不管以后的日子会有怎样的艰难和苦涩,她都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宸夜,当你的老大去吧……哼!
于是某天深夜,颜晓白就这样怀着悲剧想法躺在床上郁郁而眠。此时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在凌晨两点,而她床侧一边没有上锁的阳台窗户,忽然动了动。
这一动以后,紧接着窗外人影忽闪,有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利落地打开窗户从外面翻了进来!
呃,别害怕,这两人当然不是什么小偷或抢劫犯,不过是两个趁着半夜来探班的人——宸夜,和带着他来的苏启。
汗,这里可是五楼的民宅阳台,这两位不良分子虽然是来探望熟人,但也太不走寻常路了吧?
这边的宸夜爬窗户爬得很是不爽,于是刚一落地,就转身对随后翻进来的苏启小声说:“喂,你都帮她找房子了,干嘛不留个钥匙以防万一?老子看个女人还得攀岩走壁爬阳台翻窗户,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真烦!”
苏启还是笑呵呵,小声且理所当然地说:“要我留钥匙?那我可要想入非非了啊。晓白可是个好女孩,又那么有意思,其实我也挺喜欢她的。哎,不如你把她让给我怎么样?”
拽老大宸夜猛抽嘴角,盯着苏启阴阴地说:“你敢想入非非给我试试?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想,当心老子阉了你!”
苏启无辜地摊个手,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宸夜你这样很没风度诶,她怎么就算你的女人了?结了婚还能离婚呢,更何况你又什么都没许给人家。呢,你瞧,你不仅什么都没许给人家,现在害得她连学业都不顾了,而且还不搭理人家……喂,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理亏啊你。”
“……”宸夜阴着脸动了动脖子,没有说话。
理亏?他转头,扫一眼床上那个正深皱眉头郁郁而眠的女人,闷闷地撇了撇嘴。
他轻手轻脚地在窄小房间里绕过床铺来到她身边,站在床前,垂眼看她的脸。
好吧,他是理亏,他是已经有点过分了……
这个女人连睡觉都是这样一副期期艾艾的可怜表情,可以想见,她醒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宸夜看了一会儿,目光里已隐隐有些无奈。
真是的,他只是才有一段日子没来看她,她怎么就会搞得这么惨了?
唉,他家里出了事,老爸被人暗算卧病不起,整个帮派陷入一场危机。危机之中他不得不站在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