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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赵晓燕就怀孕了，江婉如一直追问，她却一句话都不肯说。江婉如以为她被坏人欺负，准备要报警，这才叫赵晓燕松了口，说是刘洪江的孩子。可那时候刘洪江已经结婚好几年了！
赵晓燕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个结果，几乎是捂着脸失声痛哭，他明明告诉她自己是单身。而后性子执拗的赵晓燕去找刘洪江对峙，他只给了她几百块钱，要她把孩子打掉。
再后来赵晓燕就消失了，甚至连江婉如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么些年她的心里一直充满愧疚，如果当初赵晓燕没有来投奔她，就不会遇到刘洪江，甚至不会怀着孩子不告而别。
江婉如再次打听到赵晓燕的消息，已经是十几年后，原来她就躲在离市区不远的岩砂镇，嫁了个猪狗不如的男人，年纪轻轻就过世了。她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其中一个十几岁就没了，如今只剩下一个。
都说好人有好报，可是刘洪江这些年不仅没有遭到报应，生意还越做越大，摇身一变成了所有人羡慕的“企业家”、“天使投资人”。
江婉如对这种拿恋爱当儿戏的男人，打心底厌恶至极。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女儿的男朋友竟然也是这个样子，一边和女儿交往，一边还和别的女孩纠缠不清。
第111章 人有悲欢离合 3（）
一提起赵晓燕的往事，强悍如江婉如那样的女人也忍不住掉眼泪。她曾经想方设法地让刘洪江知道陆宇飞的存在，让他知道自己当年造下多大的孽，可是刘洪江却不以为然，自称和他有关系的女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每一个女人生了孩子，都要他来负责？
江婉如算是彻底看清了刘洪江的嘴脸，和他有关系的女也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何田田本想躲进卧室清净一会，哪知这会儿还要安慰情绪激动的妈妈。上一代人的事情，她又怎么说得清楚呢。
好容易将妈妈送走，何田田连忙从枕头底下摸出笔记本电脑，准备读完这几天错过的邮件再睡觉。
微信提示忽然响起，主管杨舒雅发来一条信息。
“打扰了lotus，我原本要代表行政部的同事来探望你，可是dave一定要他的助理和我一起，明天你方便吗？”
好端端的美国人，一定要学习中国人的人情世故老板dave怎么也在这个时候添乱？可她也不能拒绝副总裁的好意。
“我方便，来之前给我个电话。”何田田回复。
杨舒雅回复了了ok的手势，叮嘱她好好休息。
“我不在的这几天辛苦你了。”何田田又回复。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电脑屏幕上的邮件一封一封地跳出来，足足半个小时才接收了所有邮件，何田田看了一下未读邮件数量：437封，没有想象中的多。
为了保证晚上能够按时入睡，何田田优先筛选有附件的内容，其次选择发给她的邮件，抄送给她的一律忽略。
当何田田看到dave熟悉的语气，hilotus。。。她就知道他的心情不错。他首先询问了她的身体情况，然后阐述了她对公司的重要性，他个人及整个team都很想念她。最后祝她早日康复，并且强调将由他的助理秦江先生带为探望。
何田田原本想要睡了，可是领导的邮件必须回复，她只好打起精神，切换输入法开始敲字。
等她回复完毕，秦江的信息不早不晚也跳了出来：dave委托我明天来看望你，ok吗？
何田田想回复“不ok”，却也不能拂了直属领导的好意。只好回复说：谢谢。
“不客气，我明天会和你们部门的susan一起来。”
何田田还没来得及回复，电话又响了，这些人难道是商量过的，都赶在睡觉前联系她？
直截了当打电话的是李涉，一如他的行事风格。
何田田刚接通电话，那边就笑了，“才响一声就接？”
“电话刚好在手上。”何田田答。
“想我了没有？”李涉忽然问。
“没有。”何田田最近烦心事很多，哪有时间想他。
“这样啊。”李涉的语气有些失望，“可是我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公司网站上有我去年年会的发言视频，你可以多看几遍。”何田田如是说。
“lotus。”电话那边的人又笑了起来，叫何田田觉得手机也跟着震动，“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
何田田一贯古板，从没觉得自己幽默。
“说点正事。”李涉收敛了笑声，“什么时候回来住？”
阑尾炎手术两周就能完全康复，等到她恢复好了要上班，妈妈也不至于要求她还住在家里。何田田思索了一会，说：“下个周末应该可以。”
“还得一周多？”李涉显然等不了这么久，“我能不能去看你？”
“千万别。”何田田一想起妈妈刚才的态度，就觉得这事急不得，至少要等她消除对李涉的偏见。
“在家也好，至少有人照顾你的起居。”李涉委屈地说了一句，“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洗干净了在床上等你。”
“李涉”何田田哭笑不得。
“我已经躺好了。”李涉连忙回答。
何田田莫名想笑，又怕笑起来扯到伤口。
挂断电话以后，何田田看到秦江还追加了几条信息，大都是嘱咐她好好休息一类的。也许是因为没有收到她的回复，他也就不再发信息了，最后只回了两个字：晚安。
何田田没有回复他，关了电脑躺下了。
因为知道家里今天要来客人，保姆李姐还准备了水果和茶点。客人是何田田的两位同事，二、三十岁的样子，穿着得体的正装，模样都很体面。两人带着鲜花和果篮，礼貌又谦和。
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李姐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问了一句，“是小秦吧。”
“是我。”秦江笑着点头，“李阿姨还记着我？”
“记得记得。”李姐在周家工作了近十年。周国雄和江婉如叫她李姐，他们的孩子称呼她为李阿姨。
李姐上一次见到秦江，大概是七八年前了吧。她见周衍带回来过很多女孩，可何田田只带回来过一个男孩子，怎么会不记得。
同行的杨舒雅一时捉摸不透，lotus家的保姆怎么会认识总裁助理？
周叔叔每天七点准时出门，周衍也要去学校上班，为了避免妈妈和秦江见面的尴尬，何田田早早透露了同事要来探望她的消息，所以妈妈一大早就出去购物了。
何田田恢复得很好，只是随意穿着家居服，既没有化妆也没有做头发，不复往日三米外就叫人心惊胆战的气场。
作为三十岁的女人，何田田保养皮肤和身材的水平，都远远高出同龄人。即便是素颜，皮肤依然细致干净，眼角连一条细纹都没有。
秦江觉得她还是大学时候的模样，可他已经经历了沧海桑田。
杨舒雅不仅带来了同事们送她的鲜花，还从包包里取出一个印有公司logo的信封，里面是公司工会对生病员工的慰问金。
只是她的注意力下意识地被坐在身旁的秦江吸引了去，他洗干净手，转动着水果刀削了一只苹果，然后切成小块，盛了盘送到何田田面前，“趁着没有氧化，多吃一点。”
何田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谢谢。”
李姐知道何田田特别挑剔苹果，如果不是削了皮切好的，她连看也不看一眼。
由于家里的其他人都不在，临行之前，秦江又委托李姐帮他将礼物带给大家。
有女主人江婉如喜欢的羊绒围巾，还有男主人周国雄钟爱的小叶紫檀手串。
杨舒雅此时更加确定秦特助和lotus的关系不一般，即便是私人交情，送这样的礼物也未免太贵重。
直到秦江开车回公司的时候，杨舒雅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和lotus认识很久了？”
“嗯，我们是大学同学。”秦江回答。
可杨舒雅却从没听何田田提起过，联想到她和李涉一起上下班，如今秦特助又这么殷勤，难道传言都是真的，lotus会接替退休的dave，成为最年轻的执行副总裁？
第112章 人有悲欢离合 4（）
可杨舒雅还听说，lotus急症住院的时候，连120都没来得及打，是直接被秦江抱到车库，开车送过去的。
如果单纯是因为工作原因，至于搞出这么大的绯闻？况且杨舒雅跟着lotus这么多年了，她从不利用性别优势干扰工作，甚至有些厌恶以这种方式上位。
不过下属八卦领导是职场大忌，杨舒雅自然也不会多问。她和秦江的聊天内容仅限于工作，秦江的话并不多，缓缓驾车出别墅区，汇入川流不息的车辆之中。
每到冬天，市里的雾霾天气就会加重，从岩砂镇通往城区的路上，空气越来越糟糕。
杜垚戴着口罩坐在副驾装睡，车子里的轻音乐节奏缓慢。后备箱装满了妈妈准备的各种“土货”，父母为了让她早日生孩子，可谓操碎了心。
要不是被父母这么推着走，她大概是要和陆宇飞大吵一架。虽说酒席和婚庆都已经敲定，可杜垚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她原以为陆宇飞至少应该对婚礼上点心，哪知道每天接不完的电话。早知这样还不如她一个人回家，说好的准备婚礼，却又一副松松垮垮爱管不管的样子。
她和他已经同床异梦好几天了，她不想理他。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陆宇飞还没找到耳机。杜垚被吵得不行，“明明能连接车载系统，为什么要在高速路上打电话？”
陆宇飞诧异地看了杜垚一眼，这是她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杜垚心里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他总是这么背着她接打电话，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特别是和那个什么袁小嘉。
显示屏上果然跳出了“袁小嘉”三个字，杜垚没有猜错。
陆宇飞也不避讳她，直接点击了接听，袁小嘉的第一句话是，“方便吗？”
高速路上车窗紧闭，车内雅雀无声，杜垚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方便，你说吧。”
“你那天问起的案子，已经有一些眉目了。”袁小嘉停顿了一下，“十几年前，各种刑侦鉴定技术都还无法普及，除了口供，警察几乎没有多少可以作为依据的东西”
“所以有冤假错案的可能性？”陆宇飞问。
“是的，比如4•9毛纺厂女厕女尸案，十八岁的呼格吉勒图被判死刑。”袁小嘉叙事的语气非常平稳，“这个案子2014年才被推翻。”
杜垚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聊起这么奇怪的话题，只是微微侧脸望向陆宇飞。他的表情十分凝重，从紧绷的侧脸肌肉来看，几乎是紧咬着牙关，就连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也渐渐收紧。
“不必照顾我的情绪。”陆宇飞说：“你说了这么多，是要铺垫什么内容？”
“你妈妈的案子，也有可能不是自杀。”袁小嘉放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一些。
“怎么样判定跳楼自杀和他杀的区别？”陆宇飞问。
“通常来说，跳楼自杀的死者，身体呈抛物线向下，而你妈妈的案子里，她几乎是垂直下坠。”袁小嘉说。
杜垚听到这里，隐约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天她安静地坐在副驾等爸爸，忽然就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有一个人掉落在引擎盖上，抽搐着手脚渐渐滑落。
“你还好吗？”袁小嘉没有听到陆宇飞的回复，不由关切地问。
“我没事。”陆宇飞回头看了看副驾，只见杜垚在座椅上缩成一团，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我在回城的路上，细节问题我约你面谈。”陆宇飞又说。
“好的，见面再聊。”
“再见。”陆宇飞挂断了电话，然后将车子开进服务区。
杜垚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联想起陆宇飞近来的种种表现，大约猜到了他每天心不在焉的原因。回到岩砂镇的第一天，他说看到了从前的邻居，自从见了邻居之后，他就有些失魂落魄
他和袁小嘉每天有好几次电话，每次都是尽量躲开她。袁小嘉不仅是他的同学，还是岩砂镇派出所长的女儿啊！
“垚垚。”陆宇飞叫了好几声，杜垚才睁开眼睛看他。
“吓到你没有？”他解开安全带，侧身将保温杯地给她，“喝点热水。”
尽管车里开了暖气，杜垚此刻从头到脚都是凉的，特别是回忆起那件事，她依然能感觉到头皮发麻，仿佛听到引擎盖被重击的声音。
“你怎么没早告诉我？”杜垚的语气中有抱怨，又有心疼。
陆宇飞原本想一直瞒着她，“你最近碰到太多烦心事，我不想让你担心。”更何况这件事情的任何后果，都不应该由她来承担。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杜垚问。
“接下来。”陆宇飞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继续查，直到水落石出。”
如果是他杀，就一定有凶手，他不想问凶手是谁，他只想知道凶手在哪里逍遥法外。
陆宇飞的镇定超出了杜垚的想象，她知道他的震动要比她强烈得多，可是他看起来和先前没有什么两样。
“我饿了，去买点东西吃，吃完了再走。”杜垚觉得他这样一边压抑情绪，一边开车太危险，索性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服务区售卖的烤肠和玉米看起来都不新鲜，杜垚只买了两盒泡面来吃。她和陆宇飞的口味不同，她喜欢老坛酸菜面，他爱吃红烧牛肉面。杜垚还买了一袋榨菜，两个卤蛋，即便是出门在外，吃饭也不能马虎。
当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等泡面，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的时光。陆宇飞考上大学那年，杜垚第一次跟着他离开家，两个人在长途汽车站等车的时候就是这个场景。那会儿年少人傻，被卖假货的骗了也不知道。车站泡面的品牌是康帅傅，饮料更惊悚，是白事可乐还好当年年纪小、身体好，吃了这么些奇怪的东西还能安然活到现在。
陆宇飞看到杜垚盯着泡面傻笑，伸出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软软的很有弹性，“吃个面也乐？”
“记不记得你在校外租房子那会，有一次家里只有一袋方便面了，所以我吃饭你喝汤。”杜垚笑着问。
“当然记得。”陆宇飞揭开泡面，即便是垃圾食品，杜垚也能翻新出花样来，“我早说过，剩饭全吃、家务全包、工资全交，你跟着我多好。”
杜垚用塑料叉将面条卷成一卷，放进嘴里“呲溜”一声吸进去，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万一哪天你像之前一样不辞而别了怎么办？”杜垚含混不清地说。
第113章 人有悲欢离合 5（）
杜垚时常很矛盾，一方面她不想表现出她在乎他，因为黄榛子说过，男人总是辜负在乎他的女人。可是杜垚也不可能假装过去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我不会再走了。”陆宇飞说，“除非你把我扫地出门。”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慌话，一拆就穿，杜垚不由笑了笑，露出脸颊上不对称的一只酒窝来，“现在住着你的房子，我怎么可能把你扫地出门？”
等到杜垚吃喝完毕，觉得外面的天气都好了许多，陆宇飞走在前面，正在外套口袋里摸车钥匙，杜垚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两人一前一后，像是从前背着父母早恋的中学生，既想要每天黏在一起，又怕被别人识破恋爱关系，不论走到哪里，都要保持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