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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可是每当她和黄榛子在楼下吃烤鱼的时候，老板总会慷慨地送她一炮青岛扎啤。
两个漂亮女孩吃着烤鱼拼酒，总是格外引人注目，其他顾客也纷纷效仿，不由分说先来一炮扎啤。
最近几个月，除了“垚记烧饼”收入可观，烤鱼大叔也笑得合不拢嘴。黄榛子说，这就叫“网红经济学”。
可杜垚觉着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总担心有朝一日会跌落云端，所以不论每天有多忙，她都会积极开展微商事业。
作为一个不在朋友圈过度骚扰他人的良心微商，杜垚每天只推送两至三条商品动态。上午是美好的晒收入时间，即通过售卖产品所得的微信转账。她偶尔也会展示自己在快递揽收点，忙里忙外寄快递的小视频，晒一晒红火的微商事业。
如有愿意勾搭她的小伙伴，杜垚不介意发展下线。
中午和晚上是顾客咨询的高峰期，杜垚会做好付款记录，第二天打包发货。
也有热心的小仙女们积极展示买家秀，杜垚会挑选一些立竿见影的，发布在朋友圈扩大广告效益。
今晚刚刚发了朋友圈，杜垚就收到了好奇宝宝的咨询信息。
大黄鸭：垚姐，我要买面膜，店主亲自上门送货吗？
美少女壮士：同城快递。
大黄鸭：垚姐还要自己贴邮费？
美少女壮士：满六十同城包邮。
大黄鸭：我上门自取怎么样？
杜垚犹豫了一会，她一个人住，通常不点外卖，也不要求快递上门，毕竟一个人在外生活，安全最重要。
前几天爸爸在这边陪她，看到他砸钱开的烧饼店运营良好，又回家帮妈妈倒腾饭店去了。
大黄鸭：是不是不方便？
美少女壮士：没有，你要多少，我明天给你寄过来。
大黄鸭：三十盒。
美少女壮士：这么多！你可以先买一两盒试用。
大黄鸭：多少钱？
美少女壮士：四十一盒，一百三盒，每盒五片。
杜垚算了一下，这么大的购买量，还能再打个折给他，可对方已经转账三千块。
美少女壮士：等一下，还能打个折。
大黄鸭：不用了。
大黄鸭：我的车已经修好了，明天自己上楼取。
大黄鸭：不必麻烦你搬来搬去。
大黄鸭：要么你请我吃饭？
屏幕上的信息一条一条蹦出来，杜垚回了个“好”字。大黄鸭还是和从前一样，她一直觉得他就是一傻小孩。
杜垚发了一会儿呆，点击收钱，看到黄榛子秒发了条信息过来。
贞子：我们节目要对抢救餐车的女汉子做个专访，垚姐明天记得化妆！
美少女壮士：纳尼？你一定是在逗我。
贞子：上周的节目播出以后，我们台接到很多市民热线，台长说反响很好，准备再做一期后续。
美少女壮士：那天的新闻是偷拍好吗！
贞子：到处都是小三啊、女司机这些负面的新闻。像你这么正能量的女性形象太罕见了！
美少女壮士：
贞子：因为这条视频，我的微博粉丝突破五万了，哈哈哈！粉丝都在问，垚姐有没有和车主在一起！
美少女壮士：卖友求荣！可耻！
贞子：什么卖友求荣，快夸我是热心小红娘。车主我们也联系到了，是ct汽车电子的的一位工程师，叫曹迁。
美少女壮士：我又不是不知道。
贞子：哟，差点忘了你们早就握手言和，那你明天帮我约下他嘛！
美少女壮士：不可能！
贞子：就这么说定了，爱你，宝贝，么么哒！
作为一个高中毕业就外出谋生的学渣，杜垚原本没有机会认识黄榛子。黄榛子是她的顾客，杜垚给她发货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同住一个小区，就这么认识了。
她们两个的不同点是，黄榛子大学毕业以后在本地电视台工作，首付自己出，房贷自己还，副业是美妆博主。至于杜垚爸爸给她出了首付，又租了门面，她才能勉强养得活自己。
她们的相同点是，两个人都已经迈入二十五岁的大关。杜垚以前不喜欢读书，现在才发现，读书才是最简单的谋生之路。她上周拼死追早餐车淋的雨，就是当年不好好读书脑子里进的水。
如果上天给她一个在cbd上班的机会，每天坐在中央空调下面敲键盘该有多好。
杜垚青春忧伤蛋疼到十一点，赶紧洗脸刷牙上床睡了，毕竟她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
杜垚的小店只有几平米，全凭她和表弟大张两个人打理，主打几类烧饼。有葱油饼、土豆饼、香菇饼、藕饼、馅饼、豆沙饼、酱香饼、韭菜盒子
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开张，天气好的时候生意好，下雨天自然不行，所以她那天才推着早餐车去车站旁边卖烧饼，结果把人家的车给挂了。
早上七点前后是第一个高峰期，八点后会清闲很多。杜垚低着头一块一块地数钱，突然听到有人问候了一句，“早。”
“现在只有豆沙饼，香菇饼和藕饼了。”杜垚一边抬头一边说，然后就看到大黄鸭笑得阳光灿烂，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他穿着一件骚粉色的衬衫，手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笑着说：“我吃过早饭了。”
“你不是晚上才来？”杜垚卑鄙地猜测，他该不会是要蹭她中午和晚上两顿饭吧？
“昨天加班太晚，今天调休一天，顺便过来看看你。”
大张靠着墙角抽烟，一双三角眼骨碌碌地转，“这么正式，不像是顺便啊？”
杜垚白了他一眼，“店里不准抽烟。”
“姐，你赶我走可不对啊！”他一边抱怨，一边躲远了。
杜垚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黄榛子带着一个摄像师往这边过来了。
她连忙给大黄鸭使了个眼色，“你先走，我晚一点联系你！”
曹迁不明所以，自然不肯走，只见杜垚生无可恋地捂着脸，“这下完了。”
杜垚生平第一次被电视台采访了。这一期节目播出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爸爸语重心长地说：“小伙长得帅，人也不错。”
“老爸，不是那么一回事。”杜垚连忙解释。
“都在电视上向我闺女表白了，不是哪么一回事？”杜爸爸问。
电视上的小伙子穿得很精神，面对镜头有一些紧张，他对着全市人民说：“其实我早就认识垚垚，可是后来和她失去了联系，感谢那一场暴雨，让我再一次遇到了她。”
曹迁说完，镜头又转向了杜垚，黄榛子问她有没有话要对曹迁说。杜垚想了一会，“常来光临我的烧饼店啊！”
连同围观的大爷大妈也笑场了，七嘴八舌地说：“杜老板有福气哦！”
当天采访结束的时候，黄榛子提议给两个人拍一张合影，因为节目组受到启发，可能考虑开展类似于寻人一类的温馨节目。更何况杜垚本就有怒干八瓶雪花的人气基础，是网友喜闻乐见的女汉子。
节目播出后，曹迁向黄榛子要到了照片，存在自己的手机里，作为微信运动的封面。
这一天他兴奋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挑战了十公里马拉松，占据了朋友圈第一，收获了几十个赞。
洗了澡准备睡觉的时候，在英国时差的陆宇飞居然敲他。
陆学霸：胖子，睡了没？
人畜勿近神马君：没，有屁快放。
陆宇飞截了他运动排行第一的屏发了过来。
陆学霸：怎么回事？
曹迁盯着照片上抱着一捧香水百合的杜垚，觉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人畜勿近神马君：我和垚垚的照片啊，怎么了？
陆学霸：垚垚也是你叫的？
第4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网红 4（）
人畜勿近神马君：怎么就不能叫？我连她爸都见过！
陆学霸：见父母？
人畜勿近神马君：那是必须的。
曹迁还想再怼他两句，但是那边不回话了。陆宇飞知道他喜欢杜垚，可是作为兄弟，陆宇飞一点也没起到助攻的作用，反而不遗余力地泼冷水。
他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你们不合适。”
曹迁不明白，他们怎么就不合适了，他也曾争辩过，“我和她分明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好吗？”
陆宇飞扶了扶黑框眼镜，冷冷地回了一句，“仗义每多（系统连这句话也屏蔽）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曹迁每每想起陆宇飞不正常的脑回路，都忍不住怼他。我擦，你一车辆工程学霸，搞什么文学院那一套，活脱脱一闺怨少女！再说哥一读完本科，立马融入社会的大家庭，你小子本硕连读，还有机会出国好吗？
你丫的就不是读书人！自己打脸真带劲。
但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只要把当年减肥的毅力，用到追求女孩子这件事情上垚垚我来了！
杜垚累了一天，洗完澡贴了面膜，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她刚想刷一会朋友圈，就看到床头躺着和她一样懒洋洋的一本书。
这是她从黄榛子家里借来的，书名叫参与感，她翻阅了人类简史、未来简史，觉得自己还是喜欢空隙大、图片多、易理解的参与感。
黄榛子说这书不错，独家披露了小米的传播、营销、粉丝模式，作为店主的杜垚可以借鉴一二。但是杜垚自打高中毕业就没读过书，读一篇两千字的公众号文章都费劲，别说几百页的书了。
杜垚挺好奇的，黄榛子工作稳定又体面，为什么总读一些和她的工作八竿子打不着的书。
黄榛子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blablabla，什么大数据时代、什么自媒体时代，什么传统意义上的铁饭碗已经不能满足新时代的slash！
杜垚听不懂，“说人话。”
黄榛子：“斜杠青年。”
杜垚又问她，什么是斜杠青年？
黄榛子用写的。
黄榛子：文学硕士。记者媒体编辑美妆博主专栏作者。
杜垚看了半天，“第一，你不是大学本科吗？第二，你什么时候变成专栏作者了？”
“姐们儿已经开始复习，准备在职考研，国庆后就报名。”黄榛子潇洒地撩了撩披肩的棕色波浪，“最近打算搞个公众号，虽然已经错过了自媒体的最好时机。”
杜垚一脸懵逼，“你要上天啊！”
“我不恋爱又不生孩子，每天无所事事，总得找点事情做。”
可是杜垚知道她很忙，经常早出晚归，假节日加班是常事。忙成狗的黄榛子居然对她说，她每天无、所、事、事！
碾压！绝对是碾压！
杜垚一想到黄榛子，瞬间觉得新鲜的鸡血在血管中沸腾，她一定要马上做点什么。立刻、马上、读书！
手机屏幕就在这时候亮了起来，伴随着微信的新消息提醒。
杜垚犹豫了一瞬间，万一是赚钱的机会呢？
她立刻解锁手机，点开未读消息，盯着屏幕看了一会，然后不由自主地把手机丢到床上，捂着脸上的面膜笑得肚子疼。
贴面膜的时候不能笑，否则贴完了会有褶子，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
这是一张史无前例的买家秀。曹迁试用了新购入的面膜之后，发图晒了自己满满的脸。
大黄鸭：垚姐，面膜很好用。
美少女壮士：不服贴的感觉，有没有？
大黄鸭：贴，很贴。
美少女壮士：蚕丝面膜有三层，你怎么把蓝膜贴脸上了，蚕丝呢？
大黄鸭：那两层扔了。
美少女壮士：
大黄鸭：第一次用，不太搞得懂。
美少女壮士：包装后面有使用说明，要按照步骤操作哦。
大黄鸭：我看了，说是扔掉两层，留下中间那层。
杜垚心想看了还能贴错，这孩子智商堪忧啊！
大黄鸭：要不改天你教我贴？就像化妆品专柜试妆那样。
连化妆品专柜可以免费试用都知道，大黄鸭多半是和她装傻。
曹迁盯着屏幕傻笑了一会，如果她肯答应，他就又有理由见她，说不定还能去她家里。直到屏幕渐渐变暗，杜垚也没有回他，就在曹迁以为要黑屏的时候，杜垚发了一段小视频过来。
卖家亲自示范如何寻找夹在中间的蚕丝面膜满眼是一双白白净净的手。
“蚕丝面膜轻薄又容易损坏，所以会有两层保护膜。珠光膜的作用是固定蚕丝面膜，拆开袋子的时候扔掉就好。然后把蚕丝这一面敷在脸上，敷好之后揭掉蓝膜就可以啦！敷十五到二十分钟就好，时间太久面膜水分不足，反而会吸收脸上的水分。”
分明是闷热的夏天，曹迁却觉着风中凌乱。他突然就发了语音过去，“这么晚还要你亲自示范，太感谢了。”
美少女壮士：没事，这个是先前录好的视频。
曹迁只觉得后心更凉了。如果不是事先录好的，怎么可能一边拿着手机说话，两只手还能展示拆面膜。原来在她眼里，他和其他买家没有区别。
美少女壮士：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美少女壮士：剩余的精华要拍打至吸收哦！
大黄鸭：好，垚姐晚安。
美少女壮士：晚安
杜垚回复完毕，手机时间显示又要十二点了，突然跳出爸爸的信息。
老爸：垚儿生日快乐，爸爸妈妈明天来看你！
杜垚看了一眼日历，明天是2017年7月29日，星期六，她二十五岁的生日。可是每到过生日，她都心惊胆战，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有个男生向她表白，她以不早恋为理由拒绝了他，后来他弯了。十八岁生日，又有个男生向她表白，她一想到弯了的那个，只得勉勉强强答应。
可是事情的结果更糟，那个男生兴奋过度，喝多了酒挂了
其实杜垚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杜垚=毒药。度娘说，毒药就是能通过各种途径使人中毒甚至死亡的药物。她从不敢把生日告诉任何人，也不敢和男性朋友一起庆祝生日，生怕给别人带来什么不幸。
杜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只有点开很久没玩的手机游戏——王者荣耀。
随手开一局匹配，四个队友各自选好了英雄，后羿、亚瑟、阿轲、韩信。
后羿：来个法师。
阿轲：团控。
团控嘛，杜垚只玩过甄姬于是自始至终，手机不停地提示她：
果然，先爱上的那个人是输家。
别靠近我，阿宓不想带来不幸。
第5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网红 5（）
二十五岁，放在老家岩砂镇都该结婚生孩子了，可杜垚却连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一次。同龄的黄榛子说，她的恋爱经历足以凑齐七个葫芦娃。
杜垚想了想，“那你为什么还单着？”
黄榛子哈哈大笑，“葫芦娃都被蛇精抓走了。”
凑齐了七个葫芦娃，还是没办法召唤神龙。所以说过多或过少的恋爱经历，都不足以促使一个头脑清醒的成年女性勇敢地结束一个人的生活。
家里挂了遮光窗帘，杜垚还是睁着眼睛睡不着觉。她没出息地开始刷微信，反正这辈子是读不进书了。就在几分钟前，曹迁还发了一条朋友圈，帮她打面膜的广告。杜垚想要点赞道谢，可是一想到这个动作会暴露自己没睡，只好假装明天早上才看到信息。
通讯录突然显示了一个小红点，有陌生人申请添加她为好友。杜垚点开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