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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廷毓一怔,小庄盯着他的双眼,道:“我今日进宫,本就想跟太后禀明既然你已知情,索性便同你说明,不错,我心里的人就是他!就算他再怎么粗俗无礼出身卑微,却都是我所喜欢的,如何?解少卿你是嫉妒了还是心酸了,如此斯文儒雅名满京城的少卿大人,在我心中却比不上”
小庄还没说完,解廷毓抬手,重重一掌掴在小庄脸上。
小庄身子一歪,却又扶着桌子站稳。
脸上很疼,也几乎是毕生没受过的耻/辱,小庄却并不在乎,只是深吸一口气,道:“我早便跟你说过,我心中有人,为何你非要如此”
解廷毓看着小庄,回道:“是他,就不行。绝对不行。”
小庄抬头看他,她的眼睛里已经涌出泪来,解廷毓却依旧冷静异常:“从今日开始,你别想见到他了。”
小庄身子一颤:“你想如何?”
“何必我如何,”解廷毓转身欲走,忽然又停下脚步,道:“对了,皇上的暗卫似乎还跟着你吧你猜,他们会不会把今日之事,禀明皇上?”
解廷毓说完之后,仰头长笑几声,出门去了。
小庄浑身麻木,仿佛失去所有力气,室内寂静无声,顷刻,有一道影子出现在屏风旁,道:“懿公主”
小庄回头,却见是昔日暗卫。
暗卫低着头,道:“上回有人中途劫走懿公主,皇上本欲降罪,多亏了懿公主维护今日之事,卑职愿意为公主瞒着”
小庄一愣,明白了暗卫的心意,小庄眼中带泪,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回去禀明皇上吧,就算你不说,少卿也会去说的。”
暗卫眼中流露不忍之色。小庄轻声道:“你、你现在离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暗卫低下头,终于道:“是。”
暗卫离去之后,小庄退回榻上,慢慢地伏身躺倒,泪悄无声息地流了出来。
这一刻,就仿佛整个世界都摒弃了她,而此刻的她,竟比不上当初那个襁褓中的婴孩,起码,那婴孩无知无觉,不似此刻,她的心仿佛都给撕裂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窗外的雨急一阵儿,松一阵儿,小庄听到“啪”地一声响,她不以为意,只道:“我说过,别来扰我”
身后那人似没有动,小庄嗅到一股雨水的气息袭来,让她心头冷意更浓,忍不住喝道:“滚出去!”
顷刻,便听那人道:“你、你别气我这就走”声音惶恐中透着暖意,是小庄久违的温暖。
小庄蓦地睁开眼睛,从榻上翻身回头,正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向着窗口走去。
小庄想要叫住他,可是喉咙却仿佛被人扼住了,无法发声,小庄僵着手脚,挣扎下地,不顾一切地奔着那人过去,哑声叫道:“成祥!”
第97章()
在被抄家的郭侍郎府中,成祥乍然跟神秘之人对上,那人听着他无惧无忌的话,帽兜底下的双眸阴寒之色更甚,道:“好!就让我来试试看你究竟是钟馗,还是徒有虚名的”
这人一扬手,黑袍掀动,数道黑影飞身而出,将成祥围在中央。
狂风骤雨,在这寂静的废弃院落之中,如群狼对上了猛虎,低低咆哮地露出利齿,欲磨牙而吮血
成祥双手叉腰,笑道:“又来人多欺负人少,怎么龙都的人都这么不地道。”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眼看着手下一拥而上,黑衣人迈步出来,站在门首,好整以暇地观看战况。
黑衣人有意看成祥身手究竟如何,却见他身手矫健,出招利落,走的虽然是刚猛路子,但身法沉稳中不乏灵活,这六个好手竟无法奈何他,片刻之后,便有两人倒地。
然而成祥也不算轻松,这六人手中各持兵器,成祥却只一双肉掌,交战中,胳膊,胸前各自受伤。
剩下四人见状,精神大振,攻势越发勇猛。
黑衣人见状,便轻轻笑道:“倒也是个汉子只不过,英雄终究气短”
就在黑衣人背后屋内,传出少女的呜咽声音。
战团之中成祥听见,便皱紧双眉,不知甘少泠如何了。
黑衣人见他焦急,便有意笑道:“成大人,你在这儿忙着,我就不奉陪了果真侯府的千金滋味更是不同令人销/魂”
成祥听了这话,顿时怒吼一声,如被激怒了的饿虎般,原本清明的眼神变得杀气凛然,整个人瞬间气势更为不同。
黑衣人才一转身,忽地心头一震,只听得场中连声惨呼,围上去的六人之中,加上先前受伤的两名,已经死伤四人。
成祥双眼微红,虎啸般吼道:“挡我者死!”
剩下两人见状,各自胆怯后退,成祥身上也受了伤,却毫不在意,迅速地往黑衣人冲来。
黑衣人看着倒地的下属,薄唇轻启骂道:“废物!”然而他却来不及责骂,因为成祥来的甚快,当空一掌挥来,隐隐地仿佛有风雷之声!
黑衣人心头一震,没想到成祥竟用这般直接而刚烈的打法,他本可以避开的,可顷刻间好胜之心立起,竟顾不上踌躇,提手抬掌,骤然对上!
电光火石之间,双掌相交,一股刚猛的气息令黑衣人浑身一震,脚下竟也随之往内滑了出去!而罩在他头上的帽兜也被气劲鼓荡,被猛地掀开。
黑衣人抬头,却露出一张戴着古怪银色面具的脸,严严密密地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尖尖地下巴跟薄薄地唇。
成祥冷笑道:“你瞧你这一层一层的,扮乌龟啊?”
黑衣人被他慑人的杀气震动,闻言眼中却露出几分恼意,道:“找死!”左掌一抬,向着成祥挥来。
成祥目光一转,望见他手底银光闪烁,竟是藏着暗器!
成祥忙松手往旁边跃出一步,黑衣人却疾步追上,杀招迭出。
相斗之中,成祥忽地嗅到鼻端有一股极淡的香气,时隐时现。起初以为是庭院中有什么花树,可放眼看去,却只见假山跟乱草,并无任何花木。
成祥见这黑衣人有些难缠,他心中惦记着甘少泠,不想跟此人缠斗,便心生一计,忽然吃惊地叫道:“啊!你的面具掉了”
黑衣人果真吃了一惊,忙撤手就去捂住自己的面具,他一抬手的瞬间,成祥笑了声,一个猛虎掏心便冲了过来!
黑衣人摸到面具还在,知道上当,想要回防却已经晚了,成祥狠狠一拳击来,打得他身形倒飞出去,差点跌在雨水之中。
黑衣人捂着胸口,嘴角竟见了血迹!显然受伤不轻。
雨点打在头脸之上,冰凉黏湿,令人难受。黑衣人从未想过平生会吃如此的亏,面具底下双眸充满怒意,失声道:“成祥”话一出口,却又猛地停下。
成祥听着这一声唤,入耳竟然带几分熟悉!成祥脸色微变,望着那黑衣人:“你”
四目相对,黑衣人古怪面具之下的双眼中也掠过一丝惊异光芒,竟下意识地拧眉。
成祥话未出口,却又停下,只是凝视着黑衣人。
黑衣人在他的注视之下,慢慢后退一步,哑声道:“成大人,你会为今日所做付出代价后会有期!”他的声音比刚出现时候更嘶哑几分,显得越发不自然也跟刚才惊怒时候的那一声“成祥”大为不同,可见是故意装出来的假声。
黑衣人说罢,双臂一振,身后的雨罩也随之飘舞,如同黑夜蝙蝠般越墙而去。
成祥眼见此人离开,皱眉喃喃道:“这声音难道他是”然而此刻他却顾不上追击,也顾不上深思,只是急忙推开那扇门,跳了进去。
屋内空空的,只有几张桌椅板凳,有一道影子缩在角落,见有人入内,便叫道:“滚开!别别碰我”声音惊慌失措,带着呜咽。
成祥听出正是甘少泠的声音,同时一眼看到她肩头光/裸。
成祥心头一紧,忙转开目光,只道:“少泠!是我!”
甘少泠身子震了震,转头看来,阴影里看不清楚,好一阵儿才瞧出是成祥,她呆了呆,旋即叫道:“成大哥!”不顾一切地踉跄转身,便扑过来。
成祥回眸一看,见她身上衣衫凌乱,脸颊上似还有一道伤般,瞧来有些触目惊心。
成祥来不及避忌,顺势将甘少泠扶着揽住:“没事啦!他们他们伤着你了?”
甘少泠无法回答,只是“哇”地大哭了声,叫道:“成大哥,成大哥!”
成祥听得有几分心酸,便尽量温和安抚:“没事啦,我带你回府去,少锋跟李赢都等着你呢。”
甘少泠身子一缩:“不!我不要我不!”
成祥道:“怎么了?”
甘少泠泪落如雨:“我、我”
成祥眨了眨眼,有些了然,笑道:“傻孩子,人没事就是最要紧的,别胡思乱想啊!不然我不高兴了。”
甘少泠听了这话,复又大哭出声,像是受尽委屈一般,哭了两声,便紧紧地抱住成祥。
成祥一愣,下意识地把双臂抬高不去碰她,望着少女哭的狼狈之态,忽然想到在那庙中,小庄曾也如此在自己怀中
成祥摇摇头清醒过来:“好啦,不许哭了,我带你回去。”他瞧了瞧,便脱下自己的外袍,给甘少泠披在身上,把她细细裹住了后才一把抱了起来。
甘少泠缩在成祥怀中,一动一动,睁开眼睛看一眼成祥,眼中的泪却又涌出来,便悄悄往他怀中缩了缩。
成祥把甘少泠抱出,打马狂奔,走出坊街,正要去找巡逻士兵,一回头的功夫,却见从前面皇宫之外的御街上,有一队人马正经过。
成祥只一眼,就看出那是丞相府的车驾,而当中的那一顶轿子
“小庄?”成祥喃喃唤了一声,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他竟想要立刻见到小庄。
可是怀中还抱着甘少泠,成祥低头看看苍白着脸的少女,一皱眉,终于调转马头。
成祥催马狂奔,行了会儿,终于看到前头有些巡逻士兵,成祥大叫一声:“快来人!”那些士兵见状,纷纷跑了过来。
成祥叫人先回安宁侯府跟永平侯府报信,便带着甘少泠往安宁侯府而去,远远地就见安宁侯甘少锋跟永平侯李赢站在门口张望,一眼看到他们,两个人拼命地往这边跑来。
成祥翻身下马,大步迎过去。
永平侯跑的快些,先冲了过来:“成大哥,姐姐!”低头看向甘少泠,颤声问道,“姐姐怎么样?”
这功夫安宁侯也跑了过来,甘少泠却埋着头,一声不吭。
成祥道:“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事,少锋,把你姐姐抱进去,最好叫个大夫看看好生照料着”
甘少锋含着泪道:“好的成大哥!”还想说别的,却又一咬牙,先抱了甘少泠进府去了。
永平侯转身要跟上,成祥一把握住他肩膀:“李赢。”
永平侯脚下一顿,回头看成祥:“成大哥?”
“刚才”成祥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少泠给吓着了也许总之你要是对她好,就”
永平侯眼巴巴看着,成祥皱着眉,却似乎很难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望着李赢的眼睛,终于一摇头,欲言又止:“算了,你进去看看吧。”
永平侯松了口气,正要走,忽然看到成祥手臂跟胸前隐约带着血痕,一时又悬心:“成大哥,你的伤”
成祥道:“没什么,都是小伤。”
永平侯先看看成祥的伤势,见血色正常,便松口气:“幸好没有毒!”又想起另外一事,便问道:“成大哥,知道是谁做的吗?”
成祥略一犹豫,终于道:“这个还不知道,你先进去吧。”
永平侯惦记甘少泠,却也不太放心成祥:“成大哥你呢?”
成祥道:“我我刚才在路上看见个熟人,我想去看看她。”
永平侯本想问是谁,转念一想,若成祥想说,他早就说出来了,当下永平侯便道:“成大哥,那你早点回来,你的伤也得好生料理。”
成祥一笑:“放心吧!”拍拍他的肩,便转过身。
永平侯在身后看着成祥离开,这样阴霾微雨的天气,映着他孤身一人,魁伟的背影仿佛有些苍凉,可却有顶天立地的气势。
永平侯移不开目光,见成祥翻身上马离去他才也转身忙着回府。
成祥便往丞相府而来,走到半路,看见一名丞相府的跑腿小厮,之前相处过的,一见他,小厮变了脸色,便上前来拉住他:“成爷你去哪?”
成祥忙招呼道:“我去解府啊,你去哪啊?”
“我是去我去哪不打紧,”那小厮紧张地看着成祥,“可是你千万不能去相府啦。”
“这是为什么?”成祥心头一震,顿时便想到是不是小庄有事。
小厮道:“我方才出来的时候,听看门的老吴说,是少卿大人的意思,若是看见你来了,便立刻报上去。”
成祥问道:“是吗?是不是少卿想我了?”
小厮唉声叹气,见街上有人,索性把他拉到墙边儿,道:“这本来是没什么的,可是老吴听跟着少卿的常贵爷说,少卿很不高兴,恐怕是有事!还不是好事咱们都担心着呢。”
相府的这些仆人跟成祥相处的甚好,成祥对他们自也不错,就算升官儿了都毫无架势,还回来找他们说说笑笑,又叫猛子时而送点好东西过来。
这些人素来都是府中最底层的,谁曾理会他们死活?不时常打骂白眼儿就是好的了,却不料成祥如此相厚,众人自然心中挂念着他,听上头口风不对,也都怕成祥有事。
因此这小厮遇见了成祥,便即刻报信让他警惕。
成祥听了,便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那我就先不去了。”
小厮听了,才松了口气:“不去是好,让咱们再打听打听成爷你可要留神呢!”
成祥笑道:“知道啦!你还有事儿,就快去吧!”
小厮点点头,依依不舍跟他别了。
成祥站在墙边想了会儿,他回去容易,可却惦记小庄,思来想去,终究是来了,只不过是偷偷地,没有从大门进而已。
成祥从后门处摸进来,一路上躲躲藏藏,来到大宅,先仔细看了看,察觉暗卫不在,便乐道:“真是老天也帮老子!”
成祥从敞开的窗口探头进来,见屋内一片平静,还有些忐忑,生怕小庄不在,大着胆子跳进来,走了两步,才见小庄卧在床上。
成祥本以为惹了小庄不快,正欲离开,却听小庄唤自己名字,声音哽咽沙哑。
成祥心中又惊又喜,喜得是小庄叫自己了,惊的是这情形仿佛不对,成祥张口应道:“啊”便转过身来。
谁知刚才回身,小庄便已经到了身边,吓了成祥一跳。
小庄抬头仔细看了成祥一眼,瞧着那熟悉的眉眼,确认无误,便张开双臂,用力将他抱住。
成祥惊喜交加,低头看时,瞧见小庄满眼的泪,见她扑向自己怀中,成祥也忙伸手将他搂住,心惶惶然地问道:“怎么了?小庄你怎么哭了?”
小庄紧紧地抱着成祥,像是大海之中抱住了一块浮木,恨不得大哭一场,却又忍住:“我想你,我想你!你怎么才来”
成祥之前生怕自己唐突跑来,又惹她生气,此刻大为意外,意外之余,却又知道小庄必然是受了委屈才会如此。
成祥语无伦次解释道:“甘少泠被贼人掳走了,我去把她救了回来,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好像从宫里出来的我就想着来见你”
小庄只想靠在他身上,什么也不想,听了这话,却吃了一惊,忙打起精神离开成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