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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焕亲自登山入寺,跟本真大师长谈,求大师放成祥下山,在县衙里当差,也可护一方百姓平安,本真大师本来不愿,但齐焕不愧是新科状元,口才了得,把历年来百姓受的苦,横死贼人手下的人数等等皆数落的一清二楚,言明种种利害,终于说动了本真大师。
这事儿一成,最高兴的是两个人,一是齐知县,二自然是季老儿,因成祥才下山没有地方住,季老儿就把他拉到自己家中,百般照料,无一不好。
因成祥年纪不大,起初就只是个挂名的捕快,但他年纪虽小,人却豪爽痛快,有几次跟贼人对上,贼人多势众,衙差们都不敢靠前,成祥却浑然不惧,如饿虎扑食一般,把几拨贼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饶,三班衙役自此后皆都信服,渐渐地以成祥马首是瞻。
齐焕知人善任,颇有头脑,很快升了成祥为捕头,两人合作无间,转眼三年过去,乐水县已焕然一新。
后来齐焕任职期满,因政绩出众,便给调了回京,新又来了个张知县,才干不如齐焕,但也不是酷吝之辈,只是庸庸碌碌而已。
小庄听钱婆说了成祥出身,问道:“这位成爷是自小给大师在外边儿捡到的,还是有人扔在寺院门口的?”
钱婆笑道:“这个更是奇异了,不过这事儿我说怕娘子不信,日后你自个儿问成爷”
小庄一愣的功夫,就见门口人影一闪,是成祥进门来,手中捧着一个海碗。
钱婆见了,忙站起身来,成祥把碗放在桌上,看着小庄,哼说:“你不让杀鸡,那就只有鸡蛋啦不过你要是看不上不爱吃,那是给你自个儿找事儿,你自个儿的身子,弄坏了可没人心疼。”
小庄瞅着他,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偏道:“谁说我不吃?”
小庄转身看向那碗,却见那竟是一碗面,面上飘着绿色的葱花儿跟黄瓜丝儿,还有两个鼓鼓的荷包蛋,安静乖巧地伏在旁边。
小庄忍不住又看向成祥:“你做的?”
成祥哼了声,白眼看天:“怎么,嫌弃啊?”
小庄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模样,取了筷子,先划开面条跟菜,小心喝了口汤心中呆想:“难道是我一直没好好吃饭所以才饥不择食,觉得好吃么?”
面条的香气跟黄瓜的鲜香混合在一起,若有若无的葱花香气在鼻尖缭绕,色泽更是好看,翡翠白玉,令人食指大动。
小庄不再开口,默默地低头吃了起来,钱婆在旁边看着,一时舒心展眉,偷偷看了成祥一眼,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小庄吃面,钱婆见状,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便出门去了,走到门口又回看一眼,伸手捂住嘴,乐不可支地离去。
小庄慢慢地吃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竟吃了一大半,身上隐隐地有了些汗意,但却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温和满足之感微微蔓延漾开,就仿佛那一路而来的凄惶无依,流离失所,都在这细嚼慢咽之间消散无踪。
直到察觉室内一片寂静,小庄才惊觉钱婆已经走了,一转头,却见成祥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小庄吓了一跳,也不知他看了自己多久,她方才专注吃面,居然没留心周遭,对上他笑吟吟的大眼睛,一瞬有点窘迫。
成祥却仿佛没察觉她的不安,下颌向着那碗面一挑,示意问:“怎么不吃了?”
小庄抬手在嘴角轻轻地一擦:“差不多,吃饱了”
成祥双臂并在一起压在桌上,这姿态显得他很安生,像是小学童上课时的姿势,闻言就往前倾了倾身子,问小庄:“好吃吗?”
小庄瞥过去,却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竟带着期盼之色,小庄嘴角一挑,又生生压下:“不错”
成祥听了,好像吃了定心丸,把双臂放下,笑道:“那当然啦,你要是一直跟着爷,一定养得白白胖胖。”
小庄一听,顿时没了胃口,暗自庆幸方才吃的时候成祥没多嘴,不然哪能吃得饱。
成祥却还在催她:“吃啊,怎么不吃了?是不是还要?我那还有呢,我再给你盛点儿去!”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说到最后,端起碗就要走。
小庄忙叫住他:“不要了,已经吃饱了。”
成祥半信半疑地看她:“真的?”
小庄点点头:“多谢成爷,真的饱了。”
成祥这才笑道:“你吃的可真少,怪不得这么瘦,这还有个鸡蛋呢,怎么没吃?”
小庄暗暗脸热,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吃的最多的一次了:“真的吃不下了,一个就已经很好。”
成祥“哦”了声,端着碗出门,不一会儿又回来了,跟之前一模一样的碗,盛了满满一碗面,稀稀拉拉地菜,右手却是另一个白瓷碗,放在小庄跟前。
小庄见他去而复返,还以为他又要逼自己吃,没想到成祥抱着那个碗,低头吃了起来,吃了几口抬头,对她一努嘴,说:“那是茶叶铺颜掌柜给的,说是什么好茶,我一直没动,你尝尝看喜欢不?”
小庄看着碗里那沉沉浮浮的茶叶,水的色泽碧透,看形状像是毛峰,只是她头一遭看有人用糙海碗来沏茶。
耳畔传来唏哩哗啦地吃面声响,小庄呆呆看向成祥,却见他大口嚼着面条,筷子一抄,从底下抄出一个荷包蛋来,蛋白的边沿缺了个小口小庄看直了眼,惊唤:“成爷!”
第13章()
小庄突然叫了声,把成祥吓一跳,嘴里咬着一半的荷包蛋,怔怔抬头看她:“咋啦?”
小庄欲言又止,简直不知怎么开口,难道要问“你在吃我剩下的饭菜”?虽然她虽然震惊,但若是问出口来,左右都觉得太怪。
成祥眨巴着眼看小庄,小庄压下心头的惊讶:“没、没事你继续吃吧。”低头装作要喝茶的模样。
成祥这才嘿地一笑,又吃起来,他吃的倒快,不一会儿饭碗见了底儿,成祥抹抹嘴,见小庄乖乖捧着碗喝茶,他就出了门去,半晌没回来。
小庄心里不安,却看不到外头光景,鼻端倒是嗅到一股似是烧东西的味儿,小庄挪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看,却见从旁侧的厢房里传出烟气,夹杂着成祥的咳嗽声。
小庄不知他又在弄什么幺蛾子,正好奇,却听得大门口一阵汪汪乱叫,小庄诧异地看去,就见到三只土狗儿,一大两小,从半掩的院门处挤进来,一溜烟地往厢房跑去。
小庄惊了惊,眼睁睁看那三只狗儿摇着尾巴迫不及待地跑进厢房里去,里头隐隐传出成祥的吼声,仿佛是在呵斥狗子。
小庄看的莫名其妙,索性趴在窗户边儿上,盯着厢房看,只瞧见一股一股地青烟从敞开的房门中冒出来,却不见成祥跟狗子们出现,一直到院门处有人叫:“捕头,捕头!”
叫了三四声,成祥才从厢房里出来,一手握着个有些破烂的碗,将碗放在门口,而三只狗儿就从他腿后闪了出来,冲向放下的碗,大吃起来。
小庄这才知道原来这三只都是成祥养的,难为她刚才还以为狗子是冲进去药他的小庄抬头又看成祥,却见他原本还算干净的脸上多了几道黑灰,咳嗽两声后,微微地皱着眉,向着门口处叫道:“胡老二!叫什么叫,有啥事儿?”
果真就见到有个衙差从门口蹩进来,赔着笑道:“老大,大人有急事要见您,让我来找呢。”
成祥抓了抓头:“没空儿,我得熬药呢!”
胡老二叫苦道:“不去?对了,捕头你哪不舒服?熬什么药?”
“伤药,别多管闲事儿!”成祥转身要进屋。
胡老二冲过来:“老大,真的不能耽误,听说是盐枭那边”
成祥生生停了脚步,回头看他:“真的?”
胡老二点头:“张大人着急了,才叫几个弟兄满城里找您。”
成祥的手握紧又松开,缓缓回头。
在胡老二进门的时候小庄就将窗户放下了,只是默默地听着,不知为何,此刻就算隔着窗户,她好像也能感觉到成祥的目光,正往这边看过来。
胡老二察言观色,明白了几分,瞅瞅屋子,试探着问道:“老大我怎么听钱婆子说,你屋里收了人了我只当她是想给你塞人想疯了胡说的,总不成是真的吧?”
成祥哼了声:“就算是真的,又怎么着?难道老子屋里不能有人?”
胡老二张大了嘴:“真、真、真的有人了?”
成祥翻了个白眼,不屑理会。胡老二咽了口唾沫:“是、是什么人?”
成祥忽地一笑,道:“是个仙女儿!”
胡老二惊疑不定,蠢蠢欲动地想要进屋瞧个究竟,可没成祥允许,又不敢擅自乱闯。
成祥想了会儿,道:“你去季家看看,要是妹子在家,就叫她来一趟。”
胡老二问:“叫二姑娘来干啥?”
成祥在他头上一拍:“当然是有要紧事儿啦!还不快去,啰嗦什么?”
胡老二看看成祥,又看看那掩着门垂着窗没什么声响的屋子,喉咙里有一句话,想来想去还是没敢说,只好撒腿往外。
胡老二刚出了门,就见到外头有几个邻家,聚在一块儿往这里打量,见他出来,其中一个妇人就鬼鬼祟祟地招呼:“二子快来。”
胡老二是认得这些街坊的,便苦着脸道:“婶子我有事儿呢,不能耽误。”
妇人向他一挤眼,胡老二只好先跑过去,妇人拉住他,当下几个婆娘都围了过来,把胡老二团团围住,胡老二摸不着头脑,却听妇人问道:“二子,你实话跟婶子说,虎子屋里真有人了?”
胡老二一听,大声叫苦:“我怎么知道?”忽然又反应过来:“你们怎么知道?也听钱婆说的?”
几个妇人一阵欢快地笑,有人道:“我先前看到虎子抱了个女人回去,走的太急了没太看清。”
又有个雀跃地说:“这怎么说的,虎子终于开了窍儿肯找女人了?那二姑娘怎么办?”
胡老二的心怦怦乱跳,喃喃道:“果然老大屋里有了女人,我的天!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妇人们一听,个个眼睛发亮:“果然是真?什么模样的?什么脾气?多大年纪?哪个村儿的?”把胡老二围在中间,你拉我扯,问个不休。
胡老二奋进浑身力气才从女人堆里跑出来,当下不敢回头,一溜烟儿去找二妹,剩下那团妇人,兀自十分感兴趣地围在一起说长论短地八卦。
小庄隔着窗户听外头说话,才知道成祥在忙什么,当然是在忙着给她熬药。小庄听着成祥那独特的略带一丝沙哑般的嗓音,不由地有些恍惚。
从小到大,她最渴望的,无非是被人真心对待而已,但小庄做梦也想不到,遭逢劫难后遇上的这粗鲁男子,居然竟会出人意料地做出种种令她动容的举止。
在动容之余,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寒冬腊月的天地,被不知从哪来的一阵风吹拂着,令小庄有些不安。
成祥洗了洗手,进了里屋,见小庄乖乖地靠在被子上,仿佛不曾动过,成祥便道:“我衙门里有点事,现下要过去,本来要给你把药熬好吃了再说不过你放心,我叫个人来帮手。”
小庄抬头看他:“成爷,不用麻烦”
成祥挑了挑眉,忍不住又粗声道:“别跟我来这套,横竖你得好起来,不能有事儿。”
小庄默默无语,成祥看着她长睫低垂,整个人显得格外恬静,他反倒有些后悔自己粗声高气儿,暗中搓了搓手指,成祥放低了声音,道:“之前你连我要杀鸡都不忍,怎么就忍心对自个儿下这样狠手?”
小庄猛地抬头看他,吃不准自己是不是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也吃不准自己心底所想的,是不是正是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成祥道:“你就算把自己看成是一只鸡,好歹也有点爱惜性命的心思,好歹也要好好的。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你的腿若是好好的,难道真要把你绑在这儿?老子只是不想见死不救!总之,你留在这里,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另外,好歹也等我把小三子捉回来,你也才好太平离开,到时候你爱去哪就去哪,都由你,行不行?”
小庄见他忽然之间竟讲起理来,琢磨他字字句句,不由苦笑,低头道:“成爷说的是,妾身听从就是了,成爷高义,希望妾身有能报答的一日。”
成祥咳嗽了几声:“行了,你别拿这些听起来好听实际上冷冰冰的话来寒碜我,那你是答应留下了,不会再偷跑了?”
小庄忍了笑:“不会。”
成祥舒了口气,正要说话,门外那三只狗儿吃完了饭,摇着尾巴挤了进来,小庄没见过这样模样的土狗,下意识有些害怕,成祥把狗儿们唤过来,指着小庄对它们道:“这是小庄,都认得了?不许对她叫,不然没饭吃!”
狗儿们果真不叫,随着成祥的手指看向小庄,十分快活地摇尾巴。
小庄心里稍安,叹道:“成爷,你又养鸡又会训练狗儿,还会做饭真是看不出啊。”
成祥得了夸奖,洋洋自得地笑:“爷的内秀多着呢,你看不出的还在后头”他一笑,这般浓眉朗目,自在烂漫,无端竟让人想到那雨过天晴漫天阳光,衬着湛蓝如洗的天色,有种炫目窒息的耀眼。
小庄一个恍惚,耳畔却听到厉声喝骂,从门外传来,叫道:“又是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臭不害臊地往上贴!快给我滚出来!看我不打死!”就见一道人影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
第14章()
季二姑娘是有名的嘴利,常言说“刀子嘴豆腐心”,这句对二姑娘却并不适用,二姑娘棱角分明,在乐水县有一半人爱她,也有一半人恨她。
季老儿头一个孩子夭折,膝下只二姑娘跟季三儿。季三儿很不成器,镇日折腾,季老儿念着是自家骨血,百般容忍,季二姑娘开始也只是打骂,直到有一日季三儿着急,对着老头动了手,二姑娘见状,操起菜刀就冲上来,把季三儿撵出了一条街,整个乐水县街知巷闻,谈论了足有半月,都知道二姑娘性泼,不好惹。
但季二姑娘虽然泼辣厉害,可人其实不错,只要不犯她的忌讳戳她的眼,她待人是极和善热心的,也爱说爱笑,因此也有好些大娘大婶待见她,自然,一些被她骂过的就没什么好话了,因此是一半人爱,一半人恨。
当初季老儿想认成祥当儿子没认成,二姑娘却喜欢上这位浓眉大眼,通身透着欢实痛快的孤儿仔,二姑娘一年年大了起来,给她说亲的人也多起来,但二姑娘一直不愿去相亲,久而久之,就有会看的知道二姑娘有心事:她的心事自然就是成祥。
这真真应了一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成祥什么都好,可就是姻缘上缘分浅,不仅不喜欢相亲,对二姑娘的心意同样视而不见,二姑娘的种种体贴,成祥尽当是兄妹之情,也不避忌,两人时常拌嘴逗趣,感情甚好。
二姑娘虽对成祥有意,到底是个姑娘家,开不了口。偏她的性子辣,又熟络,因此斗嘴起来全没姑娘家的羞涩,成祥自然更不会往别处去想。
当初钱婆在青。楼行当,遇到个凶悍的逃匪来逛窑。子,不肯给钱不说,还动了手,差点弄得血溅鸳鸯楼,生死关头成祥赶到,那贼委实凶恶,就把两个姑娘跟钱婆一块儿锁在房里,又放了火,火势凶猛没人敢靠前,是成祥不顾拦阻,披了浸水的棉被冲了进去,把两个被烟火熏晕了的姑娘背着抱着,一手拽着半死不活的钱婆冲了出来,再差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