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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寝殿之中,刘泰堂望着小庄,略带责备道:“不是说不许你乱动么?怎么又下地了?”
小庄道:“并没有乱动,只是坐了一个上午了,也好稍微活动一下。”
刘泰堂一笑:“让朕看看恢复的如何了。”
小庄忙阻拦:“皇上,不用了!”
刘泰堂动作一停,脸上的笑也淡了几分,抬头看小庄:“你叫我什么?”
小庄一怔,望着皇帝的眼神,轻轻笑笑,低声唤道:“阿泰哥哥”
刘泰堂听了,才又乍然而笑,抬手在小庄头上一按,半是宠溺地吩咐:“给朕记住了!不许再叫错!”
小庄“哦”了声,顺势低头,刘泰堂已经卷起她的裙摆,露出底下的小腿来。
之前用的本真给的回春散,甚是有效,多亏了这药粉,小庄腿上的伤口再也不曾绽裂,恢复的自也极快。
回来龙都之后,御医又多方关注调理,因此伤口已经愈合了七八分,但是伤口愈合了,疤痕却越发狰狞。
刘泰堂虽已经见过一次,但重新又看,仍旧忍不住心头发颤。
“锦懿”刘泰堂望着那伤,仿佛想把那伤痕印到心里去,永远不忘,“你究竟受了多少苦?”
小庄听到皇帝声音里有着难过,也有几分内疚,便温声道:“阿泰哥哥,你别担心我其实没受什么苦的”
刘泰堂暗中吸了口气,才抬头看她:“真的?你才回来朕见你那样憔悴,不敢问你如今,你跟哥哥说,你在外这段日子,都经历了什么?”刘泰堂十分揪心,眉头不由自主地也微微蹙起。
小庄自是看得出的。
可是,她该如何说?在刘泰堂问他出外这段经历了什么的时候,她的眼前,只出现那阳光中摇曳的翠绿色大树叶子,吹过屋顶墙头,跟她鬓边裙裾的凉爽风,以及那满目青山碧水,秀水河潺潺流动
有声音轻吟:断涧流红叶,空潭起白云龙女今何在,悬崖问柳君
而那人大笑回答:龙女在哪儿我不知道,我的龙女,却正在我背上呢!
——如今他的背上,又是何人?
只是稍微想了一想眼底忽然有些酸涩。
刘泰堂见小庄发愣,心更紧了,俯身往前,握住小庄的手:“锦懿你、你还好吗?”
小庄忙收敛情绪,抬头对上刘泰堂担忧的眼神,显然知道皇帝是误会了,她振作起来,微微一笑:“阿泰哥哥,你放心,我真的没受什么苦”
刘泰堂把她绵软的手握进掌心,心才有几分踏实:“那你跟朕说说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后到底又发生什么?”
小庄点点头,把思绪理了理,开口道:“那天晚上我正在船头乘凉,有个陌生男子忽然出现,我瞧他来者不善正欲呼救,不料失足落入水中”
小庄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把这一段轻描淡写地叙述完毕。
然而脑中,却出现那夜荒乱的夜色,跟晃动迷/离的水波
那刺客道:却不知大名鼎鼎的懿公主,在解家竟是如此待遇
小庄看出他眼中的不怀好意,镇定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笑道:“您看不出来吗?啧,说起来也是,您的敌人真够多的,一时半会儿哪想得到”
他上前一步,忽然眼神一变,又停了下来,但手却动了动,月光下,小庄看到他手中,有什么微微发出寒光。
与此同时,在小庄身前,那人身后,船的另一侧,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解廷毓。
目光相对,小庄心中一喜,差一点儿就叫了出声,然而,解廷毓看看她,又看看她面前的刺客,眼中,竟透出几分极为明显的厌恶之色!
这眼神,比刺客手中的暗器更叫小庄心寒心惊。
偏就在这刻,秋燕的惊呼声响起。
解廷毓闻声,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急急离去。
船那头再次空空如也,只有夜风呼啸卷过,一如小庄的心。
那刺客本正戒备,怕解廷毓会随时过来,此刻显然也甚是讶异,他回头看了看,“噗”地笑道:“哟,这位少卿大人,可真够多情的,这叫宠妾灭妻吗?哦不对听闻少卿大人跟懿公主夫妻和合,相敬如宾,并不肯纳妾呢,原来竟是这样儿的啊”
他玩味地看着小庄,邪狞的眼神之中,势在必得,就好像小庄是他已经收拢在利爪之下的猎物!
那样浓重的恶意散发出来,令小庄身不由己地后退一步。
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极度的恐惧跟极度的失望交织,那是足以逼得人走投无路的绝望。
刺客在步步紧逼,他已自诩小庄逃无可逃。
小庄的目光从那双恶毒的眼睛上移开,望见头顶那轮皎皎的月。
她闭了闭眼,想到解廷毓方才的眼神。
他什么也没说,她却听到了他的声音:不错!我是恨你,一直厌恨之极!你怎么不去死!
如此清晰!
小庄回头,看着黯黑色的湖水,波浪层层叠叠,打在船身上,仿佛是末路的吟唱,又好像是彼岸的招引。
小庄深吸了一口气,侧身坠下。
那刺客大惊,往前抢出,想抓住她手势却又一停,这一眨眼的功夫,浓墨般的河水便将人严严实实地吞没了。
是的,没有人推她,只是那种种难以承受,终于在交汇的一刻,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种助力。
才让她心如死灰,选择了滔滔江水为归宿。
更谁知竟因此如同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刘泰堂悬心听着,小庄的声音虽平静无波可他却感觉小庄的手瞬间冰冷,甚至有些微抖。
刘泰堂抬起左手,轻轻在小庄背上抚过,又揽着她肩膀,将她缓缓拥入怀中:“好锦懿,没事啦都过去了”
皇帝的声音极为温柔,有抚慰之效。小庄停了片刻,才笑了一笑,重新说道:“我失足落水之后本来以为是必死无疑的,谁知道次日醒来,便已经在乐水了后来,我遇见了乐水守备副将温大人,当时他正负责缉拿盐枭之事,我见他做事利落敏毅,是个忠君之人,便向他说明身份,央他秘密地护送我回京。”
刘泰堂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听严烈说了,同行的是个姓温的青年将领,原来是你选中了的人。”
小庄听到“选中了的人”五个字,便望着刘泰堂,微微蹙眉道:“说起来我差点儿忘了,阿泰哥哥,这温大人,本来拿下了盐枭立了功劳但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之后,不惜得罪官长,也要一路护送,起初我心想那刺客不知是什么人,故而不敢走漏消息,就没有叫他张扬和上报,只想先到了翼都再说,免得路上横生枝节,又叫你跟太后都空欢喜一场,也都多伤心一场谁知,路上果真遭遇若干惊险,若不是温大人以死相护,严统领及时赶到,恐怕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别说那样的话!你是有福的,才会也得了福将护佑,安然回来”刘泰堂紧皱双眉,沉吟片刻,又道:“既然如此,这温副将,倒是忠心可嘉。”
小庄笑道:“的确是忠心可嘉,可也太过忠心了些”
刘泰堂有些讶异:“这话如何说?”
小庄哼道:“我当时腿上有伤,本来想多休养两日再上京,可他等不及,口口声声说太后跟皇上会何等的忧心催着我上路”
刘泰堂“哈”地一笑,释然:“这位温副将,是忠心,可也是想借机立功吧,但他不顾你有伤在身催着赶路,倒是不好。”
小庄歪头看他,问道:“阿泰哥哥,莫非你要降他的罪么?”
刘泰堂微笑,低声问道:“你觉得呢?”
小庄望着他带笑的眼神,忽而心头一动,似觉皇帝今日仿佛对她格外的爱护?亲近?
小庄心思浮动,几分不安,就垂了眸子,道:“阿泰哥哥是明君,自然知道该怎么对待忠臣啦其他的哪里容得我多嘴?”
刘泰堂哈哈大笑:“锦懿都说是忠臣了,若朕再不论功行赏,岂不是就做不成明君了?”
小庄听了这话,不知为何竟有点脸红,便试着坐直了些,离开刘泰堂怀抱,道:“阿泰哥哥你来了半日,也没有上茶的我叫人”
刘泰堂却仍看着她,轻声道:“不用了朕进来的时候就吩咐他们不许搅扰了。”
小庄眨了眨眼,没来由地竟有些心慌,她本就是个极为敏锐之人,只不过有些情绪都不肯流于颜面而已。
刘泰堂望着她,却也难得地沉默了,隔了会儿,才忽然开口说道:“锦懿朕一直没有问你这次你回来,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小庄竟有些紧张,只假作无事般,问道:“阿泰哥哥,什么怎么打算?”
刘泰堂凝视着她,缓缓问道:“以后,你是仍想回到解家吗?还是”他似是试探,将说未说,欲语还休,意思却已明白。
小庄其实已猜到刘泰堂要问什么,只是不想面对而已,故而重复一句。
没想到他真的说了出来。
小庄脑中“嗡”地一声,心也乱了,竟不知如何回答。刘泰堂望着面前低眉如莲的容颜,复又唤道:“锦懿”声音之中,别有一番不同意味。
第60章()
有些事儿,是不能说破的,纵然小庄心底如明镜一般。
头前跟解廷毓说出“和离”两字,一来是心头那口气已经忍无可忍,二来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此前在解家,表面看来的确是锦绣和气一团儿,她掩饰的也好,除了贴身的人,极少人知道她跟解廷毓之间,看似鸳鸯谐和,实则冷如霜雪。
小庄本也想一辈子就那样而过,倒也没什么。
她自小在宫中长大,见惯光怪陆离,起起落落,分分合合,对此生也没什么所求,更没有什么不可舍的执念。
只要平淡便好。
或许自她出生,人生已经定局,被太后所养,被皇帝所疼,然后按照他们安排好的,平平静静,无波无澜地度过此生。
毕竟,衣食无忧,无饥寒之虞,外人看来,身份又是如此崇高,夫家又是如此显赫
还求什么?
小庄虽然等闲不出府门,却也知道,普天之下,挨饿受冻之人比比皆是,遭受生死苦困的也时时刻刻都有,而她,从一个本该死在战中的孤儿,到如今
已经知足。
所以不争,不抢,不吵不闹,只是顺其自然,淡淡然然,平静度日。
只是现在,仿佛有了一丝不同。
小庄说不准那种不同是什么,甚至几乎未曾察觉。
若是在之前,她应该不至于对着解廷毓口出指责之词,只会将那所有都默默咽下,甚至当一切都未曾发生。
她素来都是端庄自持、滴水不漏的,何以竟会失态,且是在人多口杂处处耳目的宫内。
或许有些东西已生了变化,但她人却依旧在局中。
小庄避开刘泰堂的目光,垂头道:“我知道阿泰哥哥是关心我,不过此事,并非我一句话便能定了的,且总要从大局着想所以我想、等合适时机,我会先问一下太后的意思”
刘泰堂眼神略变了几变,才将锦懿的手松开,望着她若有所思地笑道:“你总是这样儿懂事好吧,朕便先不问你了,不过想让你知道不管你作何决定,朕总是会答应你的。”最后一句,似在许诺什么。
锦懿听他的声音已恢复正常,才略松了口气:“阿泰哥哥,我知道了”
刘泰堂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朕就不打扰你了你不须动。”他起身欲走,忽地又停下,转身看着小庄,微微俯身过来。
小庄一怔,刘泰堂已靠近她耳畔,低低说道:“其实朕知道,当初你不是心甘情愿去解家的锦懿,这一次,如果你想回头阿泰哥哥答应,不论如何,都会好好护着你。”
这便是真的在许诺了么?
两人目光相对,小庄的双眸似有星光,却不做声。
刘泰堂看了会儿,心动神驰轻轻把她鬓角的一缕头发撩起,忽地问道:“是了,朕忘了问你,那个带着避水珠的黄金飞天呢?怎么一直不见你戴着?”
小庄静了一静,便垂头道:“我也不知道,醒来后就不见了,还有些戒指镯子之类,想必是随水冲没了”
“原来如此”刘泰堂一叹,“罢了,身外之物而已,你没事才是最要紧的。”
小庄道:“谢谢阿泰哥哥。”
刘泰堂笑笑:“谢什么?你啊。”抬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搭:“你好好休息,朕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刘泰堂出了寝殿,略在台阶上站了会儿,仿佛在想什么。
顷刻,他回头看一眼殿内,终于迈步下了台阶,吩咐宝峰:“那个姓温的副将还在京中吗?”
宝峰道:“回陛下,还在。”
刘泰堂道:“传召来见。”
宝峰低头领旨:“是。”
就在皇帝终于起意要召见温风至的时候,温副将正在龙都的“第一楼”上,吹着暖风喝闷酒。
这第一楼是龙都最有名的酒楼,是过往客商、龙都土著等交友会客的好地方,穿城而过的河水从楼下奔流往前,从三楼看出去,可以望见远处的古城墙跟城外画卷般的青山,风景极佳。
温风至喝了口酒,却听得楼下笑语喧哗,听来有几分耳熟,正寻思是何人,却见有几人从楼下走了上来,其中一人正高谈阔论,猛一眼看到窗边儿桌前的温风至,眼中便透出诧异之色。
温风至心中咯噔一声,却不动声色。
那人向着同行的人低低说了句什么,便往温风至这边走来,到了桌前,举手笑道:“这不是温兄吗?一别经年,差点儿都不认得了。”
温风至起身,同样行了个礼:“原来是卓兄,幸会。”
卓兄哈哈笑笑,看了看温风至同桌的两个下属:“这两位是?”
两人见温风至起身,便早也跟着站了起来,此刻便道:“我们是温大人手下。”
卓兄面露惊诧之色,重看向温风至:“温兄,失敬失敬之前听闻你自请出京弃笔从戎去了,原来现在已经是高升了么?”
温风至淡淡一笑:“卓兄想必是误会了。”
卓兄道:“之前听闻你去了一个叫做什么来着的地方仿佛是官拜副将,如今竟在京内相见,必然是高升了吧?”
温风至道:“此次回京乃是有事而已,温某并未升迁。”
卓兄甚是诧异:“不曾升迁?这是说,温兄还是七品的副将?”
温风至眼神一变,旋即恢复平静:“正是。”
卓兄摇头叹息,一副惋惜之态:“这是怎么说的?我等还以为温兄必然已经青云直上要知道当初,温兄在我们这群人之中也算是上上之才!可惜可惜温兄当初若不如此一意孤行,留在京中的话,此刻少说也得是四五品的京官儿。”
温风至只淡淡一笑,不再搭腔。
温风至的一个下属问道:“不知卓大人已经官任几品?必然是极高的了。”
卓兄倨傲一笑,道:“我如今在吏部任职,不才,忝任郎中一位,不过是正五品而已。”
温风至的两个下属此刻都听出此人其实是来炫耀的,隐隐还有挑衅温风至的意思,听他如此说,都觉气闷。
温风至却淡然道:“那温某岂不是要叫卓兄一声大人了?”
卓兄哈哈一笑,暗含自得,抬手在温风至肩头拍了拍,扬眉道:“咱们好歹同窗一场,何必如此见外?温兄来到京中,改日大家伙儿好歹也聚一聚”
温风至道:“温某不知何时便会离京,请恕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