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坚进门时,见到自己母亲脸色淡淡的不好看,心里苦笑一下:怎么大丫头刚回来又惹了老母生气,却又看见大丫头脸上怡然自得,不像是做错事的样子,细看时,长大了一些,更像亡妻了,心里不由得又是喜,又是悲。反倒是二丫头脸上,又是委屈又是不情愿,心里有数,又想着二丫头这一年来也是颇为讨喜,自己要是问了,母亲必然要责骂二丫头,自己也不忍心,便故意不提,转而问道:“母亲这里可备了玉米黄金饼?好久不吃,倒想着了。”
高氏最疼儿子,听了赶紧说:“好好的怎么想吃那个了?又粗又寡的!罗妈妈快去吩咐小厨房做上,记着多放些糖!”罗妈妈应了自去吩咐不提。
摆上饭了,四人依座次坐下,李筠见柳姨娘并未露面,心里稍安,好在柳姨娘还没来伺候高氏用膳,看来高氏虽然受了柳姨娘好处,房里多了许多好东西,却还没废了规矩。
“这盘是什么?”高氏年纪大了,眼睛却利,一眼就看见桌上有一盘菜不是府里常吃的。
“回老太太,这是大姑娘带回来的,是小竹庄上产的小雁蕈,方才特地吩咐碧玉送去小厨房的。”罗妈妈满脸笑容地答道,给高氏搛了一筷子。
第13章 受罚()
李筠一听这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像是暗指自己娘亲不孝,赶紧答道:“回禀老太太,这菌子是竹子林里落叶里生的,乡下人家有时没菜吃了,就去林子里捡些回去晒干了再制成酱菜。因想着粗鄙,从没敢往府里进过。这番孙女在庄上尝了,觉得味好,才敢带来孝敬祖母,还请祖母不嫌简陋。祖母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一小坛子,都来送给祖母。”高氏满意地点点头。
李坚见长女应答得体,脸上也浮现一丝笑意,夹了一筷子小雁蕈,尝了一口赞道:“果真鲜美!”
“我原是想瞒着爹爹,把爹爹那坛送给祖母,这下看来,送来祖母处,却要委屈爹爹了,不过想来祖母最疼晚辈,爹爹只管来祖母这里讨着吃便是!”李筠见了,竟打趣起自己父亲来。
李坚听了倒没不喜,反而大笑起来:“你这丫头,去了庄上竟改了个顽皮性子!小女孩子家原该这样活泼些!你孝顺祖母,比什么都叫爹爹高兴!以后不可再任性了,要好好的!”
李筠听了也不去计较“任性”的话,心悦诚服地答道:“是,女儿记住了!”李坚见长女受教,心里更高兴了,连高氏也露出一丝笑意。
桌上热热闹闹的,一时竟没人理会李霜兰,她搛了筷子高汤鸡丝,食不知味地吃着。李筠见了,心里暗笑,果然这李霜兰受宠受惯了,一点冷落也受不得,念头一转,顺手搛了一筷子小雁蕈,笑着说:“妹妹也尝尝,这菌子虽然不名贵,却很是鲜美呢,你看祖母和父亲都说好吃的。”
李霜兰心里正在赌气,心想什么野兽吃的东西,竟也当成宝贝带进府里,还哄得祖母和父亲这样高兴,嘴上便带了出来:“什么人吃的粗粝东西,我才不吃呢。”这话一下子带上了两位长辈,高氏先不喜了。李坚听了,筷子向筷架上一拍,训斥道:“二丫头怎么说话?这是你姐姐的孝心,什么叫粗粝?心意最可贵!你姐姐这一年多来都没忘记向老太太尽孝,你不说好好学着,竟学了些小心眼,为父的平日不管你,你竟这么不上台面!回去把女诫抄二十遍!”
李霜兰听了,心中不忿,这李筠一进府,父亲就向着她,自己这一年多来讨的欢心,这下全被抢去了,嘴上应道“是”,却冲李筠瞪了一眼,没想到李坚正看着她,一见这副尖酸刻薄的怪样子,怒火更高了:“如此不敬长姐,再加十遍!”李霜兰听了,不敢再作怪,心里却把李筠恨上了。李筠微微一笑,父亲对几个孩子都很疼爱,但却最重规矩,以前自己吃了许多暗亏,皆是因柳姨娘拿“不合规矩”倒了许多坏话给父亲,现如今,让李霜兰也尝尝,不守规矩的下场。
高氏听了,也不出言劝和。说到底,她为人最自私,第一疼的就是儿子,第二疼的就是孙子,其他人在她心里还比不上罗妈妈等人的地位,平日里宠爱李霜兰,也只是看她承欢膝下,颇为讨喜,如今见她说话没轻没重,竟连自己也敢指摘,顿时嫌弃无比,若不是李坚先出言责骂惩罚,恐怕这时便要罚李霜兰去跪祠堂了。本来照例,高氏要赏一道菜去柳姨娘处,见李霜兰如此不知礼数,想来柳氏教导得也不好,这时也不再提起赏菜的事了,李霜兰更是把李筠恨了个透。
接下来的饭桌上,便是一股凝重的气氛,李筠心想这李霜兰乱说话,她不来哄长辈,自己也没必要哄得两位长辈太高兴,便不刻意调和,只挑了些庄上的新鲜事来说,虽没哄得高氏眉开眼笑,却也勾得她想起了原先乡下的好风光,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回味的样子。
吃晚饭高氏出言留道:“大丫头留着,和我好好说说庄上的事情。”李筠听了,恭敬地行了一礼,应“是”,李坚见长女行事稳妥多了,没有不放心的,闲话了几句,就回去了,心里气柳姨娘和李霜兰扶不上墙,也不往青荇院走,自顾回了外院书房。
却说李霜兰回到自己的凌霜院,见院里灯火通明,丫头们已准备了热水,正等着自己回来沐浴,因刚受了气心里不痛快,便问:“我姨娘这时可在院子里?”大丫头金梅回到:“在的,奴婢刚刚从柳姨娘处回来,柳姨娘才用了饭呢。”李霜兰想到都是李筠捣鬼,害得自己和姨娘失了欢心,今日老太太连菜也没赏给姨娘,着实丢脸,恐怕明日整个府里都要传遍了,这么想着,心里更加憋火,便甩了甩帕子:“先别沐浴了,我去青荇院。”
另一个大丫头红花劝道:“姑娘不如先沐浴了再去吧,歇会这水就冷了呢,就怕冷水洗了澡,姑娘要受凉了。”李霜兰听了,冷笑道:“怎么?水冷了你不会再去打去?”红花见姑娘不似平时欢欢喜喜的样子,心中有些害怕,壮着胆子回:“怕厨房里大灶上已经熄火了,也没人烧水呢。”李霜兰面上更是冷如冰雪:“大灶熄火了,你不会叫她们起火?怎么如今一个两个的,我都使唤不动了?连你们这些奴婢也要来给我气受?”说完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金梅也不来劝红花,自顾自地跟着走了,屋里一时无人进来。红花心知姑娘平时便是面上一团欢喜,心中一把尖刀,屋里的人都怕得很,生怕一不留意就被姑娘给骂了,又有个护短的柳姨娘把持着府里,被打骂都是常事,这时自然没人来劝自己,这么想着,心里委屈,眼里也蓄满了泪水,又不愿意留在院里给人瞧见,顺着抄手游廊,慢慢走进了花园。
李霜兰冲进青荇院正堂,气呼呼地坐下,一拍茶几:“你们都下去!”柳姨娘惊讶地看了一眼,吩咐道:“星儿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李霜兰见无人在旁,气骂道:“娘!这个李筠现在竟然口齿伶俐,哄得老太太和爹爹高高兴兴的,害我被父亲责骂了,还被罚了抄书呢!”柳姨娘听了心道难怪老太太今日没赏菜下来,叶儿问了一句,还被婆子笑话了两声“老太太自有注意,姑娘还想替老太太做主不成”,害得自己还赔了几钱银子进去打点,好叫婆子们不出去瞎说,原来又是那个不详的丫头在捣鬼,却全然忘了,这“不详”的话根本就是自己命人放出去的。
听了女儿这一席话,柳姨娘心中也恨上了李筠,脸上却不露出来,只道:“马上要进京了,一切等进京再说。这两天你好好孝顺老太太和老爷,不要和她争什么气。”
忽地一个丫头抱着李策进了门,回道:“小少爷哭闹,不肯睡觉呢,要来找姨娘。”柳姨娘赶紧接过,抱在手上哄了起来。李霜兰见弟弟已六岁了,自己姨娘抱着甚是吃力,劝道:“策儿快下来,别累着姨娘了。”李策得意地靠在柳姨娘肩上,扮了个鬼脸,柳姨娘听了护短道:“他还小呢,你做姐姐的还吃醋不成?好了,你快回去吧,事情我都有数了,这里要哄策儿睡觉呢。”
李霜兰听了心中一阵气苦,上到祖母,下到丫鬟婆子们,总是惯着弟弟多一些,自己一个女孩儿,始终不如弟弟,于是又气呼呼地自顾自回去了。
李筠在荣寿堂里捡了些春花秋叶的事情说,一时又说春天里柳絮飞舞,自己觉得甚是好看,院里的青橘却脸上生起杏斑藓来,怕丑躲在屋里不敢出门,还是绿果拿了蔷薇硝,替她擦了许久才擦掉,一时又说起冬日里下雪,山上雪大,夜里还能听见雪花“簌簌”地扑在窗纸上,雪积得又厚,压得竹子都断了。
高氏听了,倒问了两声:“冬天炭火可足?可着凉了?”说着还摸了摸李筠的手,像是怕她着凉了似的。李筠心道原来祖母也不只会训斥自己,竟也还关怀自己,虽不如策儿,也总是好意,便面露感激道:“祖母关怀,孙女感激,多亏祖母想着,冬天还吩咐人多送了炭来,孙女一点也没冻着呢。”
高氏知道,这必然是儿子吩咐人多送的,这时见这大孙女知事,倒不怪儿子娇惯她,也不提不是自己送的话,笑眯眯地照单全收了,又说了一会,才放李筠离去了,还吩咐道:“去送送大姑娘,多点两盏灯。”
罗妈妈自重身份,不愿去领这苦差,黑灯瞎火送大姑娘回去,便主动抢上前,扶起高氏向房里走去。荣妈妈笑着吩咐起丫头:“金花,老太太的杏仁茶可煮好了?把茶端来,老太太要喝的。”杨妈妈不声不响地,自拿了盏灯,叫过一个丫头:“银花,再拿一盏灯笼,跟我去送大姑娘。”那丫头看着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倒没不情愿,也拿了两盏灯,一盏递在碧玉手里,一盏自己提着。玛瑙扶着李筠,跟着杨妈妈和碧玉向前走去。
不一时行到了月亮门口,几人依稀听见了一阵轻轻的抽泣声。杨妈妈听了先不喜,这好好的,谁在这花园子里哭,不吉利触霉头不说,吓到人了怎么办?便开口喝道:“什么人在那里!”
假山后闪出一个身影,银花提高了灯笼,照在那人脸上,一看竟是李霜兰身边的大丫头红花。李筠见了,奇道:“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躲在这里哭?”
红花擦了擦眼角说:“奴婢并没哭,想是大姑娘听错了。”杨妈妈心头不快,心想这小丫头不把自己放眼里,连大姑娘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她竟当着自己面,睁眼说瞎话,喝道:“小丫头胡说什么呢!当我们都是聋子不成?大姑娘还能冤枉你一个奴婢不成?姑娘问话,你老实回答就是了!”
红花一听,不敢再瞒,含混道:“是奴婢伺候得不好,被二姑娘说了两句,因此躲来这里了。”
其他三人未伺候晚膳,不知内里缘故,脸上还犹可,李筠和杨妈妈却是知道缘由的。李筠听了,不由得笑了,这李霜兰送上门的把柄,自己如何不用呢,便说到:“你也别哭了,许是二姑娘本来心头就不痛快,未必是你伺候得不好,快回去吧。”
第14章 一局()
次日请安回院,李筠吩咐碧玉带着丫头们把礼物分出来,贴好签子到时送出,又吩咐:“柳姨娘的先留着,待雨儿来了再说,你把我箱子里那几匹料子拿来。再把我收的那副前朝李大家的画准备好。”
日头渐高,雨儿果然独自来了。李筠见雨儿头上戴着昨日自己赏的簪子,不知是为了讨好自己,还是得了新首饰总忍不住要戴上,也不点破,只笑道:“喝两口茶罢,瞧你这满头大汗的,你可和姨娘回禀过来我这里了?可跟姨娘说了来作甚?”
雨儿接过青苹奉上的茶,笑着答道:“回禀过姨娘了,姨娘不知我来作甚,她问了我都没说呢,只说是大姑娘吩咐。”李筠微微一笑,转过话题:“我这里备了几匹料子,几样首饰,你帮我看看哪样合姨娘的心意。”说着便青苹便带着雨儿来到案边。
雨儿一看,料子都只是中上,并不出奇,新奇的是花样,鹅黄色迎春花样的,蜡黄色腊梅花样的,淡紫色菊花花样的,更少见的是一匹绯红色大花花样的料子,雨儿一眼瞧见,问道:“敢问姑娘,这是什么花样?”李筠看雨儿果然相中了那一匹,心里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拒霜花,不畏风霜,迎寒而开,且又不似菊花冷清,娇艳得很呢。”雨儿见其他花色都不如这匹新奇,且花朵都是既小也碎,又不富贵,姨娘定然不喜,且这拒霜花花样富丽饱满,又只有一匹,足见稀罕,于是便笑盈盈地指了指:“回大姑娘,姨娘定然喜欢这一匹。”
李筠点点头:“你眼光倒好,挑的花样子也别致。”说着又命玛瑙把画打开,说道:“我这里有一副画,是收的前朝李泉李大家的彩雉图,色彩艳丽细腻,还算佳品。”雨儿倒也听说过这位李大家,一看色彩绚丽,便笑着点点头。李筠又挥挥手,示意碧玉把几样首饰放在案上。雨儿走上前一看,红绒布上静静躺着几样首饰,都是珠钗玉环,也不怎么稀奇,只有一个金簪,虽然不大,样式倒别致,也是一只小小飞鸟的样子,于是便点了点这一只。李筠笑了笑,道:“我这里正在收拾,乱得很,就不多留你了。青苹去送送雨儿。”
午歇起来,李筠便吩咐碧玉让婆子丫头们把礼送出去,又命把画和上午雨儿挑中的料子首饰并原先备好的绢花、手串、扇子、九连环等物归在一处,碧玉亲自去送。碧玉领了命,正要出门,李筠问道:“可知去了怎么说?”碧玉不解道:“就说姑娘在外头买了些礼物,虽然不贵重,但也新奇,还请柳姨娘替二姑娘和小少爷收着。姑娘还有什么旁的要吩咐吗?”
李筠神秘一笑:“你待会去了,要点明那两样是雨儿挑的,要是雨儿在旁边呢,就更好了。那幅画要打开请柳姨娘鉴赏,也说是雨儿挑中的,记住了吗?”碧玉点点头,更加不解了:“记住了,姑娘。可是,咱们为什么要给那雨儿立功?那天咱们回府,这丫头可是傲慢得很呢!”李筠笑而不语,绿果听了却抿着嘴笑了起来,碧玉想起绿果是读过书的,便来扯着绿果的袖子问:“好妹妹,告诉我罢!”绿果才要开口,李筠“哎”了一声,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摇头晃脑地说:“天机不可泄露!”碧玉去了,绿果想了想,边追出去边喊:“我和你一同去!”
不过一刻时间,碧玉就回来了,一回来便奇道:“姑娘,那柳姨娘见了姑娘送的礼,神色很是特异,像是不高兴呢,却又不像是冲着咱们,只是狠狠瞪了雨儿几眼。”绿果是猜到缘由的,特意跟了去看热闹,这时早已笑得发抖:“碧玉姐姐说得太客气了,岂止是不高兴呢!柳姨娘见了那画和布料首饰,脸上又是气,又是恨,眼角都抽筋了,我瞧得可清楚了!偏偏姑娘送了礼去又不能不笑,还要咬牙切齿地给赏钱我们,简直是笑死人了!”
李筠听了,早已料到,倒是玛瑙等几个丫头心里好奇,柳姨娘一向在府里都是笑脸迎人,摆出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老早时,下人们还议论过“夫人太过严厉了,倒是柳姨娘性子好”,姑娘使了什么法子,能气得柳姨娘连面子都不顾了,在碧玉绿果跟前就露出了端倪?见四下无外人,紫露先忍不住了,缠着李筠问了几遍。
李筠故作神秘不回答,反而说道:“我看书看得肩头酸,不知可有人给我捏捏?”紫露赶紧抢上去捏,边捏边讨好地问:“力道可好?姑娘快说罢!”李筠一笑,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