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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轿渐渐慢了下来,李筠便猜要到了,果然,碧玉在外头轻声道:“姑娘,咱们快到燕王府了。”
李筠赶紧把身子坐直,又小心翼翼地挪到边上——待会可是要射轿门的,万一那家伙手头不准,把自己戳上一戳怎么办?虽说是镴枪头,可是也痛得很呢。
“当”的一声,轿门一震,接着发出“嗡嗡”的余响,外头忽地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好!”
李筠正猜测是不是正中红心,忽地红绸一提,媒婆轻轻道:“王妃,该出轿了。”
天家成亲,新郎官不必背新娘子进门,只要顺着红毯走进府里就是了,因此萧定牵着李筠,不紧不慢地走进府去,边走边轻声道:“前头有槛,你小心着些。”“有阶,慢些行。”
李筠一路走得倒顺,只是媒婆不停地发出偷笑声,弄得李筠面红过耳。好在盖头将她盖得严严实实,即便红成酱肉也无人瞧见。
走了百十余步便到了正堂,礼官高声唱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新人对拜!”
李筠依言拜了几拜,略奇了奇:老燕王和老王妃都已经故去多年,不知上头受参拜的又是谁?正胡乱想着呢,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定儿有王妃了,我这个做皇伯父的很欣慰呀。”
“多谢太子殿下,侄儿感激不尽。”萧定客气恭敬地答道。忽地红绸一矮,李筠察觉到是萧定在作揖行礼,便赶忙也跟着施了一礼。
上头那人似乎略顿了顿,然后开怀大笑:“好好好!定儿这个王妃是个伶俐孩子!我这下子放心了!”
拜了天地,李筠又被牵向了新房安置在床上。忽地眼前一亮,李筠被照得有些眼晕,但她强行忍住了闭眼的冲动,只假作害羞,轻轻垂下了眼帘。
眼前的新房里是铺天盖地的红色,连观礼的女眷也大多着绛紫、荔红等色,但这些红色都比不上李筠面前那一抹显眼的红——是他,身着正红圆领袍子,笑盈盈地举着一杆银秤,正眼含柔情地看着她。
因要成亲,萧定取下了日日都戴的银面具,脸上不知是施粉了还是涂脂了,原先那块害人的红色印记被盖得毫无踪迹,这时的萧定瞧上去不过是个异瞳的俊秀男子。
生得果然是俊美无比。李筠心中一跳,忽地有些七上八下:自己怎么不早些用那养颜膏子和沐浴方子?如今生得没他好,可不是丢人?
谁知萧定却喜气洋洋地坐在李筠身边,露齿笑道:“王妃今日美若天仙。”
房里的女眷个个都是人精,领头的就是已做了英王世子妃的胡汶,听见萧定的话顿时哄笑出来:“哎呦呦!一向只知道燕王殿下孤傲冷清,原来也有这样心花怒放的时候!”“可不是!还是咱们燕王妃面子大!旁人谁能得轻易殿下一个笑脸呀!”
媒婆先还担心新房里气氛太冷淡,这下顿时也笑了:“还请王爷王妃共饮合卺酒!”说着,一个身穿茜素红衣裳的丫鬟端着雕红填金托盘上来了,萧定自取了一盏,先递在李筠手里,接着才去取自己那盏。
自然了,这举动又是惹得众人打趣不已,李筠面上微微发烫,与萧定对饮了这盏甜酒。
男人的下颌英武利落,腮上还有淡淡的青印,大约是才刮净的胡子——果真是英俊非凡。李筠心头又猛跳了几下,握杯的手便微微颤了颤。
萧定以为李筠饿得体力不支,用空闲的那只手轻轻握着了李筠的右腕,做了个亲密的样子,扶着她慢慢放下了酒杯。
媒婆笑得见牙不见眼,取了一把小金剪子,从二人头上各取了一小撮头发放进酒杯:“礼成!”
房中众人又哄笑了一阵才出去吃席,萧定见外人都下去了,轻轻抚了抚李筠的脸颊:“王妃,为夫的先去前头了。你好生等着我。”说着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才跨出门,忽地怪叫了一句:“嗬!脸上擦了这么多红粉!我说今日怎么满脸羞——啊!”
最后一句想是被铁虎捏回去了,屋里众人都听出来了,纷纷抿嘴而笑。
李筠四处打量了几眼新房,只是不去瞧下首那个丫鬟——便是方才端上酒杯的那个穿红的丫鬟。
那丫鬟穿着近似正红的衣裳,梳的又不是闺女头,自然不是普通丫鬟。想想萧定都二十六七了,屋里没人伺候才怪,李筠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并不惊讶。
只是,她虽然能接受丫鬟的存在,却不能接受丫鬟的挑衅。茜素红?这是贵妾成亲那日才可穿的颜色,还必得是好人家出身的贵妾,她一个王府的丫鬟,也敢这么嚣张跋扈,真是可笑。
不过如今萧定对这丫头的态度未明,李筠不可轻举妄动,略想了想,便递了个眼神给绿果。
绿果心思最周密,收到主子的眼神后,笑着上去挽住那丫鬟:“不知姐姐尊名叫什么?我叫绿果,是王妃陪嫁来的二等丫鬟!”
那丫鬟先还满脸得意盼望,听见绿果一个二等丫鬟来搭话,她的脸忽地一沉,随即便强笑道:“尊名什么的不敢,我叫辛夷,辛夷花那个辛夷。”
绿果闻言半拥半推地把辛夷哄了出去:“辛夷姐姐,咱们姐妹都是初来乍到,还不熟悉周遭境况,你来给奴婢讲一讲!来,杏花,替你辛夷姐姐拿着托盘!”
饶是辛夷不情愿,还是被绿果和杏花簇拥出去了。她不愿也是无用,杏花可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见辛夷出去了,碧玉长长地吁了口气:“哎,奴婢方才还怕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处置她呢,这下瞧,倒是奴婢多心了。”
李筠微微笑了笑:“好啦,咱们碧玉姑娘就是爱操心,别管旁人了,来替我卸了妆,捂得我脸痛。”
听见自家姑娘又开始编排脂粉什么的,几个丫鬟都无语地翻翻白眼,然后上来替李筠除了一身新婚装束,换了身大红绣淡粉玫瑰的中衣。
李筠又枯坐了许久,忽地外头响起婆子的通报:“王爷回来啦!”随即外头脚步乱响,大约是下人扶着醉酒的萧定回来了。
果然,不过几息,两个婆子吃力地架着萧定,气喘吁吁地送在了婚床上。
李筠关切地上前去查看萧定的脸色,自有碧玉和玛瑙各从袖中掏出荷包来打赏。两个婆子掂了掂荷包,喜得声都高了许多:“恭祝王爷王妃大喜!”说着退了出去。
玛瑙知趣,带了丫鬟们下去,碧玉却犹豫了许久,不知该不该上前去伺候姑娘和姑爷。姑娘出门子前,老太太、太太可是反复敲打了她们这些丫鬟许久,若是姑娘命她们伺候姑爷,这自然无话可说,若是哪个丫头敢上赶着去服侍姑爷,哼哼
碧玉知道“哼哼”两个字的分量,因此这时竟罕见地踟蹰起来。可是姑爷醉成这样,姑娘一个人能行吗?
李筠没察觉丫鬟们的离去,轻声吩咐道:“碧玉,玛瑙,来替我扶王爷起身更衣。”谁知吩咐了半晌竟没人答应,她抬头一瞧才瞧见了空荡荡的房间和犹豫的碧玉。
稍一思索,李筠便明白了碧玉的心思,她笑道:“得啦,我请碧玉姑娘来帮忙,这还不成吗?快来帮我扶王爷去更衣洗漱,再这么睡下去,恐怕要着凉。”
谁知碧玉的手才靠近萧定,他竟猛地睁开了双眼。李筠看去时,那双眼睛黑亮有神,哪里是醉了的样子?
碧玉被吓得一缩手,行礼都忘了,大叫一声“奴婢告退”便落荒而逃,门也忘记了关。
李筠无法,只好亲自动手关了房门,回身来似笑非笑地问:“敢情王爷是装醉唬人来着,把我的碧玉都吓坏了!”
谁知萧定却不接话,神情奇异道:“王妃竟急得关门了?是为夫的不是,为夫回来晚了,叫王妃心急了。”说着不待李筠瞪他,又飞快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为夫的这便去洗漱更衣!”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屏风后头。
李筠脸上烫得厉害,又骂不着萧定,只好用力哼了一声,自顾自坐在床沿叠帕子玩。
没一会萧定便出来了,已经换了身大红寝衣,这时一头黑发也散散披放了下来,显得整个人多了些出尘的气息。
见李筠竟在叠帕子玩,萧定不禁又是一笑:自家这个王妃,果真像小兔子一般不知道害怕。也不知李太太给她讲了那事没有,若讲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谁知李筠才看见萧定,便结巴起来:“王王王”
萧定笑着做在李筠身边,轻轻搂住李筠的肩头,一本正经道:“嗯,原来我的王妃是属小狗的,看见人会汪汪汪地叫。”
李筠横了他一眼,轻轻转开了脸蛋不说话。
见李筠俏脸生晕,眼波流转,萧定顿时心中一荡,轻轻将手扶在李筠腰上:“王妃莫怕,夫君会心疼你的。”说着双手用力,将李筠抱在了床上。
李筠忽地心头猛跳,只觉得神晕目眩,渴得像要烧着了,便轻轻道:“渴”
萧定轻笑一声,右手一挥,袖子将床头几子上的茶碗卷了过来。李筠才要伸手去接,他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慢慢向李筠压了下来——
“太亮了。”李筠知道他想做什么,心中只觉得羞不可遏。
萧定右手一振,把茶杯扔了出去,茶杯掉在软毯上发出“扑”的一声,滚了两下不动了。接着,他又挥了两下袖子,将帐子放了下来,接着将一张脸凑近了李筠。
李筠只羞得双眼紧闭,又嫌喂水的举动恶心,正在心中打着鼓呢,忽地一个温热绵软的东西伸进口来轻轻探了探——是他的舌头?
她受全氏教导时只知道要柔顺侍奉,从来不知道还有这回事,这时不禁疑惑地睁开了眼。
谁知萧定却已经解开了寝衣,李筠瞥见那淡麦色的肌肤,忽地像被刺了眼睛,又吓得闭上了。
“王妃莫怕”
红烛静静地燃着,因无人去剪灯芯,渐渐地火焰越燃越高,被帐子掀起的气流吹得左右摇动,忽地“啪啪”爆出两个灯花来,火焰又重归于平静。
第120章 婚后首日()
空气温润湿甜,是下了晨雾,这正是三月的早晨的样子。
碧玉早就带丫鬟们捧着铜盆、布巾等侍立在门口,见渐渐逼近主子素日起身的时辰,她不禁心急起来:里头悄无声息,自己要不要敲门?
忽地廊下响起一个轻快的脚步声,众人回头一瞧,正是辛夷。她换了一身桃红缂丝褙子,衬得整个人面如桃花,娇艳无比。
碧玉看得气闷,转过头去只做瞧不见辛夷。谁知辛夷却唯恐别人不注意她,大咧咧地将扣着门:“王爷,到起身的时辰了!”
里头萧定早就醒了,正一根根数着李筠长长的眼睫。正数到“三十六”,忽地听见辛夷敲门,萧定顿时沉下脸来:这个辛夷,真是不知趣。
李筠正睡得熟呢,忽地听见有人敲门,一下子便被惊醒了。她才要扬声叫“进来”,却听见那人叫的是王爷。李筠只作不知,安安稳稳地躺着不动,但瞧萧定怎么应对。
谁知她眼珠子在眼皮下乱转,早被萧定瞧见了。萧定暗笑了笑,伸手去挠李筠的胳肢窝。
“咦?怎么没动静?”萧定挠了十来下都不见李筠动弹,不由得嘟囔出声。
李筠被这一句话逗得轻笑出来,不再装睡:“王爷您不知道,虹儿以前就爱挠我痒痒玩,挠得我都习惯了!所以呀,妾身是不怕痒痒的!”
萧定心里骂了一句“臭小子的妹妹也是坏丫头,坏我的好事”,脸上却一本正经道:“是么?我不信!”说着,右手捉住了李筠一只白玉般的小脚,轻轻用左手的小指挠了起来。
不知怎么,这一挠像是拨动了李筠的痒痒筋,她顿时笑得忍不住:“哎哟哎哟,王爷别闹了!妾身痒得很!”
其实里头只是在闹着玩,可是落在其他丫鬟们耳朵里,却有些其他意思,丫鬟们不由得脸上齐齐变红。只不过碧玉等人的脸是羞红了,辛夷的脸却是气红了——她是伺候过萧定的,怎么会猜不出里面在做什么?
紫露见状只觉得心头解气,扬声道:“王妃可要起身?”
里头又是两声闷闷的笑,还夹杂着娇斥声,接着便是李筠平缓的声音:“进来!”
辛夷对李筠不熟悉,只以为王妃已经定下神来,碧玉和其他丫鬟却听出来了自家主子声音里的甜意,不禁互相递了个暗笑的眼神。
里头帐子掀了一半,萧定穿着大红寝衣坐在床沿,正披着满头的乌发对着帐子里笑;李筠被放下的帐子掩着,瞧不清楚人,只有双莹白的脚露在外头,十个指甲上还涂了大红丹寇,甚是艳丽。辛夷见了,不由得眼角一跳:这个王妃,定是个妖精!
萧定察觉到了辛夷的眼神,轻轻用手盖住了李筠的脚,柔声道:“寒从脚下起,如今天还冷,王妃可别着凉了。”
这一盖只把丫鬟们惊得目瞪口呆:天呀!寻常人家哪有夫君去摸娘子脚的?更不用说燕王殿下是天潢贵胄了!王妃果真是得王爷喜欢,世间罕有的喜欢!
碧玉等人自然是喜气洋洋,辛夷脸上却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李筠瞥见了不由得暗笑。
也不知这丫头是心思浅还是架子摆惯了,当着正经主子都这么喜怒形于色,真是不知所谓。这还不止,这么一个没上没下的丫鬟,竟还被好端端地养在府里。
不过想想也是,萧定是个大老爷们,成天跟铁虎形影不离,大约也顾不上内院的事情。以前是府中没正经女主子,如今既自己来了,可不容她放肆。
既主意已拿定,李筠便不急着找辛夷的麻烦。以前全氏怎么对待柳姨娘,她便怎么对待辛夷罢了。说起来,她如今的身份可比全氏高,更不用上赶着盘问辛夷了。
只不过,这辛夷的来历恐怕不简单。
李筠正转着主意呢,碧玉捧了素白的布巾来服侍洗脸。因是婚后第一天,碧玉还没转过神,依旧按着以前的习惯,先将布巾递到了李筠面前。
辛夷正在房里干站着尴尬,见了这一幕赶忙叫出声来:“哟,这位妹妹,你怎么不先服侍王爷?原来你们的三纲五常都是白说的?”
碧玉脸上一红,转而将那布巾递给了萧定。萧定随手接过,握住李筠的一只小手轻轻地擦了两下:“王妃先请。”
李筠被这两下弄得浑身不自在,劈手夺过那布巾,亲自洗了脸,然后闷闷道:“谢过王爷。”
萧定见了,轻笑一声,自站起身去洗漱了,边走还边道:“我一向都是自己动手的,你叫这些丫头们以后不用管我。”
碧玉这才明白过来,那辛夷空着手大咧咧地跑来,原来竟不是来服侍王爷,竟是只为了示威来的!她想到这一点,顿时气得瞪了辛夷一眼。
李筠自然也想到了,见碧玉有些沉不住气,她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只管命丫鬟们梳头上妆,把丫鬟们支使得四处忙,没一个人去理会辛夷。
辛夷原以为要有人来盘问自己两句,已准备了满肚子的话要回,谁知这时却被彻底地忽视了,她不由得心中无比失落。
王爷始终要娶正妃,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也没法子抗拒。她不过是个奴婢,还是个出身不光彩的奴婢,如何敢肖想王爷身边的位子?能伺候王爷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原先听说王妃只是个三品官家的丧妇长女,她还窃喜了许久:这里人最讲究什么出身、门户,想必王妃过门后也不受宠,她身为王爷身边唯一一个伺候的女子,虽然不能做什么侧妃,却定要好好给王妃知道知道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