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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老太太们的秘密()
静院正房次间的临窗大炕上,对坐着两个老妇人,正是高氏和连氏,地下放了个锦垫圆凳,朱氏坐了一半身子,三人脸上都是笑意盈盈,正说着什么。
“嗯,老嫂子说的这三个姑娘都很好。”连氏脸上露出赞同的表情,喝了口茶,接着说了下去,“孙家的姑娘呢,年龄最轻,相貌也最好,才十八岁,只可惜因为望门妨耽搁了几年,听说也有许多人家有意的,可是大多是些达官贵人想纳回去做二房姨太太,没一个有咱们侄子这样年轻有为,还有诚意聘作正室的。”
“谁说不是呢!”高氏说道,“即便如此,那孙家还不情不愿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嫌我家家底薄!”
连氏听了,摇摇头:“我看孙家心气也太高了些,又想门第高,又想姑爷好,咱们虽然不比那些世代簪缨的大家,可是侄子年龄轻,前途无量,如何是那些老头子能比的!”
高氏和朱氏听了,便知道,连氏是不喜这孙家了,高氏心高气傲,也正有此意,便追问:“弟妹,依你看,其他两家呢?”
连氏见高氏竟少有的和自己意见一致,谈兴也浓了起来:“王家的姑娘年纪也不大,不过二十三,相貌虽不出众,管家却是一把好手,只可惜家里幼弟不成才,王夫人先前替王姑娘说了一门亲,可是那王小公子却在人家府上,欺辱了人家的丫鬟,这亲事便黄了。”说着,颇有遗憾地摇摇头,“依我看呐,这王姑娘的亲事,且有得磨呢!”
“可是这王大人家可是正三品呐!三家里,官位可是最高的!”高氏听连氏的口气像是也不喜那王家,不甘地补了一句。
见高氏又一门心思地求高门,连氏不由得讽刺地笑了笑,原以为这嫂子年纪大了,看开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势力,这么想着,便沉默着喝茶,不再说话。
朱氏见婆母的神情,早猜到了婆母的想法,赶紧接着道:“伯母,还有一个全姑娘呢?听说是京兆尹家的女儿?”
“是啊!虽说京兆尹是正四品,也不算低了”高氏叹了口气,“可是那全姑娘都二十六了!”
“这里头的事情啊,侄媳倒知道一些!”朱氏笑着接过话头,“原先侄媳在闺中时,也曾和这全姑娘见过几面,那时她还小,却已经出落得稳稳重重,颇有大家风范。后来长大了,听说是替祖母守孝,男方家里等不得了,便要退亲,全姑娘不愿低头,便答应了,后来又不愿将就,这才耽搁了下来!”
“哦?依着侄媳说,她倒是个好的?”高氏将信将疑地问道。
这话朱氏如何好答,若是答了,未免显得自己主意太大了,便微笑不语,去看婆母,连氏见了,便开口:“依着我看,全家姑娘倒是个好的。”
高氏犹豫地想了半天,点点头,又不甘地说道:“可惜家世低了些”
连氏听了,脸上的笑容顿时隐去,又厌烦起这二嫂子来,心道真是恶习不改!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势利!你这是为儿子娶媳妇呀,还是为自己娶媳妇呀,好的不挑,倒挑那高的!若不是自己喜爱侄儿,才不和这市侩的二嫂子磨时间呢。朱氏见了,赶紧深深低下头去。
“筠姑娘和虹姑娘来了!”
“快传!”
“哦?侄孙女要去胡老大人府上?想邀我们虹儿和芙儿同去?”连氏听了,略笑了笑,“胡老大人当年官拜一品,多少人去拜访都不得见,真可谓是红极一时啊!致仕后倒少和外人来往了。”
李筠听了这席话,一时不懂连氏是褒还是贬,便不敢接口,只轻轻笑了笑。
“去拜访胡老大人也好,听说胡家的姑娘们呐,个个都是琴棋书画、女红针黹样样精通,咱们家两个不成器的女孩儿还是沾了筠儿你的光呢!”说道这里,连氏的笑意深了一些,转头问道,“二嫂,你说是不是?”
高氏听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当初娶胡氏进门时,高氏还曾经在连氏面前自夸了几百遍,不外乎就是自家的儿媳妇胡氏比侄媳妇朱氏家官位高些,嫁妆丰厚些,为人稳重些。后来胡氏进门后对自己也还算恭敬,可是架不住朱氏嘴甜心巧,连氏又老人前人后地夸朱氏孝顺、殷勤,还能生儿子!高氏便有些不满胡氏了,且又一直没生出个男丁来,便想要给些颜色胡氏瞧瞧,可是才摆了几天的威风,亲家老爷胡穆就高升了,门生故旧更是遍布全国,自己儿子的顶头上司就是亲家的得意弟子,自己还如何敢摆婆母威风呢。
这时听连氏又提起亲家老爷当年的威风,高氏感觉身上多年的光鲜又被夺走了许多,如何能笑得出来?勉强端起笑脸,说道:“筠丫头不要胡闹,在你叔祖母家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看见高氏吃瘪,连氏最高兴,当年进门时婆婆和善,丈夫体贴,自己多年无子也不来指责,只有这个二嫂,一会挑拨大嫂和自己闹,一会亲自上阵和自己闹,着实令人厌烦。后来自己过继了嗣子,又和自己比儿子前程,比儿媳家世。其实侄子李坚知礼,侄媳胡氏端方,自己倒喜欢,可偏偏就厌这二嫂,满身小家子气却硬充大家气派。
这时见高氏不愿放孙女去,连氏偏要和她唱反调:“哎呀!瞧你!二嫂子你还和我见外!筠儿和我的亲孙女是一样的,她要出门,我给她备马车、派下人,不用二嫂子你操半分心!”
李虹极想出门去玩,见高氏似不同意,赶紧撒娇恳求:“伯祖母,您就放筠姐姐去罢!我们一定早去早回!绝不会给家里惹麻烦的!”
朱氏见婆婆发话,女儿恳求,便忙笑着道:“是呀伯母!您还不放心筠儿吗?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她可妥当得很呢!不只比虹儿强,连芙儿都叫比下去了!”
高氏见李虹求着,朱氏劝着,还有个连氏把自己高高架着,不应也不行,便只好干笑了几声,说道:“好罢,那你们早去早回!”
李虹听了,喜上眉梢,连声音都大了许多:“谢过伯祖母!”倒把李筠的声音压了下去。连氏见李虹大喜过望的样子,便提了提:“虹丫头,去了胡家可不能这么浮躁了!”
李筠见朱氏听了这话面色一滞,知道婶婶的心病之一,就是李虹在连氏面前不如李芙得脸,这时便笑道:“叔祖母,您别担心,前几日府里的宴上,虹妹妹可是得了许多夸赞呢,连薛姑娘都赞,说咱们虹姑娘‘秀外慧中’呢!”
连氏听了,顿时被逗乐了:“哟,我们虹丫头真是长进了!竟有人夸秀外慧中了!很好,很好,去了胡家仍旧这么稳妥便行了!”
李虹听了,稳了稳心神,故作文静地福了福,道了个“是”,便携着李筠,迈着碎步出去了,连氏见了,愈发满意地笑笑。朱氏见女儿竟得了婆母的笑脸,便把这好记在李筠头上,事后又送了一堆绢花胭脂去菁院不提。
“筠姐姐,你方才听见,我祖母和你祖母在说什么吗?”李虹一走出静院的门,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李筠耳语。
“没听见啊”李筠努力回想,只记得丫头一通报,里面就忽地安静了下来,然后是叔祖母叫传的声音,想到这里,肯定道:“没说什么罢?”
“嘿嘿,我可听见了一两句!”李虹兴奋得声音都大了,见黄玫投来好奇的目光,赶紧又压低声音,“我听见我祖母说‘全家姑娘倒不错’,你祖母又说‘可惜家世低了些’”
“还有呢?”李筠顺口问道。
“还有?没有了呀!接着我们就进去了呀!”李虹怪叫起来,“我这两句还是托了练武的福,耳力比你好,才听见的!能听见就很了不起了!你不夸我,竟然问我‘还有呢’!?”
李筠见李虹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由得掩面而笑,李虹见了,便装起生气来,李筠赶紧告罪:“我不好!我不好!好妹妹!你就宽恕了你姐姐罢!”求了半天,李虹才转过来。
两人回到菁院,一同坐在大炕上,李筠好奇地问:“虹儿,方才祖母们说的,可有什么奇特的?”
李虹见下头站着黄玫碧玉,便挥挥手:“黄玫去向母亲回禀,说今日我还在菁院用晚膳;碧玉姐姐,请你去厨房,帮我们要些杏仁酪可好?”黄玫听了,应了个是便去了,碧玉应了是,仍站在原地,李筠见了,知道碧玉是受顾妈妈的熏陶久了,唯主子之命是从,又怕李虹面子上过不去,便说:“碧玉,我的那碗酪要甜一些。”碧玉听了,这才下去。
“姐姐,你可知道方才祖母们在说什么事?”李虹神秘地问道。
“什么事?左不过是在说谁家姑娘罢!这有什么奇的?”
“那可不尽然哟!”李虹见难得李筠也有不知道的事,便显摆起来,“姐姐,你可知道,这京城里姓全的人家可不多!”
李筠听了,仔细一想,点点头表示同意:“是不多,平日里咱们遇见得也少!”
“在京城里,做官的人家,姓全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工部尚书,一个是京兆尹。工部尚书家里的女儿,一个已经嫁去了彭州,一个还只六岁。京兆尹家倒有个二十六岁的女儿,待字闺中。姐姐你猜,祖母们说的会是哪一个?”
“你方才提起,我祖母说‘可惜家世低了些’,这工部尚书,可是正二品的官员,那是怎么也说不上家世低了。”李筠慢慢说着,见李虹点头赞同,接着说了下去,“京兆尹虽说治理京畿重地,可是官位却不高,只是正四品官员,想必我祖母说的就是他家罢?”
“我也是这样想的!姐姐,你说,祖母们在说什么事啊?竟然连一个下人都没留在里面!”
李筠听了,毫无头绪,心头像闪过一丝什么,却没抓住,正要和李虹多说两句,碧玉却端着杏仁酪进来了,便住口不提,和李虹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齐齐端过酪,喝了起来。
自李筠递了帖子出去,李虹就日日忙乱起来,不是指使丫头熏衣裳,就是吩咐丫头擦首饰,在菁院里弄得人来人往。
李筠坐在炕上,看书看得入迷,冷不丁一抬头,看见那景象,不由得楞了楞,问道:“百灵,你们在做什么呢?”
百灵手上捧着个鸡翅木首饰盒,见李筠叫自己,便笑着止步答道:“咱们姑娘吩咐,要好好准备去胡老大人府上的衣裳首饰,奴婢们正在收拾呢!”
李筠听了,不由得好笑,自己那位堂妹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铜镜前,李虹正在一个个试戴大首饰,听见百灵回答,“哎”了一声嗔到:“百灵你这丫头,谁叫你说了?这下要叫人小瞧了!”
“谁敢小瞧我们的虹姑娘?”李筠放下书,说道,“我先去啐她!”
“还不是怕你们瞧低了我嘛!”李虹撒娇地说道,自己动手取下了头上那只金镶珠石点翠步摇,从妆镜前走道炕边坐下,有些懊恼,“平日里我从没怵过,这次要去胡老大人家,不知怎么,竟有些紧张。”
李筠仔细打量李虹的神色,见她不像是说笑,小心翼翼地问:“虹儿可愿意说给我听听?”
李虹见李筠满脸关切,笑了笑说:“咳,还不是我祖母和母亲害我这样!前儿在静院,祖母就说什么胡老大人家的女孩儿们个个出众,叫我好不自愧,后来有一日,我娘专门叫了我去,嘱咐我去胡老大人家千万要端庄,说胡老大人家的女孩们都是大方知礼,叫我把活泼收起来些,不要给家里丢了脸面,也不要给筠姐姐你丢了脸面,还说不能叫人家说,怎么李六姑娘竟有那样不知礼的堂妹,到时候别连累得筠姐姐你也被小瞧了云云。”
李筠赶紧说道:“婶婶真是高抬我了!别人我不知道,虹儿我还是知道的,在家里活泼惹人疼些是没错,在外头可都是规规矩矩、乖乖巧巧的!上次薛姑娘不是还夸了你吗?”
李虹一想,的确如此,薛姑娘那是什么人,是众人眼里的大家闺秀,公认的蕙质兰心,她既然夸奖了自己,那必然是自己着实出众了!这么想着,尾巴又翘了起来,得意地说:“我就说嘛,我这么一表人才,怎么会有人小瞧我呢!我祖母和娘亲真是白担心了!”
听完这句,李筠不由得又担忧起来:一表人才是这么用吗?叔祖母和婶婶的担忧果真不是没道理的!那薛姑娘夸你,恐怕也有一小半,是为着讨婶婶和七堂哥欢心吧
李虹却全然不懂这些,乐滋滋地把李筠拉到妆台前,亲自动手搬了个圆凳:“姐姐坐!虽说不担心了,咱们还是要好好装扮装扮!这次在外头,咱们可不能丢面子,我那好庶姐和你那好庶妹定要想尽办法地出人头地,咱们不和她们争先,可是也不能太寒酸了!”
李筠听了,深以为然。这次表姐不仅邀请了自己家里的女孩儿,还邀请了其他一众官家女儿。上次在朱婶婶宴上,自己由于落水,没能和众人好好结交,着实不利于以后的局面,虽说李霜兰也没讨什么好,可是毕竟混了个脸熟,比自己还是强了些的。自己近日不在东花园住,听说李霜兰又日日去高氏处献殷勤,连带着柳姨娘也去请了几次安想到这里,李筠叹了口气,仔细挑起首饰来。
第40章 外祖胡家()
“姑娘的香囊拿了没?”百灵急急地问,一个小丫头快步走来,双手举起一对香囊。
“筠姑娘,姑娘,请戴上这个香囊吧!”百灵接过,递给碧玉一个,自动手替李虹系了起来。
“这香囊里是什么?好端端的,戴香囊做什么?”李虹不解地问道。
“这是京中今日流行起来的玩意儿,人人身上不仅熏香,还要配一个不同气味的香囊,若是熏了花香呢,便配一个松竹清香,若是熏了松竹香呢,便配一个花香,说是”百灵说到此处,偏着头想了想,“说是香味更悠远,更”说着又开始努力回想芙姑娘的说辞。
“总之就是更讲究,对吧?”李虹接口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意思!”百灵喜道,“姑娘真聪明!”李虹听百灵赞自己,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李筠见主仆俩一样的词汇匮乏,不由得无语,见一切准备妥当,便接过小丫头递上的团扇,和李虹一同走出屋子。
去静院辞行时,连氏、高氏已在堂上坐着了,连五老爷李信和李青都在下头东首坐着,朱氏独自坐在西首。姊妹四个行了礼,连氏与高氏各说了几句,朱氏便笑问:“筠儿想搬回东花园?”
“回婶婶,是。”李筠点头说道,“侄女身子已好全了,一则,霜兰近日代我孝顺祖母,侄女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也思念祖母,遂想早日回去尽尽孝心,二则,也不能再占了虹妹妹的地方,虹妹妹呢,又要去扰婶婶,婶婶管家辛苦,应当好好休息的。”
高氏听了,面带满意之色点点头,这孙女总算没借着身子不适,躲懒不来跟前服侍,话也说得很得体。
李虹一听,佯怒道:“筠姐姐,你这是说我吵得我娘不得安生?”
堂上几人一听,都笑了起来,李信像是很疼这个女儿,笑着说了句:“虹儿这性子,还是这么顽皮!筠儿何曾有那个意思?你硬要拧了人家的好意!”
朱氏知道侄女总要回高氏跟前,趁她今日出门,正好可替她收拾屋子,回来便可安生住下,于是便点点头应了,又嘱咐:“今日出门,叫你们哥哥送你们去。”
李芙见只有李青坐在那里,自己胞兄李季并没来,心中不乐,便柔声问道:“怎么我哥哥不来?怎么好意思只劳动大哥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