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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紫露便早早地来催李筠起身,李筠正在与周公畅谈,忽地感觉有人在轻拍自己,说着“姑娘起身了!”李筠用尽力气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又重重地跌回枕头上:“好紫露,再让你姑娘睡一会!就一会!”紫露见姑娘又要去见周公,变拍为摇:“姑娘!可别再睡了!对面二姑娘早就起身了!丫头们打水开箱忙个没完,姑娘您可不能输给她了!”
被摇了数十下后,李筠知道,自己的懒觉无望,只能慢吞吞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玛瑙立刻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拿了件中衣替李筠穿上,李筠一边由着玛瑙替自己穿衣,一边在心里呆呆地想着“玛瑙这身手,倒快赶上小竹庄那个梁上君子了。”
不一会,洗漱完毕,绿果带着两个小丫头,捧上了三身衣服:“姑娘,我挑了三身衣服,您瞧穿哪个?”李筠暗自好笑,照例,前一晚上绿果早准备好了自己次日要穿的衣裳,今日这些丫头大约是被李霜兰给唬住了,忽地如临大敌起来,李筠强忍住脸上的笑意,看了看那三身衣服,随手一指:“就这身丁香紫的罢。”绿果满脸信服地拍马屁:“还是姑娘眼光利,这丁香紫的既雅致,又不抢风头,且前襟上绣了梅花,最高洁不过了。”李筠听了,险些绷不住笑出来,赶紧转过脸去,却见碧玉早在妆台上开了数个盒子,精心挑选着首饰,一边挑,一边回头打量两眼李筠,一边嘴中念念有词:“小珠花不必烦心,大首饰戴什么呢?这件赤金红宝的凤钗倒富贵,只可惜进学戴这个太招摇了这点翠簪子倒是不招摇,只可惜姑娘选了丁香紫的衣裳,颜色就有些不配了不若戴这只青玉的簪子,既富贵,又别致,哎,只是这青玉的太淡雅了,既穿了淡色衣裳,首饰还是要挑个亮眼些的”
“不若都戴上罢!”李筠忽然接口道。碧玉正在拿不定主意,听了这句话,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即便反应过来,嗔了一声:“姑娘!您真是!”李筠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我的好碧玉,不论哪件,你姑娘也不能变成金身罗汉呐!就拿那个嵌珍珠蜻蜓金簪罢!”碧玉听了,犹疑地拿起那根金簪,问道:“姑娘,这是不是过简了些?今日可是您在堂老太爷家进学的第一日呢,可不能被人小瞧了,再说,二姑娘那里忙乱了一早上,必要打扮得金光灿烂的!”
李筠一听“金光灿烂”四个字,不由得想起了柳姨娘和李霜兰素日的打扮,笑着道:“碧玉这四个字倒说得很妙!”见碧玉一脸无奈,赶紧正色道:“就这个罢!今日进学见先生,不宜招摇,先生万一不喜那些金光灿烂怎么办?”碧玉听了,连连点头:“是了,我倒没想到这个,就叫二姑娘自己富贵去,到时候惹了先生不高兴”说到这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怕外头伺候的人听见,给自己姑娘惹麻烦。
打扮停当,李筠走出了屋子,欲向高氏请安并辞行,就在这时,西厢房的门忽然也开了,李霜兰迤迤然地走了出来,不知是不是金梅在门缝里盯着东厢房,这里一有动静,那边便即可出门。李筠才行了几步,李霜兰便走到了跟前。李筠瞧了一眼,李霜兰头上倒没戴什么招摇的首饰,那一身粉色织金妆花缎子却亮眼得紧,李筠被晃得眼花,赶紧领先步入正堂。
高氏正安坐着喝每日不断的参茶,这时见了两个孙女进来,便放下参茶,细细打量了两眼:“大丫头的打扮倒还雅致,只是却嫌素淡了一些,二丫头又太富丽了一些。”说完这句,李筠倒没什么,李霜兰先脸红了。高氏招招手,金花捧着两个盒子上前,放在几上,小心地打开。
李筠略抬眼一瞧,盒子里各放了一个金项圈,一个挂了块羊脂白玉,一个挂着块糖玉,高氏笑道:“原本这挂白玉的是给大丫头,这挂糖玉的是给二丫头,这会看来,倒要换个个儿。”听到这里,金花便将项圈拿起,亲自替李筠和李霜兰戴上了。高氏又想了想,说:“大丫头挂这糖玉的,简薄了些,金花,再去拿串粉珍珠的手串给大姑娘戴上。”李筠忙推,高氏却摆摆手:“不可丢了府里的面子!”李筠遂不再推辞,笑着受了。李霜兰在一边,又气了个倒仰:祖母准备的羊脂白玉贵重得很,原本要给嫡姐,便是摆明了偏心,后来祖母说要把那白玉给自己,自己还窃喜了一番,没想到祖母又补了个珍珠手串给嫡姐,那串珠子虽不很大,却胜在圆润无比,颗颗大小相同,且粉色又很均匀,是难得的好东西,说不得就是自己姨娘进上去的呢,这老太太如此奸猾,竟拿来赏了嫡姐!
朱氏早安排了丫鬟在院门外候着,李筠姊妹二人出了门,便被簇拥着走了。为首的一个丫头边引路便说:“二位姑娘,这条夹巷正好绕着主院,这巷子南边就是主院,北边就是咱们太太的院子。”又行了不一会,丫头又笑道:“这便是咱们七姑娘的院子,七姑娘吩咐了,要奴婢必定指给二位认清了,好请二位姑娘常去作伴玩耍呢!”李筠听了,笑着点点头,应道:“自然要去叨扰七妹妹的!”
又行片刻,行到一个月亮门前,走进去便看见好大一个池塘,周围假山花木以高大为主,与东花园的小巧精致又不同,那丫头又笑道:“二位姑娘,这就是咱们府上的西花园,顺着这池塘边上的长廊走到尽头,就是学馆了。”
一进屋内,李筠便见自己那位跳脱的七堂妹李虹正在和七堂哥争论着什么,脸上笑意盈盈,不像拌嘴的样子。一见李筠进来,李虹便像是看见了救星,快步走上前来,笑着说:“我说我们两人生辰很近,我哥哥偏不信,他说筠姐姐你看起来稳重多了,定比我大上一两岁呢!”李筠听了,不由得头大,这位七堂妹怎么口无遮拦,将自己生辰也到处乱讲了?虽说这位七堂哥是堂兄,但让他知道了,总是不稳,连忙与二人见了个礼,将李虹拉开两步,轻声嗔道:“虹妹妹!你怎么将我的生辰告诉别人了?”
李虹笑着皱了皱鼻子:“筠姐姐,我虽说粗忽了些,还不会那样没头脑!我只说咱们二人生辰相差不多,并没说相差几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罢!”李筠听了,放下心来,笑嗔了一声:“虹妹妹!”
那边李青双手合抱在胸前,正远远地站着,听见李筠轻嗔薄怒,像是怕自己妹子落了不是,赶紧上来连连点头:“是!是!我作证!虹儿并没胡说的!”李筠听他语气顽皮,心中不喜,给了个浅浅的微笑,不再出言,李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位六堂妹为什么一副淡淡的样子。李虹见了也是毫无头绪,无奈地冲自己哥哥耸了耸肩膀,紧跟一步,上去和李筠咬耳朵了。
第31章 慈师乎?严师乎?(捉虫)()
“虹妹妹,不是说,还有交好人家的姑娘们来一起进学吗?”李筠只不过是不喜李青性格有些轻浮,并不是真生气,李虹赔了两句小心,便把方才的事情扔到脑后去了。“上午是教书的孙先生授课,因着男女之妨,并没有其他人家的女孩儿来上课的,只有咱们一家子。下午哥哥们去学骑射了,馆里是女先生教课,才有其他府上的女孩子们来哦,你瞧,那是李季和李芙。”
抬眼望去,长廊上远远走来一男一女。李筠见那男子身着宝蓝长袍,头上插了根玉簪,腰间挂着一枚墨玉佩,打扮得甚是清爽,面容冷峻,长相极似五叔,神色举止倒比李青看起来稳重不少,再看那女子身穿草绿交领长袍,脸上带笑,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看起来不像五叔,也不像朱婶婶,李筠一想昨日见礼时并没见过这两人,心中有数,低声问道:“这两位是”
“一个是我二哥,一个是我姐姐,他们不是和我一母同胞的。”李虹见了二人,小嘴不自觉地嘟了嘟,李筠听了,便知道自己所料没错,那二人便是五叔的庶子庶女了。不过这五叔府上倒奇,嫡长子一副跳脱飞扬的模样,庶子倒稳稳重重的样子,嫡长女是不拘小节,庶女反而养得稳重温柔的样子,真是令人不解,李筠暗暗摇摇头,也不多嘴,瞧他们几人怎么落座。
屋内共摆了九张长案,左中右各三列。笔墨纸砚等物都是齐全的,各人见了礼,便由李青带头入座。李青自然坐在中间前排一个,李虹便坐在他身后。李季对着李筠作了一揖:“请六妹和八妹先入座!”李虹听了,翻了个白眼,轻声嘟囔道:“装腔作势。”众人站得远,并没听见这句,李青倒是听见了,却没责骂自己妹子,恐怕反而恨不得拍手赞是。李筠见李季谦让,便不推了,应了声“多谢八哥”,挑了靠左的长案,坐在第二排,将第一个位子空了出来,李霜兰行了个福礼,才跟着入座了。
不一会,先生便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起身问好。先生拈着长须,轻轻点了点头,见一下子多了两个女娃,并无惊异神色,想是李五老爷早打过招呼了。
“嗯,今日有新学生了,很好,很好。”那先生年龄看起来与李坚相仿,说话却老成得很。李筠听了,思绪不由得跑起马来:“这先生真是好笑,来了新学生,为什么说‘很好’?大约是能多收两份束修了,因此说‘很好’罢?”
“那么,为师的要先考校一下二位姑娘了!”那先生忽然发功,把个李筠惊得赶紧回神:“原来这先生说‘很好’,是有又人送上门来受管教的意思!”
见李筠如临大敌的样子,那先生不由得笑了:“六姑娘不必慌张,为师的不考四书五经和史书,你们就各作一首诗罢!就以这春末夏初之景为题,时间么”说着又捋了捋长须,“其余人先温习昨日的书,温完书了,六姑娘和八姑娘便可吟诗了。”
李筠听了,定了定神,开始苦思冥想起来。李霜兰暗道,幸亏昨日回去准备了许久,这时随便拿出一首,便可应付过去,待会想必是嫡姐先吟,自己满可见机行事,总要压过她才可。
“好了!六姑娘,你先作罢!”孙先生端坐上方摆了许久的世外高人造型,忽然出口道。
“是,弟子献丑了。”李筠恭敬地站了起来:
夏影
碧水点点波,竹根淡淡苔。桃李落英浓,燕儿自在来。
南风拂绿柳,青石映松柏。穿帘笑语声,忽疑是蓬莱。
李霜兰一听,嫡姐不知是进京了紧张得很呢,还是去庄上呆了一年多,呆傻了,竟作出这么一首俗气富贵的诗来,自己不必挑好的,随意一首便可胜过,不由得跃跃欲试。
那孙先生听完,微微一点头:“不错,六姑娘请坐,八姑娘请罢。”
李霜兰听了,忙不迭地站了起来:
咏夏
蘅芷幽幽萝薜芳,春罢草郁一缕香。
松涛柏影慢试醴,听风观雨入回廊。
孙先生听了,也是微微一点头:“不错不错,八姑娘请坐罢!”
李霜兰满心以为这先生要大大地夸奖自己一番,没想到自己只是比嫡姐多得了一个“不错”,心中一时又是不甘,又是不解,慢慢地坐下了。
原来这孙先生坐馆时,李五老爷就说了,主旨是教两个男学生,女学生们不必严格,令其识字明理便可。又加上今上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孙先生如何不懂,原本李虹和李芙就是不多管教的,更不必说借住的李筠姊妹俩了。
李筠倒没想到这么多,只想着在他人家中不宜招摇,便随意作了一首应付了事,听李霜兰作诗,心里还道了声“二丫头的诗倒比过去好了”。
听了李筠姊妹二人吟诗,李虹不由得分别投来敬佩的目光,心道不论那个李霜兰多么矫揉造作、爱出风头,作诗倒是好的,因与李筠坐在同一排,便冲李筠挤了挤眼睛,双手抱拳作出个“佩服”的样子,李筠余光瞥见,顾着先生在上头,不敢回礼,只好略侧过脸,给了个小小的笑容。
“二姑娘!”那先生一时忘记了改称呼,顺口叫了出来。李虹脸上一僵,抬起头来:“哎!先生叫我何事?”那先生一脸严肃,改口道:“七姑娘可是也要作诗?”“哎呀!不要不要!弟子是瞧二位姊妹那个高才才高八斗!心生敬意!弟子不要作诗!”李虹嬉皮笑脸地连声讨饶,像是做惯了的。那先生态度依然严肃无比,说的话却让李筠下巴惊掉:“还请七姑娘不要扰了其他人读书,你自睡觉便罢了!”
李筠见那先生不知是受了嘱咐,还是本就心中有数,教书时,往往对李青和李季严加要求,对于女孩子便放任自流,听也罢,不听也罢,便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来,半听半不听地走起神来,因前面无人遮挡,孙先生早瞧见李筠心不在焉,也不出声,只有当李虹百无聊赖地自娱自乐发出什么响动时,那先生才板起脸来,严肃地用镇纸拍拍桌子:“七姑娘!请安静些罢!”一上午那镇纸被先生拍来拍去,与桌面亲密接触了不下十次,李筠见了,不由得暗自替那镇纸庆幸:幸亏是紫檀的,要是白玉的,早拍碎了。
“哎呀!终于下课了!”李虹一听先生说了“今日到此为止”几个字,立刻由无精打采改为精神抖擞,手脚麻利地收拾着书袋,又受了先生几个白眼,奈何虹姑娘压根没往先生处瞧,兴高采烈地问李筠:“筠姐姐今日中午能否去我那里用膳?”
那先生见李虹朽木不可雕也,重重叹了口气,大袖一摆,出门去了。
“多谢虹妹妹的美意,只是今日才上学,我总要回去向祖母禀报一声。以后向祖母请示了,我再去叨扰虹妹妹。”李筠笑着摇摇头。李虹也不勉强,点点头便作罢了,携着李筠的手,一同迈出门去。
“八妹妹,你的文采倒好!”另一边,李芙拎着自己的书袋,和李霜兰落后一步,慢条斯理地走着。“哪里哪里!五姐姐看起来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定比我强多了,您这么说,做妹妹的真是惭愧了!”李霜兰一听有人吹捧,连忙自谦,两人出了门,把书袋交给了丫头,也牵着手,一路喁喁细语个没完。
“五姐姐,有空来找我玩耍!”到了月亮门边,李霜兰依依不舍地与李芙分开了。李筠站在前面略等了一等,见李霜兰慢慢走了上来,便领头向东花园走去。
“姐姐,这五姐姐性子温柔,倒和我投缘得很呢!”李霜兰不知是在夸别人性子好,还是在夸自己人缘好。李筠已经是大姑娘了,自然不会和小女孩们争风头,见李霜兰今日一上午还算乖顺,这时便顺口应道:“是啊,五姐姐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稳重得很。”“姐姐,你说这也真是奇了啊,五姐姐倒比七姐姐看起来稳重,倒更像嫡出的女儿。”李霜兰觑着四下没有外人,故作惊讶地说道。李筠听了,知道李霜兰在指桑骂槐,便不再理睬,快步走向前去。
李霜兰见了,不忙着追,反而站在原地忽地一笑:自己这位嫡姐的确稳重多了,却还是这么心高气傲的,最受不了别人刺她。看来五姐姐说得倒真是不错,自己这位嫡姐虽然沉稳,却很耿直呢。
午歇起来,李筠的脑子木木的,整个人如在云端,呆坐在床边。碧玉见了,不由得担忧:“姑娘可是身子不适了?要不然奴婢去替您告个假,您下午不去进学了,在屋里好好歇歇罢!”李筠听了,又呆坐了片刻,端起小几上的龙井喝了几口:“没事,我就是还没缓过来,这里的气候真是干燥,睡得人口干舌燥的。第一天进学就告假,不好。”碧玉见了,仍不放心,接过青苹手上的书袋:“要不然下午奴婢去送姑娘进